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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吐蕃识趣,太宗也无意为难。毕竟朝廷一直用兵北方,要歼灭突厥、高句丽等反複之徒。雪域高原不仅远,而且天气苦寒,就算打下来,也不过徒扩疆域,于国于民,并无裨益。所以太宗準奏,以亲女下嫁,和吐蕃通了姻亲。
不过勃达赞普子嗣衆多,所娶的大虞公主又无所出。其去世后,因诸子背后的势力错综複杂,争权夺利了好些年。后来上位的,并非是亲近大虞公主的小国公主之子。
碍于大虞之强,新继位的赞普对先赞普之妻也算以礼相待,未有加害。只是新赞普治下的吐蕃,与姚虞的往来越来越少。到如今,两国姻亲断绝,形同陌路。甚至时不时派兵骚扰安南都护的大虞属国,还多次威逼利诱五诏,令其背离朝廷。
“此一时,彼一时……”
姚知微拥着殷姒坐在颠簸的马车中,闭目,轻声道:“本王拥兵自重的机会,这就来了……”
路不好走,马车颠得殷姒睡意全无。而且,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被殿下抱在怀里。感受着姚知微温暖的胸膛,她的心怦怦直跳。头顶的声音,温存如同耳语,也令她窃喜。
不管怎麽说,陪伴这招,还是有用的……
回锦官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两人都有伤在身,每日只过两驿。陈令丰在姚知微走后第二天一早,也动身归家了。姚思嘉亦没有耽搁,左右原济是不着急离开也暂时离不开的,毕竟矿场上的事由他全权处理。易飞奉命留守,并协助他与茂州名望交涉。
衆人各司其职,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多亏受害地区的官员尽忠职守,所以这场由地动导致的灾难并没有在剑南道六州十七县的範围内引起动蕩。等到姚知微在四日后回了王府,书房内积压的案牍出乎意料的少。
“殿下。”
刚沐浴更衣罢,换完头上的伤药,姚知微便推门进了书房。屋内,除了行蹤不定的李惟,其余没有外派的三学士都在。
“都坐吧。”
“是。”
三人依次落座,姚知微则径直走到主位上。她拿起案上一封未拆的羽书,拔掉寻了木刀仔细划开了,取出信纸,一目十行的阅览。
“这是线人通过我们在蒙舍的驻军传回来的,”信很简短,卫硕在姚知微擡起头的一剎那开口道,“殿下,可是吐蕃有异动?”
姚知微颔首,她的嗓子在路上已经恢複的差不多了,音如切冰碎玉,令人为之一振:“吐蕃的乌则赞普病重,恐命不久矣。其独子年幼,逻些城中的一些人并不服气。上次,那囊·扎吉次仁肯轻易退兵,也是因为这个。”
卫硕闻言,沉思片刻道:“这位大论是先赞普同父异母的弟弟,如今在位的乌则赞普的叔叔。论资排辈,吐蕃王室好像没人比得上他。”
“我要是他,手握重权,万不肯屈居一稚子之下。”
“他本就野心勃勃,”徐静姝冷笑一声,接话道,“我听说,吐蕃如今的这位乌则赞普不是没有想过削他的权。只是这位大论乃先赞普所封,内督政,外统兵。吐谷浑就是被他打得茍延残喘,夹缝求生。现在,都快消失在舆图上了。”
宁青筠想了想,说:“陛下并不在乎吐谷浑的生死,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大虞才袖手旁观。不过这样做,依属下看来,也无可厚非。”
“近些年北患反複,剑南又频频用兵,打仗所用的军饷、粮草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天子奢侈,官吏贪渎,赋税渐重,民生大不如前。”
“这种情况下,大虞自己都左支右绌,哪里腾得出手去管别国的事?”
“姑娘浅见,容我辩驳。”卫硕不以为意,唱起了反调,“大虞曾有万国来朝的盛况,是公认的上国。自太宗陛下起,我朝历代君王皆被上尊号为‘天可汗’。强不淩弱,扶危济困,难道不是大虞应该做的?”
宁青筠摇了摇头:“不敢茍同。”
“若是为了伸张正义,把自己百姓置于水深火热的境地中,国将不国。”
“你所谓的大国风範,不该建立在本朝黎民的痛苦上。如国有余力,再应邀去主持公道,我自然无话可说。”
“纠结这些得失,岂不堕尽我大虞上国的威名?”
“难道卫先生路遇穷困潦倒的乞丐,愿意倾尽家资,供其成家立业?如此,先生真圣贤也。”
“你……”卫硕被她的自问自答,堵得面红耳赤,“宁持节,你、你这是妇人之见,不识大体!”
话落,姚知微与徐静姝与纷纷望向他,目光俱凛。
“卫先生,我们能站在这里、站在殿下面前可都是各凭本事的,跟你是男是女可没关系。”徐静姝毫不客气的回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