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啊。说完她便去拿冲剂了。
傅辞将江洵暂时安放在了沙发上, 江洵此时已经是熟睡状态了,脸色不像之前那样惨白,些微好了一点, 只是眉头紧蹙, 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等感冒冲剂泡好了后, 傅辞接过杯子。
看着阿姨眼底的疲惫神色,傅辞知道她也很累,阿姨你先去休息吧。
保姆有些犹豫,可这位同学的床还没铺。
没关系,他今晚和我一起睡就行了。傅辞手里捧着杯子,试探着温度,睡在一起万一发烧了也好有个照应。
保姆被成功说服了,那小少爷你也早点休息。
等保姆走后,大厅就只剩下了傅辞和江洵两个人。
感冒冲剂的温度已经差不多了,傅辞喊醒沙发上的人,会长,先起来把药喝了吧。
江洵懵懵懂懂睁开眼,脑袋好像被针扎了一样刺痛得厉害,他甩了甩头,感觉好了一点。他看向傅辞,意识尚不清醒,喝什么药?
感冒冲剂。傅辞将杯子递到江洵嘴边,喝完药再睡吧。
江洵乖巧喝下,喝完后他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装修豪华一看就是在有钱人的家里,这里是?
这是我家。傅辞解释,怕江洵不记得睡着之前的记忆,他说,你没有钥匙进不去家门,所以我把你带回来了。
江洵点头,谢谢你。
说完又补充一句,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都是朋友。
傅辞带江洵去洗漱了一下。因为伤口不能碰水,江洵只是大概擦了一下身体,再穿上傅辞给他准备的睡衣,问:我睡哪?
你今晚睡我房间。傅辞怕他误会,说,太晚了,我就没让保姆铺床了。
这怎么好意思。江洵听后皱起眉头,我还是打地铺吧。
傅辞不赞同,这怎么行,天气这么冷,即使房间里有空调,睡地板还是会很冷的。
江洵站在原地没有动,傅辞干脆一把拉过他往床的方向走去,你就睡这,可没得商量。
江洵心里无奈,事已至此,在推脱就太不识好歹了,于是便点了点头。
傅辞满意一笑,会长那你先睡吧,我去洗澡了。
说完拿了衣服走进了洗浴间。
江洵慢慢地躺在床上,如果现在有外人在的话一眼就可看出他的局促。
柔软的被子将他包围,似乎上面还有傅辞的气息,很温暖
浴室里不断传出水声,江洵仰头盯着天花板,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有半掩在被子下的耳朵红得发烫。
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不知是不是刚刚服下过感冒冲剂的缘故,没一会儿他就困意上涌,恍惚间睡着了。
傅辞出来时见到的便是再一次睡了过去的江洵,他擦了擦头发,随便吹了一下,等干得差不多了后就熄了灯,关好门走去客厅。
他今晚选择睡沙发,毕竟江洵看着冷淡,不像是习惯和人一起睡的性子。
天色暗沉,下着倾盆大雨,江洵站在暴雨中,不远处是一个躺在血泊中的女人那是他的妈妈。
周围是路人惊恐的叫声,有人跳楼了!
女人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再被雨水给冲刷干净,两侧的发丝黏在她的脸颊上,依稀能窥得几丝年轻时的美丽。她看向不远处的江洵,吃力地笑了笑,向他招了招手。
四周声音杂乱,有雨声、尖叫声、已经隐约的救护车鸣笛声,但江洵依旧能清晰听见女人对他说的话。
她说:洵洵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要走了你要要照顾好自己
江洵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以上帝的视角看着十五岁的他在女人身旁哭泣,明明他也是梦境的主角之一,却又有一种置身事外的错觉。
他听见了自己的哭声,充满着无助和悲哀,妈妈,不要丢下我,我只有你了,求求你了,别走好不好。
但即便是如此哭求,女人还是不愿意满足自己这极少数的恳求,她永远离开了他。
那个自私的人,因为忍受不了生活带给她的贫困艰苦,选择以这种极端的方式离开人世,丢下了她的孩子。
梦境的最后,只有他在阴暗简陋的房子里抱着自己的膝盖,周围都是破败的,正如此后几年里他艰难的人生。
傅辞担心江洵半夜会发烧,因此定了个闹钟,果不其然来查看时江洵浑身已经被烧得通红,意识看起来已经模糊了。
真是越害怕什么越来什么,傅辞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妈妈,不要离开我江洵嘴里反复呢喃着一句话,神情不安,许是因为高烧的缘故,向来冷淡的脸上满是不健康的红晕,眼角处也带着湿润的泪痕,看起来像个小可怜。
傅辞意识到,江洵做噩梦了。
他打开灯,房间顿时变得明亮,也让傅辞看清了江洵被烧得脸颊通红的样子。而这突然的光亮让发烧的江洵紧皱着眉头,脑袋往被子里拱了拱。
傅辞担心那样不透气,又把他的脑袋从被子里扒拉了出来,这让江洵觉得很不爽,把手伸出被子想要赶走那双扒住他被子的手。
傅辞害怕再继续这么下去会把人给烧傻,便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家庭医生。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带着睡意。
郑医生,是我,我这边有人发高烧了,你现在能来一下吗?
郑医生很想说「不能」,现在是凌晨三点,谁不想睡个好觉啊,但他不能这么说,毕竟傅家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好的,小少爷,我马上就赶过来。
挂完电话后,郑医生任劳任怨地起床穿衣,拿起医药箱出门了。
干等下去不是办法,傅辞想着可以先试试物理降温,于是拿了块干毛巾去打湿,贴在了对方额头上,顺便准备帮他擦试一下身体,毕竟发烧出了那么多汗,黏在身上肯定不舒服。
只是将对方的衣服撩起来后,傅辞的瞳孔一缩,如同看见了什么惊人的东西。
只见江洵的上半身满是伤痕,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附在他的身上,小的只有一两厘米,最大的则是从左胸斜穿到了腰腹,看起来十分骇人。
这一身的伤,不像是一个大二学生所能拥有的,倒像是一个历经了千帆的成年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辞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查一查发生在江洵身上的事情了,无关隐私,只是有些担心。
他耐心地擦拭了一遍对方的身体,等家庭医生到了之后又折腾了一番,江洵的烧终于退了。
等一切都处理完后,已经是五点钟了,傅辞实在是困得不行,医生走后他往床上一躺,立刻就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未拉紧的窗帘照射在床上,江洵的眉头动了动,渐渐苏醒了过来。
一睁眼,傅辞的睡颜就映入眼帘,此刻的他被傅辞紧紧抱在怀里,体温透过轻薄的衣物相互交融。
昨晚的记忆渐渐回笼,发烧时自己的意识有些恍惚,但还是能模糊感觉到傅辞对他的照顾。
这让江洵有些不好意思,往后退了退想要离开傅辞的怀抱,却还没等离开,傅辞就又一把将他捞了回来,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