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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欺瞒(1 / 2)

('“你们…你们……”

捧着烛台站在外面的广荷珠被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腰撞在了走廊的护栏上这才停下来,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当下所看到一切,只觉得胃里说出得难受。

自然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交谈下去,匆忙找了个听错了的蹩脚理由,逃也似的离开了三楼的走廊。

看着烛火一路摇曳最后到了最下一层,咏稚收回脸上的虚假的笑意,掩上门退回了房中。他也疲乏到了极点,却又不敢再睡,生怕默槿再有什么闪失,将包裹整理好后便坐在床边儿守着。

虽说默槿的心被他的血朔封了起来,可梦境中仍旧会看到那些离世的人的三魂七魄,恐怕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儿。每当默槿发抖的时候,咏稚总是不厌其烦地将手搭在她的肩头,拇指指腹隔着中衣柔软的布料轻轻摩擦着她的身体,希望可以叫她放松下来。

就这么一直坐到了日头东升,默槿恐怕也没说好,在咏稚再一次将手搭上去的时候,突然身体僵直了一瞬后,又放松下去。

咏稚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腕子上用力压着默槿一侧的肩头叫她转了过来:“既然醒了,咱们就走吧。”

“走?”先前还揉着眼睛的默槿突然惊醒了似的,瞪圆了一双浅色的眼睛看着咏稚,“可广大夫说,咱们不能走。”

咏稚没点头也没摇头,他站起身冲床尾放着的两个包袱点了一下下巴:“你快去洗漱,收拾好了咱们便离开。”

“可这满城的病人……”

默槿的话还没说完,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的声音,随后便是众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几乎要冲破屋顶了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兄妹二人皆是皱起了眉头,咏稚一把捞起放在旁边的默槿的衣服,扔在了她怀里:“你快些洗漱,我去瞧瞧是什么事儿。”说着,他转身便冲了出去。

默槿也不敢怠慢,三下五除二地讨好衣服用水抹了把脸,又摸索了个簪子将头发利落地束了起来,也追着咏稚的脚步跑了出去。

就单单是她收拾洗漱的这点儿时间,楼下已经又传来了两次那种惊天动地的巨响,甚至还伴随着一种形容不上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叫。

“哥,到底发生了……”

“别过来!”

默槿刚走到门口,前脚还没迈出去,听着她声音回过头来的咏稚突然伸出手,远远地将她阻在了原地。

“别过来,”连咏稚的声音都有些许的颤抖,“默槿,你别出来,就在那儿呆着,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虽然看不见,但从一楼厅堂及脚下的二楼传来的慌乱的声音,越发地叫默槿不安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在随着这些撞击和惨叫的声音不断收紧,像是停止了跳动的能力似的。

咏稚探着头又向下看了看,厅堂内完好的桌椅已经所剩无几,两个发病的病人全身弓成了一种扭曲的形状,守卫将他们围在了中间,地上满是木制桌椅的残骸,看起来惨不忍睹。

“到底发生了什么…”连他也忍不住喃喃了一句。

正想得出神,突然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从楼下传了出来,咏稚眼睁睁看着自己斜下方的位置飞出来一个人,如同破布一般落在了地上,紧接着又飞出来一个人,落地时却是四肢着地,活像个披了人皮的野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怎么还有!?”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惨叫,先前被扔出来的那个人竟然也扭动着脖子用头将身体顶了起来,原本扭曲的双臂竟然还能够撑在地上支撑起身体。

眼前的一幕莫说是这一众见多识广的江湖人士,就连咏稚都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何。

但更为可怕的是,更多的这些披着人皮的奇怪的东西从二楼窜了出来,即便摔得再惨,他们也能够四肢并用地爬起来,身体扭曲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是谁,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哭喊,咏稚隐约从她的一口乡音中听清楚了几个词:“…死了……相公…不安…不安生”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心中升起,更为可怕的是咏稚发觉自自己心口处一阵凉意扩散开来,恐怕连他自己的内心都肯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咏稚猛地转过身两步退到了门边儿,伸手直接捂住了默槿的口鼻,压着她一通退回了屋子。

门扉被两支从地上长出藤蔓关上后这两支藤蔓竟然开始疯狂地生长,直到堵住了大门。

“我们得离开这儿。”

咏稚甚至来不及去看被他推得坐在凳子上的默槿的表情,匆忙背上包袱后,拉着默槿的手腕就要往窗边儿走,可默槿不知道突然从哪儿生出这么大的力气,竟然反手一把扣住了他的腕子。

此时咏稚才闲下心来不得不去看默槿,这一看,竟然迫使他生生退了半步。

“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似乎并没觉出自己有什么异常,只是微微皱着眉看向咏稚,低声问到:“哥,我们…不管他们吗?”

