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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了,不该总是为这些事哭,于是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视线低垂。
再抬起目光时,纪筠声已经走远了,或许是回家,也或许是要去会仙街,总之山坡弯折,他隐于漫山的新绿之后,就再也与叶枝语无关。
叶枝语忽然很想喊他。
喊他哥哥,喊他纪筠声,无论什么都好,无论听不听得到,他不想纪筠声就这样从眼里消失,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可一切终究还是归于平静。
春日无声。
叶枝语松开手,扁竹兰撒落一地。
——
叶枝语不是很多朋友吗?纪筠声回来之后,在心里想着,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显得这么可怜。
刚才他无意向奶奶问起叶枝语去哪儿了,叶凤兰就说,小语去田里写作业了。
去田里?还真会挑地方,既安静,视野又开阔,又不用见到自己。
不过在这之前,纪筠声还以为叶枝语又是去找哪个男生玩了呢。
他帮叶凤兰给屋后的菜地除完草,回来的时候感觉飘了两滴小雨,又想起叶枝语在外面。
这里的山坡这么多,谁知道叶枝语去了哪块田,自己又有什么义务给他送伞?纪筠声一边抱怨着,一边走下了斜坡。
在大路上走了一段路,视线也在两旁的田野巡了一圈,最终看见坡边有一丛树枝晃动得明显。他停下脚步,看见了叶枝语。
隔得好远,可他仍然看清了叶枝语手中拿着几枝野花。哪怕不黏着纪筠声,叶枝语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开心。
他发现叶枝语也在看他。
天地悠远,雨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及不含任何话语的对视。可是纪筠声忘了,他明明最不该忽略叶枝语的孤独。
过了一会儿,纪筠声转过身去,捏紧了手中的伞,又想着,叶枝语都这么大了,下雨不会自己回来吗?由着他乱跑吧,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反正自己也管不着。
可是——叶枝语摘的花,究竟要送给谁呢?
——
纪筠声倒是想装作看不见他,可叶枝语总在眼前晃。
吃饭时他也始终低着头,但还是会看见叶枝语夹菜的筷子。
两个鸡翅、五筷青菜、三勺酸空心菜梗炒肉、一碗萝卜汤。
……这就饱了?
他听见叶枝语放筷子的声音,又让桌上的人慢慢吃,然后就离开了。
纪筠声这才稍稍抬起视线,向着门口瞟了一眼,叶枝语的背影越来越远,进了外婆家的门口,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两人毫无交集,纪筠声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总之并不舒服。
可这明明就是他想要回到的从前,不再被叶枝语耍得团团转、两个人各做各的事、也不用担心会被长辈发现。
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
叶枝语离开了他,倒是自在得很,还能若无其事地跟他打招呼,凭什么觉得别扭的只有自己。
在这段短暂的感情里,他似乎永远都是被动的,要叶枝语先说假话哄他,要叶枝语来掌控他的一切情绪,就连分手后,他也得被迫地关注叶枝语的一举一动。
', ' ')('难怪周铭山会记恨叶枝语那么久,或许也只是得不到叶枝语的占有欲在作祟。
午后,范玉婵去睡觉了。纪筠声打算收拾一下回学校的行李,将换季的衣服从衣柜里取出来,一件一件叠好分类。
估计一会儿又要下雨,天气有些闷,纪筠声走到窗边,打开了一半,清凉的空气透进来,吹得人很舒服。
随手将书包里的作业纸拿出来,扔在了书桌上,打算一会儿再检查一番。没想到窗外的风还挺大,霎时涌入卧室内,将那沓作业纸吹得满屋乱飞。
看着屋里一片狼藉,纪筠声烦死了,一张一张捡起来,按页码数了数,还差一页。四处寻找,最后在桌脚紧靠墙的地方看见了一个页角。
那个桌脚旁边挨着床头,纪筠声懒得趴进去捡,于是干脆将书桌推开了。
这个角落不好打扫卫生,还夹了几张以前丢过的回执。纪筠声将它们捡起来,指尖却忽地触到了一样细长的硬物。
他将那个东西举到眼前。
是一支钢笔。
落了灰,锈迹斑斑,险些让他没认出来。
纪筠声的呼吸一滞。
他紧盯着这根钢笔,很久后,才想起要眨眼,视线再次聚焦在钢笔身上的时候,他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在变乱。
他用颤抖的手拉开书桌第一格的抽屉,将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扔出来,在里面寻找着童年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越翻越乱,越翻越心慌。终于,在柜子深处,他看到了自己要找的那样东西。
纪筠声将它拿出来,却觉得有千斤重,重到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地往地底坠去,重到让他抬不起头来。
——在他的左右手里,有两支一模一样的钢笔。
第28章 28.红蜻蜓
叶枝语教喜娃儿算数,现在喜娃儿已经会写十以内的汉字,也会算十以内的加减法了。过段时间,叶枝语打算再教他十以内的英文单词。
喜娃儿得意洋洋地写完了叶枝语出的算数题,被红笔打了一半的叉,喜娃儿的脸色又暗下去。
欢姨总说喜娃儿“一天耍起气都不晓得歇”,只有看见他往叶枝语家跑的时候,才会安下心来。
叶枝语正帮他一道题一道题地订正,忽然,门外有影子挡住了光线,两人都抬起头去,看见是纪筠声。
他怔了怔,发觉纪筠声的脸色比下雨前的天气还要阴沉,心中一慌,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
纪筠声快步走到叶枝语身前,忽地抬起手,将一支钢笔拿给他看,他难得听到纪筠声发抖的声音:“叶枝语。”
叶枝语仔细看了看那支钢笔,隐约想起小时候和纪筠声的争执,好像是纪筠声说自己偷了他的钢笔。心里又想,我的天哪,纪筠声不会记仇记到现在吧?是不是一等吵了架,就会桩桩件件地翻旧账。
叶枝语还没开口,就看见纪筠声的另一只手里,也递过来一支一模一样的钢笔。
“叶枝语,”纪筠声忽地在他面前半蹲下,似乎支撑不住似地,将额头抵在他的膝上,叶枝语一侧身,惊讶地看着他的眼圈在变红,话语却还在故作镇定,“对不起。”
什么呀。
叶枝语眨了眨眼,显然没反应过来。
“对不起。”纪筠声重复着,拿着那只钢笔的手无力地搭在叶枝语的大腿上,另一只手环过叶枝语的小腿,抱紧了,像是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亲密的接触,纪筠声碰到了对方就不想再松开。
叶枝语似乎明白了,但还是揉了揉身前人的脑袋,柔声问道:“你为什么道歉呀?”
“我污蔑你偷东西。”纪筠声的呼吸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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