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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再次(1 / 2)

('挨着默槿,咏稚也坐了下来,不过外袍的大小毕竟有限,等他坐下的时候半边衣摆已经沾上了灰去。他倒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反倒有些歉意地在包袱中摸索了几下,沉声道:“没想到会露宿在外,包中没有干粮,要不,我去村中买些来?”

默槿其实也不饿,这一天下来的折腾,她心中的疑问早已把肚子都填饱了。所以当咏稚这个提议刚说出来的时候,她便立刻摇了摇头。

“我不饿,况且这么晚了,去村中也不安全,将就一宿,明日再说吧。”

咏稚还想说什么,却被默槿抢白了去:“哥,方才你说有意思的事儿,是什么事儿?”

原本,咏稚以为她最先会问自己去了哪儿,做了什么,没想到开口却问了这么个问题,自然也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一位旧友,她如今登堂入室,你我都需得去看看。”

默槿眨了几下眼睛,仍旧有些不解:“为何?”

不过她没有得到更多的应答,咏稚拍了拍她的头顶站起身去在破庙内搜罗了一圈,终于翻找到一些能够燃烧的木料。在距离草垛铺成的席子前两步的地方,咏稚将地上的杂物扫开了些,划出一圈稍微干净一些的地方,将木料分三次搬了过来。

默槿原是想过去帮忙的,但还没等她站直双腿,咏稚已经快步过来压着她的肩头将她摁了回去。

“你乖乖坐着就好。”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默槿也当是心安理得,抱着自己的双腿看着咏稚忙前忙后的,直到敲响了两遍打火石,趁着火堆不大时咏稚又调整了一下木料摆放的位置后,才重又坐回了默槿的身边儿。

“夜里寒气重,你不要乱跑,”咏稚看了眼门外,破庙的半扇门已经不见了,另外一半也不过是个装饰挂在哪里,“我守着,你且好好休息吧。”

但这么早,默槿哪里睡得着,她抻着脑袋也去看了眼外面的天,又规整地坐了回来:“哥,你是去林府了吗?”

咏稚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在了默槿身上,如同鼓励一般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真是他们要…”

显然,默槿对于这件事情还有几分无法接受,开口的同时,她的唇瓣已经有些颤巍巍地,衬着青白的肤色看起来憔悴极了。

即便知道这不过是默槿体温太低而导致的,咏稚仍旧觉得心口一紧,先前恶作剧后的爽利这会儿全然消失不见了。

他伸出手握住了默槿搭在自己膝头上的手,拇指细细地揉过她的几个骨节,末了,才无声地点了点头。

“冰粉店内遇到的那三个人身上都佩有腰牌,是林家的东西不错。”

“那有没有可能是旁人诬陷他们的?”

咏稚挑起了一边的美味,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默槿:“那你觉得会是谁?”

“兴许是官场上与他……”

其实话到了嘴边儿,默槿已经觉察出不妥了,她们兄妹二人同林家的关系,知道的恐怕都不超过十人,又怎么会处心积虑地来刺杀她们呢?哪怕是想破了脑袋,默槿能想到地也只有林秋巧那个当官的爹。

看她陷入了沉默,咏稚跟着也沉默了下来。

若说心疼默槿,他自然是最为心疼的,可无论是先前的瘟疫,还是如今将这些事儿赤裸裸地摆在她的面前,都是咏稚计划的一部分,不过被绑架一事确是一个意外,毕竟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默槿至于那么危险的境地。

不过单说另两件事儿,的确是出自他的手臂,也只有这样,往后默槿才能按着他所想的去生活,不至于惹出更多的麻烦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相应的,咏稚越是如此,心头对于默槿的愧疚之情便越多,甚至他越来越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到底是如何想的。

“睡吧。”

火堆“噼啪”的声音响了半天,咏稚张了张嘴能说出来的也只有这一句话了。

默槿抿着嘴唇像是长出了一口气似的,终是点了点头。

在默槿现有的记忆中,这般以天为盖、地为席的日子是从来没有过的,她从未觉得外面的世界与自己离地这么近过。

背后贴着的是咏稚的胳膊,除却他微弱的呼吸外,默槿还能听到很多,鸟虫鸣叫的声音,动物蹿过干草地的声音,远处村子里人的声音,甚至包括风声,她都听得清楚。

在这种朦朦胧胧的声音中,她倒是真的阖上了眼帘。

后半夜似乎是落了雨,默槿醒了一次,自己已经被咏稚圈在了怀中,身上盖着的是他的另一件衣服。

默槿没觉得哪里不对,翻了个身面对着咏稚的脖颈将自己又往他怀中塞了塞。也不知咏稚是醒了还是在睡梦中,但他揽着默槿的胳膊确实锁紧了些。

“睡…睡吧,师父…”

黑暗之中,默槿眼眸底层闪过一丝薄凉的光,但转瞬即逝。

她将脑袋埋得更深,闭上眼,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天吵醒默槿的并非是咏稚,而是外面的鸟鸣,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咏稚仍旧保持着圈住她的动作,呼吸微弱看起来睡得很沉。

默槿用手撑着两人之间那一点点空隙,往下窜了窜,先是将肩膀让了出来之后,她握着咏稚的手腕将他环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抬了起来,往外翻了半圈后,又放了下来。

外面空气都是潮的,地上的水坑还没完全蒸发,想来昨天夜里那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并非是幻觉。

“啪嗒”。

这里雨滴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默槿的额头上,惊得她短促地“啊”了一声,就听见破庙里一阵慌乱的声音,咏稚连外袍都没披上就直接冲了出来:“你怎么了?”

默槿愣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出了这么个小插曲两人都算是清醒了过来,用羊皮水囊中最后一些水各自抹了把脸,咏稚牵着默槿这才往前面的村庄走去。

这一路默槿似乎对什么都小心翼翼地,哪怕是买来的包子也要咏稚尝过、点过头后她才敢吃,如此走了一日,后一日好不容易看到了驿站,偏偏又没有马车,咏稚同默槿合计了一下,干脆租了两匹马来代步。

骑着马又是两日光景,赶着第三日午时,咏稚终于看到了蔚禹的城门,城门里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城门外则是严密防守的侍卫。

“是,是你们?”

咏稚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突然有一个侍卫大喊了一声,一把抓起什么就跑了过来,他身后的几名侍卫看着了,也是一惊异,跟着跑了过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跟在侍卫身后,默槿不自觉地攥紧了咏稚的手,后者则用拇指轻柔地抚了几下她的手背,叫她冷静下来。

其实咏稚已经明白发这启示的会是谁,再看看将她们围了个严实的这些人,却又不仅心里打起了嘀咕,不知为何,这些人偏生给他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

他们走的全部是小道儿,路上咏稚一度也是绷紧了神经,生怕他们突然动起手来会伤到默槿。不过直到看到尚且算得上熟悉的府邸门牌,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人会在自己的府邸大门口行凶杀人,皇子也不会。

想来通传的人回来得比他们要早,咏稚前脚刚迈入了大门,里面便有人迎了出来:“咏公子,久不见了,还有默槿姑娘…”他侧身过来想跟站在咏稚身后半步的默槿打个招呼,可默槿却十分灵巧地也向他的反方向退了一步,将自己躲在了咏稚的身后,只露出两个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这…默槿姑娘是怎么了?”

咏稚十分机警地打量了一圈四周,动作细微地摇了摇头,冲里面扬了一下下巴:“人多眼杂,咱们进去说。”

这一路走来,咏稚心下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不仅皱起了眉头,等到了主厅,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十分严肃了。

别说是他,就连默槿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十分不解地四周小心打量着。

宗英承看起来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一般,若不是咏稚清楚地记得先前他是什么模样,现在恐怕都有些认不出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过座、上过茶,宗英承只留了两位贴身的护卫,其余人等都被赶了出去,随后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再几日,我父王大婚。”

“迎娶党筱儿。”

咏稚抿了口茶,这一路舟车劳顿,能坐下来品到如此合口的茶,已经抵消了他大半的疲劳。无需等宗英承开口,咏稚已经将他肚子里翻来覆去了好多遍的话说了出来。

宗英承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低下头也喝了一口手边儿的茶:“到底是瞒不过两位,只是默槿姑娘…”

咏稚摆了摆头:“出了很多事儿,不过已经不打紧,只是她现下比较怕生,三皇子见谅。”

“哪里的话,我这厢也是一堆的事儿,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为何筱儿她…她会突然同我父王…”

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奇怪事儿,古来便有高居王位者夺他人之爱的事情,抢到自己儿子头上的也不是没有,但看样子宗英承怕是对党筱儿伤了心,否则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儿发了启示,满城地寻觅他们

“我看城中各处张贴着启示,可是你在找我们?”

原本咏稚对这个问题是有八成的把握,但没想到宗英承反倒很迅速地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折腾地他也莫名其妙。

“最开始要找你们的,其实是筱儿,不知星天鉴同她说了什么,自那之后她便是一副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们的架势,其后便是我父王,这启示,”宗英承向身边儿的护卫示意了一下,那张明黄色的绢布自然落在了咏稚怀中,“也是父王发的,只是这段时间又遇得河厥大灾,所以此事才落在了我的肩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提起河厥,咏稚不仅皱起了眉头,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连连点头。

“难怪这么久了,我竟没看到这份启示,想来我们离开恶鬼城后,先是遇到河厥大灾,在安郡又发生了些事情,后来走得都是小路,又怎么可能看得到官府的启示。”

咏稚言简意赅地将他们这一路遇到的事儿说了一遍,只是抹去了自己去往恶鬼城的真实目的,单说是受人相邀,没成想最后却将默槿搭了进去。

说这些的时候默槿总是盯着咏稚,仿佛对他口中所说的这些事情仍旧心有余悸,一直压着的双唇也不见松开。

言罢,咏稚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追问道:“党姑娘如今何在?”

“自然是在宫中,”提起党筱儿,宗英承又显现出一副颓靡的姿态来,“她虽生在富裕家庭,到底同宫中规矩有诸多不同,这段时间她在秀坊之中,想来会有专门的嬷嬷教导她各种礼节仪态,我…已有半月没见过她了。”

咏稚面上并没有太过惊异的样子,因为他已看出来宗英承只是一时有些颓靡罢了,但对于曾经与自己…的姑娘要嫁于自己的父王一事,其实已经接受了。

想到这儿,咏稚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先前他一直想不明白,若是宗氏父子要找他们兄妹二人,包括那个星天鉴,这都说得过去,可党筱儿却是毫无理由要找他们的。

可此时,咏稚一下反应了过来,恐怕不仅是党筱儿,连宗英承找他们的缘由都不是那么单纯。

“听闻入宫为妃需得过验身这一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往后靠了靠,整个人都坐在了椅子上,看起来比先前的样子踏实了很多,反倒是宗英承,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如同被针扎了似的,一下子坐正了身子,嘴巴开开合合了半天,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党姑娘倒是好手段,竟然能用此事劳三皇子出面儿?”这等事情不宜说得太明了,但咏稚心头仍旧飘着一团看不见的疑云,这其中总有那个环节叫他觉得十分奇怪。

宗英承站起身来,干脆领着兄妹二人离开前厅去了书房,在进入书房之前原本跟着的两名护卫也被他留在了外面。进入其中之后宗英承也不看座,反倒是在墙壁上的一副画下摸索了一下,只见他手臂发力摁下之后,半堵墙连带着前面的木架子都挪到了一边儿,露出一个阴气森森的楼梯。

咏稚歪着头看了看,那楼梯是盘旋而下的,一下子自然看不清下面是什么。默槿此时已经缩在了他的背后,连两个眼睛都不愿意露出来。

看到他兄妹二人如此抵触的模样,宗英承无奈地笑了笑,挑亮了桌上的烛台拿在手中,第一个走了下去。

看着他下去转过了第一道弯,不过烛台的火光并没有再继续下行,咏稚转过身摸了摸默槿的头:“你只管跟着我,不会有事儿的。”可默槿却一下红了眼眶,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摇头。

“我保证,不会有事儿的。”咏稚这次干脆掐住了一下默槿的脸颊,半开玩笑道,“何时我的妹妹如此胆小了?没事儿的。”

在他的再三安抚之下,默槿终于不得不长舒了一口气,握着咏稚的手跟着他下了楼梯。

果不其然,宗英承正在下面举着烛台等着他们二人,见他们进来后才冲咏稚点了点头,侧过身子继续往下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倒数第二个转弯处,已经能够看到些许从下自上渗透出来的光,咏稚安抚性地握了一下默槿的手,可还没等默槿有所表示,最先绕过最后一个转弯的宗英承突然愣在了原地。

咏稚也跟着停住了,他收手将默槿往自己背后护住,十分戒备地看着前面宗英承的背影,但不等他的顾虑有所结果,宗英承已经举着烛台快步离开了台阶,几乎是直接扑了过去。

“筱儿,筱儿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儿?”

昏暗之中,默槿同咏稚对视了一眼,轻手轻脚地也进入了这个地下的密室之中。

里面除却党筱儿和宗英承,还站了一个人,默槿现下已经不识得他了,不过他在看到默槿时却忍不住全身发起抖来:“你骗我,你敢骗我!”卓叶飞声音尖利,听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发了疯的女儿家,配上他清秀的外表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他要扑过来撕扯默槿的前一瞬,咏稚一掌拍了出去,就连空气都发生了一串扭曲,最后这一掌落在了卓叶飞的肩头,生生将他左肩的关节拍脱了位置。

别看他声音尖细,却也是条硬汉,竟然只是闷哼了一声,眼睛仍旧一眨不眨地越过咏稚死死钉在默槿身上。

咏稚干脆将默槿整个藏在了自己背后,对上了他的视线:“我妹妹出了事儿,你现在跟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倒不如先操心一下你的新主子。”

另一边,宗英承一直十分克制地看着党筱儿,看得出他几次三番地向伸出手去,或许是想摸一摸她的脸颊,或许是想帮她将鬓边的碎发挽进去,可最终都化为了一声轻之又轻的叹息。

党筱儿递给他一个浅淡的笑容,转身走到了卓叶飞面前,沉声叮嘱道:“当下最重要的是我的问题,你的事情稍后再说。”

也不知卓叶飞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党筱儿的话,总之他确实是退了半步,将自己一半的身影都藏进了黑暗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卓叶飞手中接过已经泛黄发脆的两页纸,党筱儿的一举一动已经不再同从前一般,虽然看面容仍然能够分清她的年龄,可若是单单去看她的动作,咏稚则会以为是名在宫内生活多年的嫔妃。

就连她的一个勾指、一个低眸都带有不可思议的魅力。

“想来两位已经听说过了,”分别在位置上坐下后,党筱儿隔着桌子将那两页纸推到了咏稚的面前,“不日我需得言明正身,当时还得请您二位帮忙。”

“为何?”

咏稚并没有去接那张纸,反倒是笑盈盈地看向党筱儿:“党姑娘倒是好手段,没想到能一直走到今天的位置,倒是同我认识的那位党筱儿已有了云泥之别。”他这话说得并不客气,可是党筱儿竟然没有生气,只是挑了眼尾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也不应声,只是又将那两页纸往前推了推。

上面的笔墨都有些暗淡了,咏稚只扫了一眼,便被吸引了注意力,几乎是立刻就将那两页纸从党筱儿的手掌下抽了出来,那在手中细细研究。

“我知道咏公子要什么,也知道默槿姑娘她…”党筱儿眉目流转,却并没有将话说完,反倒是将话题又扯到了那两页纸上,“若是咏公子愿意帮我这个忙,这两页纸所在的书的全本,我定然双手奉上。”

先前咏稚以为那两页纸是因为年代久远所以才会导致笔墨都清浅了去,可当真得拿到手里时才发现,并非是墨迹的关系,而是原本这墨就比现在的墨要浅一些,因为这墨是用树的树枝熬成的。

浅棕绿色的笔迹除却咏稚和默槿,恐怕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得懂,就连咏稚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十分不舍地将两页纸放回了桌上,只是一直摁在自己掌下不愿松开。

看到如此的景象,党筱儿知道自己所求之事已经有个结果,自然唇角已经挂上了笑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咏稚的脸色却并没有那么好:“你当真想好了?施法时虽时间不长,可这毕竟是逆天改命,你可得,想好了。”

他也不藏着掖着,想来党筱儿会带着卓叶飞出现在这里,恐怕这件事的始末卓叶飞都已同她说了个自己,咏稚自然不用再多强调。

党筱儿点了点头,“那便是五日之后,烦请这五日内,咏公子同默槿姑娘就暂住在三皇子府中,不要四处乱跑。”

咏稚突然浑身一震,连瞳孔都无法控制地收缩了一下,随后才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自然,您不是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两人的手轻轻握在一处,可脸上的笑容都说不出的诡异。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咏稚和党筱儿身上,偏偏只有默槿偏着脑袋看着宗英承,她发现在党筱儿开口说出“三皇子”这几个字儿的时候,宗英承的双手已经死死地搅在了一处,甚至默槿觉得自己都能听到骨骼互相摩擦时发出的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

这场短暂的见面很快结束了,目送着卓叶飞和党筱儿消失在密室另一侧的密道之中后,咏稚才将那两页纸仔细收好,转过头看向了宗英承。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宗英承连连退了好几步,终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将脸埋在掌心,摇了摇头,末了又应道:“那日我带她如同见我父王,没成想她竟说我父王是她梦中之人,随后她与我父王密聊了半个时辰,当她出来时,便从我的枕边儿人,变成了…变成了他的妃子…”

说到后来,宗英承的语调中已是满满的无奈,甚至连眼眶都泛起了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站在他身侧,犹豫地伸出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最后到还是拍在了宗英承的肩头。

“此事……”

“此事不怪你们,是我没想到,”宗英承反手拍了两下咏稚的手背,示意他在旁边坐下,“还有那个卓叶飞,自从抓住龙影后他就变得十分奇怪,特别是你同默槿还有那位先生失踪之后,他就像是疯了一般,在九层塔上不眠不休了整整七天七夜,当他出来的时候,差点儿看护的守卫都没有认出他来。”

咏稚与默槿对视了一眼,追问道:“之后呢?”

宗英承摇了摇头,不过他并不是不知道,反倒像是在否认什么似的。

“后来我从父王那儿得到了一个地方,那地方十分偏僻,周围皆是群山环绕没有人烟,就连我国的地图上也没有十分明确的标识,可他却要我快马加鞭地赶去,说是要替他从一群人手中取回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这次咏稚和宗英承都愣了一下,自从进入地宫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默槿竟然开了口,而且看她的表情,似乎对这个东西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里面是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外面是一块巨木所雕刻而成的箱子,上面刻了两颗树,两颗我根本没见过的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默槿夜半悠悠醒来,却看到咏稚仍旧站在窗边儿望着外面,不知道在看什么。她披了件儿外衣起身过来,可咏稚仿佛失了魂一般,仍旧直勾勾地盯着外面,直到默槿走到了他身边儿,咏稚才受到惊吓似的猛然转过了头。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默槿觉得他仿佛是在透过自己看向另外的什么东西,如此冷漠的眼神几乎令她全身的肌肉立刻绷紧,

但几乎是注意到来人是她的同时,咏稚的眼角眉梢都柔和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肩头,伸手揉了揉她有些凌乱的发顶,轻声问到:“怎么不睡?可是我吵醒你了?”

他根本一点儿声音都不曾发出,又何来吵醒一说。

默槿摇了摇头,错过他身侧走到窗边儿,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哥,你在看什么呢?”正说着,默槿突然觉得面上起了一层寒意,竟然突然落下一场雨来,带着秋日的寒意和青草的味道铺面而来。

连咏稚都愣了一下,没想到会突然降下一场雨来。

他神情复杂的看了眼默槿,可惜默槿只顾着眼前突然落下的雨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咏稚的目光。

当默槿的掌心积了一小片雨水时,突然咏稚也往窗边儿又靠了一步,这下他的肩头便同默槿的靠在了一处,随后他也伸出手去,学着默槿的样子有些笨拙地将手捧成一个小碗的模样,接起了雨水。

冰凉雨水在他的掌心渐渐有了温度。

随后咏稚张开口,看着那些无根之水自他的指尖、指缝又再次落到了地上,随后他用干燥的那只手拍了拍默槿的肩头:“仔细受寒,别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也是十分听话,她轻声“哦”了一下,将手翻转后抖了抖,收了回来。咏稚卷起衣服下摆的一角,将她冰凉彻骨的掌心擦干,一边擦着,一边问:“可是这两日在将军府呆得无聊了?”

