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化妆台前,楚燃站在童浴沂身后,一手托着她的发,一手拿着吹风机从上到下轻轻地拨揉着。棕栗色的长发在发梢处微微打着卷,将手指伸进长发,一点点的吹干水分。楚燃的动作极轻柔,到最后她关掉吹风机,手指按压在童浴沂的头部穴位上。
这些日子累坏了吧,今晚早点休息。
轻嗯一声,童浴沂向后靠了靠,倚在楚燃的怀里。
你是不是喜欢冥想?
为什么这么问?
那间空着的屋子,好像冥想室一样,所以我就想着你是不是会经常想要一个人静静。
童浴沂没回答她的话,闭上眼睛感受着她手指带来的触感。楚燃按摩的力度掌握的恰到好处,让她这些天的紧绷与疲惫很好的得到了放松。
那不是冥想室。按在百汇穴上的手继续揉压着,楚燃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不过我倒是经常会去那里一个人待一会儿。
心情不好的时候吗?我总觉得你不是很快乐。
闻言,童浴沂睁开眼,仰起脸看向楚燃。
为什么这么认为?
楚燃被她突然的动作扰的呼吸一窒,女人白皙的脖颈,有着优美的线条,这个角度看过去,胸前的风景若隐若现。面颊开始发热的年轻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我,我不知道,就是有时候看着你的眼睛,会觉得你并不是很快乐。所以,我想知道,你怎么了?
那里面,有我妈妈和外婆的东西,那代表着我人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每次去到那里,都会让我平静安心。
那她们现在
外婆已经过世了,妈妈她出了车祸,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还在疗养。
或许是夜晚更容易让人感性,童浴沂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落寞。停下手上的动作,楚燃俯下身子,从后将人拥入怀中。
童童
她早就想这样唤她了。即使到了现在,楚燃仍然保留着最后的理智,她和童浴沂之间是不可以的,起码是当下。可听到她的声音,感受到了她的脆弱,楚燃便忍不住,忍不住想要拥抱她,忍不住想要给她依靠,更忍不住自己想要不再欺骗她的心情,起码是现在。
童浴沂轻笑,靠在楚燃怀里,那天在古镇的酒店,你就是这样叫我的。
楚燃有些诧异,童浴沂见她吃惊的样子笑容渐深,你就是这样靠过来,抱住我,喊我童童。
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的事情也太多了。说着用额头蹭了下楚燃的脸颊,为什么想要叫我童童?
对于叫过童浴沂童童这件事,楚燃是真的没有印象了。童童这个名字她只在心里叫过,因为听到过很多人叫她小童总,童浴沂,童小沂,小沂。楚燃那时候就在想,有没有一个只属于她的名字,只有她一个人才能这样叫她的名字。
童童。在童浴沂不知道的时候,楚燃不止一次在心里这样唤她。
耳朵上的红晕一点点蔓延,楚燃将头埋的更低了些,喏嚅道:我想除了我没人这样叫你,独一无二。她越说声音越小,头埋的越低,童浴沂被她的呵气弄的有些痒,揉着她的脑袋道:那倒是,除了你没人这样叫过我。
那你喜欢吗?被睡衣下的柔白吸引住的女孩喃喃开口道。
喜欢。
有温柔的吻落在发髻,耳畔,鬓角,再到唇边,楚燃看着童浴沂的目光里有着灼人而又滚烫的温度。
童童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天黑请闭眼~你们猜下章会写啥~~明天就是端午了,提前祝大家端午安康,作者君回家休息过节了,大家多吃点粽子。
第35章
楚燃觉得自己耗尽了毕生的定力,才能在童浴沂含情脉脉的目光中忍住
鼻尖轻噌着对方的,楚燃放开让她留恋不已的唇,将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到床上。她不敢再做什么亲密的举动,吻了吻童浴沂的鬓发,将被子替她盖好。
这段时间你太累了,今天早点休息,我在这里陪你。
许是连日的忙碌让童浴沂太过劳累,楚燃哄着她没过一会儿人便沉沉睡去。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
一个人影悄悄从卧室退出去,转而走向廊侧的房间。轻按把手,小心进入,一束光亮从手腕处射向墙面。楚燃进到屋子里,将门带上,接着向门后边的立柜摸去。依旧是如她上次来时见过的模样,取出一直带着的钥匙包,打开里面有一把不同于其它形状的钥匙。那是一把精钢制作的仿古锁钥匙,是上次楚燃记下古铜锁的形状,又从童浴沂的身边偷来钥匙复刻的模板让人制作的。
