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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柠亲眼看着陆景阳肩上的伤被重新处理,将一圈中毒变色的腐肉挖掉,清毒后又再次包扎好,她才放下心来。
她在大夫离开客栈时特意追了上去:“多久才能恢复?”
对方并不知他们的身份,只客客气气地道:“郎君身体强健,若是调理得当,不出三五日余毒便能清除,待余毒除后,再慢慢养上一阵时日便好。”
温柠点头,又细细问了问陆景阳肩上的伤会不会对手臂有影响,在得知不会有后,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她回客栈,要了些热水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下,便又去陆景阳的房间。
内卫见她进来,略一点头退了出去。
床上,陆景阳已经睡着了,眉心微微蹙着,似是方才清除腐肉时的痛还在延续,连梦里都不得安宁。
温柠在床边坐下,她看了会儿,伸手慢慢将那处皱起的眉心抚平,而后守在床边睡着了。
她心里记着陆景阳的伤势,睡得并不安稳,几乎每隔上一刻钟便要醒一回。
临近中午时,屋外响起了动静。
温柠起身关窗时,听到了正青二字,她急忙朝下望去,便看见正青被人架着从客栈外进来,虽看不清脸,可那确确实实是正青。
正青还活着!
温柠心下一喜,飞快将窗关上,她朝床里忘了眼,陆景阳还在昏睡,便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她从楼上下来,压着声音喊了一声:“正青!”
对方抬头,勉强抬了下唇。
温柠这才看清他的模样,对方浑身上下几乎浸满了血,连脸上都豁开了一道口子,几乎称得上惨烈。
她眼眸一颤猛地,三两步冲到他跟前,急切问道:“你怎么样了?”
正青已经将头低了下去:“奴才吓到郡主……”
温柠不想听这些,她只觉问不出来,便道:“算了,你别说话,我去找大夫!”
她方才问过那大夫,对方的医馆同客栈在一条街上,隔的并不远。
旁边架着正青的内卫刚想叫住人,就被一样听到动静出来的七皇子给止住了,对方道:“我陪明玉去,你们快点将人扶去屋子里。”
陆焕有伤在身,走得不快,等他赶上时,温柠已经到医馆将大夫请出来了。
大夫熟门熟路,也没管二人,提着药箱先走一步。
温柠赶忙扶住了陆焕:“你怎么出来了?”
陆焕道:“不放心你。”
他咬牙挨过一阵疼,唇色白了几分,轻声问道:“明玉,你是不是打算跟皇兄回去了?”
温柠动作顿了顿,过了片刻才点头嗯了一声。
陆焕道:“我也回去。”
说话间,有上医馆取药的人走过,看见陆焕脸色发白,给唬了一跳,热心道:“这是病了吧,赶紧去医馆请袁大夫瞧瞧,袁大夫医术极好。”
温柠谢过对方,对方却以为他们是瞧不上这医馆的大夫,说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别看袁大夫才问诊半个月,那可当真是药到病除。”
旁边有人帮腔道:“可不是,要我说比宫里的大夫都好。”
“要我说,赶紧上医馆问一问,兴许还有得治。”
“就是,都走到这儿了,也不差这两步路。”
“……”
温柠扶着陆焕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下,她稳住神色,尽量让自己瞧不出什么异样,过了几息,才道:“袁大夫不在医馆,我们等会儿再来。”
“不在?怎么会?”
“袁大夫不是不出诊,只待在医馆的么?”
', ' ')('“走,去瞧瞧。”
“……”
温柠垂了垂眼,笑道:“运气真好,遇到了个神仙大夫,正青有救了。”
陆焕点头:“嗯,先回客栈吧。”
第110章
温柠回客栈后,没有去陆景阳的房间。
她一个人坐在屋内,四周静的可怕,外面其实有不少内卫,可听不见一丝脚步声。
她并不想多心,可方才在药铺前听到的话不停地在她脑中响起,让她忍不住去想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昨日夜间,她和陆焕突然遇袭,生死一刻被救下,可紧跟着便是陆景阳重伤,一直到刚才,她精神都是紧绷着的,不敢松懈分毫。
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旁的事,从昨夜到现在,她全部的心神都放在陆景阳一人身上。
可怀疑一旦在脑中浮现,便不会轻易淡去。
温柠坐在桌边,动作迟缓地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她提着茶壶的手腕还有些发颤,是过于紧绷留下的遗症。
她没有去管自己的手腕,视线落在了刚刚倒出来的清水上。
干净清透,还带着一丝上好绿茶的香气。
这儿不过是个临近边关的镇子,虽说不上贫瘠困窘,却也无法同江南的富庶之地相比,而这家客栈更是内卫情急之下随意找的一家。
虽说内卫给了两块银锭,将客栈全都包了下来,可店家又怎么做到立刻便摆上了一壶上好的茶水呢?
温柠之前并未想过这些事,她急急忙忙,哪里注意得到。
可一旦想了,便能于细枝末节处发现许多不寻常的地方,这家客栈实在收拾得太干净了,便是床具被褥刻意做成寻常式样,可细细看来,连一次被用过的痕迹都没有。
她伸手轻触,被衾的布料很是粗硬,倒没有用宫中的锦布。
温柠不愿去想那个可能,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镇上的百姓说那位袁大夫是半个月之前开始行医问诊的,她和陆焕离京不过也才二十几日,又怎么能预料得如此精准呢。
又何况封意人和王之蕴的出现根本就无法控制,若是一着不慎,出了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陆景阳又怎么会拿他自己去赌?
温柠在心里默默给他找着理由,试图来说服自己。
可惜徒劳无功。
她知道陆景阳做得到,知道对方想,便可保万无一失。
温柠咬着唇瓣,双手冰凉一片,捧着茶水也暖不起半点,她亲眼看见陆景阳受伤,看着大夫处理伤口,那伤势做不得假。
便是苦肉计,又何须做到这种程度?
温柠慢慢喝完了杯中的茶,起身朝隔壁房间去。
她推开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陆景阳还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唇瓣毫无血色。
她伸手在他额前探了探,摸到一手滚烫的热意,那是余毒还未除尽引起的高热,像似一个火球。
温柠定定看了几息,视线慢慢落在了脖颈处那一截被烧红的肌肤上,散下的黑
发丝丝缕缕缠绕着,脆弱无比。
她忍不住想,若是现在她掐住这一段脖颈,会有多少暗卫跳出来。
怕是下一刻,她就会被当场拿下。
床榻上,陆景阳眼睫颤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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