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漫长。次日清晨。
房间里开着暖气,落地窗大开着,一地白光。
乌诏把饭端到了床前,伺候他池叔吃饭,年轻人笑起来还有些腼腆:池叔,喝粥。
池小天的嗓子有些不舒服。
可他没有拒绝乌诏喂粥,昨天晚饭吃得晚,他不是多饿,没吃多少就停下了:可以了。
乌诏把碗放一边,他用目光描绘池小天的眉眼:池叔很帅呢。昨晚后,有人明里暗里的打听池小天,有男也有女,都对池小天挺感兴趣。可他们打听也没用,他握住池小天的手,在池小天的指尖亲吻了下,你是我的。
池小天是乌诏的。
池小天不知道乌诏又犯什么病,他看向乌诏:昨晚你去哪了?他其实闻到乌诏身上的腥味了,虽然若隐若现,但莫名刺鼻。
他大概能猜到,是一些不太和谐文明的事。
哪也没去。乌诏爬床上给池小天按摩腰,我处理了些家里人。
有些是亲戚,有些是下属,但都属于家里人。
池小天沉默了下:你动手了?
乌家是不怎么干净的。
乌诏摇头:没有。家主不会做这些的,他只是在一边看着,他跟池小天解释,我离的比较近,不小心溅到了一些。
他的手指修长而洁白,指腹柔软,张二做的。
池小天抬了下眼,他印象里张二是个会被大鹅追赶的沙雕:张二?
乌诏没有瞒池小天:他们仨是我的班底,张一负责明面上的,张二处理私底下的,张三是司机,主要保护我的安全。
池小天没有再问,他摸了摸乌诏的头:注意安全。
乌诏嗯了声,继续给池小天按摩:这几天可能不太平,池叔还是跟着我吧。五十万就可以雇一个不要命的人。五十万没多少,不要命的人却很多。
池小天是乌诏上辈子没有过的软肋。
一个人有了软肋后,很难再像之前那么所向披靡了,他会有顾虑,会不由得思考的更多。
上辈子的乌诏想着报仇,这辈子的乌诏想着和他的池叔长命百岁。
乌家家主回来后,圈里着实太平了几天。可当人们习惯了乌诏存在后,又突然发觉乌诏没怎么出过面,乌家的主要代言人还是张一。
张一像一颗炙手可热的新星,地位扶摇直上。
奥博特是个蓝眼珠黄头发的外国人,他漂洋过海来找乌家谈生意,却连一个姓乌都没看见,他声音有点不悦,阴阳怪气:难道外面说的都是真的,乌诏是个傀儡,你和池小天联手把持了乌家。
张一微笑的给奥博特倒茶:您说笑了,我们家主身体不适。
奥博特的汉语很流利:什么身体不适,难道的连床都下不了了?乌诏俯身亲那个男人的画面被很多人看到眼里。
两人的地位一眼分明。
那个男人身份还很神秘,很多势力都还没查到他到底是谁。
张一这次不笑了。
他温声提醒奥博特:奥博特先生,你还记得你出境了吗?一个人失踪在异国他乡可是很难被找到的。
奥博特不是真的没脑子。
看着张一对乌诏的维护,传闻八成是假的,他在心里骂了一声,冷哼装傻跳开这一话题:不管怎么样,乌诏得出来见我一面,这是态度问题!
张一继续假笑:您的态度就很好吗?您这样人用我们一句古话来说就是躲得过初一也活不过十五。迟早得死。
乌诏就在隔壁。
他靠在池小天身上笑:我最近真的连床都下不了了,池叔叔可要对我负责。
池小天:
到底是谁床都下不了,你说这话要脸不要。
张一跟奥博特继续扯皮,谈生意,几个月都正常,不急。第一次会面以两方人都不愉快画上了句号。
张一在奥博特走后才去隔壁包厢,桌子上放着几瓶开了的酒,看样子乌诏和池小天都喝了点:乌少爷,池先生。
谈完了?
乌诏最近不能出面见人,比较危险,你觉得他可信吗?
他前世没接触过奥博特这个人,他掌权的时候,奥博特已经死了,是他的弟弟在当家。
张一揣摩着:虽然说话不太好听,但应该是偏向我们的。
乌诏没多说什么,他看向池小天:池叔,走了。
池小天喝多了,果酒的味道很赞,这段时间乌诏总喜欢在床上提乌眺行,搞得他也老想着乌眺行,他看着乌诏,喊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眺行。
乌眺行对池小天的影响太深。
他以前就是这么跟着乌眺行跟人谈生意的,梦里场景再现,很难不让人迷糊。
那是他年轻的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第48章 大山里的男人(12)
张一没见过乌眺行, 但听说过这位上任家主,那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至今还有人忘不掉他。他没想到忘不掉乌眺行的人里面还有池小天。
池小天眼里有怀恋和痛苦, 那情绪浓烈到仿佛要溢出来,张一下意识看向乌诏, 觉得要完蛋──乌诏和池小天的关系不一般,乌诏应该容忍不了池小天这么牵挂着另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他父亲。
但事实与张一想的相反,乌诏没有生气。
乌诏感觉他的池叔在难过,他再次尝到了他不明白的苦涩味。他走过去, 学着他父亲的模样,笑得很灿烂:小天。
他不喜欢被池小天当成别人,但如果这样能让池小天好一点的话, 那也没关系。
好像是真的回到了那时候,他大哥还活着。
池小天看着乌诏, 好像是在笑又好像是在哭:大哥。
乌诏轻轻抱住了池小天:大哥在。
是活人躯体和温度。
池小天埋进乌诏怀里,抓着他衣服:对不起我他还没走出来,他觉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梦见你死了, 我没来得及救你大哥, 我
乌诏学着池小天摸他头的姿势安抚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池叔:小天不要哭,大哥没事。
池小天真的相信那是个梦了。
他拽着乌诏,这么多年终于放下了1一次心理的重担,他喝多了酒,这时候很困, 眼皮在打架, 但他不肯闭眼, 还是死死的盯着乌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久没见过他的大哥了。
乌诏陪在池小天身边:小天困了就睡吧。
他拍着池小天的背,温声细语,大哥不走。
池小天出来的时候才十几岁,虽然性子桀骜是个刺头,但他很依赖乌眺行,他没抵抗过睡意,但也没松开乌诏。
乌诏抱着池小天,每当池小天惊醒后就告诉他大哥还在。虽然是窝在沙发上睡的,却是池小天这么多年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在真的进入深度睡眠之前,他忽然又强睁开眼:大哥。
乌诏嗯了声: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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