“管?怎么管?”咏稚压着心头的恐惧,逼着自己向着默槿靠近了两步,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那些已经算不得是人了,就连我也…也无能为力。”

“可是…”默槿嘟着嘴,眼眶红地像是烧过似的,可此时她眼眶之内原本浅色眸子此时已经全然被白色所替代,就这么睁开瞧着,也让咏稚毛骨悚然。

但他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忧,视物的双目被遮住,可默槿的行动却全然不受影响,这说明她的天眼已开,是要飞升的预兆。

他必须赶在此地灵魂对默槿造成更大的影响之前,将她带离此地。

没空再去说服她,咏稚干脆直接拉着默槿的胳膊将她抗在了肩头,以掌风掀开窗户后,径直跃了出去。

原来不止是得益馆之内,城中各处都充满了那些体态扭曲的奇怪的生物,开始还有人上前围观,可后来当那些披着人皮的怪物被认出来时,他们的亲人反倒不敢上前了。

好在这些怪物还不会爬高,咏稚一路挑着房梁、围墙等处高开低走,竟然冲了出来。

越往城边儿人倒是越多,那些怪物也少,但奇怪的是明明已经临近城门了,人群却越聚越多。

等到咏稚背着默槿来到城墙边上,这才看了个真切,明明已是日头中烧,可城门却还是没有打开的意思,竟是要将这满城的人都置之不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哥哥,”被风头吹着,默槿的话都有些散落在风中了,饶是咏稚耳力极佳也需得停下来才能听清楚,“我们,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虽然还没回复记忆,但默槿又不是个傻子,她自然明白自己是何种身份,所以才会对咏稚的决定如此不解。

蹲在屋脊上的咏稚将默槿放了下来,搭着她的肩头叫她往下看,同时伸出手指了指城门的方向:“城中数万人,我们又凭何更改他们的命数,况且你看看那道城门,”他扣着默槿的后颈,叫她专心去看,“那道城门已经将他们都锁死在了其中。”

默槿哆嗦着双唇想要挪开视线,可越是想要不去看,偏偏趴在城门上的每个人的表情、动作却都好似历历在目一般。

“不要……”

但她也明白,即便救得了一,却也救不得二,这些人这一生合该到此结束。感受到默槿先前一直紧绷的肩头终于放松了下来,咏稚立刻跟着也松开了手上的力道,叫默槿转过来窝在了自己怀中。

他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默槿脑后的黑发,轻声安慰着:“没事儿了,哥哥马上带你离开,没事儿了…”带着什么都不知道的默槿离开,是此时咏稚唯一想做的事情。

周围喧嚣的声音如同锣鼓一般,默槿已经烦闷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咏稚打量过四周的环境后,忍不住“啧”了一声。

恐怕是为了防备城中又善武艺者想要强行离开,周围城楼之上弓箭手及长枪手都已就位,只要进入他们的射程,恐怕招呼来的就会是数十甚至数百根利箭,即使躲过去了,还有闪着寒光的长枪。

如此看来空中自然是不能走了,上面不行,咏稚只能从下面找出路。若不是默槿此时不能在水下呼吸,其实走水井入暗流再出城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可如今……

到底也是自作孽,咏稚叹了口气,背起默槿又是几个起落,最后停在了一户人家的后院。

看起来这户人家还无人感染瘟疫,只是一大家子人此时都汇集在中厅,几个粗布短衣的女儿家已经惊恐地昏了过去。咏稚瞟了一眼为首的那几人,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在不惊扰他们的情况下,咏稚寻到了后院无人前来的柴房,轻巧地躲了进去,等了一小会儿,见没有人察觉,这才松开了捂着默槿口鼻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会儿,跟紧哥哥。”

默槿正觉得奇怪,为何咏稚不往城外走,反而找了这么个地方,但随后她便看到地上的泥土竟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翻涌了起来,只听“噗”地一声闷响,咏稚面前半步距离的地面竟然从里被吐出了一摊泥来,一个三尺见方的洞穴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这…”默槿虽也善用五象之力,但当下还未能够触类旁通,所以看到咏稚用时还有些茫然,只能在背后轻轻去扯他的衣袖,“咱们要从这儿走?”

咏稚扭过身子冲她笑了一下,又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脏是脏了些,离开河厥镇,哥哥亲自给你洗衣服,好不好?”

