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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没什麽不好,殷姒半伏在姚知微怀中,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体温和心跳,甚至拂过她肩颈的呼吸。这是数日以来难得的一次亲近,也是她一向珍惜的温馨时刻。
睡在外侧的姚知微一手环住殷姒的腰,一手枕在脑后。软玉在怀,乌云堆雪,明明是惬意的光景,她却有些心不在焉。直到那只搭在美人腰间的手第三次隔着轻薄的亵衣,在滑过对方脊尾后,惹出一声不满的嘤咛。
“殿下,我痒……”
莺声婉转,欲语还休。
姚知微忙撒了那只手,无措地低下头:“抱……”
殷姒仰起头,纤指封唇,让能言善辩的蜀王殿下缄了口:“殿下不用向我道歉,永远不用。不过您同回纥可汗之间盟约已立,还有什麽可愁的?”
“虽然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但我相信殿下剑锋所指,敌莫敢当。”
姚知微唔了一声,待殷姒移开冰凉的食指后,才轻叹道:“不是因为这个,是我在想思嘉的事。她太看重‘失’,这样便难有‘得’。”
“跟思齐相比,她缺少我们姚家人该有的野心。”
“可我们姚家祖上,似乎也没出过什麽圣人……”
殷姒不解:“人各有志,只要思嘉活得开心,争不争也没那麽重要吧?更何况,您走的路,未必适合她。”
第206章 争执(二)
女子称帝乃亘古未有之事, 即便姚知微开了先河,后世之人想效仿她也并不容易。想要成就此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当然,还需要那人有势压群雄的能力和勇气。这其中任何一条, 都是常人不可企及的。姚思嘉或许能够望其肩项, 但她的性格不太合适。
帝王大都冷血, 因为高处不胜寒。坐在那把龙椅上的人, 七情六欲不是被剥离就是被放大。而丹墀之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所以天子喜恶不可分明,恻隐之心不可轻动。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人绝对忠诚可靠。
姚元睿虽然皇帝做的不怎麽样, 但在他还没有老糊涂之前,的确算得上一个“御下有方”的君王。多疑而心狠, 冷漠且虚僞, 心思令人难以揣摩。所以储贰遭黜之时,朝廷百官自上而下, 无不如履薄冰。因此,政通人和一如旧时, 收揽大权的君王也愈发得意。
不过,恶果如今也显现了……
姚知微阖目, 顺着殷姒的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也不想强迫思嘉。不过我势力在蜀, 日后君临, 必然多仗剑南之力。思嘉是我带大的,同蜀州郡望熟稔。”
“我若不育, 这继承人麽……”
“他们当然更愿意亲近思嘉。”
“可是代王的婚事,不是敲定了崔家女?”她用曲起移开的食指, 挑着姚知微的下颌,轻轻蹭了蹭,“更兼宣帝姻亲之故,何氏想必也会站到他那边。至于殿下的母族,难道能不支持殿下的选择?”
“只要殿下想,摆平这些事应该并不难吧?”
“除非,殿下有别的顾虑。”
“亲疏有别,本王也不是什麽圣人啊!”姚知微用閑下来的那只手捉住正在作乱的殷姒,懒懒地开口,“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人总会偏袒。”
“好在思嘉和思齐关于大位的想法不一样,彼此一旦挑明,就不容易生出龃龉。我不用面临艰难的抉择,倒也算一种幸运。”
“二更——”
清脆的击柝声伴着巡夜甲士高亢的呼喊由远及近,提醒着还未入睡的衆人夜色已深。姚知微擒了殷姒冰凉的手,按在自己胸前暖着。饶是已经习惯了,她还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睡吧……”
“嗯。”
蜀王同回纥可汗结盟一事并未掩人耳目,所以朝祭不久,亲自领兵驻在洛阳城外的康啸就知道了。
中军帐内分外沉默,单膝及地的信差战战兢兢,低着头等待主座上的将军发令。这并不是什麽好消息,故而帐中衆将听罢那小卒的话,也都齐刷刷地望向康啸。
是战?是退?
康啸心中早有定论,只是麾下兵将心思各异,闻此消息难免躁动。
蕃将朱珂率忿忿道:“这个药罗葛忽叠,果然不靠谱!吃着我们的军粮,心却向着姚虞。”
“殿下,”胡子拉碴的向如意重重点了点头,附和他道,“朱将军此言有理。回纥要是同姚虞合兵,我们恐怕要吃大亏。依卑职看,不如……”
他并不把话说完,而是以目示意坐在对面同僚。
果然有人站起,觑见康啸面不改色,大着胆子道:“殿下,我听说蜀王虽是女子,却不逊于儿郎。她在西南积威甚重,先平蛮族之乱,后定边陲之祸。其人文武并济,手段很是了得。而今姚虞天子之权,怕是也旁落她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