自那日党筱儿离开后,咏稚为了遵守约定,从未离开过将军府半步,甚至根本没有离开过后院,连带着默槿自然也出不去,每日只能坐在湖心的亭子里发呆。

这段时间咏稚一心一意想着的都是宗英承提到的那个盒子,也没什么经历估计默槿。偶尔他想得出了神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默槿已经倚靠着柱子睡着了,所以他到底对默槿有些愧疚。

默槿这会儿心里又泛起了困意,用没被握着的那只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问了句:“哥,你方才说什么?”咏稚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用衣角在她已经干透的指缝中间又蹭了一下,这才将默槿的手拢在手心,浅笑道:“没什么,休息吧。”

“你呢?”

咏稚摸了摸她的脑袋,推着她一起往床边儿走:“我同你一起,保证你明日一睁开眼便能看到我。”

脑袋沾上枕头还没半柱香的工夫,咏稚已经听得耳旁的呼吸声越发绵长微弱起来,他睁开眼睛,将默槿佝偻起来的胳膊轻手轻脚地展开,握住了她的手心。

“睡吧…”

***

三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在默槿觉得自己头顶都要长出蘑菇来了的时候,突然午时三刻,掩着的门被从外面推开,昏昏欲睡的默槿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咏稚扶了她一把后,干脆领着她一起走到了门口:“可是准备妥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依公子的吩咐,”宗英承的声音有些沙哑,眼下也有微微的黛青色,想来这几日都未曾睡过囫囵觉,“还请…”

不等他说完,咏稚已经点了点头。

又是那个书房里的密道,即便最是艳阳高照的现在,当默槿跟着咏稚进入地宫时仍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先前占了很大位置的书桌被挪到了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看起来十分怪异的巨大的石头,石头呈椭圆形,几乎可以容纳一个人躺在上面。默槿不由自主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如何从这么细窄的地方将这巨大的石头运下来的。

还是将默槿在最远的椅子上安置好,咏稚才走到了石床边上,他探出两只在上面细细摸过,约莫有半盏茶的工夫方才收回手来。

在场其余三人的脸上凝重地都能结出霜来,直到咏稚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党筱儿的嘴角立刻提了起来。

她绕过宗英承,直接躺在了石头上,又往上挪了挪,将原本搭在外面的小腿和双脚也放了上去。

在咏稚的示意下,宗英承和卓叶飞都退到了一旁,若是仔细去看还能发现党筱儿的双手和嘴唇有轻微地颤抖,别看她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恐怕心中仍旧是怕的。

咏稚冲宗英承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落在了党筱儿的脸上:“你需得忍住了,毕竟这生肌之事本就算得逆天而行,若是半途而废,我也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党筱儿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咏稚的两只将将要落在她的小腹上时,咏稚突然转过头冲默槿做了个捂住耳朵的手势,随后才猛然将两只点在了党筱儿脐下半扎的位置。

几乎是在手指触上去的瞬间,党筱儿便死死咬住了后槽牙,这五日间她不止一次幻想过逆天生肌之术会有多痛,可等到她真的挨到这一下时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是如此地匮乏,恐怕她平日里受过的痛都加在一起,也不如现在的一瞬。

可即便如此,党筱儿竟然能够生生忍住,她不仅没有叫出声来,甚至除了攥紧双手外,连姿势都不曾发生变化。

相比之下宗英承的表情看起来反倒更加痛苦,他不仅皱着眉,似乎也跟着党筱儿咬紧了后槽牙,倒是卓叶飞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似乎对这逆天之术十分有兴趣的模样。

对于他们而言,这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可对于党筱儿而言,却如同熬过了一辈子一般,当咏稚的手指离开她的身体时,她几乎已经痛到失去知觉,双手掌心也被指尖刻出了血痕。

宗英承进步上前从另一侧将她扶着靠在了自己怀中,默槿这才注意到那块石头似乎发生了变化,就好像是被抽去了精气一般,整块石头显得…越发平平无奇。

看到默槿疑惑的眼神,咏稚结果卓叶飞递来的帕子抹了把额上的细汗,脚步轻快地走到了默槿的身边儿。

“那是天地灵气养出来的胎石,若是假以时日或许还能修得正果,可惜,现在是还不行了。”

但是从咏稚的口中,默槿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可惜,反倒有几分嘲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他们说话的工夫,突然有一黑衣男子从卓叶飞背后那条笔直的密道中闪身出来,低声道了句:“时间到了。”

相比于宗英承三人的冷静,反倒是咏稚暗暗吃了一惊,他有些错愕地将那名低着头的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可是柳兄?柳正初?”

想来他们二人都没想到会是在如此光景下再见面,柳正初也是一愣,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咏稚点了点头,随后从宗英承怀中接过了党筱儿,径直走入了黑暗的密道之中。

“没想到,咏公子还同柳公公也认识?”

咏稚十分疑惑地看了一眼密道,“柳公公?这是何意?”

卓叶飞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尖利却又沙哑,听起来格外地诡异:“他既然想要留在党姑娘身边儿,自然要付出些代价,否则你以为吾皇会容许一位即将成为他妃子的人身边儿还带着一名青梅竹马吗?”

“到底是王上不许,还是星天鉴不许呢?”

面对他诡异的表情和笑容,咏稚的脸却格外冰冷,他现在看着卓叶飞,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只要他愿意便能立刻取了他的性命。

在对上咏稚的眼神后,卓叶飞的笑容才隐约有些消减,可仍旧掩盖不住眼眸中铺天盖地疯狂。

“咏公子,”看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才缓过神儿来的宗英承快步走到二人之间,左右都摆了摆手,“现下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星天鉴大人,您答应的东西,该是要给咏公子了吧?”

对于这个私下雌雄莫辨的星天鉴,其实宗英承心中也是不愿多做交流,但现如今在宫中最能照应到党筱儿的人便是他了,所以就算再不愿意,宗英承也只能耐着性子与他说话。

“自然。”卓叶飞飞快地应了一句,同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鹿皮包着的四四方方的东西,递到了咏稚的面前,“除却你手中已有的那两页外,其余的,一个角儿都不缺。”

咏稚接过后并没有着急打开,只是颠了颠,追问了一句:“这东西,到底是如何得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叶飞收回手,将双手皆拢在了袖内:“是我整理历年占星卜卦所用的书籍时看到的,因为上面所用墨迹奇怪,字迹更是闻所未闻,所以我会多一个心眼。”

他说这话的同时眼神并没有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反倒是落在了自己的袖口,他的袖口处沾染了一点点的墨迹,看起啦像是已经洗过却没洗干净的样子,若是不仔细看,定然不会发现。

咏稚的眸子暗了暗,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倒是侧过身让出了身后一直乖乖坐着、听话地捂着耳朵的默槿:“先前你说我妹妹骗了你,她究竟是何事骗了你?”

“呵,”卓叶飞冷笑了一声,十分不屑地看了眼默槿,“都已经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况且你帮我的新主子解了围,此事便也算是一笔勾销了。”说完,还拜了拜手,像是为了再次确认自己所说过的话一般。

宗英承给咏稚递了个眼神,后者也点了点头,随后一起看向了卓叶飞。

“星天鉴出来也够久的了,再不回去不怕有什么问题?”

“回,自然是要回的,可我不能一个人回去,我还得…”他伸出长柔的指,掐成了个虚虚的兰花指,分别在咏稚和默槿的方向点了点,“带着您两位回去。”

“为何?”

咏稚和宗英承都没有反应过来,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卓叶飞挑着眉尾瞟了眼宗英承,冷笑道:“三皇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儿,今日遇着了咏公子和默槿姑娘的可是您的手下,那页启示也是您亲自私下来请人送入宫去的,怎得还需要我来提醒?”

话语间,连咏稚的心头都忍不住打了个颤,先前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他忍着心间火烧一般的不悦向后退了两步,将默槿再次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既如此,便容我兄妹二人收拾一番,一炷香后,咱们前厅见。”

说完,他拉起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默槿直接沿着楼梯快步走了上去,中间有一段没有丁点亮光,咏稚干脆将默槿揽在怀中,就是为了不再与下面的两人同处一室。

回去的路上,默槿敏锐地发现咏稚一直都是皱着眉的,忍不住又往他身边儿靠了靠:“哥,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冷哼了一声,带着十成的鄙夷用余光瞟了眼已经被山石挡住了一半儿的书房:“皇室之中为了那个位置,为了一己私欲,父子反目、母女撕扯,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我只是没想到党筱儿如此厉害,竟能让这几个厉害的人物都围在她的身边儿,往后还不知她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他说这些默槿哪里能够理解,就算听了一耳朵也不过是一知半解,但默槿知道现在咏稚的心情并不好,她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多话,只是乖乖跟着他回了后院。

早先那件儿缥色的衣裙今早正切被下人喜好送了过来,这会儿正放在床褥上还没来得及收入柜中,咏稚看了眼那件儿衣服,眼底的嘲讽怎么也藏不住。

默槿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她能看懂的是咏稚的眼神,原本已经碰到那件衣裙的手也将将收了回来,转过身去衣柜中翻找别的衣服。

她这个举动极大地取悦了咏稚,这才让他松开了眉头,只是抿着的嘴唇还不见放松半分。

过了宫门,有一段长而窄的宫道,要穿过这红墙绿瓦之后方能见到其后的广阔世界。

默槿是跟在咏稚身后的一步的位置,两人身侧各跟了两名宫女,后面又有守卫,前面领路的自然是宗英承和卓叶飞,但在走过一半的时候,咏稚突然向后伸出了手,同时勾了勾手指,示意默槿将手落上去。

看着眼前空落落的掌心,默槿的心头平白起了一层涟漪,虽然按规矩不该这样,但她还是将食指轻轻点在了咏稚的掌心。

两侧的宫女自然看了个清楚,但她们就像是哑巴一般,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默槿突然生出浑身的寒意来,仿佛这宫中的一切比她自身的体温还要冷上几分。好在宫道虽然长,却也总有走完的时候,当一行人离开宫道进入大殿之前的广场与长阶时,默槿忍不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殿内的官员并不多,看起来宗明易并没有将群臣都召集起来,行过礼后,默槿被领着站到了后面,而咏稚跟着卓叶飞则又近前了几步。

数月不见,龙椅之上的宗明易仿佛老了十岁一般,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可怕,如同发了癔症一般,当看到咏稚走进来后,他才猛然坐正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咏稚,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站在最后面的默槿觉得背后灼烧般地痛,那是大殿之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背上而造成的错觉,默槿忍不住向后瞟了一眼,却发现从殿内根本不可能看到外面的乌金悬天。

宗明易如同一个年迈的老人而非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他费力地伸出手,而咏稚顺着他的指使走上了九层台阶,最终站在了他的身旁。

当咏稚握住他的手时,宗明易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冲咏稚点了点头。

站在宗明易身旁的卓叶飞适时地打断了这看似温馨的场景:“吾王,咏公子与其妹舟车劳顿,是否先安置下去?”

让咏稚觉得怪异的是宗明易竟然立即收回了手,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再次点了点头,甚至无需他开口,卓叶飞已经传了他的旨意,叫太监先领着他们二人离开。

走出大殿后,面前宽广的台阶和广场只有三步一位的守卫,他们每一个人都挺直了腰板,叫人感受不到丝毫生机。默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忙伸手去牵咏稚的手,却在摸到他掌心时愣了一下。

垂着眼帘,咏稚动作细微地冲默槿点了点头,但同时也抿了一下嘴唇示意她稍安勿躁。默槿将方才的事情在脑中转了一圈,恍然明白了这字条会是谁塞给他的。

细细想来,这次咏稚没有对留宿宫中一事再做推辞,恐怕也有关于这字条的考虑在其中,除此之外恐怕就是不愿给宗英承惹上什么麻烦。

卓叶飞安排的地方十分巧妙,后面临着冷宫,只有一宫之隔,连带着这里也冷清了许多,还在东西还都齐全,也是刚收拾过的样子,墙角房梁都没瞅着有灰尘的样子。

婉拒了宫女想要侍奉的意思,咏稚将门掩上挨着默槿坐了下来,“这是方才他塞给我的。”

乍一看是张一指宽的空白条子,摸上去想是从一大张宣纸上撕下来的一角似的,默槿从咏稚手中接过条子,借着窗外的光将条子侧过来,才隐约能看到一些字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为奇怪的是,这字迹无论横竖都十分奇怪就像是…

“这是用指甲刻上去的。”咏稚的声音染上了几分落寞,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说话的同时眸子也低垂下去,若是叫他来判断,恐怕现在宗明易的一言一行可都在卓叶飞的监视之下,包括这张条子,要说卓叶飞当真不知,咏稚也是不信的。

为的,就是看看咏稚与他们是不是一条心。

想到这儿咏稚不禁苦笑了一下,自从他为了那卷古籍为党筱儿逆天生肌开始,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如此多此一举的举动,实在叫他有些苦笑不得

不过默槿的心思没这么沉,紧着又追问了一句:“那我们当是如何?”

“我们,”咏稚摇了摇头,干脆将纸条从默槿手中抽出用烛台点了去,“我们又能如何呢…”

一时间兄妹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咏稚的手轻轻落在了默槿的肩头:“别想了,人间的这些事儿本就不是我们该参合的,恐怕等到党筱儿冠绝六宫之后,他也就…”咏稚像是刻意地咳嗽了一声,岔开了话题,“我们还是考虑该如何离开吧。”

当下阻拦他们的自然不会再是宗明易,而是那个卓叶飞,可无论咏稚怎么想也无法想明白的一件事儿是先前卓叶飞再次见到默槿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我恨你。”

究竟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看起来清秀寡淡的星天鉴,竟然会冲着默槿吼出这句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侧过头正准备问问默槿,却发现后者的目光一直落在桌上,那有一点儿黑色的粉末,是方才将纸烧完后掉落下来的,而默槿看着的,正是它们。

咏稚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漏了一拍似的,不过在他读出默槿眼眸之中的意思前,她转过了看了眼咏稚,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

“无事,”咏稚摇了摇头,“只是关于那位星天鉴,你还知道什么?”

“星天鉴?”默槿皱着眉、偏着脑袋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应当未曾见过他才是。”

得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后,咏稚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后几天也不知是卓叶飞有意为之,还是宗明易已无法召见他们二人,咏稚和默槿就如同是被这深宫遗忘了的人一般,除却一日三餐都有宫女送来外,他们二人几乎未能踏出小宫门一步。

门口的侍卫也都是些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咏稚不禁觉得怪诞,无论怎么想都弄不清卓叶飞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今日晨里刚用过早饭,突然有位公公通传说是星天鉴有请,咏稚看了眼默槿,先是叮嘱她了一句“勿要多言”,才跟着这位公公出了小宫门。

一路又是冗长的走道,两边不时敞开的宫门里传来的并非是鼎沸的人声,倒是更像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忍不住侧头向内看了一眼,一开始她什么都没看到,只有空空的小院子和一株歪斜了的不知名的树,可就在她收回目光的瞬间,她的眼神对上了另一位女子的眼神,那位女子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岁,可一双眸子却沉得如同死了一般。

一晃神,默槿脚下的步子自然慢了下来,前面一直注意着她的咏稚也跟着停了下来回过头低声问到:“看什么呢?”

“哥,”默槿怯生生地收回目光,冲那个空洞的院门抬了一下下巴,“这里面的,都是什么人?”

还没等咏稚开口,最前面引路的太监倒是转了回来,掐着手冲那个宫门点了一下:“姑娘不知道也不奇怪,这儿是挨着冷宫的地方,关的自然是些不受宠的妃子,深宫之内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姑娘,可怜是可怜不过来的。”

他还以为是默槿动了恻隐之心,一开口便将话说死了,没想到默槿只是点了点头,挪开了目光再不向里面去看。

“走吧,”将他兄妹二人打量了一番,太监掐着手向前让了两步,“还有段路,莫要让星天鉴大人等着急了。”

之后的路默槿一直低着头,像是在故意逃避什么似的,咏稚担心她再丢了,干脆一直牵着她的手陪在身侧,虽然不合规矩,但引路的太监也没有多说什么。

仍旧是那个熟悉的九层宝塔,当塔尖映入眼帘时咏稚忍不住侧头看了眼默槿,不过她仍旧是一副打量的模样,看来对这个当真是丝毫没有印象。

星天鉴的九层塔自然不是一个小小的太监可以进去的,他只将二位领到台阶下后,便躬身离开。九层塔的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能看得到里面正坐了位身着朝服之人,想来便是星天鉴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没等咏稚走上最后一层台阶,九层塔虚掩着的那扇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门后站着的是两个只有轮廓的黑影,咏稚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这些黑影与他也算是老相识,虽然不知道面前这几个是什么,但他却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妖物,在吸取了凡间的污浊后,实体的化身。

“怎么样?喜欢吗?”

卓叶飞现下就如同一个炫耀自己宝贝的收藏家,他的手摸过枕在他膝上的那个黑影的头,挑着眼尾看向默槿:“你们的那位先生呢,怎么不见他?这可都是他的同类,不来打声招呼吗?”

他的声音虚幻地如同醉酒后才会听到的靡靡之音,而咏稚像是真的醉了似的,脚下一步踉跄,若不是默槿伸手扶了他一把,恐怕此时咏稚就会坐在地上了。

面对咏稚的失神,卓叶飞忍不住大笑了出来,笑声越发尖利,几乎要冲破这九层鉴星塔。与十分不正常的两人相比,默槿反倒像是个不正常的正常人,她扶着咏稚正准备离开,开门的那道黑影动作迅速地将大门关上并落下了门栓,而那团黑影做完这些后又直勾勾地立在了原地,丝毫不给默槿接近大门的机会。

无奈之下默槿只能顺着卓叶飞示意的方向将咏稚扶到了矮案之后坐好,但她全身的肌肉都如同绷紧了似的,连那双浅色双瞳内都是难得一见的认真。

“好。”

见他二人坐下,卓叶飞这才收起狂笑,霎时身子骨又如同女儿般柔软地倚靠着面前的矮案向咏稚的方向探过去,可惜这两张矮案间隔的距离稍有些远,即便卓叶飞伸长了手臂,也仍旧碰不到咏稚的衣角。

后者已经彻底脱了力气,只能歪斜地倚靠着默槿才不至于倒下,但他实在想不明白究竟为何区区几个妖物竟然就可以叫他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卓叶飞姿态妩媚地撑着矮案看向咏稚,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才终于恋恋不舍地移到了默槿的脸上:“之前我便说过,你骗了我,你要付出代价的。”

对于这句话,默槿是有印象的,但她此时想起来却也只能摇了几下脑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总说我骗了你,请问到底是什么地方,我骗了你?”

“你忘了?”卓叶飞似乎对于她的这一套说辞有些不相信,“你忘了吗?还是说,你只是假装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明白,星天鉴您到底在说什么?”

虽然心下已经有了十二分的戒备,但默槿还是让自己尽量看起来能够好一些,至少不至于表现地像是个被吓破了胆儿的小丫头。在她与卓叶飞对视的途中,她细长的眉微微皱到了一处,虽然不是十分明显,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默槿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连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凑。

就在她的身子刚刚越过咏稚的时候,一直因为脱力而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咏稚突然一把将她护在了身后,他的力气极大,甚至有一瞬默槿以为自己小臂的骨头都会被咏稚这一握给握断了去。

看样子咏稚仍旧有些力不从心,做完这个保护的动作后他接连晃了好几下脑袋才重又看向卓叶飞:“她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什么事儿,你冲我来,莫要为难她。”

“我为难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一般,卓叶飞用手背掩着鼻唇,笑容比女儿家还要娇俏,“你且去问问她,到底是谁在为难谁?嗯?”

最后这一声责问的同时,卓叶飞指尖弹出一团雾气来,将咏稚的口鼻都拢在了其中,甚至默槿还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咏稚竟然身子一歪,直接砸在了她的身上。

“哥!”

默槿惊呼了一声,伸手便要去掐咏稚的人中,可卓叶飞不知何时已经蹲到了她的面前,一把锁住了她的手腕:“默槿姑娘,现在他昏了过去,你总该同我说实话了吧?”

“说!”他一把攥住默槿的手腕将她向自己这个方向拖过来,同时另一只手稳稳地卡住了她的脖子,“说你对不起我,你骗了我,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快说!快向我道歉,快说!”