其实默槿哪里是怕脏啊,她只是没想到咏稚会用如此的方法离开,先前她还以为咏稚会为了离开河厥镇不惜杀了那些守城的官兵,如今看来倒是她以小心置信度君子了。

不过当下也不是说话的机会,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在弓下身子准备进去之前,咏稚犹豫了一下,还是回身以掌风打开了柴房的门。

既然是借了人家大门大院的光,若是在感染瘟疫之前这些人能够发现此处通道,也算是他报过这个恩情了。

当从竖直的通道转入与地面齐平的洞穴后,身后的光已是越来越弱,默槿只能凭着黑暗之中咏稚的呼吸声与他保持了距离。

爬了不知道多久,默槿觉得自己的双手和双脚已经开始发麻,膝头的布料更是被泥土中的水汽浸透了,才忽然听得一路都没出声的咏稚应了句:“到了。”

随后又是一阵轰隆之声,上面五、六尺厚的泥土竟然直接被咏稚一掌劈开,可见这段暗无天日的泥路爬得他也十分烦闷。

站直身子后咏稚向旁边的泥墙借了一分力,直接蹬着它翻身蹿了上去,还没来得及站稳便立刻将手伸了下去:“默槿,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本素净的双手此时已是不满泥土,不过默槿跟着攀上来的手也好不到哪儿去,最先沾上的泥已经干了结成了块,新的湿泥又覆盖在了上面,好不狼狈。这还不算,当默槿露出头的时候,咏稚沉闷的心情倒是像被日头照射到了似的,登时便裂开了嘴。

估计在爬地道的过程中默槿用沾了泥的手蹭了脸,这会儿右脸颊和高挺的鼻梁上才会满是泥土。

将她拉出一半后,咏稚干脆躬下身搂着默槿的腰背将她整个人提了出来,结果一个不仔细竟然踩到了一块石头上,两个人一齐向后仰了过去。好在是草地,即便这么砸上去也不觉得有多痛,只是咏稚担心默槿,双臂死死地扣住了她的腰身,生怕她哪里不小心会直接磕在地上。

结果磕碰倒是没有,可惜了她这身儿鹅黄色的衣服,背后和腰上多了两个巴掌大的泥印子。

“没事儿吧?”

得了默槿的摇头否认后,咏稚这才松开了手,默槿起身后将他也拉了起来,两人一时间竟然生出几分劫后余生的情绪来,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半晌,默槿突然瑟缩了一下脖子,忙用手背去蹭了蹭自己的额头,这才发觉天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灰蒙蒙地,大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咏稚自然也随着她的动作抬起了头,还没等看仔细,脸上已经被雨滴砸了几下。

“走吧,”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脏不脏的,他将背上的包袱拴紧了些,垂下手牵起了默槿的手,“前面走走应当会有人家,不然就只能寻个能避雨的地方先躲躲了。”

按说此时应当是一天中日头最胜的时候,也不知是因为心情的关系还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默槿反倒觉得心口烦闷地难受,活像是被堵了块棉花似的。

好在两人的运气不算太差,走了不过一刻钟,便远远地看到了几间连成片儿的屋子,越走近看得越仔细,估摸着该是片村子,各家各户这会儿连鸡鸭都赶进了圈中。

咏稚牵着默槿往里走了走,找了户看起来尚好的门户,上前敲了敲门:“打扰,雨势太大了,可否借您家避避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本,咏稚以为至少要敲过三、五户人才会有人愿意给他们开门,没想到还没等他的指节骨第二次落上门扉去,里面已经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从里面的打开了。

“小兄弟,这么大的雨,里面来、里面来,”前来开门的是个粗布短打扮的庄稼汉,开始他还以为只有咏稚一个人,等到咏稚往里走了一步错开角度,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跟了个小娘子,“呦,这是你家娘子,怎么、怎么大下雨天地跑出去?”

将他们二人引进屋后,庄稼汉连忙招呼着叫围在炉灶边儿的自家媳妇去取两块干净的抹布来给他们擦头发。那妇人想要直接上手去拢默槿的头发,被咏稚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双手,同时道了声谢,结果了抹布。

抹布很干净,被洗得已经有些发白,上面还残留了些皂荚的味道,这倒是让咏稚难得觉得新奇。

可即便擦过头发和脸,咏稚和默槿站的地方仍旧被往下滴着的水珠变成了一片小小的水洼,庄稼汉冲妇人使了个眼色,又挤眉弄眼地不知道做了堆什么口型,那妇人上前一步,这次没敢去拉默槿的腕子,只冲她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若是不介意,我女儿有两件还算过得去的衣服,叫这位小娘子换上?否则受了寒,是会落下病根的。”

默槿自然是不会落下病根,但这件湿乎乎的衣服粘在身上确实不好受,她将目光投向了咏稚,见后者隐秘地点了点头,这才跟着妇人去了里面睡觉地房间。

屋里是个大通铺,在通铺的最里面躺了个姑娘,似乎是在睡觉,妇人和默槿进来也没有吵醒她。

一边给她翻找着衣服,妇人一边笑了笑:“我家女儿,同你看起来差不多年岁。”怕吵醒自家女儿,妇人说话时几乎都用的是气音。默槿跟在后面只能拘谨地站着,听到这话后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更多的说什么。

这件衣服大概是妇人自己做的,针脚不可能如默槿自己缝制地那么好看,料子也不过是最普通的棉麻,但此时换上这么一身衣服,默槿自己都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怎么说也比被又冰冷又粘腻的衣服贴着皮肤要好。

走出屋子时,大概是妇人见她脖领子后面没翻好,伸手来给她翻了一下,不小心碰到默槿的皮肤,几乎是惊呼了出来:“呦!怎么这么冰!快快快,”这次没人拦着,她一把握住了默槿的手腕,忙将她往做饭的炉火边引,“这身上都冰成这个样子了,快去暖暖!”

