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她再次收到了相同的三个字。
【对不起。】
【我和家里人刚刚在北临安顿下来,我老婆上个月刚生小孩,还在坐月子,受不了任何刺激,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周芙这才想明白,为什么连周嘉晟都不知道的微信号码和小区地址,付其右能知道。
她紧张的手都控制不住在抖,可还是努力地捏着手机给他发消息:【付其右到底又对你做了什么?不论是什么事,报警吧,只有报警才有出路。】
消息发送出去的下一秒,对话框上出现了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周芙一下收紧手心,心中某种防线似是在渐渐崩溃。
她硬着头皮点到短信。
没敢点开一个接一个的小视频,只先将堂哥周嘉晟的消息打开。
【周芙,你男人挺牛啊,当初老子去你公司找你,被你男人手下那小弟反手弄局子里去,让我爸妈好一阵求,害得老子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出门,弄我也就算了,付其右他都敢动。】
【付其右九月才回国没两天,去你公司闹了一阵,也直接就被弄局子去了,这两天刚放出来,差点连我都打,你他妈看看你男人干的好事,他说了,他不可能放过你的,你就等着吧,连带着你家那位神通广大的男人,也小心点哦。】
周芙齿间紧咬着食指,强忍住内心的恐惧,才将那些小视频点开。
里头是班长挨打的视频。
有八年前的,也有最近的。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在浮沉大楼门前,以及小区门前蹲守时拍下的视频。
她压根不知道付其右竟然已经去找过陈忌了。
明明是她招惹来的祸事,怎么到头来还是连累到了陈忌。
小视频里,班长被殴打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回响。
周芙一个人缩在床上,总觉得脑子里的画面莫名模糊起来,被殴打的人从班长变成了陈忌。
眼泪倏地夺眶而出,划过脸颊,坠落在被单之上。
她紧咬着指节,哪怕再使劲也感觉不到疼痛。
也许他们说的是对的,像周嘉欣那种人,才与陈忌最最般配。
她有漂亮的脸蛋,完美的家世,她能给陈忌带来锦上添花。
而她什么都没有了,浑身上下,除了疤痕便是永无尽头的麻烦与灾难。
陈忌那么好的人,到底凭什么要被她这样的人拖累。
楼下庭院外隐隐传来汽车停靠的响动。
周芙当即将手机关了,手忙脚乱将眼泪擦干。
担心他看出来,刻意下床进了洗手间,闭着眼用水洗了把脸。
正洗着,陈忌已经从楼下上来,到了她身后。
洗手间的镜子上映衬出陈忌高大的体格,男人双手交叠环保在胸前,懒洋洋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在洗手池面前弯腰洗脸。
待小姑娘直起身,还未来得及将脸上的水渍擦去,陈忌已经忍不住上前,一下从她身后将人环抱在怀中。
周芙身子一僵,下意识从他怀中出来,往边上挪了两步。
陈忌轻挑眉梢,眼神在她脸上打量了下,问:眼睛为什么红了?
水弄进去了。她的语调里没了往常对上他时的娇气。
声线平直板正。
陈忌下意识蹙起眉心,总觉得他这一趟回来,这小姑娘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才睡这么一会儿?他随口问。
周芙纠结着不知该怎么同他开口。
肚子又饿了?他继续猜测,还好老子回来得及时,再去给你做点吃的。
男人说着,正要转身离开,周芙忽地开口将他叫住。
陈忌。
昂。男人语气懒洋洋的。
要不我们,离婚吧?我觉得,我们好像还是有点不太合适。
陈忌脚步微滞一瞬,眸光瞬间黯下几分,瞳仁漆黑,脸色沉得可怖。
下一秒,他当做什么都没听到,随口问她:想吃什么?我这几天都没在家吃,菜不多,冰箱里好像有饺子有馄饨,还有点
陈忌,你别这样,我是说真的。她轻声开口将他的话打断。
男人终于还是沉着脸转过身来,努力压着脾气,尽可能用平和的语气同她说:周芙你知不知道离婚这个玩笑不能乱开的?
我们不合适,还有谁能和你合适?
你那异父异母的亲哥?还是什么英雄救美的班长?
他们能像我一样守着你伺候吗?
周芙面上努力保持着面无表情,指尖却已经深深扎在掌心: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陈忌眉梢挑起,扯唇嗤笑一声,第一次用不带玩笑的语气说了句,周芙,你有点儿良心。
重逢之后的这么长时间下来,陈忌总是以一种沉稳老道运筹帷幄的姿态出现,而今天是他第一次没有办法去细想任何事,第一次失去理智。
我想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随手捞过刚刚才往桌上一丢的车钥匙,冷冰冰地留下一句我不想和你吵架,你自己先冷静冷静。之后,沉着脸离开了别墅。
楼下轿车发动后,声音逐渐远去。
周芙贴着洗手间光滑冰冷的瓷砖墙面滑坐在地,耳边不断回响起阵阵哀嚎。
可怖的场景一次次在眼前重现。
她不知所措地回到床上,紧紧抱着那还残留着他味道的被子。
不断地告诉自己,睡一觉就好,睡着了就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了。
别墅外,陈忌黑着脸绕着屋外花园开了好几圈的车。
片刻后,陆明舶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陈忌挂了两次,最后还是抵不住他的坚持,接了起来。
没事别给老子打。他说完,正想再次将电话挂断。
就听见陆明舶在电话那头心虚地喊道:哥,那箱礼物运错地方了
陈忌薄唇紧抿着,没吭声。
陆明舶继续说:我地址没给错!是这外国佬真不行!
陈忌懒得听他废话,蹙着眉直截了当问:送到哪了?
郊区一个集中点,你那地儿开车过去,估计一个多小时能到。
从今塘替你带来的信也放里头了
陈忌紧了紧后槽牙:知道了。
男人打着方向盘,按照陆明舶发来的地址,黑着脸驱车前往。
气死他得了,家里那个莫名其妙和他说离婚,他还得屁颠屁颠开车去郊区给她拿生日礼物。
车子开出十多分钟之后,陈忌心里已经控制不住去想,周芙一个人在家到底在干什么了。
一边儿气她脱口而出就是离婚两个字,一边又开始回想自己刚才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冷硬,会不会吓到她,害她委屈。
想想又觉得,人家都要和自己离婚了,他什么态度,她怕是也不太在意。
片刻后,陈忌还是没忍住给周芙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没人接,估计还堵着气。
男人舌尖抵了抵脸颊,面无表情地给在英国的助理打了个电话:给她送点儿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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