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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落川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却是听不清楚柯在说什麽,他皱眉揉着眉心,试图让自己从厚重的困意中逃脱出来。
不对,温落川这阎王会睡到这个时辰吗?楚柯心底生出疑惑,他弯着身子仔细看他,果然发现了不对劲,立刻紧张了起来,“你这是被下药了啊!”
“去拿解药来。”许是迷药所致,温落川的嗓音有些喑哑。
温落川外衣的口袋里经常会备各种药,以备不时之需,楚柯走过去翻了翻,翻出了解药,将其递给温落川服下。
等温落川吃药之际,楚柯扫了一眼床榻,觉得有些不寻常,定睛一看,锦被之上,竟然有女子的衣物!再看一眼温落川,这个人赤裸着上身,手臂上有划痕先不说,那锁骨之处的吻痕,任是谁看了都能想到昨晚他干了什麽。
“好你个温落川!”楚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衣物,道:“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色令智昏之人,还被下了药!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谢迎呢,我要告诉谢迎去,我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他这话一出,温落川咽下的那颗解药被哽在了喉中,他伸手将那些衣物藏在自己身后,不让楚柯看,对他吩咐道:“屋里的水被下了药,你从外面取些进来。”
楚柯是极其不乐意的,但是他还是想听温落川亲口说说自己是如何被药倒的,于是便麻利地从外面取了水。
解药被顺下之后,温落川回头看了看空蕩蕩的身后,问道:“谢迎呢?”
“我怎麽知道!”楚柯抱着双臂白了一眼温落川,“许是你这样一副做派,被你气走了吧。”
温落川并不生气,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样子,淡淡道:“给我下药之人便是谢迎。”
楚柯听后瞪大了眼睛,直呼“原来如此”,以他对温落川的了解,寻常之人是绝对近不了温落川的身的,而能让温落川以身相许,还能下药放倒他的,如果是谢迎的话,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还以为你是那采花贼,没想到谢迎才是,错怪你了。”楚柯半身倚着墙壁,看着温落川,发觉他此刻并不像往日里一样冷冰冰的惹人讨厌,反而是有些落寞,有些孤寂,倒像是,呃,雨天里被人扔掉的小狗……反正是有些可怜就对了。
“我派些人手在城关之处多注意,应该能将她拦下来的。”楚柯提议道。
“不必了,她若是下定决心要离开,就算把她找回来,也是留不住的。”温落川摇摇头。
“我若是喜欢一个女子,定要日日都能见上她,而你,你真的甘心就这样看着她离开你吗?”楚柯问道。
“不甘心,可我没有办法,”温落川想到昨晚他变着花样折腾谢迎,又低声细语求她别走,可她终究还是走了,也不知昨晚自己那荒唐的举动有没有让她受伤。
“我手染鲜血,此生杀孽太重,而她是高悬于枝头上的明月,她要什麽,我便应当给她什麽,如今她想要自由,我也应当给。”
“啧啧,没想到我们的指挥使大人还有这样的一面,”楚柯打趣儿了温落川一句,随后收敛起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严肃起来,“如今圣旨已颁,朝廷招安,阿山的名头也已经打了出去,那海寇二当家的余部都找上了门来,紧接着,三当家知大当家摘下了二当家的人头,觉得自身难保,纷纷投诚了,现下就等你吩咐了。”
“有多少人?”温落川问道。
“与大当家手中的相比较的话,保守估计,应当还差那麽一小半。”楚柯捏着两指比了个大小,“不过,你接下来什麽打算啊?”
“接下来什麽打算,那是陛下的事情。”温落川睨了楚柯一眼,没好气道:“腊八粥你也吃了,回你的官署继续办案吧。”
“小气!”楚柯吃完碗中最后一口腊八粥,之后将碗放到桌上,甩甩袖子离开了。
温落川起身穿好衣服,走进厨房,盛了一碗腊八粥,一勺一勺地送入口中。
味道浓香甘甜,应当是谢迎喜欢吃的味道,只可惜她走时,并不知道他为她做了这麽一大锅粥。腊八过后就是年,今日每家每户都与亲人欢聚一堂,怀揣着对于新年的期望共同度过,而陪伴着温落川的,只有那一碗没来得及送出去的腊八粥。
——
京城,谢府之中,张灯结彩,两大红灯笼悬挂于府门之外,鹅毛大雪落于屋檐之上。
“又是一年大雪季啊。”谢回德身着狐裘大氅,站在八角亭之中,望着被月色照亮的,正堂外面的一片空地,眼前出现两个孩童在雪地中玩耍的场景。
那是他们儿时,谢回德生母病逝后六年,父亲续弦之妻秦氏诞下谢回元后的第四年,他们二人于那一方天底之中,滚了又圆又大的雪球,堆起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