随着他一声声凄厉的嘶吼,整个九层塔都发生了震颤,这绝非是一个凡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默槿一边去扣他锁住自己脖颈的手,一边深深地看入了他的双眸之中。若说先前默槿只是有些不确定,但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她已经这双眼瞳内的秘密看了个一清二楚。

“重、重瞳?星、天鉴…”因为被扣住了咽喉,默槿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奇怪,内容也是磕磕绊绊,但卓叶飞仍旧听懂了她所说的话,“你是,重瞳,现在的你,究竟…是谁?”

卓叶飞的眼眸猛然收缩,正是因为这样的收缩,反倒让默槿更为确定自己的判断,她抠着卓叶飞的小指与自己脖颈间那一点点缝隙,一下攥住了他的小拇指,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压着他的小指冲他自己手背的方向摁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下恐怕是痛到了极点,卓叶飞不得不离开松开了手,几乎是同时,卓叶飞只觉得腰上一紧,一根不知何时出现的树藤攥着他的腰将他直接拖到了墙壁之下。

“哥!”没有再去管暂时被捆住的卓叶飞,默槿连忙低下头对着咏稚的脸又揉又捏,偏偏后者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连人中都被摁出了红印来,咏稚还是不见分毫清醒的意思。

“哥,哥你醒醒啊哥!”

此时的默槿才真的慌了神儿,她手忙脚乱地去晃咏稚,却根本毫无章法。

另一边卓叶飞已经抽刀砍断了捆住自己的藤蔓,他发现这藤蔓竟然是直接从塔中的柱子上生长出来的,看起来格外奇怪。

不过现在并非是能够计较这些的时候,卓叶飞冷笑了一声,此时身姿已如一个矫健的青壮年的模样。

他飞起一步高高跃起,同时双手握住刀柄似乎是想直接捅入咏稚的身体,默槿哪里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次抽出的枝丫不再是去钳制住卓叶飞的举动,反倒是锁住了咏稚的腰和一条胳膊,将他直接拖到空中。

看着刀下残留的那一小块衣服的布料,卓叶飞连眼眶都红了起来:“给我杀!”他一把抽起匕首,冲着周遭那一团团的黑影狂乱地摆着手:“杀了他,杀了他!”

默槿刚想冲过去帮咏稚解围,卓叶飞的刀已经如影随形地冲着她身上的要害处来了,默槿分不开身同时心头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但就在那一团团黑影将将要碰到咏稚的身体时,一阵琴音突然从他腰间的佩囊中传了出来,开始两声像是胡乱拨弄琴弦时发出的声音,可从之后发出的琴音竟然如泣如诉,生生让一众黑影直接捂着脑袋跪倒在了原地。

“起来,起来啊!”

卓叶飞恐怕也没想到是这样一副场景,在他失神的瞬间,默槿立手为掌用细窄地侧面狠狠地击中了他的腕子,另一只手贴着他的手握了过去,一把将刀夺到了自己手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掌心被利刃划开的痛默槿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除却痛楚外,她还感受到了力量流转与全身各处,虽说是一具小小的身体,此时却令周遭各个妖物避之不及,只恨自己无法缩到墙根里去。

卓叶飞现下只是一个光杆司令,看着四周蜷缩成一个个团子一般的妖物,只恨不得破口大骂,但还没等他开口,默槿右脚向前猛然跃出一步的同时带着血迹的那只手已经狠狠地击中了他的额心。

要说卓叶飞与咏稚的身高几乎不差分毫,所以这个姿势瞧着十分可笑,可如今九层塔内的众人众妖却连一个嘴角都提不起来,方才为了地方咏稚和默槿逃走而锁上的大门,如今则变为了他们自己的囚牢。

“冥顽不灵,”保持着手掌摁在他额上的姿势,默槿连声音都发生了变化,若说先前她不过是个一十有二的幼童,如今,则是位已过双十年岁的女子了,“既已离去又何必如此贪恋。”

说着,她的另一只手借了自己的一点鲜血,从卓叶飞的右脸颊开始,带过嘴唇,一直画到了左脸颊,就如同是给他有添了一张从耳根裂开的嘴一般。

霎时凄厉的声音从卓叶飞的口中涌了出来,像是海水一般将默槿推了出去。

可即便她的手掌离开了,血迹却仍旧停留在卓叶飞的额上,他疯狂地蜷缩起双臂想要去将那血迹擦干净,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碰到这具肉身。

“你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现在,卓叶飞与他体内的那个灵魄除却四肢和脑袋是连在一起的,其余四肢都已分开,变成了一幅格外诡异的景象,简直就像是一个人又生出了两条胳膊、两条腿似的,可这胳膊和腿又不是实体,只能看出个半透明的轮廓。

那个声音仍旧在不停叫嚣着:“放开我!放开我!!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哪里是人能够发出的声音啊,除却隐约能听出是名女子外,卓叶飞口中的声音简直如同是从地府深渊喷薄而出的一般。

“你到底做了什么!?”

见默槿一直不回答,那个虚影的右臂伸出来想去攥她的衣领,却又惧怕她身上的血迹,一时间两者陷入了僵局之中。

默槿几乎是悲悯地看着卓叶飞,也或许是在看着他体内的一缕灵魄。

方才贴上他的额头时,默槿几乎已经触及到那名女子残缺不全的灵魄了,只需一握手的力量便能将其从卓叶飞的体内拉扯出来,但默槿却在最后一刻收了手,只是将她暂时隔出了卓叶飞的身体,恐怕卓叶飞会昏过去也是因为受不了如此的剧痛。

这个可怜的女子的灵魄,与他多年在一副躯壳之内,早已算得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等到灵魄吼累了,默槿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又是何必呢,叫他也不得好过,你也不得好过…”

“你懂什么!?”即便无力嘶吼,女子借由卓叶飞口中说出的话仍旧带着咬牙切齿的意思,“生来便是上神,你懂什么?同为女子,你我仍旧是云泥之别,你根本就不懂,你根本不懂!”

默槿看着她,仿佛看过了千百年一般,最终轻轻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只是看到了,却无法懂得万物的悲欢离合,我只是…目睹了这一切罢了。”

其实方才一瞥她已将女子的怨恨都看了个清楚,她与卓叶飞本是一胎所生,就因她是个女儿,便被生生溺死在了血红色的木桶之中。她本可以再入轮回,因了这一世的凄惨或许还能投身个好人家,可偏偏…偏偏卓叶飞向她望了一眼,也正是这一眼,叫两人此生都纠葛到了一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低下头,长叹了一口气,“我知你狠毒了当今之世,所以才会召集这些妖物,可杀了宗明易,便能解你的心头之恨吗?”

“你少同我说教!”女子像是被逼急了似的,“你杀不了我,你是上神,你怎么可能对我这么一个,一个连三魂七魄都不全的人下手呢?你不可能的。”

默槿苦笑着,摇了摇头,此次再看向她的眼神里已没有了先前的悲悯,反倒冷漠地令人胆寒。女子还没来得及说出更多的内容,她突然双手掐了个法诀,喃喃道:“度天地万物,度诸天神佛,度恶鬼魑魅,度一切苦厄。”

随后,默槿长出了一口气,再次上前将血淋淋的手掌摁在了卓叶飞的额上,这一次她没有心软,一拍一扯,生生将那个女子的灵魄从卓叶飞的体内抽离了出来,而失去支撑的卓叶飞则直接摔在了地上。

“不要!不要!!放了我,我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

即便她仍在不停地哭喊,可半透明的灵魄仍旧从四肢末端开始不断地消散,如同被风吹散了的蒲公英,最后也没能看清它们去往的方向。

等到最后一点灵魄消散在了掌心,默槿放下了胳膊,如同累极了似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终于不堪重负一般直接坐了地上。

她本不是能度万物的神佛,只能叫这灵魄四散了去,只愿再入轮回,莫要受如此的凄寒。

一旁的咏稚方才被妖物混乱压制,这会儿脸色方才有一点好转,默槿陷入昏迷前最后看到的,便是他缓缓张开的眼睛。

是夜,默槿是被一阵清淡的香味给唤醒的,睁眼时正巧看着咏稚一手端着个小碗,一手伸过来准备拍她。见她长了眼睛,忙拦着她的肩头将默槿扶着靠在了自己怀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温热的陶瓷勺子已经触到了她的唇瓣,带着草药香味的鸡汤就在她的鼻子下面,又有哪个饿了一整天的人能够抵挡住如此的美味,她自然将所有问题都随着这口汤咽回了肚中。

不过咏稚的脸色并不是太好,喂完鸡汤他原本打算将其余的饭菜再端过来,被默槿压着手腕拒绝了:“去桌前吃吧,你也吃一些。”

若是在这儿,咏稚定然会只顾着她,而忘了自己。

从床上下来,默槿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先前住的地方,反倒是在一个被书籍堆满了的屋子呆着,再一转弯竟然看到了同样坐在桌边儿的卓叶飞,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恐怕并未离开九层塔。

长叹了一口气,在卓叶飞和咏稚奇怪的目光中她仍旧是挨着咏稚坐了下来。

果不其然,卓叶飞为她布了菜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依稀只记得自己被默槿拍了一掌,等到再睁开眼便看到咏稚抱着默槿不停地打摆子,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默槿。

原以为默槿醒了便能有个结果,没想到默槿侧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竟瘪着嘴冒出一句:“我也记不得了。”

“这是为何?”卓叶飞看向咏稚,后者也皱紧了眉头,转过头去问到:“那你还记得些什么?说于我听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默槿锁紧了眉头,思来想去最终仍旧是怯生生地摇了摇头,她看向咏稚的眼神不无愧疚,仿佛想不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她便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咏稚的事情一般。

安抚性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咏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生硬:“你单说说你还记得些什么,无论什么都可以。”

“我还记得…”默槿干脆放下筷子,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接连点了好几下,突然抬起了头,“我记得我听到了一声琴音,然后…然后…好看到了一名女子,后来…后来……”

“嘶…”突然默槿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像是痛极了似的直接向一侧倒去撞在了咏稚的怀中,看她这幅样子哪里还敢叫她继续去想,咏稚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了两句,只叫她不要再去想这些事情了便好。

用过饭后,默槿只坐了一小会儿便觉得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正在煮茶的咏稚瞧着了,有些好笑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去睡吧,熬不住便去休息。”

“那哥哥呢?”

即便是困得已经睁不开眼了,默槿仍旧十分执拗地扯着咏稚的衣角:“哥哥陪我睡。”

咏稚同坐在一旁的卓叶飞对视了一眼后,放下了手头的东西,回握住了默槿扯着他衣角的手:“好,哥哥陪你。”

约莫是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卓叶飞刚将碗中的茶末冲开,咏稚便从里面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关门前他突然弯下腰在地上摸索了一阵什么,最后才将门掩好走了过来。

“睡下了?”

咏稚点了点头,坐在了卓叶飞的对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前你同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卓叶飞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先前那股撕裂般的痛实在是太过可怕,他没想到看似柔弱的默槿做起事儿来竟然比她这位哥哥还要狠,“她当真什么都记不得了?”

“这事儿,”咏稚冷笑了一声,伸手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了一个不足巴掌大小的白玉长颈瓶,放在了桌上,“便要问问肃羽先生有何指教了。”

他并没有打开瓶上的软木塞,只是用指节骨叩击了两下瓶身,过了一小会儿,里面果然传来一阵琴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一般。

咏稚冲卓叶飞点了点头,又用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你方才差点儿害死默槿。”

“上神命硬如斯,哪儿有那么容易被我害死?况且她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也是因为你,而不是我。”

肃羽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地空旷,像是从一个巨大而空旷的房间内传出来的似的,卓叶飞惊愕地捂住了嘴,他怎么也想不到,几月前才见过的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现在会在一个瓶子内同他说话。

看起来咏稚丝毫没有受到他话的影响,反倒是冷笑了一声,也不再与他相互试探、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地问到:“我昏迷过去之后,你到底对默槿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肃羽突然拔高了音调,像是本人突然站起来了似的,哪怕只是从一个小小的瓶中发出的声音,也叫卓叶飞感受到了几分煞气,“你该问问与星天鉴那位一胎所生的那位女子,她做了什么?”

卓叶飞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从昏迷中醒来他无论如何尝试,都无法再像以前一般同体内的另一个自己说话了,再联系肃羽所说的事情,他忽而升起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既然肃羽已经发现了卓叶飞的存在,咏稚也不藏着掖着:“他所说的那个女子,是怎么一回事儿?”

干咳了两声,卓叶飞胳膊肘撑着桌案身子向前倾着,低声道:“听我爹说,我出生时并非只有我一个,还有个一般大小的姐姐,但是她并没有挨过那个冬天,听闻是死在夜里的,十分凄惨,我娘亲也正是因为此时而心脉大损,我不足两岁时便离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提及此,卓叶飞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想来无论是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姊妹还是对自己的娘,他都有几分愧疚之意。

不过还没等咏稚出言安慰,白玉长颈瓶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尖利的笑容,令卓叶飞身上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皱起了眉头,卓叶飞同咏稚对视了一眼,干脆自己开口追问:“肃羽先生这话是几个意思?”虽然他与自己的父亲并不亲厚,可却也容不得旁人如此诋毁,自然神色严厉了起来。

肃羽仍旧是在笑的,可这笑声却比哭还难听,只叫人恨不得堵住耳朵去。

“什么心脉大损,根本就是罪有应得!你以为你那个一胎所剩的姊妹是如何死的?你以为为何偏偏你能活下来,她却不行?”

“不过就因了她是个女子!你那个娘,就眼睁睁看着你爹将她活生生溺死了!”

“是他亲手!将你的姊妹溺死在了水桶之中!”

如此的事情,几乎令卓叶飞头皮都开始发麻,他并非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可每每提及那位姊妹,他爹总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所以长久以来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爹爹所说的话。

但这些都不是咏稚关心的问题,他再次叩击了两下白玉长颈瓶的瓶身,“那默槿又是怎么回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肃羽原本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干脆一谷脑地将方才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不过他也只是耳听,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瓶中的他也只是个猜测。

不过关于如今已四散而去妖物,他倒是可以说道几句。

“…那些妖物就是被他姊妹的怨灵所吸引而来,恐怕连星天鉴先前都被他姊妹控制,不知还做出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咏稚发现,在肃羽的冷嘲热讽之下,卓叶飞的脸色竟然真的变得极其难看,他突然想到了宗明易和党筱儿的事儿,不禁也有些后背发寒,若是真的,那那位姊妹的力量恐怕不容小觑。

既然如此可怕,到底默槿是如何将她收拾妥当的?

这下子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咏稚感到自己的脑子也有些胀痛,甚至连眼睛都跟着不舒服起来。

卓叶飞的状态也十分糟糕,毕竟谁听得这么一件儿关于自己爹爹的事儿,恐怕都会如此。

短暂的沉默之后,白玉长颈瓶突然原地转了半圈,就如同一个人转过身一样,这一次肃羽看起来是只对着咏稚在说话。

“默槿方才启了血阵,我也未曾亲眼所见,但或许那上面会有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血阵?

卓叶飞十分迷茫地看了咏稚一眼,后者却急忙站起身在周遭来回转了好几圈,可仍旧锁着眉头。不知他在找些什么,卓叶飞也无法帮忙,只得开口询问:“你这是何意?血阵,又是何物?”

“以血描阵,镇千万冤魂。”

咏稚语速极快地解释了一遍后,甚至将地上散落的书籍都扫到了一旁,可仍旧半分血迹也未曾看到。

“为何会这样?既是她留下的血阵,此间合该留下…”

不知咏稚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往塔的一角走了过去,为了稳固塔身,九层塔周围借由一人粗细的巨木作为支撑,如此反复向上,所以这塔的中间才会留下如此大的空位,但并无支撑的圆木。

他将掌心贴合在了巨木之上,细细地用上摸到了下,卓叶飞跟着也已经走了过来,不过他并未开口说话,似乎是担心会打扰到咏稚。

半晌,咏稚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这九层塔内,主要用的是什么木材?”

卓叶飞“嗯”了一声,皱着眉思索了一二,最后仍是摇了摇头:“这九层塔比整个皇宫都来得老旧,听闻是千百年前的建筑,历朝不过粉饰刷新而已,里面的东西从未动过分毫,这也是为何我能在其中找到古籍的缘故。”

咏稚的手掌仍旧没有离开巨木,不过脑袋倒是侧了过来,目光幽幽地落在了掩着的那扇门上:“我倒是明白了,为何默槿在此间会法力大增。”

“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九层塔层层巨木皆是接骨木,那本就是她的真身,所以才能承下一位上神的血脉而不至坍塌。”

“等、等一下,”卓叶飞显然没有理解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仅退了半步,还连着摆了好几下胳膊,“公子且仔细说说,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被你我遗漏了的。”

咏稚此时也没了别的念头,干脆和卓叶飞重又坐下,将事情细细地捋了一遍。

“先前她发现你体内附有姊妹的灵魄恐怕也和这些接骨木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咏稚忍不住又环视了一圈他所在的这层塔,“包括在我昏迷之前并未听到琴音的时候,她已能操纵木象之力将我拉扯出你的攻击范围,也同这些巨木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这些树,都是接木骨所制,正因与默槿姑娘同宗同源,才会供她趋势?”

咏稚现实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大约便是这个意思,但归根结底她才是那个宗源,而且,”咏稚抬起手臂冲右手边的几个圆木点了点,“这些木头并非是一颗颗的接骨木,恐怕这九层塔,都是一枝接骨木所制成的。”

“这怎么可能?!”

卓叶飞惊得连连摇头,连声音都拔高了起来,若不是咏稚连忙伸手摁下了他的肩头,还不知他该是如何激动的情绪。

“我先前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他迟疑了一瞬,可仍旧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但恐怕造了这九层塔的,便是默槿,此处用的也是她的真身,恐怕……”

说到这儿,咏稚突然面色一沉,不知想到了什么。

卓叶飞想要追问,但咏稚却闭口不再言说这个问题,反倒抛出了另一个问题来:“那本古籍,你说你是偶然间在顶层得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思维跳转地太快,卓叶飞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不过他虽有些木讷,但仍旧点了点头。

咏稚像是在担心什么似的,又将同样的问题追问了一遍。

虽然弄不清楚他到底要询问什么,但卓叶飞还是好脾气地将他发现古籍的过程细细讲了一遍:“是党姑娘说…此间有秘术,可保她与我二人生生世世荣华富贵,又告诉我大约的位置,所以我才会去找,若非如此,那些书恐怕变成了粉尘都无人回去理会,毕竟…”他苦笑了一下,“上书内容太过晦涩难懂,连我师父都未曾看懂只言片语,只说其书窥探天机,再无其他。”

对于这点咏稚并不意外,默槿既然能被漫天神佛尊为上神,自然有她的道理,莫说是窥见天机,恐怕她本人便是天机,也未可知。

“若是我猜测不错,恐怕…”咏稚顿了一下,语气却越发坚定了起来,“恐怕此间便是她当年初化仙神时修炼的地方。”

这下子,卓叶飞惊得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到了,直到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才手忙脚乱地指了指里面的屋子,又指了指偌大的九层塔,干干巴巴地开口想要说什么,但还没说出口,又咽了一口唾沫。

看他的样子,咏稚也只有苦笑的份儿,他千算万算都未算过自己这个妹妹,恐怕数千万年前,她已经卜算到了今日之事。

“当务之急,我需得带她尽快离开,不然在这儿呆的越久,她便越难控制。”

其实对于咏稚和默槿的爱恨情仇卓叶飞是不太明白的,甚至上古传说中,对这对兄妹仅有不足半页纸的描写。但此时他却一把摁住了咏稚的手臂:“先得令我朝过了如今这关,你二人才能离开。”

两人其实各有考量,卓叶飞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可咏稚也并非全无道理,他下了如此大的精力才将默槿囚困至如此地步,如果因为一个意想不到的巧合而前功尽弃,定然是不可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下两人又犯了难,卓叶飞知道自己若是与咏稚硬碰硬,自然是连活命的机会的都没有,所以只得从默槿身上下手。

“她如今依然清醒过了几分,可、可到底是没事儿的,再说那党姑娘邪魅地厉害,或许你可以问问她?”

