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姨看见余睢给池小天开门了,两人挨着,好像很熟,她有着这个年纪常有的通病,好八卦,还很好客,小池,这位是?介绍一下。
池小天看向余睢,余睢垂眼,也正在看着他,两人目光对了下,男生脸颊泛起红晕,睫毛也颤了下,但还是抬起了头。
那双洋娃娃似的眼睛很亮:这是我哥。
你哥?那你们长的不太像啊。高姨打量着两个人,实在是不像,她又笑,胖乎乎的脸,但有一点挺像的,都很俊。
高姨误会了,但池小天这样介绍其实也没毛病,两人都在孤儿院长大,院长爷爷就是让池小天喊得季觎哥。
不过,这个哥要更亲密一点。
池小天真的脸红,声音都有些微弱:不是那个哥。他手指攥着很紧,是
高雯雯其实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们是一对儿。
余睢抬起手,去揉池小天的脑袋,他没看高姨,而是看着自家害羞的小朋友,男人垂着眼,眼珠不透光,鼻梁挺拔,唇很薄:是情侣。
对上池小天的眼睛、有些红的脸,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声音蓦然一低,有些涩,我们在一起很久了。池小天跟季觎是早恋。
池小天很活泼,还皮,是老师办公室里的常客,常年在国旗下面做检讨。季觎长得好,成绩好,是典型的模范生。
季觎高二,池小天初三。
正值盛夏,蝉鸣燥,人也燥,教导主任联合各班班主任抓早恋的,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对,池小天就在被抓早恋的队伍里。
季觎是校纪委会的,高中部初中部一起升国旗。
他在一侧,看到池小天走上去,黑水笔在硬皮纸上压出了一道深深的墨痕。
那天是周一。
男生身姿挺拔如小白杨,他做检讨: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不该和女同学一起走,不一起走,就不会被误会,更不会在这里念稿,哎,老班,别瞪我,你们真抓错了,我喜欢
那双黝黑明亮的眼睛在场下搜寻。
季觎扣着本子。
心跳拉成一线。
池小天找到了季觎,他还小,说喜欢却很认真,脸都有些红:哥。
我喜欢你。
我们在一起吧!
季觎望着池小天。
一记好多年。
第146章 社恐vs社牛(13)
高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但显然,她也知道男生也能和男生在一起,脸上有些异色,这也不怪她, 男女才是主流:小池对象啊。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热情, 你是来看小池的吗?胖乎乎的脸, 胖乎乎的手, 像是发酵好的面团,那你得好好说说小池了,他这样的生活方式可不健康了, 我看他老在便利店吃饭,脸白的,还这么瘦。
余睢和池小天还没出声, 高雯雯插了进来, 声音急促:妈!她不敢看余睢,还是忌惮,女孩看着她妈妈, 有丝恳切,妈, 别说了。
池小天这才注意到高雯雯,女生年纪不大, 模样清秀,那对眉毛颦着, 好像有些惊慌, 她视线避着余睢, 一直避着余睢。
怔了下, 他去看余睢。
余睢跟活人无异, 至少,绝大多数人都发现不了他的特殊。他不仅是脸,他的身高也是出类拔萃,给人第一印象就是英俊。
紧接着就是心悸,阴鸷、冷淡,让人发憷。
高雯雯好像撞过鬼,池小天有些担心,担心高雯雯是不是发现了余睢的不对劲,余睢不是活人,他没有体温,他的心也会不跳。
高雯雯比池小天更忧愁。
在她眼里,余睢比吃人的鬼还要惊悚。
高姨被自己女儿打断,也意识到自己话多了,严格来说,她和池小天只是同事,轮不到她来批评或者操心,她讪笑:老毛病又犯了
没事。
余睢的嗓音沉冷,他的视线也冷,似乎天生如此,谢谢。他眼皮的皱褶很深,眼眸深邃,我会说他的。
