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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隋宁远眼底匀出一抹浅而淡的笑意,直白道:“所以,你看姑娘没有感觉,却会对我起反应,对吗?”
彼时,汉子正吃得口干,正端着酒碗喝了一口酒,猛地听见隋宁远这麽直愣愣抛向他的话语,一下将他一直以来不敢告人的那一面撕开了摆在明面上,口中一口酒差点全都喷出去,低头扶着桌子,咳嗽好一阵才好。
可是咳嗽好了,还是不敢擡头。
他现在怕得厉害,隋宁远怎麽能全都知道,他以为自己藏得极好,却没料到在隋宁远眼里,他这点僞装非但没有生效,还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偏生今天的隋宁远没有半分放过他的意思,他撩起肩上的长发,散了散额头上的汗珠,淡定自得道:“阿广,你不必找什麽理由来同我解释,身体反应骗不了人,更何况,你这人从来也不会说谎,你我走到今天,不如敞开了说。”
“俺...”祁广慌张擡起头,俺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话来。
他这主人家喝酒不上脸,仍然是一张白净细嫩的脸,此时表情淡然,目光平直,没有丝毫的闪避和害羞,一手端碗,一手在小广狗头上一下一下慢条斯理地抚摸着,整个人如一只气定神閑的小狐貍,似乎祁广只是他的猎物,已经势在必得。
“不是吗,阿广?”隋宁远擡了擡下巴,“我不可能看错,就算前几次真是我看错了,但就论今日,你若真是对男子和男子之间的事情生得坦蕩,何必在看到我放在褥子下头那张活色生香的图画后便红着一张脸躲出去。”
“俺...没见过那东西。”祁广小声,“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图画。”
“那你也该觉得恶心、惊惧。”隋宁远勾唇一笑,“而不是脸红到隆冬腊月站在外头还能一身热汗,阿广。”
“俺,真的,俺能解释。”祁广语无伦次。
这汉子脑子不会转弯,他自然很难听出隋宁远的弦外之音,此时此刻紧张得要命,他也顾不上去仔细想为什麽隋宁远要把那张图画藏在褥子下头,他只是脑中轰然炸成一片荒芜的白,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他的主人家已经发现他一直以来在背后这些抠搜阴暗的小动作,发现他不只满足于做一只忠心伺候主人的看家犬,发现他的猥琐心肠,发现他无数次对着主人家嫩白的手臂便热血翻涌,发现他哪怕做一场青年人的春1梦,梦里这样那样翻来覆去的对象都是隋宁远。
祁广怕极了,怕隋宁远在怪他,怕隋宁远从此以后与他疏远,再也不肯给他抱一抱,更不肯让他贴着哄睡......
再严重些,万一隋宁远真的打心里厌恶这样的行为,一怒之下嫌他恶心,将他赶走,那又该如何。
所以他拼了命想为自己开脱解释,却在铁证如山面前,什麽都说不出来。
“唉——”隋宁远忽地叹气,叹得汉子心慌。
“主人家!”祁广想求他不要赶走他,“俺以后都不敢......”
“你来。”隋宁远将怀里的小广放到脚边,垂着一双酒醉之后略有些迷蒙,此刻却映着烛光,透亮如水的眸子,朝他招手。
祁广头晕脑胀,已经不会思考,听着隋宁远的话,低下偌大的身躯,单膝跪在隋宁远脚边,手扶着他的膝盖,就那麽楚楚可怜的擡头望向他的主人家。
他只觉得自己眼里一片湿热,像是只做错事等着挨罚的大犬。
隋宁远垂眸,与他四目相对,什麽都没说。
这个时间无比漫长,屋外爆竹热闹非凡,而屋内,两人静默无言,凝滞得呼吸都不敢过重。
祁广忽然觉得眼前落下一团阴影,鼻尖萦绕着全是隋宁远发丝之上的栀子香甜,比从前要浓重百倍千倍,他觉得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捧起他的脸,额头上落下轻轻软软的触感。
主人家在吻他的额头?
主人家在吻他的额头!
眉心的这一道触感像是打开他身体的开关,全身的血液翻涌叫嚣,比方才那铜锅之中滚开的火锅都要烫人,他很快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脑中已经完全不会思考,就那麽瞪大了眼睛,仰起脸紧紧盯着隋宁远。
隋宁远缓慢起身,居高临下地垂着眼眸,这个角度,他的睫毛长而浓密,薄薄的眼皮生得精致动人,祁广真不知该如何夸他这主人家的美貌,单纯觉得,此生能见到这麽个美人儿,就让他当场死了也值了。
放在他脸侧的那双手微微用力,逼着祁广擡起头,祁广也不敢不从,任由主人家捧着他的脸,不知道要做什麽。
隋宁远又轻声叹了一口气,侧过脸,乌发垂落,蹭过汉子的脸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