这本就是一招险棋,若是咏稚此时只想找党筱儿算账,恐怕连他都要跟着搭进去。

但是看到咏稚皱起眉头,又无奈松懈的瞬间,卓叶飞便知道自己赌赢了。

只是他现下才知道,咏稚对于默槿的心思竟然如此之深,深到可以与曾为敌人的自己化干戈为玉帛,可以对曾经试图将他搓圆捏扁的党筱儿冰释前嫌。

不过咏稚也留了话头:“若是她没有什么良策,我即刻便会带着默槿离开。”

说完,咏稚将最后半碗温茶饮下,起身进了里间的屋子,卓叶飞在外苦笑了一声,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虽然此时已经摸不到那片血迹,可他总觉得心头像是掩了层雾似的,说不清道不明地不痛快极了。

默槿靠在床的里侧,蜷缩成了个耳朵的模样,手脚皆是勾着的,咏稚上来后只需从她的肩头勾了几下,她自己便拧过身子攥进了他的怀里。

秋日的夜里越发凉了起来,咏稚摸着默槿冰凉的发丝,目光却定定地看向一边的床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自从过了验明正身那关后,党筱儿在后宫便是越发嚣张跋扈,偏偏无人敢说无人敢管,先前敢说敢管的那些人几乎各个要么死于非命,要么是突然惹了事端被打扫了出去。

宗明易此时也不过是她掌心的一颗棋子,至此变当真是她一家独大的架势,再无人能够说什么。

秋日里起了风,党筱儿懒洋洋地冲侍婢招了招手,示意她抚自己进去,这屁股还没离开躺椅便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随后在宫门口响起了太监通传的声音。

“星天鉴,携,咏稚兄妹来访。”

“倒是会赶时候,”说着,党筱儿又坐回了原处去,还示意侍婢再给烧着的小炉中加些碳火,上面再添些水,“无事不登三宝殿,三位也不是来话闲的,有事儿,便直说吧。”

她推开了侍婢的手,待得三人落座后,干脆自己执起水壶给点好的茶碗中加注了热水。

“都是晨里最为新鲜的露水,别看这小小一坛,我这院内大大小小的人可忙活了好几日,你们倒是好福气,今日便是赶上了。”

她这话说得又暖又糯,还话中有话,丝毫不见得半点儿江湖女儿的恣意,反倒全然是中宫之内的媚态,咏稚十分不喜,却也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仍旧结果了她递来的茶碗。

其中不知添了什么果子,何来并非全然是茶的清苦,反倒多了些许酸涩,十分有趣。

看诸位都用过了茶,咏稚也不含糊,干脆开门见山道:“默槿今日出了些状况,还需得党姑娘给想想法子,”说着,他侧身搂了一把默槿的肩头,又安抚性地用掌心摩擦了几下,“莫要害怕,没事儿的。”

默槿对于眼前这位过于美艳的妇人其实多是有些不喜的,晨里她原是想呆在自己暂住的院中,却被咏稚强拉着过来。如今见了党筱儿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就差藏到咏稚背后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先前那次醒来,仍旧对默槿造成了几分影响,前几日还像个孩子,这几日又越发回去了,只觉得像是个不过垂髫的幼童似的。

“默槿姑娘身子不爽利,合该去请御医,我这儿,可没有治身子的药。”

咏稚冷笑了一声,将茶碗往前推了推,“若是身子不爽利,自然不会来找党姑娘,旁的事儿,姑娘聪慧,才来找你的。”

至此,党筱儿才真真正正地正眼敲了咏稚一眼,面上的媚态也收了,坐得端正了些,同时示意侍婢退去了左右,才敢说话:“你先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九层塔内发生的事情咏稚和卓叶飞自然不会说,毕竟以党筱儿的性格,他们敢说,恐怕咏稚兄妹俩跑得了,而卓叶飞不仅这个星天鉴没了着落,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所以咏稚单单说是默槿发了癔症,前几日在九层塔内忽然醒了一次,看看党筱儿可有什么法子。

没想到她目光一凛,反倒看向了卓叶飞:“此事该是问星天鉴,又怎么能来问我呢?”

“此话怎讲?”

这个结果咏稚和卓叶飞都未曾想到,但卓叶飞为了不露出马脚无法多问,所以咏稚则接过了话头。

党筱儿掩着唇角笑开,眉目间皆是柔情似水,若非知晓她到底是怎样一位女子,恐怕连咏稚都要陷入其中,“你不知道并不奇怪,只是怎么星天鉴也同我逗起乐子了?您自己的事儿,您能不知道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叶飞仍旧皱着眉头,倒是咏稚一下反应了过来,他在桌下党筱儿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踩了一下卓叶飞的脚,愣是把他要问出口的话都逼了回去:“如此,多谢姑娘。”

卓叶飞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在咏稚凛然的目光中也只得作罢。

作别了党筱儿,他们一行三人并未去往九层塔,反倒是一齐去了临着冷宫的那处偏殿,虽然此处冷清异常,但因了人迹罕至,倒是个密谈的好地方。

刚眼上门,卓叶飞便忙不迭地追问道:“党筱儿所说要你来寻我,可是与我那姊妹有关系?”

相比较之下咏稚就要谨慎得多,他先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将屋内各处门窗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外面没有人后,将整个屋子能够与外界连通的地方都遮蔽了起来,明明是晨里的时间,屋内却暗得像是黄昏似的,连默槿都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安置着一直跟着自己的默槿坐下后,咏稚取来小炉和水壶将水温上,这才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恐怕这所有事情都是你那位姊妹一手策划的,包括你,”咏稚隔着矮榻点了点卓叶飞的方向,“也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那合该如何是好?”

当下卓叶飞是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甚至对于先前发生的种种他都有种似在梦中的感觉,他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甚清楚,又何来能去解决一说。

不过看起来咏稚倒不是十分紧张,他先给默槿添过热水,又伸手给卓叶飞面前点过茶粉的碗中加了热汤后,直到卓叶飞急得双手都犯了白,他才低声道:“我估摸着你家姊妹当是留有后手,否则党筱儿不会如今还能稳稳当当地坐在那个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可这事儿也只是你的猜测。”

咏稚点了点头:“所以,今夜你我二人需得去夜谈一趟党姑娘的闺房。”

“嘶…”

卓叶飞在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倒是想起了早些时候的一个细节。今日他们突然到访之前,党筱儿似乎是打算要回屋避一避风寒,却因为他们来了反倒又坐了下来。

而临走的时候,咏稚特意向屋内瞟了两眼,便立刻有婢女过来挡住了咏稚的视线,难道真如他所猜测的,在党筱儿的宫中还藏有玄机。

看着他恍然大悟的表情,咏稚便知道他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才继续往下说到:“她党筱儿是何许人?不过燕靳镇的一户富足人家,先前我认识她时,她还是一副胸无城府的小娘子模样。”

“不过短短数月,她到底凭何爬到今日的地位,你不觉得奇怪吗?”

在卓叶飞思索的同时,咏稚又说了另一件事儿于他:“先前九层塔的事儿,你我都需得守口如瓶,若是在没找到你家姊妹留的后招前,被党筱儿知道了此事,我担心你那九层塔,恐怕都要留不住了。”

咏稚这话不无道理,但仍旧是将卓叶飞惊出了一身冷汗,如今他们二人都不知道,到底这两个女儿家是为了什么,又是怎么样能叫事态一步步发展到如此境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几日默槿恐怕是因了先前太过劳神儿,日头刚刚落下便已经坐在桌边儿打起了瞌睡,咏稚一边觉得有趣一边又有些担心,唯恐先前九层塔内那些如今不知踪影的妖物伤了他。

好在探查过后也未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才放下心来。

送了杯尚温的米酒到默槿手边儿,咏稚自己给自己倒的却是一壶浓茶,默槿抿了一小口,似乎是被甜甜的酒味吸引了,不一会儿便将碗底都喝了个干净。

摸了摸她的额头,咏稚先一步站起身朝她伸出了手来:“去睡吧,我送你回屋。”

这个院落虽小却也是五脏俱全,除却一进院门的影墙外,里面还有前厅后院,厢房也分列左右有四个之多,因为卓叶飞晚上可能来找咏稚,担心会吵着默槿,所以两人才分开来住。

揉了两下眼睛,默槿摆着手同坐在一旁的卓叶飞道了安后,乖顺地跟在咏稚的身后过了前面的小院,一路走到了她休息的房间。

卓叶飞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才看到衣摆上有些褶皱的咏稚走了进来,听脚步声还有些虚浮,忍不住打趣道:“她又央着你陪她一起睡?”

咏稚的表情说不上的怪异,有被抓住了的窘迫,又有些理所当然的笑意:“年岁小的时候偶会如此,只是没想到这么大的人了,枕着我还有些分量。”他垂下手揉了揉还有些酸麻的大腿,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卓叶飞勾了个笑出来。

趁着他心情不错,卓叶飞又将晚上的计划说了一遍,咏稚侧耳听着,末了点了点头:“哪怕找不到,也千万不能被发现了,一次出了岔子,之后再想去可就麻烦了。”

从先前发生的事情来看,党筱儿也是个心细如尘的人,况且还有个柳正初在,想起这个人,咏稚几乎是一阵头疼,他一边摁着自己的天灵盖,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眉头皱得极紧:“今日你在党筱儿的院中,可看见柳公子了?”

对于柳正初,咏稚仍旧是存了三分的愧疚之情,所以今日并未注意到他。

直到咏稚提起,卓叶飞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皱着眉头细细去想,发现也是没什么结果:“他恐怕不在院中?毕竟是即将成婚的小娘子,他一个大男人混在哪里,算怎么一回事儿?”

“可他现在已经算不得是个男人了,”咏稚的脸色阴郁地可怕,“若是那些太监能近前伺候着,他定然也能,况且宗明易并不晓得他二人的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说,咏稚越觉得心头薄凉,虽说人各有命、生死在天,可眼睁睁看着一位大好的儿郎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他眼底的寒意便再也藏匿不得。

虽然不知道柳正初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但晚上夜探的事儿已是不能再推迟,最快三日,最慢五日,宗明易便会迎娶党筱儿,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在想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这会儿还早,黄昏的光晕甚至都没有全然落下,咏稚在屋里坐不住,干脆挪了茶盏出来在院内坐着,秋夜里的风头很足,猛地一阵吹来甚至让卓叶飞露在外面的脖颈竖起了一层汗毛来。

咏稚看他瑟缩了一下,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身子往他那边凑了凑:“先前你那个姊妹,对你做了什么?”

若是当真如他们所猜想的那般,恐怕第一个遭了毒手的该是卓叶飞才对,可咏稚细细回想起来,并未觉得有什么是对卓叶飞不利的,难免多了个心眼。

结果卓叶飞苦笑了一下,仰头将茶碗中的热茶饮尽,将方才未来得及放回水井中冰着的米酒给自己倒了一碗,又仰头喝完后,抹了把嘴,才开口道:“我啊,我现下同那些太监一样,都不是…不是男人了。”

咏稚直接愣在了原地,他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偏偏就是未曾想过他的姊妹竟会于他下次毒手。

“那你是…被…”

甚至他连一句完整地话都说不出来,卓叶飞又给自己满上了一碗米酒,点了点头,这酒不再绵长而甜腻,反倒掺杂入了几分苦涩的味道在里面,放下碗后卓叶飞抹了把脸,才惊觉自己掉下了眼泪来。

他忍不住又沉沉地笑了两声,茶碗凸起的碗底磕在了石桌上,声音格外地清脆:“这是我爹娘的业债,现在由我来还了,我不怪谁,只希望…下一世,莫要再遇着这些人了。”

他说得再坦然,咏稚仍旧听出了些许的恨意,他隐隐地叹了口气,并未将实情说出。

人世间的缘分哪里是说完就能完的,这一世既纠缠不清,那下一世又怎能逃离得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不过是叫他平添烦恼罢了,所以咏稚将自己碗中的茶喝干净后,用温水过了一遍碗底,也给自己添了一碗米酒:“只这一碗,待事情完了,你我再…再醉一场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带着不一样的无奈之情,两个茶碗碰到了一处,再分开,碗中粘稠的米酒被撞出了层层的涟漪,就如同这层层尘缘、层层谜局一般。

打过三更的锣后,无论哪个宫中都不再有掌灯的人,主子们早已歇下,除了守夜的侍卫外,那些善通人性的畜生也跟着主子都已睡下了去。

屋脊之上,卓叶飞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口中跳出来,活了这么久,梁上君子的活计他倒是第一次做。不过身边儿跟了个咏稚,到底让他感觉放心了不少。

等到下面巡视的这一队守卫过去后,咏稚暗暗在心中数了十五个数,一拍卓叶飞的肩头后,自己先一步跃了下去。

他早已有了万全的打算,前脚刚一落地后脚还没站稳,面前的窗竟然自己从里面打开了,咏稚一个翻身直接跃了进去。

卓叶飞的身手虽没有他这么矫捷,但落地后也是毫不耽搁,一个鱼跃直接翻入了窗内,落地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藏在窗下的咏稚摁了一下他的肩头,示意他在原地不要乱动,自己则拧着身子将窗户又从里面掩了起来。借着零星的月光,卓叶飞发现窗后竟然生出了一枝两只粗细的手来,那手同样有五指,只是细长得厉害,就好像是什么植物的藤蔓一般。

他还没看清楚,窗户便被关了个严实,这下只剩下隔着窗透进来的光,他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只觉得一抹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可没想到正在这个档口,咏稚突然一摁他的脑袋,差点儿将他按到了地上去,卓叶飞一口气闷在胸口还没来得及问出个所以然来,一阵阴风夹杂着细碎的剑吟直接从他的头顶略了过去!

“有埋伏!”

卓叶飞这句话还没冒到嘴边儿,刚刚还摁在他头上的咏稚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滑到了他的下颌,一捏,一甩,不仅让他住了嘴,竟然直接将他摔倒了房梁上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黑暗之中,咏稚也不知对方是个什么路数,自然不敢冒进,只能试探着佯攻了几下,却发现了些许不对劲儿的地方。按说能在黑暗之中差点儿取了他与卓叶飞的脑袋,对方的工夫应当是极高的,况且他脚下工夫十分扎实,哪怕当下这种情况步子仍旧很稳,几乎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但奇怪的是,往往咏稚已经退到了另一处,他的剑才攻来,这说明他的眼神并不很好,只是听声辨位而已。

可刚刚那一下难道是他懵的?

不再继续缠斗,咏稚干脆在他剑来的瞬间寻着他胳膊的方向打出一记掌风,不仅将对方逼退了一步,自己也借力翻上了房梁。卓叶飞已经给他让出了位置来,不过两人都不敢说话,只能像两只母鸡一般窝在上面。

咏稚正思索着,突然眼神晃过了掩上的窗户,蒙着面的黑布下勾出了一记笑容来。

他估摸着那人并不是耳力了得,应当只是耐心极好而已。

方才自己翻窗进来时他并没有急着出手,反倒是等到卓叶飞也进来他们二位以为此处并无人看守后,趁着他扭过身子去掩窗的瞬间,才找准了时机出手。

清楚了这一点儿,咏稚反倒放下心了,他将蒙着面的不从鼻尖处掀开,又对卓叶飞做了个捂住口鼻的动作,不知怎么嘴巴一动,竟然吐出一截空心的竹管来,一头仍旧咬在口中。

再一吹,凌空便是一枚闪着寒光的细针。

如此大的动静,恐怕只有聋子才听不见,卓叶飞正想去拍他的肩头要叫他另想别的办法时,手落下去,竟然什么都没有碰到。

原来在刚才银针飞出的瞬间,咏稚也跟着跳了下去,只是他并没有落地反倒是用双手勾住了房梁,借着从窗户缝里透出的那一丝月光,看准了男子举剑去挡的瞬间,整个人从后面直接一把扣住了他拿剑的手,另一只手锁住了他的脖颈,让那人半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咏稚的动作又轻如鹅毛,当卓叶飞看清他的动作时,咏稚已经认出了被自己锁住的人是谁。

柳正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如他们二人先前所想的那样,已经变成公公的柳正初正是党筱儿的一招险棋,所以他才会在此布置着,

奈何他的工夫对付一般人还可以,对上咏稚,也只有吃瘪的份儿了。

当下既然看清是谁,咏稚一手便不会心软,只在脖颈侧边摁了一下,方才还瞪圆了一双眼睛的柳正初竟然直接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卓叶飞一步近前接住了柳正初将要落下的身子,忍不住自己也僵了一下,拍了一下咏稚的胳膊,无声地冲他做了个口型。

“死了?”

不知为何,咏稚表情奇怪地也翻了个白眼,干脆捉了他的一只手拉着凑到了柳正初的鼻子下面,卓叶飞这才发现他只是别掐晕过去了而已。但这一下心虽是回到了胸腔之中,但怎么又觉得脖子隐约有些痛了起来?

咏稚没再去管他,轻手轻脚地将柳正初靠在了墙角后,冲卓叶飞招了一下手,示意他跟紧自己。

可还没走出两步,咏稚突然又一把揽住了卓叶飞的去路,卓叶飞还没想明白是个什么原因,咏稚已经蹲了下来,他的身子压得很低,又侧过脑袋让视线与地面齐平,随后从自己脚下一直望到了卓叶飞的脚下。

顺着他的目光,卓叶飞也撑着膝盖半蹲了下来,他这才发现在他脚前不足两指的位置,横躺着一根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细线,这细线离地面也没有什么距离,不过两、三指左右,若不是咏稚心细如尘,恐怕这会儿他的脚底板都要被割了去。

“好手段,”咏稚进来后第一次发出了声音,但听声音倒也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所以卓叶飞并不担心,“你就呆在这儿,待我去里面一探究竟。”

卓叶飞哪里敢不听,他压着裤腿向后退了几步到了安全的地方后,干脆侧过身子盘腿坐了下来,这样既能看到里面的咏稚,也能注意着一旁的柳正初,毕竟他若是在不知不觉中醒了,恐怕也会是个极大的麻烦。

不过之后看到的一幕叫卓叶飞再也没有心思去管柳正初的问题,一双眼睛全都被咏稚吸引了去。

若不是在如此严肃的地方,卓叶飞恐怕会当场笑出声儿来,里间的位置恐怕各处都布满这些令人防不胜防的细线,所以咏稚的动作才会如此夸张,若是沿街看到,卓叶飞定然会以为是个耍猴戏的手艺人。

不过觉得有趣的同时,卓叶飞也结结实实地为咏稚捏了一把汗,直到他走到床边儿身影模糊了起来后,卓叶飞才长舒了一口一直堵在胸口的浊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同样也是一身的薄汗,虽说这些东西并不致命,但只要挨上恐怕还会有后招,所以他才会如此小心。况且看着细线的阵型,他忍不住摁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个位置若是不仔细看只会当是他衣服没有拉扯平整,但还有咏稚自己知道,在衣服里藏着的,是装有白玉长颈瓶的荷包。

这儿的线阵和肃羽当年布下的弦阵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过既然看起来意思相当,对此间会藏着的人,咏稚也有了个大概的想法。

他屏住呼吸用手朝床上探去,果然,虽没有摸到实体却感觉手像是被埋入了雾气之中似的,不仅那一片的空气湿热的厉害,还伴有阵阵奇怪的味道。

就像是…刚刚被烧制出来的器皿萃过冷水时会散发出来的味道。

咏稚冷笑了一声,抽出手的同时变掌为爪,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工夫冲着被褥的一个地方狠狠地捏了下去,还不等那东西发出第二声惨叫,咏稚的另一只手也如影随形地摸了上去,看意思是摸到了那妖物发声的地方,登时便没了叫喊,只剩下一点儿灵性的“呜呜”声。

可正是这一下也足以唤醒方才被捏晕的柳正初,卓叶飞一下感觉呼吸都停了,若是单论伸手,他定然不是柳正初的对手,可这会儿打得过的那个正在里面处理更为令人头大的事情。

正当他摆起架势却又左右为难的时候,他竟觉得脚下的地面凭空高出了一节来,慌忙间低下头去看时又听见背后传来了一声咏稚的呵斥:“低头。”

卓叶飞顺势干脆蹲了下去,此时他周身各个方向已经凝结出了一圈水汽,脚下的更为浓稠一些,像是迷雾,却能将他托举起来。

“来!”

随着咏稚的一声低吼,卓叶飞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急速向后退去,意料之中会被细线割到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倒是细线崩断的声音随着他的后腿从耳朵响到了后背。

显然柳正初也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个愣神的工夫,卓叶飞已与他之间拉开了几分距离,他想再去追,可眼前的细线竟然又再次锁到了一起,令他一时进退两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咏稚的心思何等的缜密,他在看到柳正初当下的表情时便能肯定,布出此等阵法的定然不是他,而是现下他摁下床上的这个妖物。

另一边卓叶飞几乎是踉跄着连滚带爬地过到了床边儿来,此时也不用担心会吵醒什么人,咏稚冲着一旁的宫灯扬起了下巴:“掌灯!”

