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添铭果然了解他,童伯远最后不仅没有动蒋家兄弟,甚至还抬手放过了蒋氏,给了蒋阔喘息的机会,一点点的再将蒋氏重新做到了今天的地步。
也许年纪大了,人也不似年轻那般戾气,对待事物也宽容了许多,所以在蒋家流露出联姻的打算尤其是蒋翰几次三番真心实意的登门拜访后,童伯远也动了些儿孙自有儿孙福的心思。当然,如果后来蒋阔不是太得意忘形和蒋添铭犯了一样贪得无厌的毛病,他也不会察觉出蒋家的企图,更不会动了彻底铲除蒋氏的念头。
长长的笔录书尾声,是童伯远最后的阐述。
阿及生性善良,将他带上歪路的人是我,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他并不清楚,帮我只是念及和我的兄弟情义罢了。是我犯下的罪责,我会一力承担,我衷心忏悔,只求法律能够从轻处罚他。
第78章
童伯远的案子经上级机关核实后批复重新审查,只现在案件中另两名当事人古及和蒋阔都在国外,且无法追踪联系到人,案件的重审便暂时搁置下来并交由刑侦队和经侦队共同跟进调查。
国际刑警拒绝了对蒋阔协同抓捕的请求,说他只是一般的经济问题,没牵扯到重大刑事或其它跨国案件。
市局经侦队。张靖弛亲自前来告知他们,也是为了大家一块商量个对策。
王智靠在公区沙发上吹吹缸里的茶沫,蒋阔在这案子中并不算很重要的角色,罪责也不重,犯不上为此出逃吧。
除非,他还有其他案子在身。
楚燃安静在一旁听着他们谈话,对于蒋阔她始终怀疑戒备甚过阿及,至于原因倒也不仅仅是直觉猜测,还是因偶然听到路阳提过,童浴沂和颜知微她们好像暗中在和蒋氏竞争什么,背地里可能在互相使绊子。
起初她还只以为是因为蒋翰死缠烂打童浴沂却没什么进展,这是蒋阔帮弟弟的一种计策,后来琢磨琢磨她才发觉有些不对劲。而在看完童伯远的陈述之后,她便更加确定了,如果蒋阔早就知道两家的恩怨纠葛,那他对童浴沂,应该不会是让她嫁给蒋翰并且收购重石这样简单。
我见过蒋阔两次,那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自己的父亲被人活活逼死,这样的仇怨不可能轻易放下。
张靖弛闻言思忖了片刻,随即站起身干脆道:这样,我先回去打报告和M国警方取得联系,争取尽快传唤蒋阔归国接受调查。
任务事情都交代分派好之后,楚燃回到工位上坐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最近失眠越来越严重了,晚上还经常会被噩梦惊醒。
张靖弛见她这副疲惫样子,问道怎么?没睡好?
有点,可能是最近精神紧张吧。
放宽心,干咱们这行的就这样,压力肯定有,调节好自己的心态,别让工作和案子太影响自己的生活。
楚燃点点头,嗯,谢谢师姐。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琐碎事儿,就在张靖弛准备走出经侦办的大门时,门外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小警员,见了她一脸焦急道:头儿不好了,医院出事了!
等到张靖弛楚燃一行人飞速赶到医院时,夏一已经过世了。
怎么回事!前天不还好转了吗?都到普通病房了。
门口两个被派来值守的警察都苦着一张脸,年纪稍大一些的说道:张队,今天上午进来个医生打针,因为是注射时间前后,我们俩就让他进来了,他针打的也快,没一会儿就完事走人了,谁知道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医生,这才发现不好了。
等我们进来的时候,夏行长已经不行了,最后也没抢救过来。
听了值班警察的话,楚燃走到夏一的病床前,只见原本苍白干枯的面容此刻显出些痛苦挣扎后的扭曲,嘴唇还呈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淤紫。
医生怎么说?查出死因了吗?
