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领导没有二话,立刻着人去办材料。
纪先生,请喝茶。
辛苦了,纪文嵩微一欠身,接了茶放在桌上,对侧面沙发上坐着的纪遥道,马上就要离开校园了,你要不要和同学们道个别?
纪遥冷冷道:你不用这样阴阳怪气地试探我,我说了没兴趣就是没兴趣。
纪文嵩摆弄了下掌心的手套,边摇头边笑,你怎么总是把我这个父亲想得那么坏。
那你为什么又总要将我想得那样愚蠢呢?
纪文嵩被顶了下嘴,倒也不生气,我倒是希望你这次去那边能学聪明点儿。
纪遥冷淡道: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像你那样过去挨揍的。
这我确实放心,纪文嵩冷嘲道,在与人争风吃醋、打架斗殴这方面,你确实比我那时候强多了。
校领导回来时,办公室内的气氛已经冷得快要结冰,纪遥签完了字,对纪文嵩不耐道:我可以走了吗?
傻话,纪文嵩站起身,轻甩着手套,他浑身满是轻松,腿长在你身上,我还能不让你走么?
纪遥立即拔腿就走。
纪文嵩笑了笑,脸上带着春风般的笑容与校领导寒暄了几句后出了办公室。
开车的司机正站在办公室门口,少爷先回车上了。
知道,纪文嵩闲适道,我谅他也跑不了。
纪遥坐在车内,学校领导所待的这栋楼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他坐在车里几乎没有看到学生,外面唯有宁静的冬日风景。
纪文嵩回到车上,又问了纪遥一遍,不去看看么?这段时间你会很忙,过完年后就要过去,可要一年回不来,今天不看,以后就没机会了。
纪遥静静地看着车外,道:开车。
司机没动,从后视镜里看到纪文嵩同意的眼神才开了车。
纪遥注意到了这一个片段,不过他已经无所谓了。
现实摆在眼前,他现在只是被父亲攥在手里的提线木偶,他的喜怒哀乐人生道路全部都由父亲一手把控,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纪遥的大脑里正在反复回荡着刚才他坐在车内听到的那句他不珍惜的人,有的是人稀罕。
身侧的手慢慢蜷了。
到底是谁不珍惜谁?到底是谁将谁的心意反复践踏?
橱窗里的人就像被包装得精美的商品一般,外表看上去华丽无比,谁知道里头拆开到底是什么?
可即使是这样,他只要一回想起晏双与别人在一起的画面,胸口依旧会传来钝痛。
就像是幻肢痛一般,分明已经割舍了,却还是感到伤口仍在产生着莫名其妙的疼痛,不知那种隐痛到底何时才会停止。
下午晏双上完课后,盛光明如约来接人了,但他没开摩托车,晚上冷,还是坐车吧。
晏双没什么意见,拉开车门,看到驾驶位上的头盔时忍不住笑了,这什么意思?
想兜风就戴上头盔,车窗一按就有风了。盛光明笑道。
晏双拿起头盔在手上颠了颠真戴上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小块儿,对盛光明道:帅吗?
帅,太帅了。盛光明比了个大拇指。
晏双坐上车后将头盔摘了,他拿着头盔在手上把玩时才发现头盔里面刻了字YS,他扭头看向发动车的盛光明,YS?我名字的缩写?
对啊,盛光明开了车,晚上去吃火锅怎么样?我朋友开了家火锅店,不是很高档的那种,但很好吃。
我都行,晏双道,为什么要刻我的名字?
你戴的,为什么不刻你的名字?盛光明笑着看了他一眼。
晏双把下巴垫在光滑的头盔上,道:那我以后不戴了呢?
那也是你的。
我用过的就都是我的了?
那倒也不是,盛光明边笑边说,头盔这种东西挺私人的,刻名字很正常。
我觉得挺好,晏双笑得很开心,我喜欢这些东西刻上我的名字。
盛光明道:行,等之后订餐具的时候,我给你订一套签名版的,你还可以自己设计签名。
真的?
那当然,碗筷勺子你想要什么都有,烧火棍都有,烧火棍你知道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了,福利院以前用土灶的时候,我们轮流烧火,我烧得可好了。
是么?盛光明赞道,聪明人干什么都干得好。
晏双摸着头盔,你又夸我了。
盛光明道:你都说这是我优点了,那我必须发扬发扬,他转过脸,俊脸笑容温暖,多夸夸你。
晏双一路与盛光明聊天,他抱着刻着他名字的头盔,一直看着盛光明与他说话。
与盛光明聊天很舒服,他会极认真地聆听你说的话,然后诚恳又自然地回答你的问题,话不算密,也不会让人感到他在故意讨好,他夸你,一定是出于真心的。
我?盛光明停车,虽然我辍学是因为打拳,不过说老实话,在学校也没咋学好,脑子不好用。
可你很擅长拳击和做蛋糕啊。
聪明人呢什么都会,盛光明下车,转过去给晏双开车门,像我这样笨的呢,学会这两样就顶天了。
我倒觉得能像你这样专心地把某一件事情做好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晏双边下车边道。
盛光明手臂拉着车门,闻言微笑了一下,谢谢。
晏双下巴藏进棉衣,别口头感谢,请客吧。
火锅店是盛光明朋友开的,早给俩人留了位,还是包厢,里头装修简朴,与盛光明说的一样,这里不高档,但很干净整洁,火锅的香味也很浓。
老板亲自来打招呼,晏双坐在盛光明身边专心干饭,盛光明也没叫他起来打招呼,自顾自地和朋友寒暄,倒是老板起了好奇心,这位是?
盛光明扫了晏双一眼,道:朋友。
老板出去后,晏双筷子捞了块肥牛,不咸不淡道:朋友?
盛光明正要坐下,听到晏双口气似乎不对劲,又不敢坐下了,他道:我说的不对吗?
晏双瞟了他一眼,喜欢我,很丢人吗?
盛光明眼睛微微睁大,我没那个意思啊。
那你为什么就说是朋友?
盛光明一头雾水,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
晏双白了他一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