卓叶飞的手脚也算麻利,虽然还没从刚才的事情里缓过来,但手已经探了过去,火折子就放在宫灯的旁边,他一只手掀开灯罩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单手撬开了火折子,一甩一点,火苗先是蹿得极高,随后又变小,再摇曳了几下后逐渐稳定了下来。

他侧过身子贴着床帏,一方面是不想去挡咏稚的光,另一方面也是离那些诡异的细线远一些。

但当他借着光看过去的时候,忽然愣了一瞬,一种奇怪的感觉直击他的天灵盖。

床上躺着的这团墨汁一样的东西,他竟然看起来还有几分眼熟?这么想着,他干脆又挪过去了几步,蹲下身想要看个仔细。先前还老老实实站着的柳正初瞧见他要过去突然着了急,竟然从靴筒侧边抽出了把匕首想要划断面前的细线。

还没等他的匕首触到最眼前的一根细线,背对他的咏稚突然低吼了一声:“别动!”

柳正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停了下来,但他看起来并不明白其中关节,又要动手时,床上被摁住的那个东西竟然也挣扎着发出了声儿来。

屋内先是一静,当柳正初侧耳去听时才发现竟然是名女子的声音,说的也正是“别动”二字,只是因为她的声音太过沙哑,又被咏稚摁住了侧颈,所以他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听明白其中的意思。

可当这个声音出来的一瞬间,一旁的卓叶飞突然站了起来,甚至因为先前身子前倾的关系,他的脑袋狠狠地撞上了一边儿的床尾,可即便如此他脸上的错愕也不见有半分减少,同时垂在身侧的双手竟然也颤抖起来。

咏稚借着余光看到了他的动作,诧异的同时还有几分不解:“卓叶飞,你发什么癔症?”

就在他说话的间隙,卓叶飞竟连退了两步,背后堪堪就要碰到背后的细线,可咏稚双手占着又无法出手,只能低声嚷着叫他别乱动。

“卓叶飞?卓叶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卓叶飞根本不像是听进去了的人,一边还在往后退着,正当咏稚准备放手回身去拉扯他的时候,被他摁在掌下的那团黑影竟再次开了口。

“你,就如此怕我?”

或许是因为咏稚松开了手,这是听来虽然声音仍旧暗哑得厉害,却也不至于同之前一般难听,隐约能听出些人言的腔调来。也正是这句话,令卓叶飞呆在了原地,愣愣地去看那张没有五官只见黑影的脸,磕磕绊绊地应道:“不…不是,我以为你已、已经死了…”

此时咏稚才反应过来被自己摁住的是谁,同时也想明白了为何柳正初会在此守着她。

想到这儿,咏稚留了一只手继续扣住黑影的脖子,另一只手向她的肩头抹去,果然,这黑影的肩头十分单薄,就像是生生被人竖着从面上切过了一般。

当咏稚把手拿到烛光之中时,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愣了一瞬,那手上竟然沾染上了些许墨色的痕迹,看起来如同蹭到了画上未干的墨汁一般。

卓叶飞瑟缩着脖子也回到了他旁边,定睛一看也是一愣,但咏稚的脸色太过阴沉,他想问的话就这么生生又被压了回去。

另一边,柳正初正在想方设法地逃开这处阵法,不过看样子并非是要进来,反倒像是要出去的样子。咏稚甩掉手上墨色的血迹,在半空中握成爪一勾一放,先前还能透过月光的门缝、窗缝都像是被无数只手层层围住了一般

卓叶飞离窗户近些,他立刻转头去看,发现只要是能够直接洞开的地方,都被墨青色的藤蔓缠绕了个仔细,别说是他这般三脚猫的工夫,就是柳正初恐怕也无法离开。

站在法阵之中的柳正初自然也看明白了当下的局势,不再继续乱动消耗体力,反倒转过身子冷冷地看向咏稚:“你二人深夜来访,到底所为何事?”

床上同上生长出了许多藤蔓,如同裹粽子一般将那团黑影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此时咏稚才放开了手,冷笑道:“什么时候柳公子也学会打官腔了?我二人做了这梁上君,干的自然是见不得光的事儿。”

若说先前咏稚对柳正初还存了几分愧疚,可当看到他拼死保护的是这么玩意好,作古千万年后好不容易醒来的那点儿良心,也再次消耗殆尽。

“难道你就未曾问过这床上的妖物是什么?你对党筱儿,当真如此死心塌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提起党筱儿,柳正初脸上仍旧不可抑制地滑过一抹暖意,但稍纵即逝,若不是咏稚目力惊人恐怕也要错过了去。

“这是我欠她的,若非是我答应带她离开燕靳镇,她又怎么会……”

“胡说!”

咏稚也是气急了,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人生路漫漫皆是自己的选择,你不带她去,她自己也会一步步走入这中宫来,你?你现在不过是助纣为虐罢了。”

说罢,他一勾手,被层层包裹住的那团人形的黑影便被藤蔓带到了他的身边儿:“你既不知道这是什么,今日我便告诉你,这是妖物,吸取人间恶气而生,你的党姑娘,正是这东西的主人。”

咏稚挑着眉尾瞟了一眼已经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的黑影,眼眸之内的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你倒是狠得下心,生生从我妹妹手下逃出一魂一魄来驻在这妖物身上以求活下去,可惜,连着妖物都受不得你的怨毒,否则怎么会脱身而去,只留你一魂一魄在此等死?”

咏稚的话彻底让那团黑影失了神志,她挣扎着去摇头,四肢同样在其中不停扭曲地想要破开束缚,可这些藤蔓看着不粗,却一个个强韧无比,左手的位置都被她撑起了一个鼓包,却仍旧挣脱不开。

“默槿没做好的事儿,自然由我来代劳。”

咏稚伸出手在空中抹了一把,竟然立即在掌心出现了一道口子,先是泛着白,即刻又有血液冒了出来,不一会儿便染红了他的整个掌心:“既已死了,便老老实实入你的轮回!”

说着,他扭过身子将带血的手掌一下贴在了那妖物的额头上,那声音就像是烧红了的铁生生贴在皮肤上似的,甚至卓叶飞觉得自己都嗅到了几分烤焦的味道。

随着藤蔓的不断缩小,那妖物的脑袋也越来越小,变为一个不足拳头大小的球体后,咏稚猛一收掌,再张开,便什么也没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卓叶飞从喉头发出了一声极其怪诞的声音后,双腿一软向后退了三步,挨着床沿径直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后颈,眉头锁紧的同时眼眶也烧得通红。咏稚愣了一瞬,连忙低头去看他,却发现先前他颈后的一颗痣竟然同那黑影一般,彻底消散在了空中,只留下一小块坑坑洼洼的皮肤。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自然也摸到了颈后皮肤的变化,想来是疼劲儿还没过去说话时语气中都带了几分颤音。

咏稚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时,突然破空而来一记匕首只冲着他面前,咏稚侧身躲过同时眼眸回转,这才发现面前细线所布的阵法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地断裂的细线。

此时卓叶飞定然已经失去了打斗的能力,咏稚跃起的同时蹬了一脚床框最高处,整个人如同一只越过龙门的鲤鱼一般直接从冲来柳正初头顶翻了过去。

显然他的目标并不是卓叶飞,所以需得将他引到外间才好有施展拳脚的机会。

柳正初显然没想到咏稚的反应如此迅速,他同样踩了一脚床榻的边缘停住身子,同时借力向后转身出剑,可就是这一顿的空档,咏稚已经自他身后退出五步之远,他这一剑自然是落了空去。

执剑冲了出去之后,柳正初立刻同咏稚缠斗在了一处,可无论他如何动作,偏偏咏稚总能快他一步,直到柳正初气息不稳时,攀着房梁停在柱子上的咏稚才猛然跃下,一张挥在了他的后颈上。

人,自然是应声而倒,不过好在咏稚还不至于那么狠心,勾起脚尖接了一把,才没有叫他的脸直接砸在地上。

坐在地上的卓叶飞也扶着床榻慢慢站了起来,看得出他双腿还有些发抖,恐怕身上仍旧十分不爽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提了一下柳正初,确认他没有任何反应后,咏稚快步走到了卓叶飞面前一把勾住他的胳膊,单说了一个“走”字儿,同来时一样,两人从不知何时被打开的窗户再次翻了出去,这次咏稚干脆连窗户都没关,拎着卓叶飞的后颈将他带上了屋脊。

这边他们前脚刚落下,后脚边听得一队护卫走来的声音。

再去关窗自然是来不及了,咏稚眯了一下眼睛,干脆不去管它,直接拖着卓叶飞的胳膊便往另一间屋脊上跃去。

因为疼痛的关系,卓叶飞的双腿几乎都软了,一路上若不是咏稚一直提携这他,恐怕还没到一半儿的地方他便会直接从屋脊上掉下去,这儿可是中宫,到时候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两人回到暂住的宫殿时五更的锣已经打过许久,连一侧天际都能窥见些许暖意,想来不用一炷香的工夫,日头便会升起来了。

又是日出而作的一天,对于百姓而言,这个皇宫之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过是些传闻罢了,他们所关心的,不过是今日晴雨,庄稼的收成罢了。

最后看了眼马上要跃出天际的乌金圆日,咏稚合上了窗户,轻手轻脚地脱了衣服后,挨着默槿躺进了被子里。

一个囫囵觉的工夫,默槿和咏稚都是被外面的喧闹声给吵醒的,默槿想起来去看看,却被咏稚摁在了原地。

“我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你就在此,不要乱动。”

在官道旁议论的是几个带着婢女的姑娘,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岁,如今她们以为无人的宫门里突然走出来位长身玉立的公子哥,几人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转头就要走,还是咏稚急忙开口才拦住了最后的两位小娘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打扮该是宫中的妃嫔们,只是能在这儿闲谈的,恐怕都是些不受宠的。

他自然不会在此时揭人短处,反倒是十分有礼地行了个宫礼后,带着一抹笑意和几分好奇向她二位打听:“几位小主方才在聊什么?舍妹听得好奇,便叫我出来问问。”

咏稚这话说得极巧,一方面说了自己院内还有妹妹,无论如何他也不会乱来,另一方面唤做舍妹便是说他二人在宫中都没有什么地位,自然不用担心这会儿说出来的话跑到旁人的耳朵里。

两位小主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的婢女想来是个心思活络的还想要去拽自家主子的衣角,偏偏另外三位都沦陷在了咏稚的笑意之中。

“晨里啊听离那位近的姐姐说,天还没亮时,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即为凄厉的惨叫,又像是女人又像是…是猫的叫声一般。”

“深宫之内,除却王后娘娘手里养了只乌云盖雪外,这整个中宫可都寻不到一只猫了。你想,无论是哪种,那位的日子恐怕都不太好过了。”

两位小主脑袋挨着脑袋又议论了几句,那位婢女将自家主子的衣服都快扯了下来,两位才朝着咏稚施礼后,一摇一摆地走过了漫长的回廊。

咏稚再次陷入了沉思,不过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一个小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同时一根细软的手指探过来点了他的胳膊两下:“哥,怎的了?”

“嗯?”咏稚先是应了一声,这才回过神自己还站在外面,进去的同时把默槿也带了进去,“无事,你别多问。”

不知是不是因为党筱儿出了事儿,晨里就连送早饭的婢女都来迟了些,两人围着桌子刚吃了几口热乎早饭,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外面直接响彻了整个小宫门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星天鉴到!”

用眼神安抚了一下有些慌乱的默槿,咏稚起身去外面将人迎了进来,果然,卓叶飞并没有带其他的人,只有他一个跟在咏稚的身后,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怪诞,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怎么回事儿?”

他们二人见没那么多虚礼,咏稚挨着默槿坐下后给卓叶飞让了碗热乎的羊奶茶,低声问到。

卓叶飞昨天半夜赶回了九层塔,这会儿又是一大早便先去过了党筱儿处后才匆匆赶来,连口水都没喝上一口,灌了两口羊奶茶入口,他小声舒了口气,沉声道:“此次我那作妖的姊妹想来是彻底不见了,晨里我去时柳正初还没醒来,是被党筱儿一盆冷水给泼醒的。”

想来那画面定然十分有趣,否则卓叶飞唇边的笑意怎么会压都压不住。

不过咏稚在他接下来所说的话中又摸索出了点儿别的意思来,才恍然明白,原来他但真不是因此才觉得有趣。

“党筱儿当着我的面儿同柳正初大吵了一架,甚至甩了他两个耳光,这会儿人正被押在偏殿之中,恐怕等王上下了朝,也会赶去的。”

咏稚吸了口凉气,却仍旧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的样子,向着卓叶飞的方向靠了靠:“你我可否去凑个热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于咏稚会提出这个要求,卓叶飞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他还应了大婚时的司仪一事,可是默槿突然开口说她也想去,倒是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咏稚同卓叶飞交换了个不明所以的眼神后,转过身子摸了几下默槿的脑袋:“为何突然想去?”

“只觉得…隐约有些熟悉。”默槿这个时候自然不会骗他,但其实又说不出个具体的所以然来,只能大概形容了一下自己的感觉,“况且我觉得,那处宫内并不简单。”

恐怕是这几日睡得多了,默槿的心智倒是回溯了几分,咏稚估摸着怎么也得一十有二,这些事儿不可能总能瞒得住她,所以最终仍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一路走过去的时候,虽然没见着长长的宫道上有什么人,但两边高高的围墙内传出的议论声可是一点儿也藏不住的。先前党筱儿有多得势,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便有多少人想来踩上一脚,最好叫她再也翻不了身得好。

咏稚无声的在心底里叹了口气,这些人到底是宫中的女子眼皮子浅,来来去去总是这些个事儿,恐怕没有几人能明白收拾的骆驼比马大这个到底。不过想到一般他的余光又瞟到了跟在他身旁的默槿,没成型的一抹嘲讽顿时变成了苦笑。

他单单这种时候便记得说这些嫔妃们眼皮子浅,可遇着默槿的事儿时,他也一样是个眼皮子浅的主儿。

无声地摇了摇头,收敛了心神。

前面便是党筱儿的宫闱,大门外照旧守着两个侍卫,见着星天鉴了远远地便开始通传,待他们进了又按着规矩行了礼。

当下的情况只有星天鉴是名正言顺来的,而咏稚和默槿自然都算的是客人,守卫有些为难,皱着眉头不知该不该放人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纠缠的档口,突然外面远远地响起了一阵轿撵的声音,这声音不大,更多是人的脚步声。咏稚回头看去并未看到宗明易的轿撵,看到的偏偏是王后娘娘的仪仗,他飞快地同卓叶飞对视了一眼,自然退到了一旁,同样也依着规矩低下了脑袋,默槿虽然不懂但被他摁着后脖子也变得乖顺了起来。

按说这位六宫之主是没见过他们二人的才对,但在经过默槿时,竟叫停了仪仗由贴身的婢女搀扶着走了下来,一步一晃地最后站定在了默槿面前。

还没等咏稚带着默槿矮下身子行礼,王后娘娘带着护甲的手便贴上了默槿的脸:“先前我当是他着错了墨,没成想你的眼睛,当真如此特别。”

咏稚心头警铃大作,几乎惊得他那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先前光想着党筱儿的事情,却忘记了关于默槿,这后宫也是热闹过一次的。

不过看样子这位娘娘对默槿并没有什么恶意说完这话便松开了手,并且冲着两个守卫弹了一下手指,他们自然退到了两旁给众人让开了位置。

“走吧,你们不是要进去吗?那就给本宫好好看看,到底该如何在这儿,活下去。”

想来她愿意带着这三位进去,一是看在星天鉴的名字上,二则是要让这个默槿好好瞧瞧,隐约有了那么点儿杀鸡儆猴的意思。

若是以前,默槿当下定然是能反应过来的,可如今她这幅样子,咏稚牵着她的手跟在后面是都忍不住在心里匿笑了好几声,这王后娘娘也是个狠辣的心思,偏偏遇上默槿什么都不懂、不在乎的时候,今日这鸡恐怕是白杀了。

等进了宫闱之内,咏稚才琢磨出点儿别的意思来,和卓叶飞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不甚好,甚至卓叶飞的双唇都泛起了绛紫色,还不知胸膛之内是如何一片混乱。

坐在树下的党筱儿一副闲适模样,见着星天鉴和王后娘娘也不起身,单是点了点头,便算是行过礼了。这位王后娘娘也是个厉害角色,看着当下这般情形竟然没腿软、没生气,寻了个位置自己坐了下来,身后婢女站成了好几排,一个个都如同面粉捏的娃娃似的,没有任何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不是先前见过她们为往后引路的样子,咏稚甚至以为她们该是一群瞎子。

就在党筱儿的头顶上,吊着一个人,虽然发丝散乱了一天,不过单从身形上分辨咏稚和卓叶飞也立刻认出被悬挂之人的身份。

柳正初。

而在他身子下方,党筱儿的面前的地上还躺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只有四蹄末端是白色的,只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恐怕也是活不下去了的模样。

想来这边是王后娘娘一直养在身边儿的乌云盖雪,如今这副模样,很难想象一会儿她会对党筱儿如何发难。

“妹妹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茶过一盏后,压着性子的王后娘娘才终于开了口,她凤目流转瞟了一眼地上的乌云盖雪,又往上飘了眼挂在树上的柳正初,眼眸内深沉地几乎瞧不见光。

党筱儿先前还在吃着糕点,这会儿兴趣来了正对着面前几个细长颈的瓶子玩投壶,看得人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小心那箭便要落在乌云盖雪的身上去了。

连投两支未中,党筱儿才蹙着眉又靠回了椅子上:“我这不是已经给了您一个交代吗?”

她倒是接下了妹妹这个称呼,但从她的表情来看,对眼前这位王后娘娘她应是有十二万分的不满,甚至连假装都懒得假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后此时仍旧是保持着不动如山的样子,只是脸上的笑意没有了。

“本宫倒是看不出,妹妹这儿是给了我什么交代?”

党筱儿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低着头又咬了半块糕点,随后从帕子擦了擦方才捏着糕点的指尖,半晌才应道:“恐怕这事儿,还得等吾王来了,咱们才能再来议一议。”

“好大的胆子!”王后娘娘还没什么表示,她身后站得最近的那位婢女突然一扬胳膊,手指都快要戳到党筱儿的脸上去了,“此等小事儿哪里需要吾王来处理,自我家娘娘入宫起,这中宫之内大小事务皆有我家娘娘处理,哪个不是姐妹和睦歌舞升平,偏偏就是你来了,搅得这中宫不得安生,如今还奢求吾王为你做主?我看你是痴心妄想!”

