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律己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该怎么和对方解释他不吃生食这件事呢?
有熟的吗?他问。
郑庭深的手一顿,立马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不喜生食。我叫他们负责人过来。
没事,严律己拦下了他,你先吃,我再等等后面的菜。
抱歉,没有提前了解到你的喜好。
又不是什么大事,虽然严律己饿了一天肚子,但面对一盆的生食他还是很有抵制力的,你先吃吧,不用管我。
独食难肥。郑庭深调侃道,说完又看了严律己一眼,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瘦得跟个纸片人一样,全身上下哪哪都硌人。现在看要好点,起码脸上有点肉了。
严律己仔细回忆了那段时间,正是他自暴自弃萎靡不振到极点的时刻,整天想的是怎么折磨自己,吃不吃、吃什么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我见你时你还挺像个哑巴的,现在就跟话痨一样。
我去叫服务员快点上菜,好让它们早点把你的嘴堵住。郑庭深忍住了再次捏他脸的冲动,真的起身去了门外。严律己反思了下自己今天好像确实有些不饶人,偷偷决定待会要多吃少说。
待郑庭深再次进来时手里已端了个炉子,跟在他身后的负责人手里则拿了口小锅,严律己暂时没懂这是几个意思。
搞了个小火锅,待会你可以涮着吃。
严律己看着那些码好的厚切三文鱼心想这好像有些不合适,不是说主厨做什么客人就吃什么吗?
没有钱办不到的事。郑庭深轻松说道,而严律己则是狠狠懂了。
负责人将固体酒精点燃后就鞠躬离开了,郑庭深趁着高汤烧开时往里涮海鲜,一边涮一边给严律己夹。多吃点,做实验很辛苦的。
你自己也吃,别顾着给我夹。粩》阿饴!扣、号三2、凌《一#039七)零#039沏,一;四六》
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严律己也给对方涮肉吃,俩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那盆海鲜被迅速消耗了个干净。幸好服务员很快就上菜了,这次要全一点,而且全都是熟食。像烤好的和牛、焗好的鹅肝、色泽金黄的天妇罗、精致小巧的寿司,以及杀人于无形的河豚肉。
就一顿饭而已...严律己感叹,犯不着拿命去吃吧...
这是人工养殖的,厨师已经处理好内脏了。郑庭深夹了一筷子到他碗里,诱哄:很好吃的,你尝尝。
唔~严律己默默摇头。
真的没有毒,郑庭深被他这幅小模样逗笑了,语气也变得更加温柔起来,我昨晚还吃过了,现在不也活生生地坐你旁边么?
在严律己再次摇头前他迅速伸出手钳住了对方的下巴,拇指和食指稍一用劲,嘴巴被捏成o字型,然后那块鲜美的河豚肉被丢了进去。
唔!严律己表情有些惊恐,但几秒后就渐渐缓和下来,喉结浮动后整个人瞬间变得安详。
郑庭深也尝了一块,眉毛轻扬:我说的没错吧?
严律己不予理会,筷子瞄准了那一盘河豚肉。
酒足饭饱之际郑庭深提出泡个温泉,但严律己实在有些撑,他怕自己泡温泉时会因为大脑更加供氧不足而晕倒便拒绝了这个提议。
那我们出去走走,后边有歌舞伎表演。
严律己一边暗骂自己骄奢淫逸一边老老实实地跟人出了门。
吃饭和表演是两个地方,严律己就将其简单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管吃喝玩乐,后院管升华人生。两个院子中间由一道短宽的拱桥相连,桥的下面是一片荷花池。
郑庭深在半途中接了个电话,严律己只好一个人过桥那边等他,然而从桥中心往下探望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第二十五章
他的脚步登时顿住,身体也僵在原地,整个人看起来不知所措。眼看那道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大脑立即发出了逃离的信号,无奈四肢不听任何使唤,脚掌也像生出了钉子般牢牢锲在地面。
怎么办...
他下意识回过头去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但郑庭深还在接电话,无暇顾及到他这边的情况。
怎么办怎么办...他的心里越来越焦急。
该打招呼吗?、称呼该怎么叫?、还是直接装不认识?、对了,他还记得我吗?!、他要找我聊天怎么办?!、、我该怎么和他说现在的状况?!、他应该认不出来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短短几秒钟严律己的脑海已经闪过万千思绪,呼吸也随之越来越困难。在用余光瞥到来人与自己的距离不过几米远时他的四肢躯干又像刚通上了电,在一瞬间变得灵活起来。他挺直了腰肢,带着寡淡的表情,目光落在远处,像个陌生人那样,与人擦肩而过。
原来他真的不记得我了。
刚过一个身的距离时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个念头。幸好。他喃喃自语,同时也狠狠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他的心头。
整个相遇的过程不到三秒,严律己却花了三分钟才走下这座桥。他抬起脑袋,决定偷偷转过身去观察一下他的背影,不料刚好撞上对方折返回来。
严律己立马惊慌失措地拔腿就走。
律己!
身后那人在喊他!严律己又猛地放缓了脚步。
律己!
那人已经追了上来,严律己知道他在身后,却没有勇气回头看他。
律己,你不认得我了?男子气喘吁吁道。
严律己一听到这话眼里就立马涌出泪花,尤记得小时候他曾自己一个人打车去医院看他,对方却冷漠地将自己推开了,还对一旁的实习生及护士说:我不认得他。
那个场面、那句话就像噩梦一样缠绕了他十几年,严律己每每想起都记忆犹新。
你转过来让我看一眼好不好?
身后男人近似哀求,但严律己不为所动,实际上从父母的婚姻破裂那天起,他就不知盼对方出现盼了多少年,现如今俩人真的见面了,他害怕自己又会被无情抛下。
颜行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严律己点点头,不做声。奇怪,他明明有很多话要说的,现下却全部梗在喉咙,不知如何开口。
当初那样对你,实在不应该。你是无辜的,我怎么也不能把火撒在你身上。
严律己蓦然睁大了眼睛,抬头望天,声音颤抖:没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那你会恨爸爸吗?
爸爸?他已经十几年没开口说过这个词语了,现又从同一人的嘴里喊出来,倒觉得有些陌生。
我......他刚想开口,就被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
爸爸,你好了没呀?桥中心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用手围成喇叭状朝这边喊道,妈妈和哥哥都等急啦!
严律己面色黯然。
那我先走了,你不愿看到我也没关系。
愿意的!非常愿意!严律己的念头在心中疯狂叫嚣,本人却迟迟不肯转过身去看对方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察觉到对方离开后他迅速回头瞥了一眼,同时也看清了小女孩的模样。面色红润,五官清秀,梳着两条黑不溜秋的辫子,身材小巧玲珑,像一只被父母护在手心里长大的珍珠鸟。
是他羡慕不来的。
怎么发起呆来了?
郑庭深不知在何时挂断了电话并向他走来,严律己这才回神,淡淡说道:走吧。
我就接了一会电话而已,你就这么不开心?郑庭深逗他,你竟然这么离不开我了。
嗯。严律己心情被扰,对方说什么他都懒得反驳了。
郑庭深觉得此人状态不对劲,就从内衬的兜里掏出了刚才的账单,今晚一共消费三万八。
严律己侧过头看了一眼,我给你转过去。算了,转账中途他又改变了主意,我请你吧。说完又退出去编辑了转账数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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