已经换过衣服的咏稚听着动静几乎是立刻赶了过来,他与默槿对视了一眼后,从妇人手中接过了她:“劳您操心了,恐怕是因为淋了雨,”转头又看向了默槿,“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说话间,三人已走到炉火边围着坐了下来,吊起的铁锅中也不知道煮了些什么,这会儿已经咕嘟咕嘟地沸腾了起来,闻着还有股奶香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妇人挨着自家丈夫坐了下来,冲默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又在自己右边手臂内侧靠上的位置点了点,摆了摆手。奇怪的是,她又在自己左手的位置以指代笔划了两下。

庄稼汉看到之后拧了眉,但很快又松懈了下来,点了点头。妇人这才站起身掀开锅盖用勺子搅拌了两下,这些空气中弥漫的奶味更重,还混合些许的米香,让咏稚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来,”妇人端起两个用水再次过了一遍的碗,先盛了一碗递给了默槿,“奶都是今天早上现挤的,米也是我们自己种的,尝尝,需要了我去给你们拿糖罐子。”

默槿是喜欢吃甜的,她正有此意却被咏稚摁住了手腕:“已经是叨扰了,就不麻烦了。”

虽然不知道自家哥哥是什么意思,但默槿并没有强求,在这么凉薄的天气里能喝上一碗奶粥已经是顶好的事情了,有没有糖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喝着,庄稼汉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倒是那妇人并没有喝,反倒是兴趣盎然地看着默槿,似乎对她的关注实在有些多了。咏稚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妇人这才不好意思地又去搅动了一次锅里的奶粥。

庄稼汉喝了两口似乎是缓过劲儿来,先是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单说是性汪,又说了几句这个村子的情况:“我们这片是汪家湾,大家都沾亲带故地,几乎都是一个姓,我媳妇倒是姓霍,是外村嫁进来的,里面我女儿,今天一十三了,还没个说媒的,可急死我了…”

“哎,还没请教,小兄弟怎么称呼,这位又是…”

“这是我娘子,”在默槿疑惑的眼神中,咏稚暗暗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说话,“我姓吴,叫吴信,我娘子姓花,叫花白。”

这下默槿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过来是个什么意思,咏稚并不相信这户人家,所以并没有说出自己和他的真名,反倒是借用了吴信夫妻二人的名字。默槿虽然不知道他是觉出哪里不对劲,却也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花白?”老妇人接过话头,像是打量货物似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默槿仍旧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好名字,好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能懂什么?”那庄稼汉白了她一眼,将已经喝完奶粥的碗塞到了她手里,又转过头来继续和咏稚搭话,“小吴兄弟,也不知道你二人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我们这儿就算离最近的河厥,也是有段距离的。”

咏稚装作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了笑:“我家娘子说想出来,借着最后这点儿秋意四处走走,没想到,没想到这突然落了雨……”他也将喝完的碗递还给了霍姨,双手无意识地拧在一处又搓了搓,“连累我娘子也跟着我受苦了。”

默槿没说什么,只是递了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给另两位,当真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一般。

咏稚接着说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雨能听,我娘子身体不好,再淋着回去肯定要生病了,可惜老爷子在家,肯定急得让人满城找我们。”

果然,说到这儿那霍姓的妇人和庄稼汉对视了一眼,其中的内容咏稚还没来得及读明白,庄稼汉又开了口:“小兄弟如果不嫌弃,可以在我们这儿住一宿,明日天气好了再走也不迟。”

来了。

咏稚暗道一声,没点头也没拒绝,只是装作焦急地往窗外又看了两眼:“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嘟囔完,又开始同庄稼汉闲扯了些别的,直到妇人去做饭都没停下来。

默槿有些昏昏沉沉的意思,也不知道是昨个没睡好还是淋了雨不舒服,干脆歪着身子将头靠在了咏稚的肩上,眯起了眼睛。

庄稼汉看着了,咧着嘴笑了笑:“你倒是宠媳妇,不过这小娘子确实,确实水灵,城里养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咏稚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庄稼汉,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交谈下去的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之后又闲聊了些什么默槿已经听不清了,她只感觉到脑袋越发地沉,最后身子一轻像是被人抱起来了睡得,随后身体又落在了一片相对平坦地地方,虽然硬了些,但大约是因为她心焦体乏,立刻又昏睡了过去。