“阿令,好了。”

王后娘娘在她说完话后,适时地开口阻止了她,但凭谁都能看得出来,恐怕这位婢女所说便是娘娘心中所想,只是碍于身份她不能一吐为快,便由婢女代劳,而自己呢又要维持了中宫之主的仪态,自然还要说上她几句。

“妹妹还不算入了宫,在中宫走动的机会又少,规矩上不懂,你也不该如此指责。”

若说这婢女是用手去抽党筱儿的脸,那王后娘娘不多的这几句话可就是绵里藏针,明着暗着将党筱儿数落得一文不值。

这样的戏码恐怕每日都在宫中发生,早已不奇怪,但让星天鉴感到奇怪的是党筱儿就像是没听明白似的,仍旧专心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糕点。也不知是她确实没这个心思,还是城府极深,根本不为所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种又祥和又尴尬的气氛几乎令默槿昏昏欲睡,她点了几下脑袋,党筱儿那边突然一支箭将细长颈瓶撞倒了去,她这才一下坐正了身子,像是醒过神来了似的。

党筱儿不知为何突然勾着一边嘴角冷笑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之前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等到手边的茶换过好几次,远远地才听到童公公的声音,星天鉴第一个迎了出去,默槿也站了起来,但咏稚却将她的手腕拉住,摇了摇头,第二个起身相迎的自然是王后娘娘,反倒是党筱儿,依旧懒洋洋地半倚半靠在椅子上,甚至连一只鞋都脱了去,只穿着罗袜半隐半藏在衣裙之下。

咏稚本以为没了卓叶飞的干扰,无论如何宗明易的气色应当好上许多才是,万没想到,他竟然比先前更加苍老了。

卓叶飞和王后娘娘一左一右搀扶着他,他仍是走两步便要歇歇,喘上几口气,甚至连胸腔的起伏都不甚明显。卓叶飞对于这样的事情并不陌生,虽然心里头也是火烧一般的着急,但至少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相比之下咏稚的神情就要精彩得多,鬼使神差地他回头看了党筱儿一眼,发现后者竟然也在看自己,眼神鬼魅生冷,甚至让他颈后的肌肉忍不住绷紧了一瞬,仿佛她的眼神可以真地划伤自己的皮肤似的。

他此时才全然明白过来,原来先前他所以为的卓叶飞才是谋反的主要人物一事根本就是错的,真正想要了宗明易的命,甚至想要这天下的,恐怕是党筱儿和卓叶飞那个连名字都没有姊妹。

如此一来,所有莫不清楚的细节都迎刃而解。

包括卓叶飞的姊妹为何会蛊惑自己的亲兄弟去生刮了那处的一块肉,包括柳正初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都想了个明白。

甚至包括党筱儿方才看向自己的那一眼,咏稚也读出了好几种不同的意思来,一时间遍体生寒。

她恨得并非是某一个人,而是这个由男子做主的世道。

这一回眸、一愣神的工夫,宗明易已经坐了下来,众人请过安后,他第一个扭过身子去问的,自然是党筱儿。

“这么大的阵仗,是为何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党筱儿冲书上的柳正初示意了一下,带着几分埋怨看了眼王后娘娘,目光不知怎得又流转到了咏稚的脸上,最后才落回了宗明易身上:“既然是我的人伤了王后娘娘的乌云盖雪,怎么也需得给个交代不是?”

宗明易“哼”了一声,抬起手冲着王后娘娘的方向虚点了两下:“你倒是越来越任性了,一只畜生,怎么能和一个人比呢?”

“王上?”

显然,王后娘娘也没想到是如此的情形,她这边儿凳子还没坐热,“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这是臣妾在身边儿养了七年的爱猫,就因为误闯入了党筱儿的宫中,她便要了它的命,如此狠毒心肠的女子,吾王您可万万不能留在身边儿啊!”

她这边话一说完,身后立即乌泱泱跪了一片,“请王上三思!”

卓叶飞作为星天鉴自然不会参合进去,不过他让过两步的距离让自己离开了宗明易的视线,同样还准备将咏稚拉过来,没想到他的手还没挨到咏稚的袖口,宗明易却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了咏稚。

“你且说说,怎么看这事儿?”

当下咏稚根本判断不出这是宗明易的意思,还是党筱儿的意思,但无论如何只要他开了这个口,无论是向着谁说话,恐怕都是将自己往漩涡里推。

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默槿突然让出了半步,显露在了宗明易的面前:“娘娘别气坏了身子,王上自有他的判断。况且党姑娘像是还有话说的意思?这事儿也不能只听得一人的说辞不是?”

她刻意将两边的人都提了一句,看似说的有理,其实根本没往深了说,也根本没给出什么意见来。不过宗明易的注意力倒是被她勾了过来,“对,”应了一句又把脸转过去看向了党筱儿,“你不是如此残忍之人,所以这乌云盖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事无巨细,通通说来。”

不知为何,党筱儿并没有立刻应声,反倒是十分怪诞地看了默槿一眼,这才地下头去。

“是柳侍卫发现的,说是这猫诡异地厉害,可当时我们与王后娘娘只不过几面之缘,对这猫自然也是匆匆看过,我先前自然是不信的,只当他是才下了风幽门,看什么都觉得像是妖邪。”

“可是…可是今日晨里,我正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一声惨叫,正是在这院中,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党筱儿恐怕连现在这副害怕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她一个劲儿往宗明易身上靠,像是要远离那猫的尸体一般,可先前却不见她生出恐惧来。

“我…我看到柳侍卫正与这猫两相对峙。”

“满口胡言!”跪在地上的王后娘娘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后径直冲到了党筱儿的身边,直勾勾地盯着她,“这猫我在身侧养了这么些年都没出过事儿,期间旁的宫人不是没遇到过它乱跑的,怎么一到你这儿便生出这许多问题来?”

她冷哼了一声,后一句话则是冲着宗明易说的:“我瞧着有妖邪的恐怕是党姑娘的宫中,吾王定然要彻查到底!”

当“妖邪”二字从王后娘娘的口中被说出来的时候,咏稚和卓叶飞都十分明显地看到党筱儿的嘴角扬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温柔而诡异的弧度。

王后娘娘的背影同样也是震了一下,想来她也看到了,暗中诡谲的感觉不仅仅是在场几人,甚至周围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仆役们也感觉到了。

足尖带着罗袜点在了鞋上,旁边立刻有人伺候着为党筱儿穿好了鞋子,她站起身的引得一阵甜香,宗明易甚至闭上眼睛抻着脖子要追出去的样子,被她笑着点着脑袋摁在了原地。

“娘娘,您说我是妖邪,这可就是诽谤了,不如您再仔细看看您这乌云盖雪,看看它,可是个妖孽?”

甚至连咏稚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她要做什么,党筱儿突然抽出了宗明易身上一直佩着的一把短刃,双手握住刀柄单膝落地的同时双手也狠狠地送了下去。

那一声厉鬼般的惨叫令在场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即便是咏稚、默槿之流也不得不捂住耳朵才能有心思去看当下的情况。

短刃自然是刺入了乌云盖雪的体内,可偏偏没有任何血液流出,只有一团墨色的雾气萦绕在匕首的周围。

咏稚敏锐地感觉到默槿挨着自己胳膊的那一小块肌肉绷紧了一瞬,又放松下来,也不知道是心疼那只猫还是对眼前这副不可思议的事情做出的奇怪反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之后的事情他们二人没有再继续看下去,星天鉴因为职责所在不得不留在那儿,而在王后娘娘说出“妖邪”这个词儿后,党筱儿的笑容简直要从来脸上溢了出来,她用脚尖轻轻拨弄着那只乌云盖雪的身体,声音带着数不尽的魅惑,低声问到:“那这猫流出的并非是鲜血,而是这墨汁一般的东西,娘娘又该如何解释?”

其实当王后娘娘坐着她的轿撵步步靠近时,这个陷阱就已在她面前徐徐展开,而下面放着的便是刀山火海,就等着她往下跳去。

凄厉的哭喊声几乎响彻了整个中宫,默槿隔得如此之远也能听到其中的痛苦,可后来突然有一瞬便没了声音,默槿回头想去看咏稚,后者却更快一步走到了她的身旁,捂住了她的耳朵。

“别听。”

旁人或许听不到,可默槿同她们不一样,她未曾受过尘世熏染,即便有,也一随着咏稚对她记忆的淘洗消失殆尽了。

所以她仍旧能听见,并非是凄厉的嘶吼,而是“滴滴答答”的声音,如同雨滴从屋檐上落下一般。

被捂住耳朵,默槿便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规律而清晰,她突然觉得心口一阵酸楚,竟恍惚间似是要落下泪来。

咏稚空不出手来抹她的眼眶,只能弓下腰,用唇去接住了那一滴冰凉的泪珠。

“哥…”默槿开口唤他,却不知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只能呆愣地坐在原地,直到那“滴答”声渐行渐远,最后失去了踪迹。

宫内的事情能够传到宫外的永远会有个体面的结果,只说是王后娘娘突然离世,六宫之主的位置暂缺,至于后面的细节,便只有在坊间传闻中可以窥见一二了。

咏稚知道党筱儿迟早会来找他们,只是没想到她如此之快,甚至连这一天都等不过去。

日落西山时,默槿正撑着脑袋坐在屋脊上看晚霞,她用手指细细描绘出云朵层层叠叠的模样,又歪着脑袋去看,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可唇边的笑还未成型,却又皱起了眉头。

门口的守卫没有通传,甚至党筱儿来时都是安安静静的,她实在不懂为何默槿根本未曾回头,便发现了她。其实哪里用得着用眼睛去看,单单用鼻子去嗅,默槿也能嗅出她身上那种几乎恐怖的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绝望的味道。

是王后娘娘的绝望,是柳正初的绝望,是宗明易的绝望,也是她自己的。

退了左右,党筱儿一个人站在空落落的院子中,身旁只有一个垂首的卓叶飞,她双手合拢做了个礼佛的动作,却又自顾自地笑了出来:“你不吃人间供奉,所以我也不知该用什么礼数来对你。”

“你不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便是对我最大的礼数。”

默槿此时的声音听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幼童,但语调中仍旧带了些许的生硬,党筱儿听了出来,但仍旧是挂着笑意:“咏公子,她如今这副模样,倒是辛苦你了。”

比起默槿的不待见,咏稚对党筱儿的情绪其实同柳正初一般复杂,所以他转过身冲党筱儿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摇了摇头:“与她之前,用不得旁人置喙。”

这便是叫她有话直说的意思,党筱儿也不觉得难堪,只是又一拱手,看向了咏稚:“我是有事儿来求二位的,二位上神总不能是如此个态度对我一介凡夫俗子吧?”她先前是认准了默槿眼皮子浅,她服了软又行过礼节,总也能换她个眼神,偏偏这默槿心里的年岁越小,脾气到越发地大了起来,即便被咏稚抱着带到了院中,也依旧是低着脑袋不愿意去看她的模样。

党筱儿眼眸流转,看了眼卓叶飞,又福身下来,跪在了默槿的面前叫她不得不看向自己。

“你哥哥已伤了我的根本,柳哥哥为了我又…”提起柳正初,党筱儿的眼眶立刻红了起来,“又生生抽出体内妖力放入了那猫儿身体,现下已是形容枯犒,我在这偌大的宫中便只有柳哥哥这一个倚靠,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咏稚看着她涨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嘴唇,却根本无法透过这副皮相看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是真的担心柳正初,还是不过又是一出好戏?

但显然,从党筱儿将对柳正初的称呼改为“柳哥哥”时,默槿眼底先前的厌弃已经不见了一大半,再看着她如今软绵绵跪倒在自己眼前的模样,心头又是酸楚又是一阵后怕。

就在在场几人都以为默槿会转头离开时,她舔了一下嘴唇,低声道:“我并非不能救他,但你需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只要不是要了我这条贱命,无论上神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我偏偏就要你,一命抵一命呢?”

默槿眼神冷了起来,连眉尾都因戾气挑高,棱角分明的脸甚至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

咏稚怕她这副模样,可党筱儿却不怕,非但不怕,竟然还浅笑出了声音:“我若是死了,这世上又有谁愿意真心实意地待柳哥哥呢?他如今这副模样,连家都回不得,我若是没了性命,即便上神救活了他,恐怕他也要随我去了。”

若默槿是蛇,那党筱儿这几句话便是死死地扣住了她的七寸之处,叫她动弹不得。咏稚用余光瞟向了默槿,看着她低垂下的眸子,便已知道她的决定了。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招险棋,咏稚趁着默槿不注意,暗暗冲卓叶飞点了点头,又冲党筱儿的方向扬起了唇角,但那要笑不笑的表情又转瞬即逝,让卓叶飞感觉自己方才所见不过是一场错觉罢了。

果不其然,默槿愣了一瞬后,终是轻轻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调已柔和了不少。

“我救他,可你也许得答应我一件事儿,若是反悔,今日我能给你的,他日定然会数倍收回。”

党筱儿几乎是想都不想得便点头应了下来:“只要能救得了柳哥哥,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看着她称得上是纯真的那双眼睛,连咏稚都分辨不出她此时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权宜之计。

冰凉的指尖落在了党筱儿的眉心,默槿的脸色同样不好,眉头也是微微蹙着,像是烦闷到了极点的模样。

“你需得应我,无论日后发生什么,都不得再结党营私,不得谋权篡位,不得对天地行不仁义之事。”

当党筱儿低声应下的同时,她的眉心便映出了一粒黄豆大小的白色胎记,正在眉心的位置。

“若日后你反悔,这信诺痣便会代我替这天地讨还一个公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床帏之上躺着的正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的柳正初,他的双手都泛着死气,仿佛生命已渐渐自他体内被抽离了出来。若不是默槿即使出手拢住了他的三魂七魄,恐怕还不等她为其锁魂改命,柳正初便要一命呜呼了。

看着带着光晕悬浮在柳正初身上一寸处的几个光点,躲在卓叶飞身后的党筱儿偏着脑袋去看咏稚,唇边的笑意已经漫了出来:“与你不一样,你妹妹,倒真真是个菩萨心肠。”

“菩萨?”看着默槿的背影,咏稚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我看是愚痴才对,她总是如此,总觉得…万物皆是她的孩子,所以总是有许多的耐心。”

“那你呢?”党筱儿的身子宛如一条柔软的蛇,以一种十分妖异的姿势从卓叶飞的肩头探了出来,眨着眼睛看向咏稚,“你与她同根连枝,她是愚痴,你又是什么?”

此时,党筱儿先前假装出来的那份敬畏已经荡然无存,她看着咏稚,仿佛在看一个可以被她捏在掌心的玩物,偏偏又透着几分兴趣。

咏稚不去管她的目光,自己的注意力却一心都扑在了默槿身上,半晌,才低声应道:“我也是个愚痴的家伙,只是我的愚痴,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这个“她”无需多问便知道是谁,卓叶飞和党筱儿同时扭过头去看了眼正在锁魂改名的默槿,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丝狞笑。拖一个上神下水,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偏偏做起来又是如此容易,甚至让他们无法产生更多的名为愉悦的情绪来。

当带着符咒的浅金色锁链最终拢如柳正初身体后,他原本已停滞的呼吸突然重新开始,甚至眼皮下面的眸子也跟着乱转了起来,一副要转醒的模样。党筱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越发憔悴,同时连步履都伪装得越发虚浮,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绕过默槿一下子扑在了床上:“柳哥哥?!柳哥哥你醒了?你、你当真要吓死我了,你…”

没说几句,滚烫的眼泪便落了下来,生生烫得柳正初缩了一下胳膊,但立刻又伸展开来,将趴伏在他身上的党筱儿抱了个满怀:“你还在这儿,我怎舍得离开…”

情人间的蜜语默槿不想多听,她转过身子还没迈出一步去,偏偏只觉得眼前发昏,身子沉得厉害,人不由自主地便向一边儿倒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映入她眼帘的,便是冲过来的咏稚惊慌失措的脸。

简简单单的锁魂改命竟然使得默槿昏厥了过去,这是咏稚怎么也没想到的,他知晓默槿身子虚浮,可没想到已到了如此的地步,甚至他自己都有些后怕,若是再如千百年前……

四海八荒,他又该去哪里找他的这个妹妹。

一路将默槿抱回自己宫中的时候咏稚的脸色都很差,卓叶飞跟了几步,却发现他似乎并不需要自己的帮助时,也便停下了脚步,远远目送着,直到他们二人的身影变成了一粒米粒大小的黑点,方才作罢。

里面党筱儿正同柳正初说着什么,他也不好进去,干脆扭头离开了中宫,孤零零的一个人,慢慢走回了自己的九层塔。

塔楼上的宝顶早已洞开,漫天的星辰都在挥洒着自己的光晕,卓叶飞被酒热得发昏,干脆一挥手打掉了自己的头冠,就这么披头散发地躺在了地上,余下半壶的酒,一半进了他的嘴巴,另一半倒是都被他的衣服和地板喝了个干净。

“咏稚,你可会后悔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呢?”

在陷入昏睡之前,这是卓叶飞自问自答的最后一个问题。

***

映着窗外冰冷的月色,默槿的脸色总是不见好,甚至更差了些,咏稚伸出手反复去暖,却偏偏一点儿也不见起色,他暖着暖着,突然心头酸楚,干脆一掀被子自己也躺了进去,手脚并用地将默槿搂入了自己怀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可不能出事儿,默槿,”他现下倒是有些怕了,许久许久之前的那些记忆,他以为自己早已忘却的那个画面,竟然与现下默槿的样子无限地重合,令他的三魂六魄都震颤不已,“求求你,你不能再出事儿了默槿,不能……”

混着他喃喃的自言自语,默槿的声音小地就像一只蚊子似的:“哥?你怎么了?”

此时,咏稚才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又再次流动了起来,连带着僵硬的后背和脖颈也放松了下来,他活动了一下身子,却并没有放开对默槿的桎梏。

“睡吧,你累了。”

默槿似乎是真的累了,她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同咏稚道了晚安。

***

没有喧嚣的中宫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就算是宗明易和党筱儿的大喜也不能搅乱分毫,反倒越发显得它的死气沉沉。

默槿这几日总是白天睡觉,夜里醒来,如此昼夜颠倒的日子咏稚不拦着自然不会有第二个人来说她,便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

但咏稚知道,她并非是夜夜发呆,她坐在屋脊上或站在院中时,目光所至正是漫天的群星,她看得也正是这状似散乱无序的星辰。

她在算,算什么时候这逆天改命的报应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却算自己的命数,默槿恐怕一直掐着的五指间藏着的还有宗明易的命数,自大婚时候他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只是因有党筱儿的枕边风吹着,所以默槿只远远地看过一眼,再没有机会近前说话。

咏稚倒是又去面见了一次宗明易,只是两人说了什么,也就未可知了。

又过了三日,宗明易气色大好,御医只说是妖邪已去,宗明易便大赦了天下,而这份功劳有一半都被记在了党筱儿的头上,中宫之内的流言蜚语日渐减少,再到后来便消失殆尽了。

默槿坐在屋脊上仍旧占着她的星辰月色,眼眸之中却藏着几分倦意,像是困乏极了的旅人,却仍旧不愿闭上眼去。这几日中宫喧闹,白日里哪怕又咏稚护着她也总是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大抵是没休息好的。

这会儿慌了神儿,在回过神来咏稚的胳膊已经抄到了她的肩头和膝窝下面:“我带你回屋休息。”

“可这星……”

“有我在,诸天神佛也休想伤你,你只需跟着我,便足够了。”说罢他干脆伸手在默槿侧颈处捏了一把,不等默槿琢磨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便径直向后落在了他的臂弯之中。

“睡吧,”咏稚垂下脑袋在她额上落了一吻,“待你醒来,便又是一番光景了。”

宫门外只套了一匹黑马的马车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仿佛是它自己托着马车跑来的一般,咏稚将默槿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又取了裘皮给她盖上,再三仔细检查过后,确定不会有什么地方磕着碰着,自己才翻身出去坐在了马车外:“走吧,趁着还无人发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梦境之中,默槿忽而觉得起了一阵的凉风,她有些迷糊地想将被子再往上拉扯一下,但还没等摸索到被褥的边缘,有一只手突然贴着她的下巴滑了过去,随后带着暖意的被子便好好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咏稚眯着眼睛看了眼被风吹开的窗,挑了一下指尖,外面探出一只绿色细窄模样的手来,将窗户遮蔽了个严实。

马车的外面早已不是人间俗世,周围团团的云雾像是将这辆马车包裹起来了一般,而原本马车前墨色的那匹乌骓,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化身为蛟龙,正甩着脑袋将车子又往背上卷了一下。

咏稚伸出一只手来将默槿又往自己怀中揽了一把,叫她更多地躺在自己的腿上,马车内的空间并非很大,为了叫默槿能睡得舒服些,咏稚蜷缩着的姿势看起来都十分委屈。他自己却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再往前便是一座山头,这山像是从云端冒出来的一般,天地也在上面发生了颠倒,云端被踩在脚下,天空却是镜面一般的湖,若是晴日里抬头望去,甚至还能看到在下面生活的蛟龙。

寻着野草覆盖之下一条极其不易察觉的小道儿,乌骓抖了抖脖颈上的鬃毛,又从蛟龙变为了马,踩着几团软绵绵的棉花一般的云朵,请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

默槿睁眼时,乌骓已经随着它的族人跃入了头顶的湖水之中,日头就起在她们的身旁,让周遭的一切越发暖软起来。她伸了个懒腰,胳膊还没完全伸展开,手腕却碰到了什么东西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来。

原本有些打着瞌睡的咏稚一下睁开了眼睛,两人皆是一愣,默槿此时才发现自己身处于一辆奇怪的马车之中。

被咏稚扶着下了车,默槿懒腰伸到一般,突然愣在了原地。

此处风景虽已截然不同,但默槿却偏偏嗅出了几丝熟悉的味道,她寻着想要往边缘去看,被咏稚拖着胳膊一把拉住了:“要去哪儿?”

