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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枝语终于有所反应,迟钝地蹲下身去,从一堆信封间捡起一张照片,里面是留着长辫子的范玉婵抱着年幼时的自己。
那些信封上写下的原来都是假名字、假地址,邮局的大姨也从来没把这些信给他寄出去过,它们最终都进了舅妈家上锁的柜子里。
脸颊上滑过两道凉意,他没想到自己苦苦追寻的,会以这种方式来到他身边。
如果不是今天,如果不是因为撞见他和纪筠声接吻,或许叶枝语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
范玉婵给纪卫民打了电话,纪卫民当天就赶了回来。
纪卫民一回家,就指着纪筠声的鼻子,气急败坏地骂:“家门不幸啊!”
他的手里攥着一条处理过的豁麻,叫纪筠声跪下。
这里的山坡荨麻泛滥,每家每户的小孩儿犯错都少不了这样的惩罚。对别人家来说是家常便饭,可纪卫民家从不拿豁麻打孩子,因为他们知道豁麻实在厉害,平时走路不小心碰到都会疼上半天。
从不舍得打叶枝语,但纪筠声也只被豁麻教训过一次。
就是在城里把弟弟弄丢那次。
当时叶枝语也还在生气,但听外婆说舅舅要打哥哥了,他就吓得赶紧去看。
他看着舅舅手里拿着令人闻风丧胆的豁麻,隔着衣服打在他的背上,但手臂裸露的地方还是被长满小刺的叶片扎出了红痕,范玉婵在旁边着急地劝着。
豁麻再一次落下,叶枝语看见纪筠声的脊背一弯,痛得连喘息都在抖,叶枝语站在门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舅舅还在问他为什么不看好弟弟,万一弟弟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怎么办?
纪筠声浑身发颤,可纪卫民还要打他。
叶枝语终于忍不下去了,立刻奔到纪筠声身边,抱住他的背,手臂护在他的身后,一边哭一边说:“舅舅不要打哥哥!”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豁麻落下,抽在了叶枝语的手背上。
一瞬间的痛感让叶枝语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范玉婵一把推开纪卫民,过来看叶枝语的伤势。
今天又是相似的情景。
叶枝语瞬间抓紧纪筠声的胳膊,但纪筠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纪筠声,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是丢脸?”豁麻直直地抽在了手臂上,没有落在衣服上,“他是你弟,你怎么能对他起心思?”
纪筠声咬紧牙关,火辣辣的酸刺痛感传进皮肤深处,纪卫民怒喝一声:“跪下!”
纪筠声没跪。
叶枝语挡在了纪筠声前面:“舅舅,是我先亲……”
“叶枝语,”纪卫民话语里的怒气稍稍克制了些,“我是你爸。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一切都发生得这么突然,叶枝语根本没有办法去思考。
“意思就是,你,和纪筠声,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纪卫民指着他,又指向纪筠声,“身上都流着我们两个的血。”
叶枝语颤抖得厉害,无法做出任何的回答。
身后的纪筠声忽然抱紧了他。
“是又怎么样。”耳畔传来的声音仍然冷淡,“这么多年来,你们告诉过我们吗?”
', ' ')('“你!”纪卫民被气得目眦欲裂,纪筠声从来都不会忤逆长辈,今天却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既然都这样了,我不如明说吧。”纪筠声冷笑一声,“我和叶枝语不是闹着玩,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你在乱说什么!”范玉婵的哭声就没停过,她走过来推了纪筠声一把,“你们才多大?难道你们能为彼此的人生负责吗?”
“为什么不能呢?”纪筠声将叶枝语抱得更紧,“我们互相喜欢,这就够了。至少我不会遮遮掩掩,至少我能让叶枝语正大光明地喊我哥哥。”
而不是偷偷地生下一个没有条件带在身边的孩子,为了保住工作,让自己的亲生骨肉喊他们舅舅舅妈,从小遭受外人的嘲笑。
原来是这样。
纪筠声想着,小时候自己也总是会嫉妒叶枝语,觉得他明明是小姑的孩子,妈妈却对他比自己还亲热。
他总以为是叶枝语抢了他的妈妈,却没想到,妈妈本来也是叶枝语的妈妈。
他把“妈妈”这个称呼独自霸占了很多年,而叶枝语只能在写信的时候才会悄悄地写下这个词。其实这么久以来,他也亏欠了叶枝语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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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报!?搞到亲骨科了
妈妈出场+被家人发现同时发生
第36章 36.臭牡丹
所有人都无法冷静地处理昨天发生的事情,但纪卫民知道,不能放任两个孩子这样胡闹下去,就把纪筠声锁在了他的房间里。
也好,纪筠声也不愿看到父母的反应——将他和叶枝语看作异类的那种眼神。
他这才彻底理解了小时候的叶枝语。明明只是被父母责怪,纪筠声都觉得心烦意乱。更别说那么多的孩子围着叶枝语,在他还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年龄,说他没有爸爸妈妈要,说他是孤儿。
当时的叶枝语比谁都更需要亲人的关怀,纪筠声却从那个时候开始,对他不理不睬。
在被他忽视的那几年里,纪筠声无法想象叶枝语是怎么长大的,没有可以说知心话的爸爸妈妈,受了委屈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还要遭受并不待见自己的表哥的冷眼。
他真正发现叶枝语变得和以前不一样的时候,是在纪筠声读高中时。纪筠声要很长时间才回一趟家,却发觉叶枝语的笑容变多了,明明叶枝语小时候比谁都爱哭。
那笑意明晃晃的,灿烂又漂亮,却叫纪筠声心生厌恶。那时他觉得叶枝语就是习惯用这样的笑去勾搭镇上的男孩子,仿佛格外热衷于获得别人的爱慕。
有那么缺爱吗?纪筠声总是下意识地想。
现在的纪筠声却想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
叶枝语缺不缺爱,他还不清楚吗?正因为没有,所以廉价的爱他也照单全收。
以前他不喜欢叶枝语,所以对他的任何行为都看不惯。他只看见叶枝语沾花惹草,却看不到叶枝语总在小心翼翼地讨好。
——
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
纪筠声视线微抬,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桌前。
范玉婵走了进来。这两天她变得憔悴了很多,眼睛肿得厉害,仿佛又回到了怀叶枝语的那段时间,躲在黑屋子里没日没夜地哭。
“筠声,”范玉婵声音沙哑,握住他的手,“如果你想清楚了,就去跟爸爸道个歉,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我们一家四口就继续高高兴兴地过日子。”
“我一直都想得很清楚,”纪筠声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可他仍然果断地说,“我没错。”
“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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