说是往静脉注射了大量空气,导致各组织器官供血不足,呼吸困难,尤其老爷子还有心脏病,心脏本来就缺血。
问话的功夫医生也赶到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里她们俩一眼就看到了韩颂。韩颂本来不管心脏内科,但听说了市局案子的嫌疑人死在了医院,知道楚燃一定会来,所以跟过来看看。
楚燃只看了眼韩颂便将视线移开,连张靖弛也只是眼神示意了下算作招呼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这样死很痛苦吧?
话是对着夏一的主治医生说的,一个两鬓已经灰白的中年女医生。
是,造成的窒息反应就相当于把脸憋入水里,溺水的窒息感,还是很痛苦的。
楚燃听罢又看向了夏一,本来已经无足轻重的人,却还要置于死地
当事人死在了医院,自然要进行一系列问询。
姐你怎么来了?
等到其他人都出去后,张靖弛派了几个人开始在医院内部进行搜查时,楚燃才同韩颂说话。
听说你们的证人死在医院了,这个案子很危险吗?
楚燃同张靖弛对视一眼,就听张队长接道:这人是江城银行的原行长,本来不太重要的经济问题,如今看来可能是得罪什么人了,现在归我们刑侦管。
姐,你上下班多注意点,明儿个我给你送个电棍你带着防身,对外别说咱俩的关系,有事,不是,觉察到不太好不太对就立刻告诉我。
韩颂听了不由皱眉,这怎么听都像是楚燃要被报复的感觉。
没事的,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张靖弛搭上楚燃的肩膀,对韩颂笑道:有我在,我会保护好小楚的。说着她又从腰间别着的配枪套边取出个东西,这是我的电棍,按这个钮是电击,拉长就是伸缩警棍。现在凶手还没抓到,医院又是第一现场,还是要注意防范的。有事你就给小楚打电话,或者给我也行,我随传随到。
说到后面,张队长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楚燃瞅瞅她,啧啧,一把年纪了,整的还挺少年纯情的。
韩颂略一踟蹰,看了楚燃一眼,见她只是冲自己笑笑,便接过了张靖弛的警棍。
警棍并不重,小巧精致还挺适合女孩子随身携带的。握把的地方已经有轻微的磨损了,看得出来,这应该跟了她很久。
谢谢你,张警官。
待到她们忙完从医院出来,已是傍晚时分,张靖弛开车带着楚燃往市局赶,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夜了。
张队,夏一的死你怎么看?
谋杀就不用说了,只是谁会这么做呢?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如果是因为童伯远的案子,童伯远自己都供认不讳了,夏一除了做污点证人和追责当年的事外,并没有其它了。
楚燃看着车窗外的行道树,新铺的柏油马路沥青未干,不知道是哪辆车不自觉地碾了过去,留下了一段长长的印记。心里不好的预感再次隐隐升腾,她从张靖弛放在车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烟嘴有淡淡的甜味,劲儿也比王智他们抽的要小些。
我总觉得比起一般的谋杀,这更像是仇杀。
张靖弛瞟了她一眼,少抽点吧,我都准备开始戒了,你别学这个。
车子继续向前,片刻后张靖弛才又开口:仇杀?你是说蒋阔?
除了他我想不出谁和夏一有什么深仇大恨,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不是和童蒋有牵连的话
这个节骨眼上,栽赃嫁祸也不是不可能,虽然蒋阔为当年的事报复的可能性也有,但夏一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重病老人了,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唉。楚燃长叹一声靠向警车座椅,也许他就是个变态呢,毕竟这么多年在仇恨中生活,也许早就心理扭曲了。又或者他还有其它人命案,也不差夏一这一条了。
张靖弛听罢默了默,脑海里不由联想到另一桩人命案。
你还记得在东区跳楼自杀的那个服装厂老板吗?
楚燃闻言一愣,不明白张靖弛怎么跳到那儿去了,记得啊。牵扯到重石的人命案子,她这记忆尤为深刻。
我们查到过他在跳楼不久前去过蒋氏,也就一个礼拜吧,回来就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