咏稚留了个心眼,瞟了一眼睡在里面的另一个姑娘,暗暗咋舌,但面儿上倒是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心下却已是十二万分的惊觉。

在晚饭前,妇人硬是不顾咏稚的反对,将自己女儿和默槿一起叫了起来,下了些面条,拌上自家做的酱料和码子倒是特别香,只是默槿吃不惯面,只吃了小半碗最后全数给了咏稚。

更令她奇怪的是那个女儿,瞅着自己爹娘的眼神偏偏叫她觉得只有恐惧,十分奇怪。咏稚自然也注意到了,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多话。

也不知道庄稼汉是看到了他们兄妹二人的眼神交流,还是单纯觉有这么个女儿丢人,对那个小姑娘推推搡搡、口中又骂骂咧咧地:“不会做活,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就知道吃!”

估计还是为娘的心疼自己闺女,凑上去将吃完面条的女孩又推进了屋子,一边给庄稼汉倒了杯暖上了的烧酒:“她现在不是病了嘛,过几天,过几天就好了。”

庄稼汉拍了拍衣摆坐下,口中仍是骂骂咧咧地:“赔钱货,你这肚皮也不争气!再生不出儿子来,你等着瞧!”

默槿似乎有些被这阵势吓到了,一个劲儿挑着眼睛去看咏稚,后者都是一个表情,说不上地怪诞。默槿也不敢多问,又喝了一碗面汤,挨着咏稚坐下后一言不发地盯着炉火发呆。

喝完酒的庄稼汉似乎是缓过劲儿来,面上又变回了之前笑眯眯的表情,甚至还让了一杯烧酒给咏稚:“我婆娘别的不行,酿酒的手艺在这汪家湾都是有名儿的,”见咏稚端着杯子不动,他又托着杯底送了送,“你尝尝,尝尝看。”

看样子是拗不过去,咏稚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倒确实是好久,一下肚便立刻暖了起来,喉头还有几分回甘。看他喝过,庄稼汉才舒坦地向后仰着靠在了椅子上,又开始东拉西扯地话头来聊。咏稚端着酒小口小口抿着,间或搭上几句,但每每话题绕到默槿身上时,他便会有意无意地回避开来,到后来那庄稼汉似乎也听明白了,不再说什么关于默槿的问题。

外面的雨不见小,仍旧是淅淅沥沥的样子,咏稚只觉得肩头一沉,默槿竟然又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是霍大娘先发现默槿睡着了,连忙扒拉了两下庄稼汉的胳膊,冲咏稚的身侧扬了扬下巴,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她站起身,压着声音几乎是用气音和咏稚说到:“估计是白天淋了雨没好利索,睡一晚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走在前面打开了里屋的门,大概是因为他们女儿睡前将窗户开了条缝儿的关系,屋里的温度并不高,还有些往里潲雨。

“死丫头…”轻声责骂了一句,霍大娘手脚并用地上了炕头将窗户关上,一边又拉扯出一床便被铺在通铺的另一头,“让小娘子睡这儿,晚上你挨着她睡,叫我老汉睡咱俩中间。”

这是最合适的安排,咏稚点了点头,低声谢过。不过他仍是避开了霍大娘伸过来要帮忙的手,自己一条腿跪上床榻,将默槿横放在了炕上,又给她给好了被子。

这被子恐怕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了,因为一下了雨还带着些潮气,不过十分干净,也算令他满意了。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默槿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当咏稚握着她的腕子想将她的手放到被子里去的时候,默槿突然反手松松地扣住了他的腕子。

“哥…”

她的声音又细又小,简直就像是一只还没睁眼的奶猫子,咏稚笑了一下,用三指点了点她的腕子,这才将她的手送了进去。

又在炉火边儿坐了一会儿,霍大娘怕吵着两个姑娘睡觉也没有再去织布,倒是坐在了咏稚和庄稼汉中间,扯些家长里短聊天。一会儿问问咏稚他同默槿有没有孩子,一会儿又问他们家几口人、住在哪儿之类的。

照旧,关于默槿的话题咏稚都一并没有回答,只是绕着问题又扯到了别的地方去。

大约到了戌时过半,咏稚也觉得脑袋沉了起来,一点一点地,渐渐全身都没了力气。他招呼了一声后,也进了里屋挨着默槿躺下,原本还想留着一两分的清明,却不想脑袋刚挨了枕头,竟然如同昏迷一般,就这么睡了过去。

再醒来,自然是另一片光景。

咏稚感觉到自己是坐在一个颠簸的马车内,而更为可怕的是他的手脚都被人反绑了起来,连头上都罩了个什么东西,导致他看也看不见,甚至连呼吸都有些收到影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口想喊,才注意到一条粗麻绳从口中勒过,估计时间不短,因为他的下颚都有些发麻。借着胳膊的力量向旁边摸索了几下,立刻撞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应当是个人,但并不是默槿。