“这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需等她问完,咏稚已经含着笑意点了点头:“万千神佛都避之不及的不周山。”

此时再抬眼去看头顶上的湖水,默槿又生出了诸多感慨,日光被湖水反射成粼粼的波光透过她的指缝洒在了她的脸上,有一瞬咏稚忽而觉得曾经水下那个只有他见过的默槿与眼前这个默槿无限地重合在了一处。

却又轻地像是随时要消失不见一般。

被突然攥着手腕拉进怀里的默槿愣在了原地,她怯生生地向后想要退开,却被咏稚越发用力地按在了怀中。默槿不再挣扎,反倒从他紧缩的臂弯中将手肘弯折,虽然不能环成个真正的拥抱,却也轻拍了好几下咏稚的后背。

她虽不明白为何她的哥哥会突然生出些许惧怕之意,但她却总是能感同身受的。

木屋之中所有的一切看着都格外地亲切,虽然外面瞧着平平无奇,但内里的东西其实大多是曾经在月华府时默槿常用的。

屏风之后绕出个女子来,低垂着眸子,却掩盖不住眼底的欣喜。

“主子,您回来了。”说着,她俯下身单膝落了地,“云衣已再次守候三个日月,还以为主子路上出了什么事儿,看着您仙体康健,云衣便放心了。”

她等着,可默槿并没有出手,反倒是愣在了原地,甚至还怯生生地要往咏稚身后躲。云衣此时才注意到此间只有他们三人的身影,原本一直跟着默槿的肃羽却不见了踪迹。

她的精神立刻紧张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咏稚生怕他要为难于自己,没想到咏稚只是反手拍了拍身侧的默槿:“你别害怕,她是你的婢女,自然不会害你。你不喜欢人伺候着,我便叫她去外面等着。”

看着咏稚自己挽着袖口将木桶内填满水去,默槿想要上前帮忙却再一次被挡在了屏风旁边:“你不喜欢旁人伺候,我照顾你,你便不要再推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柴是已劈好堆在了一旁,只需松散地塞入木桶下的空心石阶内便足够了:“不急,”咏稚取了火折子点燃了一根细而薄的柴火,将它塞在了已经架好的柴堆的上面,“等起了热气你再进去,莫要受了寒。”

“方才那人…”

刚才云衣直接被咏稚撵了出去,默槿有些担心,可从里面又瞧不到屋外的光景,她探着头看了两次,心头仍旧有些担心。

“那人究竟是谁?”

咏稚坐在小小的马扎上一边盯着空石阶中的火,一边头也不抬地应道:“我说了,是你贴身的婢女。”

“我从来不习惯旁人伺候着,又哪里会有什么、什么贴身的婢女。”

说来也不奇怪,默槿虽声名显赫其实鲜少离开接骨木旁,所以一直都只有咏稚陪着她,后来修习离开后,连咏稚都找不到她,更别说旁人。

所以在面对云衣时她才会生出这么些个疑惑,咏稚浅浅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近几日默槿越发地不好糊弄了,恐怕不多几日便会漏了陷,还要尽快将手边儿的事情处理完全才是。

“当真是你贴身的婢女,”咏稚看着火已经生了起来,这才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你先沐浴,这些事儿之后我都会告诉你的。”

兴许是他的眼神太过镇定,默槿已经到了嘴边儿的疑问最后仍旧是被自己干干净净地咽了下去,她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咏稚离开这间小屋的身影眼神格外地复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到里面的热气起了,响起了水声,咏稚才垂着眼眸走出了木屋,先前那份面对默槿时才有的暖软自然全部收拢了起来,余下的便是冬日里风头似的冷冽。

“你为何会在这儿?”

无论是云衣还是肃羽,他们同自己的目的恐怕并不是一致的,这也是为何咏稚要铤而走险去恶鬼城专找了一次吴信的缘故,按说不周山这种可怕的地方,除却自己,应当根本空无一人才对,可听云衣的意思,她根本是三日月前已早早等在了此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谁告诉你,我与妹妹会来这儿的?”

咏稚又近了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几乎令云衣瑟瑟发抖起来,不过即便是恐惧到了极点,她仍旧敏锐地抓住了咏稚话中奇怪的地方。

“妹妹?你对主子做了什么?”

“别演了,你与肃羽不过是墨白埋在我妹妹身边儿的暗线,到底是谁告诉你,我二人会出现在这儿的!?”

随着咏稚一声暴怒,云衣根本来不及看清楚他的工作,咏稚的手已经死死地卡着她的脖子将她提到了半空中:“到底是谁?若你偏了我,我便让墨白连你的一魂一魄都无法拿到!”

“咳…咳咳…”云衣一边挣扎着,一边试图搬开咏稚的手,但她与后者的力量根本就是天壤之别,“咳…别…是、是主子,是主子…咳咳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胡说!”

咏稚手下下了死力,再多一分,云衣的脖子不仅会被他拧断,恐怕连她的脑袋都不可能安稳地呆在身体上了。但后者只是更加疯狂地挣扎,眼泪都飚出了眼眶,却仍旧没有改口。

“真、真的…咳咳咳……真的是主子…”云衣挣扎着去捶打咏稚的手臂,同时另一只手连忙在衣服里摸索着什么,“有、有证据!咳咳…我有证据…”

那页白色的纸从云衣手中落下的同时,咏稚直接将她扔了出去,伸手一把攥住了那页纸,甚至他的动作中还裹挟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虑。

展开纸页,上面其实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正在咏稚错愕之际,云衣勉强扶着旁边的石头站了起来,压着胸口咳嗽了半天,还没等她顺过气儿,咏稚已经又向她压了过来。

云衣连连摆手同时匆忙向后退去,结果一个不注意再次摔在了地上,她顾不得痛,几乎是连同手脚都一起用上了给咏稚比划着:“是…是言灵信,只有知道解开的咒语才能够得到信中的内容,咳咳咳……”

言灵信是什么咏稚当然知道,只是他没有想到默槿这幅样子竟然还能记得言灵信,竟然还能准确无误地将它送到云衣的手中?

“说!”他猛地一脚踩在了云衣的脚踝上,用力碾了一下,“这东西你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疼、疼…”云衣小声讨了饶,却发现根本没用,只能咬着后槽牙小声地告诉了咏稚一个时间,踝骨上的那只鞋倒是离开了,可骨缝里透出的痛仍旧让云衣皱紧了眉头,显现要哭出声来。

咏稚垂着眸子大约算了一下时间,突然愣了一下,云衣所说的时间正巧比自己昏迷在九层塔中的时间稍晚一些,看来那日除却拔除了卓叶飞身上的姊妹外,她还做了很多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说先前咏稚对自己还有七成的把握,现在便只剩下五成了,若非他确定默槿已经被抽离了记忆,恐怕这会儿他就会直接冲进去将默槿捆起来不可。

看他神色凝重,云衣也不敢多话,只怯生生地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立在旁边低着头,一个字儿也不敢多说。

她能到这不周山来,全是凭借着言灵信上的一股真气,如今没了信的自己对于外面那些妖怪来说,就是最可口的点心。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水声消失了,咏稚脸上那副深沉的模样也跟着不见,转身进屋之前他面色阴郁地又叮嘱了一遍:“默槿不喜欢,你就不要近身伺候着,也不要动什么心思,否则连墨白都保不住你。”

留在原地的云衣只觉得自己额上黄豆大小的汗珠不停地顺着鬓角落了下来,最后竟然双腿一软又坐在了地上。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先前默槿做主子的时候对她是怎样的仁慈,就是她这样的妖物想要在默槿手下讨到好处,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

当咏稚得了允许进去的时候,默槿正披着外衣坐在镜前梳头,未来得及擦干的头发将背上的衣料都浸湿了。

透过铜镜她冲咏稚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哥,那位姑娘呢?”

“留着伺候你,”咏稚站在她身后愣了一瞬,但很快娴熟地接过了默槿手上的梳子,一板一眼地给她梳起了头发,“你不喜欢,我就不叫她总出现在你面前。”

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十分不满地皱了一下眉头,绕过默槿去里间方才沐浴的地方翻找了一通,出来时手中已拿了块干爽的毛巾。

“头发也不擦干,之后吹了风又该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借着镜子默槿给了咏稚一个毫无心机的笑容:“这不是有哥哥你呢嘛。”

若是先前听到默槿这么说,咏稚心头定然是喜悦地,但现在…只要想到那封还带着竹叶香气的言灵信,他的心头便像是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似的,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凝重,也或许是他一个不小心拉扯到了默槿的头发,后者吸了口凉气猛然向前躲了一下,喃喃道:“哥,仔细些,你差点儿撤掉我一撮头发。”

被她的声音一惊,咏稚才连忙低头去看,到时发现确实毛巾上有两根头发,只是不知是它们自己掉下来的,还是自己撤掉的。

捻了那两根头发扔到一边儿,咏稚收敛起心神来仔细给默槿擦着头发,或许是他动作轻柔了不少,脸颊还泛着热气的默槿被他摁得昏昏欲睡,几次向后靠着都顶在了咏稚的身上。

后者也不恼,就这么由着她,结果擦个头发都擦了许久,再等到梳开后,默槿又快要睡了过去。

咏稚伸出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看她惊醒一般张开眼后,细不可闻地笑了一声:“再睡就真成小懒猪了,出去走走,我带你四处看看。”

“不就是周山嘛,有什么好看的…”

嘟囔归嘟囔,不过默槿还是穿好衣服鞋袜跟在咏稚身后走了出来,云衣已经不知道躲到了什么地方去,总之出来后并未见到她的身影,默槿也没有问起,咏稚这倒是放下了几分心思来。

往外走了大约七、八丈的距离,走在前面的咏稚突然伸手握住了默槿的手,强行将自己的手指扣入了她的指缝中:“跟紧了,仔细一会儿有什么东西将你叼走可就不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处有共工镇守,能有什么东西敢…怎、怎么了?”

默槿几乎是被突然扭过身子的咏稚吓了个激灵,若不是自己的手还同他的扣在一处,恐怕方才默槿都要向后退个好几步,来躲开咏稚。

咏稚根本没注意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么别扭,一边向后扯着胳膊叫默槿到自己面前,一边自己又先前逼近了半步,厉声问到:“你方才说什么?”

若说之前他突然转身只是让默槿吓了一跳,这会儿突然厉声的呵斥却让默槿凭空生出几分委屈的意思来,她瘪着嘴巴低着头,一个字儿也不愿意说。咏稚此时才觉得自己的反应是大了一些,忙退了半步又去摸默槿的头:“我只是觉得你说的奇怪,你别怕,哥哥又不会害你。”

干干巴巴地“哦”了一声,默槿不情不愿地将刚才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此处有共工镇守,想来不会有什么敢叼走我的。”

咏稚突然笑了起来,像是愉悦到了极点似的,他从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然也挂起了笑意,默槿看得一愣,咏稚已经凑了过来。他的唇在默槿额上落了一吻,又软又轻,默槿像是被羽毛扫过一般,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心头更是被这一吻弄得酥酥麻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的好。

“共工想来是护不住你了,不过没关系,有我在,也没有谁敢动你一根头发。”

对于咏稚突然间的喜怒变化默槿已有了些许准备,虽然不明白具体是为什么,但咏稚能露出笑意来,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只要吵不起来便好,默槿总是这样想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路雾气氤氲,明明不该是升腾雾气的时辰却有一段路被雾气弥漫得周遭一丈开外都有些看不清楚东西,饶是有咏稚牵着,默槿心头也不免有一丝紧张。

“哥,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她并非是不信咏稚,但此间确实处处透着诡异,与她记忆中的周山相差实在太远,甚至在看不见的地方,默槿总觉得有那么几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即便她本就体寒如冰,此时全身也忍不住瑟缩了好几次。

咏稚与她十指相扣哪里会感觉不到,不过却没说什么,连她的问话都忽略了,只是收紧了手掌,示意她跟着自己就好。

好在脚下的路不算难走,满都是刚及膝盖的杂草、野花,偶尔有些碎石头,咏稚在引路的时候也会绕开了去。大约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突然一阵凉风吹过,将身侧朦朦胧胧的雾气都吹散了去,一下子清爽了许多。

默槿看到咏稚额上已经闷着的汗也落了下来,忍不住靠过去想给他擦,却没注意咏稚却停住了脚步,两人一下撞到了一起,咏稚反应极快地一把稳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轻捏着她的下巴叫她将头转向了另一侧:“看那边儿。”

在咏稚的正前方约莫三步的距离便是一片断崖,断崖下面只能看到层层的云雾,感觉仿若是将整个天界都踩在了脚下一般,默槿看着新奇,拍了拍咏稚困着她的胳膊,示意他松开手。

“你仔细些,”咏稚虽然放开了她,却没松开牵着的手,“别摔了。”

默槿敷衍地“嗯”了一声,身子却还在往外探去,开始是觉得有趣,后来怎么越看越不对劲儿,连眉头都皱到了一处。期间她回头十分困惑地看了眼咏稚,却发现对方的眼神也十分玩味,似乎在看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偏偏那目光又是落在自己身上的,叫默槿摸不着头脑。

半晌,默槿忍不住退回了咏稚身边儿,向四周张望了一番,轻声问到:“共工呢?为何你我到了周山许久,他还不现身?”

“共工…”咏稚的表情十分奇怪,他明明叹了一口气,可唇边却带着一抹渗人的笑意,“恐怕他早已转世过数次,已然忘记自己曾为天地守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被吓得不轻,如此近的距离,咏稚甚至能看的清楚她那双浅色眸子震颤不已的样子。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默槿想退,却被咏稚一把握住了胳膊困在了原处,他的表情越发微妙起来,像是带着几分惊异,又带着些许的愉悦。

“你当真不记得了?”

“我该记得什么?”

两人一问一答间,咏稚拉着默槿坐在了悬崖旁的一块石头上,这石头像是从地下长出来的一般,看不到与地面有所区别的轮廓。咏稚先是指了指头顶的那片镜子一般的湖面,问到:“你还记得此处吗?”

天地之大,三界八荒之内能叫的上来名字的地方默槿隐约都知道一些,但咏稚此时问起她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天界哪处的湖竟是如此怪诞的光景。

咏稚看她锁着眉头的样子忍不住匿笑了一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骨:“你随便说说,不对也没关系。”

这简直有几分私塾先生的意思,默槿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却还是乖乖作答:“周山之上我能想到的便只有云湖一处,可云湖…”她环视了一下四周,越发地不解起来,“云湖也不应是这副模样。”

“这确是云湖,可我们脚下踩着的,却不再是周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

“不周山。”

周,即为完整的意思,不周,则刚好相反。

当年默槿与咏稚的真身修为已满化为天地养分之时,周山便是唯一撑起天地、连接两处的天柱。

默槿的眼神越发疑惑起来,她抬起头定定地看向头顶的云湖,湖面之下明明暗流涌动却不见湖面有丝毫变化,虽然看不清楚,但湖面下的蛟龙轮廓却还是依稀可见的。

“那、那…那如今这周…这不周山,又由谁来看守?”

咏稚摇了摇头:“共工撞断了周山之后,此间灵气已散,哪里还有仙家愿意镇守此处,就连他的儿子都应天帝的要求搬去了仙界,哪里还管得了这里。”

如此便能说通为何默槿一路行来偏偏都觉得自己心里极不舒服,想来这儿既有天地灵气却又积攒万物怨气,自然会生出许多妖异,难怪这不周山附近她根本感觉不到旁人的存在。

“那为何共工要撞了这周山,这不是生生断了天地之间的联系…”

从前周山可是修道之人最后一段路,只要能够登上周山,便可窥见天机,哪怕无法成仙也与凡人截然不同,共工这一撞,算是彻底将仙界与人间分开了去,修仙之人的怨气可想而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咏稚此时也摇了摇头:“那便是另一个故事,你若想听,我以后讲给你听,现下我带你去见一位…”他抿了一下唇,似乎并没有想好该如何形容对方,“见一位上仙。”

按着规矩和辈分,其实应当是那位上仙来见他俩才对,但看着咏稚的背影,默槿还是将自己的疑问咽回了肚子里。早先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再次填满了她的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从她的魂魄中抽离了一般,叫人极不愉快。

掩着悬崖一路往前走,绕过浓雾弥散的地方再出来,面前的地势已经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平底之上竟然拔起了另一处看不见尽头的山包,而这山包下有个圆形的入口,入口前大片的空地上被各色的石塔围绕了起来。

每一处石塔的布置都十分精妙,无论在哪个角度看去,都会有至少两座石塔挡在他们与入口之间,使得他二人在外面无法看清入口处的情况。相比于默槿的小心翼翼,咏稚的神色就要轻松地多,能看出来他对此间是比较熟悉的,绕过这些石塔的时候几乎不需要特别去辨认方位,也不会迷路。

绕过这段石塔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等到默槿走出石塔群后,忍不住向后退了小半步,差点儿撞上背后的一处石塔。

先前离得远,她以为山包上杂乱的那些刻画不过是山体断裂形成的,但现在看来却像是有人一点点凿刻上去的一般,离得近的几乎皆是描绘的一条十分奇怪的蛇,栩栩如生,看得人不寒而栗。

“默槿上神?”

一个沙哑而发音奇怪的声音在默槿的背后响起,几乎吓得默槿一个激灵差点跳了起来,若不是咏稚即使回首将她拢到了身后,恐怕她掌心已凝结而出的数根冰针就要落在那个声音的主人身上。

那是一条蛇,一条全身黑到发亮的,半丈长短的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先前只是受了惊吓,如今看仔细了,默槿身上已起了一层的白毛汗来,她又往咏稚身后躲了躲,之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起来。她速来怕蛇,先前未能够化形时便常常有蛇息在她的枝丫上,每当那个时候她总找机会将它们抖落下去,偏偏这蛇又极其喜欢她,更是叫她苦不堪言。

如今化形为上神,却仍旧忘不了蛇腹滑过是那种滑腻的感觉,想着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那蛇看起来长,却不过她手腕粗细,开口时说的是人言,可藏在口中的两枚毒牙怎么看怎么叫人胆寒。

倒是咏稚与它一副旧识的模样,点了点头:“久不见了,家主还好?”

“正是娘娘叫我来迎你们,没想到晚了一步,你们已入了石塔阵。”

咏稚摆了一下手,也不知是想说没关系还是说没必要,拉着默槿叫她站到了自己的身侧:“幼妹发了癔症,许多事儿记不清了,想来连你家家主也记不清楚了。”

默槿在心头暗暗“呸”了一声,腹诽到:我才没有这般模样的朋友。不过心里想着归想着,她还是规矩地行了一礼,点过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那条黑蛇从石塔上盘旋而下,游过默槿脚边儿时忍不住抬眼多瞧了她好几下。

对于它们一族而言默槿已是作古万年的传说罢了,如今见着了,难免想多看几眼,这一看,反倒更惊异了。

倒不是因为她的样貌,而是因为她身侧所萦绕的那股寒气,恐怕从极寒之地冰层下挖出的万年冰都要比她暖上些许。不过想归想,黑蛇很快游到了前方为默槿与咏稚引路。

咏稚在默槿腰后抚了一把,无声地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紧张,万事有他。

蛇大多喜欢阴冷的地方,这处石洞也不例外,赶紧去不足五步,外面的日头便照不进来了,默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有些埋怨自己方才出来的时候没有多披件儿薄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想着,她后颈突然贴上了个温热的掌心,自然是咏稚的手,他慢了默槿半步,方才她的小动作都被他看了个仔细,一边觉得有趣一边又觉得心痛,以前的默槿哪里会因为这些小事儿就缩起脖子来啊。

这般奇怪的想法似乎也影响了他的心境,看着默槿的后脑勺,咏稚有一瞬突然想不起来自己如此费尽心机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没等他琢磨清楚这个问题,引路的黑色突然盘旋至一旁的灯奴之上,仿佛与玄铁的灯奴合为一体了一般。

正当默槿惊异之时,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从上面落了下来。

“见过两位上神,月华君,久不见了。”

咏稚笑了一下,收回手,上前一步,躬身行了礼:“娘娘说笑,如今我已不是月华君,这个名字叫错了。”

“哦?”这条蛇的颜色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流光溢彩,蛇渐渐缩小的体型,变得不过同人一般粗细,盘旋在了巨大的石台之上,“我怎么闻着,您就是月华君呢?”

