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延宵是个多拗的性子,没人比魏黎更清楚了。
他猜想,沈家兄弟的矛盾很有可能是因为沈延宵的这种性格才扩大的,但是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他不想让沈延宵觉得,自己更偏心沈延馥——这个任性又固执的家伙,肯定会这样想的。
魏黎望着沈延宵沉默时的面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来。
怎么回事呢?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越来越在意沈同学的想法了。
“我会和他聊的。”沈延宵道,“正好,马上老头子就要过六十大寿了,是个机会。”
说白了,他就是拉不下脸主动去和沈延馥聊,想找个能让自己心里过得去的借口。
而且苏玉茹那件事,还待调查。只要是跟这个女人有关的事,沈延宵是绝不可能轻轻揭过的。
晚上,沈延宵还是联系了陶辛。
沈延宵:苏玉茹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陶辛:哎呀沈二少,我都说了这是客户隐私,你别问了!
沈延宵:行,那我也委托你调查苏玉茹。
沈延宵:你开个价。
陶辛:好好好,还是咱宵哥上道啊!
陶辛开了个价,然后告诉沈延宵,苏玉茹现在在澜城的市精神卫生中心住院,已经住了一年多的时间了。
沈延宵:住院了?
沈延宵:什么病?
陶辛:躁郁症,就是双相。
沈延宵:怎么进去的?
陶辛:抑郁发作之后差点自杀,被她老公送进去的。
沈延宵找陶辛要了苏玉茹的病房号,打算明天下班后过去看看。
翌日早上,沈延宵告诉魏黎,自己晚上要去见人,会晚些回来,不用给他准备晚餐了。
魏黎有些放心不下,说什么也要跟着。
沈延宵好笑:“我去见我曾经的小妈,你跟着去做什么?”
魏黎略微尴尬了一下,又很快地调整好表情,说:“我怕你脾气不好,动手打凨䈒人。”
沈延宵:“……”
“你认真的?”沈延宵反问,“我都说了我现在是文明人了,能动口的绝不动手。”
魏黎点点头:“认真的。”
假的。
最近的沈延宵太过敏感,他不是很放心。
这才是魏黎最真实的想法。
而且一听沈延宵说是要去见“曾经的小妈”,他就更想跟着去了。魏黎觉得关于沈延宵的事,他还知道得太少。
唉,怎么这么多年了,爱管闲事的毛病就是改不掉呢?
魏黎心想,明明连自己的事都自顾不暇了。
通勤的路上,魏黎时不时地看向自己的手机,但并不打开,只是沉默地盯着黑洞洞的屏幕,和映在上面的自己的面容——纠结,愁苦。
沈延宵让他找父母问清楚钱的去向,但他到现在还是有些鼓不起勇气。
魏黎很清楚自己父母的性格,若真开口问了这个问题,少不了要和他们大吵一架。这样的情况,对他自己而言也是一种情绪的消耗,他或许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疗愈好自己。
这就是他选择回避的原因。
可是他都那么苦口婆心地劝说沈延宵了,自己却踌躇不前,这样真的合适吗?
或许是当老师当习惯了吧,魏黎总想成为学生的榜样。
正是这点莫名的执念在支撑着他继续向前进。
纠结了一路,魏黎还是在出了地铁站之后,站在一棵参天大树下,播出了父亲的电话。
铃响了半分钟,电话接通了。
“儿子,怎么了?”魏父的声音有点喘,可能是刚刚干完什么体力活。
魏父没有固定的工作,每年总有几个月在建筑工地,又有几个月在快递中转站打工,靠出卖体力过活,很是辛苦。
也正是因为父亲过得辛苦,很多事情魏黎并不想过问太多。每次要钱,他给也就给了。
而母亲,自从她之前工作的饭馆倒闭,加上她生病坏了身体,就没有再工作过了,一直待在家里休养。
一个家庭之中,要做到真正的平等是非常难的,夫妻二人总有一个强势一个弱势。相对传统的家庭中,弱势的一般都是女方。
而魏黎家里情况不同。在他家里,强势的人是母亲而非父亲。
母亲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曾经魏黎还在家的时候,她连魏黎每天穿什么衣服都要指指点点,仿佛不按她的审美穿,就像犯了天条似的。
在还未长大的孩童时期,魏黎也曾莽撞地怼过母亲几句。但这个女人并不会因为孩子的几句话而改变,对他的掌控欲反而更强了。
度过短暂的叛逆期后,魏黎意识到这个家里已经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否则他和母亲都会疯的。
所以经过慎重的思考后,魏黎打算离开这个小地方,于是在高考结束的时候,他故意选择了离家更远的学校,只身一人来到了澜城,并且研究生也选择了在这里读。
事实证明,只要他和母亲不在一起,他们之间就不会有过于激烈的矛盾。
因而,魏黎更不愿意回家了,与父母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少,只有冰冷的金钱往来每一个月都在发生。
要钱的人总是父亲,这是为什么,魏黎心里有数。
母亲又强势又好面子,很多她觉得丢脸的事,就会交给父亲去做。
父亲是她的背锅侠。
“爸,我有点事想问你……”魏黎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之前我给你们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啊?”
【📢作者有话说】
以前是魏老师影响沈同学,现在是沈同学在影响魏老师啦
◇ 第59章 苏玉茹(1)
电话里,魏父的声音支支吾吾。
“也、也没花到哪里去……一部分替你妈看病用掉了,剩下的都存着给你当彩礼了……”
他的回答听起来没什么底气。魏黎知道父亲并不是个很擅长撒谎的人,只要一被戳穿,马上就会开始心虚了。
看病、存彩礼,说不定都是假的。
于是魏黎接着追问:“那可以让我看看账户上的存款吗?我想知道存了多少了。”
“啊?”那头魏父哽了一下,又干笑了一声,“等你找到合适的对象了再说嘛,上个月问你你不还说没找到合适的。”
或许是出于想要刨根问底的决心,又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魏黎竟然下意识地顺着父亲的话说道:“我找到了。”
说完,自己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魏父的反应比魏黎大多了。
“真的啊?!”他惊喜地喊着,音量都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不少。
魏黎母单了这么多年,连恋爱都没谈过一场,魏父听到儿子有了适合谈婚论嫁的对象,自然是高兴得不行。
瞎话都说出口了,魏黎只好硬着头皮说:“……真的。”
魏父忙问:“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多大了?家里做什么的?对你好不好哇?”
“她……”魏黎噎了一下,慌乱之中,他选了个和自己走得最近的人作为原型来捏造这个莫须有的“对象”。
他选的是,沈延宵。
“挺好一‘姑娘’……性子稍微有点急,但心眼是好的,家里做生意的,对我很好,比我小七岁。”
“急性子啊?也不错。你性子,正好跟你互补了。”魏父笑着说,“家里做生意的,那肯定条件不错也不缺钱吧?年纪好像稍微小了点,小你七岁,那才二十三?大学刚毕业呀?”
“嗯……”
“也好,也好。刚工作的小丫头要单纯老实些,你处着也能安心点!”
单纯老实?
这俩词跟沈延宵是一个都不沾边啊……
不对。
差点就跑偏了,他编了这么一个谎言是为了问钱的去向的。
那头魏父还沉浸在儿子终于有着落的欣喜中,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带那姑娘回来见见我跟你妈吧?”
魏黎赶紧把话题转移回去:“这个先不说了,爸,所以你们帮我存了多少彩礼钱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