咔吱
钥匙入锁,应声而开。苍老古朴的柜门缓缓开启,引入眼帘的,是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年轻时候的谭淼,在学校是聪明美丽的校花,工作后是歌舞团里的台柱子,城中数一数二的美人。那时候刚恢复高考没多久,国家也还处于动荡后的百废待兴,大部分人的理想生活状态还停留于吃饱穿暖上。谭家家境不错,对谭淼也是从小宠大的,女儿喜欢跳舞,在那个年代,谭爸爸还就是让女儿学成了跳舞。
动荡的那几年,上不了学,谭淼就经常一个人偷偷在家里的小院子跳舞,她不敢让人欣赏哪怕知道也不行,文化和艺术在那时如牛鬼蛇神一般让人唯恐避之不及,任何和它们沾染上关系的人,基本都会如牲畜一般被极端分子所迫害,毕竟那是个人吃人的年代。
特殊环境下成长的孩童总是格外早熟,所以即使谭淼那时还小,也知道什么是关乎整个家门安危的大事。
没人知道她会跳舞喜欢跳舞,除了他。
哒哒哒滴滴答答~
一段舞蹈结束,谭淼定格在结尾动作,随即有男孩子爽朗的笑声传来。
嘿嘿,你跳的真好看。
她忙收了姿势,有些惊慌地回头,就见院墙上趴着一颗寸头小脑袋,阳光下显得像一颗不太平整的卤蛋。
那是第一个看到她跳舞的人,也是第一个夸赞她舞的好看的人。
后来,舞蹈就成为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好在他们生在动荡末期,没过多久,黑暗的日子过去了,那属于男孩女孩之间的小秘密也逐渐变成了女孩为人称道的才艺。再然后,男孩和女孩长大了,女孩被家人送去了文工团。男孩追随她一起参了军,只不过没有家世背景的男孩没能和她分到一起,而是去了边疆戍守。多年之后,男孩转业回来,却已是物是人非事不休
将信塞到信封放回原位,她拿过边上的本子,翻开后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中少年少女垂立在江畔对着镜头笑得温柔。将光调近,楚燃能从照片上隐约看出少女是谭淼年轻时的样子,而另一个少年,她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只觉得有些眼熟,不过照片太老旧了还有些磨损的痕迹看的并不是很清楚。对着相片拍好照,再将柜子里的东西检查一番,除了些首饰饰品玩具玩偶外就是一些舞蹈相关的东西,除此外再并没有什么其它的。
将一切恢复原样的时候,楚燃看到了一张全家福。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童浴沂小时候的模样,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光景,扎着两个小羊角,笑得天真灿烂。抱着她的年轻男人风神俊朗,看现在的样子其实也能知道童伯远年轻时候一定是个潇洒英俊的男人,只不过真看到了他年轻时候的照片还是忍不住让人赞叹一句好相貌。还有年轻时候的谭淼,比刚才相片里的少女时期多了些柔和恬淡,握着童浴沂的一只小手,笑容慈爱。
手指轻抚过相片,楚燃的眼神极是温柔,这大概就是童浴沂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吧。很多时候,比起金钱地位,人们想要的可能只是家庭和睦,亲人平安,幸福快乐的守在一起度过平凡安稳的一生。只可惜这看似人间最简单的愿望,却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及的奢侈,无论是对于童浴沂,还是她自己。
再次轻手轻脚的溜回卧室,躺到床上之后,身旁的人忽然动了一下,楚燃顿时屏住了呼吸。被凉凉软软的手臂环住腰身时,她才松了一口气,回望向枕边人,见她还在沉沉的睡着,窗外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星星点点,楚燃就着这一点微弱亮光仔细观察着童浴沂。眉眼睫毛,山根鼻尖,再到唇睡着的人没了往日在公司时的严肃正经,他们说小童总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可楚燃从第一次见她,就想亲近。
伸手抚过她的面颊,指尖一颤点上了眼前人的唇,指腹轻轻摩挲过饱满的下唇,楚燃侧躺着,擂鼓的心跳声能够清晰地传入自己耳中。像是被惊扰到的小猫一般,被骚扰的人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楚燃的手指还停在童浴沂的唇上,后者眼神迷蒙,慢眨了几次眼,才看清了对面人的样子。
楚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