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天高考后延迟报道了一年,那一年他足不出户,资料上一片空白,调查显示说池小天是玩疯了不想去学校,它开始觉得没问题,现在又犹豫了。
就是种直觉。
池小天爱吃又爱玩,不太像能足不出户一年多的人。
池小天来的挺巧,学校刚好放学,铃声一响,学生们鱼贯而出。女孩都是衬衫配长裙,小皮鞋干干净净的,她们抱着书,三五成群,说说笑笑。读书人是和旁人很不一样的,骨子里的从容自信、开朗乐观。
池小天局促的往后退了一下,有些羞耻的捏了下衣袖,比起她们穿的校服,他这身襦裙好像是封建的余毒应该被扫进历史的尘埃里,这是个追求时髦、标新立异的时代。
他把伞沿压低,很想逃离这个地方。
人们的思想在解放,在大城市里,尤其是学校,穿襦裙的人很少,几乎没有。几个好事的男学生围了上来,调笑着:哪家大小姐别走啊,现在允许男女生说话了,不会抓着你浸猪笼,跟我们聊聊呗。
池小天躲了又躲,也有些恼了:滚开。
这位女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们只是想同你交个朋友而已,你怎么好意思喊我们滚。
──要做个文明人。
小卫爷从来不挤着这几分钟下学时间。
他走路不看路,瞧见了热闹还在笑:前面怎么了?
有出来的早的狗腿应声道:好像是个有位大小姐来找人,都什么年代了,还穿着旧时代繁复的小姐做派的襦裙,冥顽不灵,真是丢了我们年轻人的脸。
卫珩没什么反应,她就是穿的襦裙,蛮好看的啊,但要是穿旗袍应该也好看,穿洋人那边传过来的礼服应当也好看:哦。
他眼睛眯了下,看清了人,忽然精神了起来,妈的!
滚开!
都给老子滚!
池小天都要忍不住动手了,他毕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一个人冲了过来,非常英俊,眉眼蕴含着怒气,一脚踹翻一个。
他把池小天护在身下,昂起头:哪个瘪犊子还在议论,别人穿什么关你们屁事,不知道什么是自由民主?知识都学进狗肚子里了?就你们长了嘴是吧。
池小天把伞倾向被卫珩踹翻的男同学身前,男同学没想到池小天还会给他撑伞,感动之余又看到了一张漂亮的脸。
毫不夸张,他当时就心动到觉得自己可以马上去下聘了。
池小天柔柔弱弱的:卫珩在骂人。
他一双眼睛柔情似水,这位男同志,你快叫他做个文明人呀。
第55章 花旦(06)
叫卫珩做个文明人?卫珩大概会给他一枪, 炸了他家的粮仓。
男同学脸部涨红,显然没想到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孩子会跟卫珩关系匪浅:这位小姐,我不是有意的, 您何必、何必咄咄逼人。
卫珩眉峰一扬, 纨绔子的傲慢彰显无疑,他冷笑:我准的,怎么了。他踩着男同学的鞋碾了一下, 又朝他心窝踹了脚, 你若是大大方方的也骂我一顿, 虽然人封建了点,我还会佩服你敢作敢当, 最起码堂堂正正。怎么,就说一个女孩子, 对着我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屁, 这男的敢说他一句不是, 他立马带人打上门去。
混这么多年, 他这臭脾气是随便混的?
男同学跟卫珩一个学校, 怎么可能没听过卫珩的鼎鼎大名。他也知道卫珩这样说的目的, 是想败坏他名声, 让他变得臭不可闻。就像卫珩说的那样, 他要是连着卫珩一起骂,绝大部分人会称赞他的英勇和不畏强权。但他不敢骂, 只能是欺负弱女子的软骨头。
这次后, 学校应该没人愿意跟他交朋友了。
意识到这点,他张了张嘴, 但对着卫珩桀骜阴鸷的脸, 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即便是卫珩仗势欺人, 学生们看向男同学的眼神还是渐渐变了。文人的嘴,可比武人的手里的刀要锋利的多。
无耻之徒。
欺软怕硬之辈。
男人当自强最差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哎。
我们当为这位同志起一个名号,就叫一言不发如何,面对强权一言不发君。
不妥不妥,对人家女孩子,他可是口若悬河呢。
丢人!
男同学低头。
颤抖。
卫珩俯身,漫天雨丝飘扬。
他的肩发被淋湿了些,但大少爷毫不在意:你是学生,也是文人,你应当知道口诛笔伐的厉害。受不来了?她被人议论的时候你是如何想的,痛快么。
男同学这才知道卫珩不止是个纨绔那么简单,他要是想置人于死地,也阴险的很。他握起手:你既然知道这样厉害,为何这么对我?
他是学生,往后要写文章的当笔先生的,卫珩这是在毁他的前途,他承认自己有错处,但她只是被说了几句,自己可是真的完蛋了。
卫珩不用看就知道他是死不悔改。
他昂头挺胸,懒得再废话,就是仗势欺人了:她是我捧在心尖尖的人,老子都不舍得说她一句,你算老几。
池小天感觉卫珩帅极了。
他对系统道:要是他再大个两岁,我再大个三四岁,我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系统:
它就知道池小天指染主角的心不死,滚。
闹剧以一人声名扫地落场。
卫珩拽着池小天去酒楼,下着雨呢,她身子弱,淋湿了得风寒就麻烦了:你怎么过来了?他回头,虽然有点生气池小天私自跑出来但还是有点欢喜,你想我了?
是想出来玩了。
池小天这会乖的很,他怕等会挨骂,反手握住卫珩的手,他靠过去,枕着卫珩的肩,小鸟依人:是想卫哥哥了。
卫珩抿唇,想骂她又到底没舍得。
他对她总是没办法,偏头看向少女的柔软的发顶,她今个戴了朵浅粉色的绒花,多了分可人的娇俏:往后你再想出来玩,叫我去接你。
不会了。
池小天偷跑出来的,师傅不准我出来的,我等会就得回去。
卫珩要了个包间。
包间临着窗,街上车水马龙。
人流如织,形形色色。
还是一副太平盛景。
池小天支着脑袋往外看,他总是很活泼,这会安静下来显得有些沉闷,卫珩怕她是惊着了,他知道她的胆子其实不怎么大,大少爷搬着自己的椅子厚着脸皮过去,挨着池小天:看什么呢?给我也瞧瞧。
池小天笑着躲:别过来,你挤着我了。
他转身轻轻踢了下卫珩的膝,你什么没见过,还非要往街上凑。
卫珩看见了池小天的绣鞋,沾了水有点脏了,他握住:湿透了没?我叫人给你换双鞋?
是湿透了。
池小天挣出脚:不换。被他师傅见了还不得打死他。
你就不难受?
卫珩看着池小天,挑眉,别说不难受,我不信。不换鞋,我叫火进来给你烤烤。
六七月份哪来的炭盆,兴许卫珩叫进来不难,但池小天犯懒,这会干了,等会回去还是得湿,卫珩大多数时候会听他的,可有时候会很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