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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两年的确做什麽都带着殷姒，甚至开始让她现身人前。无论是剑南一道的春耕祭祀还是秋社庆典，但凡正式一些的场合，都叫她戴着能遮住上半边脸的白色面具出席。是以她宠爱殷姒，蜀中人尽皆知。不过她这种另类“藏娇”的手段，也让人对面具下那张脸愈发好奇。
上元节一过，天气便开始回暖。因为殷姒畏寒，所以即便二月近在眼前，幽篁居的主屋里也没有断地龙和火盆。房内温暖如年前，一掣开厚重的毡帘，熏风解愠，吹去身上沾染的冬日余寒。
站在门后的春和、春华见姚知微进来，当即墩身欲语，却见主子一指封唇，其意不言而喻。于是二人皆闭上了嘴，在姚知微示意她们起身后，目送其往里走。
殷姒与姚思嘉正凑在一起商量事情，再加上姚知微刻意保持安静，所以正投入的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时随日去，岁同月增。”姚思嘉边解着手中缠绕的赤色丝线，边唉声叹气 ，“唉，这一转眼马上就又二月了。姑姑这次生辰，我是真想不出来要送什麽了。”
殷姒专注地编着绳结，手中一缕线均分为红绿两色，互相交叠，一股勾着一股，已然有了同心方胜的雏形。
她低着头，手上的动作缓慢而细致，语气轻柔：“你送什麽殿下都喜欢，何必烦恼？”
姚思嘉碰上个死结，半天解不开，干脆直接开扯：“一岁重过一岁，姑姑还有两天就二十四了，谁知道这次送的她还喜不喜欢？”
她的表情和咬字逐渐用力：“我琴棋书画没一个拿得出手，弓马倒是日渐娴熟。遇到这种送礼献艺的场合，哪里能……能不疯呢？”
第164章 荒唐（四）
姚知微在帘后听了两句, 负手而出：“喜欢什麽学什麽，不摁着头让你学那些，而今倒成了我的错了？”
“姑……姑姑。”
“殿下。”
二人闻声皆是一愣，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 齐齐放下手中活计, 起身相迎。
姚知微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姚思嘉：“节礼就免了, 既然你有这份心, 明天就收拾一下, 去泸州大营里带新兵吧。新一批火器已经造好了，你跟少言一起去。”
“啊？”姚思嘉一脸震惊。
“霹雳司的尉官一直由本王遥领，多有不便。既然你这麽閑, 刚好去挂职做事。”
“这不太好吧？”姚思嘉磨磨蹭蹭道，“火器我尚不了解, 去了也无法督导他们。”
“有少言在你不必担心, 再者，总有一天你会上战场。思嘉, 别怪姑姑没提醒你，有些东西你不争, 连原有的也会失去。”
“伯父身子不大好，已替思齐请旨承封了。”
“这意味着什麽, 不用我多说吧。”
“……”
姚思齐和姚思嘉都是自己的子侄, 所以姚知微不愿意厚此薄彼。伯父姚元昭已将心血全部给了她, 但她身在蜀中, 联络剑南之外的势力多有不便。而作为滞京人质和代王之孙的姚思齐，就变成了最好的纽带。
代王爱屋及乌, 由母推女，由女推侄。姚知微但有所求, 无不应允。所以姚思齐的一切，姚元昭都按她的想法安排好了。他甚至为姚知微日后行事能更加顺利而拉下脸，亲自去求姚元睿为姚思齐赐婚，定下了清河崔氏主支嫡女崔婉华。
此女父乃淑妃一母同胞的幼弟，母亦出自扬州何氏，为代王妃何玦堂妹。是真真正正的高门贵女，配姚思齐一个落魄的皇孙，简直可以说是低嫁。若非崔媛与何玦从中斡旋，加上姚元昭和姚知微并非表面上那样简单，姚思齐将来多半娶不到出身这样高贵的妻子。
“姑姑不会逼你和少言分开，可你也要多为你们的将来想想。思嘉，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更好。”
姚思嘉低头嗯了一声：“侄女明白，等姑姑过完生辰就动身。”
姚知微颔首，转头望向殷姒：“对了，我师兄回来了。他说想见见你，生辰一起吃顿饭？”
“殿下的……师兄？”殷姒一时半会没想起来是谁。
姚思嘉打起精神，提醒她：“之前我跟你说过的，府上六学士之一——王友李惟，不过我一般都喊他李大哥。他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跟姑姑还没邂逅呢。”
李惟平白无故矮了自己一辈，姚知微也不纠正。
“道士到了年纪就会下山游历四方，我小时候跟师父也出去过。”她在殷姒崇拜且羡慕的眼光中开口，声音泠泠，“大虞十道，我十二岁前走过一半。”
“名山大川、前朝遗迹，人迹罕至处和车水马龙地，我都去过。只能说庙堂与市井，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天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