咏稚的眼珠子转了半圈,计上心不再说什么,反倒是反手摸到了背后的木头梁子,想来他是被装在运送什么东西的牛车里了,因为空气中还传来了些牛粪的味道。

唇边的笑意渐深,先前河厥镇咏稚本就心头憋屈,但估计着默槿他才未做什么令她不悦的事情,如今有人提着自己都能脑袋往上送,他自然乐得收下。

借着风,咏稚听到了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其中一人便是那个庄稼汉,另一人声音更年轻些,口中也是骂骂咧咧地,大约是说现在这活计越来越不好做了,难得有个水灵的小娘子,估摸着是熬不过几天。

听闻他提到默槿,咏稚这才紧张起来,闭上眼后他令自己的五感挣脱束缚,四处打量着,这才发现默槿还没从迷药的药劲中醒来,被一匹牛托着,同样也是手脚被束缚住了。

“你说,带俩女的就成了,为什么还非要把那个细皮嫩肉的男人也带上?难道大王也好这口儿?”

庄稼汉向后头看了看,确认笼子里的咏稚和林秋巧都没有醒来的意思,又看了看默槿,竟然还低声叹了口气。

“滚一边儿去,”另一个青年男子笑骂了一声,“回头这话被大王听到了,看他不扒你一层皮!”

说完,砸吧了两口烟,一阵吞云吐雾后,神神秘秘地凑到了庄稼汉的耳朵边儿:“最近这也是个怪事儿,突然弟兄们开始无缘无故地走丢,大王说是被山神给抓去了,需要这些个细皮嫩肉的后生仔祭祀山神,它才不会继续吃咱们的弟兄。”

“啊?”庄稼汉显然被这个说法吓坏了,大喝一声,差点儿掉下牛车去,逗得另外一人哈哈大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段崎岖的山路大约走了快一个时辰,咏稚觉得自己屁股都要被颠成八瓣了,终于听到了鼎沸的人声,想来是到了他们口中山大王的地界。

倒是也没想到,昔日天界两位上神竟然也有被抓来的时候,咏稚一边想着,一边儿考虑一会儿该怎么在不被默槿发现的情况下,泄了自己的心头愤恨。

正想着,牛车突然停了下来,有人上前来将蒙在笼子上的布撤掉,又把手伸进来先是撤掉了林秋巧头上的布口袋,捏着她的下巴将人像货物似的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随后又摘掉了咏稚头上的布口袋。

“靠,怎么是个男的?”

估计这验货的哥们儿也没想到会在牛车里看到个男的,还是睁着眼睛的,吓得一个哆嗦,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呦,身体不错啊,”他扭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庄稼汉,笑道,“汪老三,你这是找了个硬茬子啊。”

这些强抢民女的人也算得上是识人无数,见咏稚这一路都没叫没嚷地,自然也知道自己抓了个硬茬回来。不过汪老三并不慌张,他冲已经被人抓着胳膊拖下牛车的默槿瞟了一眼:“他的美娇妻也在这儿,这小子要想有什么坏心思,还得先掂量掂量他娘子的命。”

“还他娘子呢,”查人的那位将蒙头的布口袋扔回了笼子里,“呸,一会儿啊,可就不是他娘子了。”

这声调笑引发了周围好几个人的笑声,咏稚只是看着,不发一言,眼神却不是冰冷地,反倒透出一丝邪魅来。可惜这会儿子天刚蒙蒙亮,这些占山为王的家伙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神情。

被连拖带拽地搬到了一个木头垒起来的大厅里,四周围摆满了椅子,默槿先一步被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立刻有人上来踹了那个伙计一脚:“你这么扔,磕着碰着了怎么办?滚滚滚!”

咏稚挑着眉梢看了那人一眼,暗暗记下了那个伙计的样貌。

很快,一个敞胸露怀的高壮男子走了进来,他一手拿着酒壶,一手还排着一串不知道是什么地东西,大咧咧地在椅子上坐下,自然有人上前给他说明当下的情况。

“啧,”光听到他们说抓了个标致的,山大王便打断了他的话,示意下面人将默槿的脸露出来,“让我瞧瞧,到底有多好看?”

这些个活计毛手毛脚地哪里懂得怜香惜玉,若不是咏稚想看看这些人还能有什么后招,恐怕现在就会让他们血溅当场。一个瘦猴似的男的掐着默槿的下颌骨让她把脸扬了起来,虽然现下默槿仍是昏迷的,但已经能够看出其天人之色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那山大王都没想到会是这么好看的个姑娘,忙咽了两口口水,招呼着叫汪老三上前来。

“哪儿来的,什么路数,嘿你小子是走了狗屎运了?这么好看的小娘子也能抓着?”

汪老三一边搓着手,一边将咏稚和默槿二人是怎么“自投罗网”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末了又说:“听意思是个大户人家,但没打听出来是哪儿的,那小子嘴特别严实,这姑娘,跟个哑巴似的,几乎不说话。”

“不说话没关系,会叫就行了啊!”