高姨冷不丁对上了余睢的目光,她没高雯雯那么强的灵性,没发觉不对,就是有种小市民的直觉,小池的对象应该是个大人物。
又笑了下,附和道:就应该、哎,嘴又快了,不说了,时候不早了,雯雯?她扭头,胖胖的身体很灵活,雯雯。
高雯雯抱着自己书包:妈。
高姨见她收拾好了:回去了。她又看向池小天,小池,我们走了啊。
带余睢过来,池小天其实挺紧张的,见高姨要走,他稍稍放松了些:再见。
高雯雯先出去了。
她站在街道,女生偏瘦,浓郁的夜色披着她肩上,落在她发稍,似乎有些阴郁,高姨去推小电车去了,隔着一道玻璃门:小池哥。
妈妈叫池小天小池,她该有礼貌点,至少得喊声哥。
池小天就跟高雯雯接触过一次,他记得这是个文静内向的女孩子,高雯雯没事不会叫他,应该是有事跟他说。
男生瘦高,脸颊白皙,他偏头:哥。
余睢在思量一件事,闻声,他垂下眼,便利店的灯是橙黄色,色调偏厚,又很柔和,男生被笼在光下,发顶色泽柔软,似乎连睫毛都染上了碎芒。
池小天仰起脸,他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眼珠黝黑:我出去一下。顿了下,余睢望着他,那目光有些凉、渗着寒意,又似乎很贪婪,寸寸附着他脸上,声音不由得有些低,不太好意思,哥?
余睢回神。
他的声音是一贯的冷:去吧。
池小天没多想,高雯雯还在等着,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动了下他的发梢,他没动,只是稍稍低下头。
男生个子挺高的,夹克宽松,他的声音很干净:雯雯。
高雯雯用余光扫着余睢:小池哥的对象。说自己的猜测不太好,不管更是不行,但她真的怀疑,
纠结、畏惧,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对上池小天的眼睛,她的声音细微,让卫林看看吧。
高姨在催了:雯雯?
卫林?抓鬼的卫林的么?
让他来看,池小天抿唇高雯雯跑开了,那辆电动车的尾灯闪了下,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里。他望着,睫毛颤了下,指尖稍稍收紧。
余睢的掌心冰凉,指腹也是冰凉的,那触感很奇特,池小天回头,恰好对上余睢的脸,准确来说是胸膛。
余睢就在这,他一回头,就在。
这种感觉很奇妙,心里又泄洪了、大浪冲刷席卷,温暖酸涩,他声音有些颤,眼睛湿了些,又是弯着的,在笑:哥。
余睢的胸膛也是冰凉的,白T有些薄,肩骨的痕迹明显,跟他这个人一样,显得锋锐:在想什么?
池小天没说话,他转身,胳膊环住余睢的腰,把自己埋进余睢怀里,冷意弥漫,冻得他有些冷,但他不在乎。
他想好久了,真的好久了,想余睢能跟他说话,想余睢还在,想自己能看到余睢:我喜欢哥。呼吸不太稳,有些急,我最喜欢哥了。
哥最好了。
季觎是弃婴。
他进孤儿院进得最早,但他不太合群。他人长得好,成绩也好,但就是不合群,他性子冷,不和其他小孩玩,也玩不到一块。
别的小孩抢玩具,抢牛奶饼干,抢大人的喜欢,就季觎,就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着,不争也不抢,他的童年,简单到无趣。
就守着破败的院子,看着一成不变的天,翻着社会人士捐赠的书。
那时候的小城,孤儿院没什么投资,十分破败。
大概在季觎七岁。
院长爷爷又领回来一个小孩,胳膊和腿都短短的,他有着一头卷毛,婴儿肥还没消的小脸白嫩嫩,肉乎乎的。
那天下着雨。
小孩可能是刚离了父母,还在抽噎,他看到季觎就不哭了,就睫毛还染着泪,眨巴眨巴的,似乎是好奇。
这个小孩黏人,难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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