说话的同时,蓝黑花纹的蛇母已经将自己金黄色的竖瞳对准了钉在远处的默槿,吐着信子。

咏稚错开一步自然而然地挡在了默槿身前:“您的消息从来灵通,我便长话短说。”

还没等他说出个所以然来,蛇母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自然知道,可我总也得有些好处才是,这…可是背着那两位的事儿,万一你失败了,我可是也要受到牵连的。”

来之前咏稚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么个光景,他笑着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长颈瓶来:“此物,可还能入得娘娘的法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取出瓶子时连默槿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蛇母自然来了兴趣,她探着脖子用信子在咏稚手掌上嗅了嗅,最后竟然用信子卷着那白玉长颈瓶直接吞到了肚中!

别说是默槿,就连咏稚也吃了一惊。

他收回手不着痕迹地将掌心在身侧的衣料上蹭了蹭,“如此,娘娘便是同意了。”

如此一个小小的瓶子,她吞咽进去的时候根本毫不费力,可蛇母仍旧梗着脖子顿了许久,才活动了一下那双金色的瞳孔:“自然。”说着,她的蛇尾从蛇身的最下面钻了出来,如同一个人一般摸索进了旁边的箱子中像是在找什么。

金器碰撞的声音十分悦耳,即便是咏稚这等神识全在的上神在面对这种感觉的时候仍忍不住从后脊椎窜上来的酸麻之感。

毋说是人类,就算是神,也无法避免这种已融入骨髓之内的,对权利和金钱的喜爱。

咏稚抿了一下嘴角,突然余光扫到了站在一旁的默槿,她除却面上有些惊异外,倒是没有更多的表示。给蛇母献上肃羽一事咏稚本意是想拿来试探默槿,现在看来她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先前在九层塔内出现的异向也不过是因为那塔的关系,而非她本身的缘由。

想明白了这一点,咏稚自然更加放松了起来,他活动了几下肩膀,也有心情同默槿讲讲这周遭的一切。

“蛇母便是玄女娘娘,不过她与天界速来王不见王,所以才会居于此处,也算是不周山头有个能管事儿的主儿。”

咏稚的声音很小,几乎是贴着默槿的耳朵在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她遇事狠厉,就算是同族也不留情面,所以这山头上仍旧只有它们蛇族一支,一路走来我们才会什么都没见到。”

说话间,金器碰撞的动作一顿,蛇母忽而张开了嘴巴,似乎是露出了一个微笑似的。她的尾巴卷着个什么东西递到了咏稚的手中:“你给我的是顶好的,我给你的,自然也是我这儿最好的,至于能不能挨过去,就只能看默槿上神的造化了。”

其实上神哪里来的造化,他们本就是天地,又谈何与天地造化。

不过咏稚还是躬身谢过,领着默槿离开了这个阴冷的山洞。

穿过石塔林,默槿才长舒了一口气,感觉附着在身体表面的那层寒意都被驱散了不少,此时她才有心情去看咏稚一直攥在手里的那个金器。

那是一个小小的掐丝团花金杯,只用金线装饰再无其他,默槿怎么看都没出它的玄妙之处,干脆歪着脑袋去看咏稚。

没想到后者见她将目光移开后,直接将金杯又拢入了袖内,在默槿的额上弹了一下:“快些回去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这会儿日头正悬在最高处,想来是正午一刻左右的时间,掐着手指约莫估算了一下日子,默槿才明白咏稚说的来不及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哥,”她一边跟在后面,一边怯生生地问到,“我二人当真不会有事儿吗?要不…你先离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什么傻话,”咏稚头也不回,摆了几下手,“有我在,你不会有事儿的。”

回去的路算是熟悉的两人都没觉得吃力,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走了回去,云衣正怯生生地在屋内打扫着什么,见咏稚回来了本来要行礼,可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了起来,她顶着内心的恐惧几步跑到了咏稚面前,伸出的手想要去拉他的袖口却又不敢,只能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肃羽呢?你将她怎么样了?”

之前上来不周山时,那群蛇可没有避讳着她,一个个看她的眼神只恨不得抽了她的骨髓来吸,好在有言灵信将她护得很好。

一个最糟糕的念头登时出现在了云衣的心头,她皱紧了眉头去看默槿,再也顾不得对咏稚的恐惧,冲着她吼道:“肃羽呢?肃羽去哪儿了?你就眼睁睁看看他把肃羽给了那群畜生?”

还没等云衣最后一声责问落地,咏稚突然扬手凌空将她拍出去一丈远,刚落地云衣连发出点儿声音的机会都没有,先是呕出了一口血,随后数根藤蔓拔地而起,直接团成个球将云衣包裹在了其中。

“你要做什么…肃羽、唔…肃羽去……”

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反正后面的声音都被她自己咽了回去,听这个情况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巴。默槿有些胆怯地向旁退了半步,咏稚这才收回目光冲她伸出了手:“别怕,跟我进去吧。”

屋内倒是整洁了不少,按着咏稚的嘱托默槿坐在他安排好的位置上不敢动作,只能看着他来来去去地准备。

先是满屋子的红绳铃铛,奇怪的是无论咏稚怎么碰这些红绳,上面的铃铛都不会发出声响,再往里是用朱砂混了碎金箔画出的阵法,正正好将默槿放在了正中的位置。

不知道是阵法已经起了作用还是默槿自己的心理作用,她平日里冰凉的双手此时掌心竟然泛起了热气,心头也似火烧一般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她皱眉,咏稚还以为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放下手里的东西绕过阵法走到了她身旁,有些不安地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

默槿先一步摇了摇头:“无事,只是心慌得厉害,总觉得…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咏稚“嗯”了一声,没再追问,只单膝落地扬着下巴在她额上落了一吻:“无事就好,过了今日,这天地间就再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你我兄妹了。”说完,他依依不舍地用干净的手背蹭了一下默槿的脸颊,“若是心里慌得厉害便闭上眼。”

末了,他又重复了一句:“万事有我。”

不知多了多久,外面的日头落到了最西边儿,周遭的一切都如同火烧一般地燎原,默槿觉得自己心口处仿佛也烧了起来,像是一股有内而发的烈火,生生要将她一起带走似的。

终于默槿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巨大的阵法已经悉数完成,咏稚正站在正门处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金杯,神情格外地严肃。

远处的火烧云给他的身影也勾勒出了一圈金红色的光晕,平日里寡淡的那张脸,此时也沾染上了杀伐之意。默槿错开目光又瞟了眼远远的火烧云,神情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冷静。

那是天帝携兵倾巢而出的征兆,所谓火烧云,不过是身着绛红色甲胄的天兵们将那些云染成红色的罢了,如此看来,似乎他们并不打算放自己一马。

“哥…”

咏稚没有转过头,反倒是将金杯拢入掌心后在唇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又在半空中摁下手掌来,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只需记得我说过的话,万事有我…”

话音刚落,咏稚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夹杂着滔天的狠厉冲着火烧云来的方向直接冲了过去,只给默槿留下一抹残影。

“咏稚,你…”默槿只能念出这个名字,可她自己想要说什么时,却都被心口处的灼烧感给压了下去,需得死死咬住后槽牙才能忍住不发出声音来。

正在这时突然木屋的屋顶被掀了个底朝天,默槿正要举起胳膊去挡,却发现一条巨大的龙尾已经将落在房梁上的三、五个天兵尽数扫到了一边。乌骓活动了几下脖子,一双龙眼不怒自威,他冲着几个天兵只是一吼,在龙啸之中那些天兵竟然变成了一个个石头所刻的雕像,再被龙尾一拍,尽数化成了粉末。

此时默槿才发现不知何时小屋的周围已经被红色甲胄的天兵包围了个整齐,不过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反倒只是远远围着。

默槿还没摸清楚他们的意图,远处突然有个东西猛然冲了过来,重重地摔在了小屋前的平地上。

方才是没了屋顶,来者这一摔,竟然将小屋仅剩的四壁也吹了个干净,当下默槿和屋内悬空的红线铃铛都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突然默槿觉得发顶被点了一下,刚抬起头,瓢泼般的大雨直接从她的脑袋上浇了下来,这雨一看就非同寻常,否则怎么会只浇湿了她这一出,旁的地方仍旧被日头烧地快要烧着了似的。

那个被扔下来的人并不是个天兵,他此时正用长剑撑着地面爬起来,一身银白色的盔甲发出的“沙沙”声令人不寒而栗。

“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锁在外面的云衣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出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那名将军身边儿,还没说话,身子骨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肃羽!咏稚杀了肃羽!主子!您要为他报仇啊!!”

这边默槿越发地迷茫起来,先前咏稚告诉她云衣是她的婢女一事她还没来及反应过来,后面怎么又冒出来为白衣将军变成了云衣的主子?

思索间,那白衣将军竟然回过了头不再去看随时有可能攻下来的咏稚,反而将注意力放在了默槿身上。

当两人视线对上时,两人皆是一愣,白衣将军原本满身的戾气此时也消失殆尽,更多的是一种困惑和不解。

“你,”他将长剑背在身后,向着默槿的方向走了两步,但立刻被红线和铃铛挡住了去路,“你到底怎么了?”

默槿被他问的奇怪,也皱着眉头,反问了一句:“我…什么怎么了?”

不过乌骓根本没打算给他二人打哑谜的机会,方才盘了好几盘的身体此时突然伸展开,龙尾带着水汽直冲白衣将军的面门而去。

它突然发难白衣将军没有防备只能仓促应对,立剑去挡下了最重的一击后连忙带着云衣翻身向后跃出两三丈去。

乌骓似乎对他如此避战的行为极为不满,吹着龙须又是一声龙吟虎啸而至,同时咏稚也乘风而来,停在了乌骓额顶,一副鸟瞰众生的嚣张模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白,”咏稚的声音被卷入层层云雾又落下,掷地有声地令陆续落在地上的天兵们不免瑟缩起来,“你赢不了我。”

他平静地像在讲述一个事实,更为可怕的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确实是事实。

默槿抬起头看向她高高在上的哥哥,得来了一个安抚性的眼神。现在他们二人都是箭在弦上,无论之后发生了什么,遇到了谁,他们都只能走下去,也必须走下去,为了活命。

说来可笑,远古上神,竟然也有一日会需要面对天界的惩戒,甚至还需要担忧起自己的性命来。

更远处,在墨白背后约莫两丈位置的地方,层层叠叠的天兵分置两侧,天帝天后携手向前,站定后自然又是那一套。

“上神默槿,枉顾天规天条,私自为妖物锁魂改命,论罪,当诛!”

随着天帝的吟唱,一道天雷突然降下,却并没有落在默槿身上,反倒是劈中了她身旁的一片草地,原本绿油油的草木立刻便枯萎了,点点火星在其中更为明显。

天帝似乎十分满意,冲右边的一个方向点了点头,随后再次看向默槿、咏稚二人:“只要两位上神伏法听命,天界定然既往不咎,如此,默槿上神也无需生受九道天雷惩戒,也算……”

还没等他念完那番冠冕堂皇的话,乌骓突然张开大口吐出一汪水来,正巧落在方才天雷批过的地面,不仅灭了火星,草木更是瞬间再次生长了出来。

“天帝?惩戒?要动她,”随着咏稚说话,他的衣袍被风灌满,猎猎作响,以自己为圆形周围一丈范围内的水气更是尽数凝结成冰,“便是与这天地为敌!”

根本没有人看清楚他是如何冲下来地,只见墨白周围被激起了一圈尘埃,连头顶上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都发生了震动,叫人担心它是否会落下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坐在阵法之内,乌骓蛟龙将她护在其中,一边要分心去看咏稚,一边又要去注意周围云的动向。

先前那道天雷是落在旁边,接下来的恐怕都会劈在默槿身上,她如今神识全灭,想要以自己的法力扛过这九道天雷几乎是痴人说梦。

不过默槿并不是很着急的模样,或者说她根本无暇关心自己,现在一颗心都挂在咏稚身上。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那些银针的数量在极具减少,可两人缠斗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看不清楚。

不时有凛然的风刀从混战中破空而出,要么劈在地上便是一道坑,要么劈在天兵护卫的盾牌和甲胄之上,更是会打起一层火花来。

天帝的意思是再等等,如今状况不明,不知墨白有没有占据上风。可天后却再也等不来,这些年所受的气通通都汇聚了起来,她几乎是硬压着心头的怒火,才没有无视尊卑直接上手去抢夺天帝手中的令牌。

“请天帝责罚这目无规矩的叛徒!”

硬的不行,天后的眼珠转了一圈,干脆一甩袖口直接跪在了地上:“请天帝惩戒,以儆效尤。”

还没等天帝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后面乌泱泱跪下了一多半的人,“请天帝惩戒,以儆效尤。”的声音几乎要冲散了周围的云层。

混乱的缠斗中突然一人裹挟着尘埃和水汽从中跃了出来,另一人慢了一步,但也翻手撑在地上向后翻了两圈,最后背对着天帝、天后停在了他们面前。

看起来墨白和咏稚谁都没讨到好处,墨白的衣袍下摆被扯了个口子,不仅胳膊连脸上都挂了彩,而咏稚身上看着没什么,可侧颈处却有条不短的口子,还往外冒着血。

“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阵法之内,默槿惊呼了一声,因为从她这儿看去并不能看到咏稚的脸,却能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可她如今被困在这里,哪里都去不得,只能干着急。

她发出的声音似乎咏稚也没听到,一抹嘴角,蹭掉了上面的血迹,咏稚冷笑了一声:“好个天后,满口的仁义道德,行的却是此等腌臜之事。”

咏稚手中拎着的棍子被他翻转一圈后,变成了一柄长剑,他紧接着挽了个剑花又将其横在身前。

“我还是那句话,谁要动我家妹妹,便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说着,他又一次曲起腿猛然法力,如同一支箭一般只冲天帝面门而去。

兵刃相撞的声音这一次离默槿更远,几乎就是贴着天帝的面门墨白受下了这一剑,又再次与咏稚打在了一处。

这次两人都没有再使五象之力,反倒是拿起各自的剑刃实打实地拼在一处,两人都没有多加防护,似乎一心不过是想致对方于死地罢了。

如此可怕的场景就连天后都不免瑟缩了脖子,连连请示道:“请天帝惩戒,以儆效尤。”

如今就算是天帝想要保她默槿,也没有办法。

金灿灿的令牌被举到了空中,天帝的袖口被灌入了风,鼓吹成了两个可笑的形状,不过在场并没有人发笑,目光都认真地落在令牌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道闪电落下,正好击在那个令牌之上,当闪电的光消失时,那令牌也消失不见了。

乌骓全身的毛发突然都竖了起来,虽然看不见,但四周潜伏的巨大的压迫感几乎令它喘不过气来,还没等它的身体将默槿完全护住,第一道天雷已经以雷霆万钧之势照着默槿的面门劈了下来!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铃铛倒是突然震动了起来,当天雷马上要触及默槿时,突然大片的红线发出金光,竟然生生逼退了这第一道天雷。

“锁仙阵?”天后一直在观察了默槿那处的动向,虽然离得极远,但单凭着方才的光晕她便能够判断个七七八八,“我看咏稚是疯了!竟然将此阵用在自己妹妹身上?”

相比于天后,天帝对此的了解就要少的多,他愣了一下,却没露怯,只是更加仔细地看了过去。

方才第一道天雷已将三分之一的红线劈断,无论如何这阵法也不能挡住九道天雷,他拍了拍天后的肩头,安抚道:“无论是什么歪门邪道,如今默槿定然是要死在这惩戒之下,你勿要担心,她死后,咏稚还不是你我的囊中之物?”

“呸!”天后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颜面,她扬起手臂指向了默槿的方向,“只是一个锁仙阵便能挡住一道天雷,咏稚这幅样子根本就是还留有后招,你不出手,更待何时?!”

“她毕竟是为上神,于情于理我动手了,便是我们理亏。”天帝还抱有些许的理智,毕竟没必要将天界与他们兄妹二人的关系恶化到如此地步,“且再等等,看看咏稚还有什么办法能护住他这个傻了的妹妹。”

他能等,可天后却等不了,天帝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天后竟然一把夺下了他手中攥着的另一块金色腰牌,举过了头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帝令已出,想要再收回,便是不可能的事儿。天帝不过一个晃神的工夫再去夺那块令牌,已被凌空劈下的天雷伤了掌心,令牌自然也从天后手中消失不见。

“胡闹!”怒斥一句后,天帝猛然坐下双手交叉立于心口处,随后瞪了天后一眼,“再不布阵,这千万万的天兵都要被你给害死了!”

天后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即便是她这也不过是第三次见到帝令,方才不过照猫画虎,没想到就被收了去,此时听到天帝的低吼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闯了祸。

不仅是她,除却最前面持盾的天兵外,其余人等借随着天帝盘腿坐下,同样双手交叉,立于心口处。

开始只是一个浅淡的半圆形光圈笼罩在众人头等,越来越多的人坐下后,那光晕便更胜。就在天后觉得无事发生事,晴空之下竟然一瞬劈出数十道天雷,几乎将这片山头都改了模样!

默槿眼看自己要被击中却没有任何办法,那乌骓将自己盘成了一盘直接跃到空中,以蛟龙真身受了这一阵天雷,即便如此仍旧有依稀漏网之鱼劈在了默槿周围,红线带着铃铛尽数断裂,乌骓龙啸一声,硬是翻过身子避开了默槿及其下法阵,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乌骓?乌骓!”默槿无法动弹,只能偏过头去看它,此时乌骓已缩为一匹骏马的模样,只是仍旧倒地不起,口中不断吐出鲜血来。

焦黑的土地上,连鲜血流过时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乌骓!”

默槿嘶吼着,正想强行挣脱法阵,却突然有个金色的钟模样的东西倒扣了下来,明明将周遭的草木灰激起了一层,却不见这东西的边缘。

抬头看去,隐约在头顶两三丈的地方,默槿瞧见了一个小小的光点,定睛去看,可不正是从蛇母手中拿到的那个金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不知何时已与墨白分开,此时正弓着背气喘吁吁地站在默槿正前方一丈远的位置,而那金器所落下的护罩正好也在他的背后。

开始默槿以为这阵天雷并不能奈何得了咏稚和墨白,但当硝烟完全散去时,她才注意到,无论是谁的身上都已布满了草木灰,咏稚的左肩伤了一块,不知是被刺伤的还是受了天雷。

墨白连束发的头冠都不知去了何处,一头墨丝散乱在身后,衣摆最下也被熏黑。

“道貌岸然的家伙,”咏稚吐出一口血沫子,“呸”了一声,“不过是看不惯我兄妹二人,如今得了由头,想要…咳咳咳……想要致我们于死地罢了。”

天帝与天后那处的情况倒是还好,一阵天雷下来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见如此情形,天后的气势又回到了身上,她睁开眼十分蔑视地瞟了咏稚一眼,扭头看向墨白:“只要你能杀了这两个叛徒,即刻寥茹云便能从魔道回来,你且看着办吧。”

听闻寥茹云,墨白身上猛然升起一股戾气,绕是距离他极远的默槿也感受到了其中夹杂的怒火。

但如今她在法阵之中,外面又有金质法器笼罩,就是想要离开也无能为力。

墨白此时再次欺身上前,先前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已经消失不见,反倒是招招狠辣,不仅冲着咏稚身上的几处要命的地方,更是频频攻击他已经受伤的肩头想要占据上风。

看着眼前的混乱,默槿心头突然生出阵阵疲乏和倦意,她只想闭上眼去,什么都不看不听才好。

可偏偏这一阵阵的天雷不断落在金器之上,让她不得不竖起耳朵听着这发生在自己周遭的种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你不要命了?!”

小院之内,除却被斩断的花枝外,还有地上四散的布料,寥茹云站在门口,挡在她面前的正是阿南。

穆幽站在她的身后,表情凝重而沉痛。每次天雷落下时别说是不周山,就连人间、魔道都都位置震颤。

“现在这阵势,天帝是摆明了要他们所有人都性命,你若是去了,也不过是送死罢了。”穆幽闭着双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方才与阿南的缠斗中寥茹云被点中了锁骨下一寸位置,此时半边儿身子都是麻木的,才能停下来听他说话。

“我这里究竟哪里不好?你在这儿过了近二十年,为何总是对那个冷漠无情的天界如此恋恋不舍?”

寥茹云此时才愿意转过身来看他,目光之中先前的狠辣已随着与阿南的打斗而消失殆尽,剩下的便是无尽的眷恋:“穆幽,你想叫我留在你身边儿,可我,只想站在他们身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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