又是一阵哄笑,大厅内的气氛好到了极点。

那汪老三也不急着退下,反倒走到了默槿旁边:“大王,您不知道,这姑娘最特别的是这双眼睛,那可不像咱都是黑乎乎的,她那眼睛看起来就像是…就像是…像是玻璃珠似的。”

“你个不识字的赔钱货,”也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听声音竟然是先前那个畏首畏尾的霍大娘。

恐怕是因为用了人皮面具的关系,她现在的样子倒是看起来与默槿差不了多少。

此时她身上已经全然没有庄稼人的质朴,一身衣服的布料不少,可就是没遮住太多地方:“人家姑娘一双琉璃似的眼睛,被你说成玻璃珠?”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霍大娘扭着腰肢走到了咏稚旁边,正巧看到咏稚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默槿,忍不住出声打趣道:“呦,俊俏后生,还瞧你家小娘子呢?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救你自己吧。”说着,她手中的凉扇还冲咏稚的方向扇了几下,一阵浓郁的香味几乎叫咏稚又要昏了过去,她反倒露出了更为灿烂的笑脸来。

“吓傻了?还是…”霍玉珂原地转了一圈,笑颜如花,“这会儿觉得老娘貌若天仙了?嗯?”

“妹子,来,”山大王横了咏稚一眼,伸手冲霍玉珂招呼了两下,“过来,这种娶过媳妇的男人,不能要,不干净。”

霍玉珂在他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立刻有人给她端上了水果和暖身子的热茶,她抿了一口,才笑眯眯地看向霍子明:“成婚,当然不行,但给老娘玩玩,还是可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老娘?你这一口一个老娘,你这、这…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没想到霍子明自己占山为王还干着贩卖女人的勾当,反倒对自己妹妹的言行举止如此注意,不过霍玉珂显然也就是说说玩,撒了个娇,也就算了是过去了。

等他们兄妹二人说完话,这才有人上来请示道:“老大,这还有个姑娘,怎么办?”

“嗯,弄过来,我瞧瞧。”

林秋巧的身子骨恐怕比默槿还要虚弱,已经没办法自己走路了,同样也是被拖拽着拉到默槿身边儿扔到了地上。霍子明挑着一边的眉毛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啧”了一声。

“你别说,这个小娘子也是标致,可是和还睡着这个比起来,就差了那么些个意思…”霍子明此话一出,林秋巧的身子抖得已经像个筛子似的。

她不似咏稚和默槿不食人间烟火,关于汪家湾旁边这座无名山上有山大王的传说,几乎在她们城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自然,像她这般的小娘子落入这些人手中会是个什么下场,她自己和很清楚,可偏偏她又没勇气自我了断,这会儿也只剩下哭的力气了。

周围的几个汉子已是跃跃欲试,不过此时霍玉珂倒是开口说话了:“别看样貌差些,可这个姑娘还是个处子,干净。那个好看的,不仅身上没了守宫砂,她那个胳膊上啊,竟然还有个牙印子。”

“牙印子?”霍子明愣了一下,“呦,没想到这一对小夫妻还挺有意思,来,先把这两个小娘子都送到我屋里去,至于这个小白脸…”

霍子明抿着嘴犹豫了片刻,才冲汪老三点了点头:“关起来,等到明天再去祭拜山神娘娘,把这个小白脸送给她,叫她莫要再吃我的弟兄们了!”

咏稚看着默槿被拉走,虽然心下气愤,可愣是忍住了没有妄动,毕竟东西不炖到火候,吃起来是会塞牙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被推搡着进入了一个石洞,石洞之内虽然点着火把但光线仍旧十分有限,汪老三举着个火把走在最前面,咏稚被卡在中间,后面还有两个青壮年,感觉并不壮硕,想来是因为咏稚虽然高,但总是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和默槿在一起又为了顾忌她而丝毫不会显出煞气来,所以会安排这么两个人过来锁他。

想着默槿,咏稚又跑了神儿,直到他不留神撞在了汪老三身上,后者猛地推了他一把,咏稚干脆顺势坐倒在了地上,一副被吓软了腿脚的样子。

“呸,软脚虾,”汪老三啐了一口,火把在咏稚腰际晃了晃,又抬高照到了他的脸上,“仗着有副好皮相和一个好爹,就能娶到那么漂亮的小娘子,我呸!”似乎光说着还不过瘾,汪老三还要做什么,被另一位一直跟在后面的青壮年拉住了。

“算了,三哥,这地方邪门得很,”边说着他还边往四周看了看,像是担心有什么东西随时会飞出来似的,“赶紧把他扔里面咱们就走吧。”

另外一个也帮腔点头,汪老三虽然仍是心下不爽,但久不在山上呆,也不知道这儿出了什么问题,只得听兄弟的,骂骂咧咧地揪着咏稚的衣服将他塞入了一个木头打得到笼子里,这笼子很低,咏稚站在里面几乎要么就得低着头,要么就得弯着腿。

最后又恶狠狠地刮了他一眼,汪老三才跟着两个兄弟出了山洞。

等到最后一丝火把的光线消失在山洞出口附近,又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咏稚才活动了两下手肘,将手腕和双脚上的绳索挣开,单手一拉笼子的大门,原本锁在上面的铁链应声而断,不过咏稚伸脚挡了一下,所以掉下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声音。

出了笼子,咏稚径直往山洞更深处走去,虽然没有光,但他却能够看得越发清晰起来,那里面恐怕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

等押送的几个人走后,林秋巧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一副乖巧模样的默槿,又看了看抽着烟袋子坐在旁边看账目的霍玉珂,猛然一下从椅子上滑下去跪在了地上:“姑娘,姑娘你行行好,我还没嫁人,求求你,行行好,放我离开吧,求求你!”

她一边哭着一边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霍玉珂的脚底下,双手攥着她的衣摆轻轻晃着,同时给默槿使眼色,叫她也过来做小伏低一番,看能不能给自己讨一条活路,毕竟如果真的被这儿的人…恐怕也只有一死了。

可被递眼神的默槿还没有任何反应,看账目的霍玉珂倒是被她拉扯地一个歪斜,烟杆上的烟袋子差点儿打到林秋巧的脑袋。

霍玉珂伸出手用三指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将头抬了起来:“其实按说,若是先抓住了那个傻乎乎的小娘子,你这样的,我是看不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对,我、我相貌丑陋,还是请姑娘发发慈悲,放了我吧,求求你了…放了我吧…”

“可是,”林秋巧收回手向后倚靠在椅背儿上,又抽了一口烟,“既然已经抓回来了,这到嘴儿的肉,哪里又扔了的道理,你说,是不是?”她问完还冲林秋巧挂了个暖软的笑,偏偏一股子的邪魅感觉。

没等林秋巧说话,霍玉珂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连眼睛都亮了起来:“其实…放你走,也不是不行,不过……”她故意拖长了音调,等着看林秋巧有什么反应。

“您说,您说!”林秋巧更进一步抱住了霍玉珂的大腿,连连点头,眼睛都瞪直了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霍玉珂突然变卦,“要多少钱,我家里都愿意出。”

“钱?姑奶奶不要钱,本姑奶奶要…”

“你刮了那位小娘子的,那双眼睛。”

说罢,霍玉珂抬了一下腿将林秋巧踢到了一边儿,从腰后抽出一把短匕首来,一下扎在了桌上,俯着身子冲林秋巧脸上吐了口烟:“怎么样,你干不干?”

林秋巧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家闺秀,自幼她连一只鸡是怎么被放血烧毛的都没见过,哪里能受得住这些,早已瑟缩着连连摇头,连滚带爬地退到了默槿的脚底下,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的反应极大地取悦了霍玉珂,像是还不满足一般,霍玉珂拔起匕首又逼近了几步,一脚踩住了林秋巧的衣摆,叫她退无可退,“只要你做了,你就能走,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刮过一位小娘子的眼睛。”

“你看,”霍玉珂眼角眉梢都向上瞟了一眼,又扬了一下眉尾,“她要么是本就痴傻,要么是被吓破了胆,肯定也不会说的,来,”匕首被推到了林秋巧的面前,“把她的眼睛刮了,我就放你走。”

“不要,不要…”林秋巧已经彻底被吓傻了,手胡乱地向外挥着,眼睛闭得死死地,什么都不愿意看,“拿走,你拿走!走啊!”

正当她已经几近癫狂时,突然有一只冰凉的手扣住了她胡乱挥舞的手腕:“别动,你流血了。”

默槿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林秋巧慌乱之中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挥舞双手时,指腹已经被匕首抹了道不浅的口子,这会儿正往外冒着血。恐怕是因为极度的惊恐,她方才并没觉得痛,此时被默槿提醒了,才觉出钻心地痛楚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玉珂瞟了一眼蹲下身来的默槿,嗤笑道:“呦,原来没有吓傻啊,要不你俩换换,你刮了她的眼睛,我放你走?”

没想到默槿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般,反倒先是低着头将林秋巧指腹上的鲜血舔掉,又从衣服上手口并用地撕下一块布条给她裹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才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看向霍玉珂。

不知为何,霍玉珂竟然被这双浅色的瞳孔看得浑身一震,仿佛她面前站着的并非是个娇弱的小娘子,而是一头正在吐着信子的蛇一般。

***

“倒是少见,”咏稚围着那棵树转了一圈,最后在一面看起来完全没什么特地的方向停了下来,“若不是你依附于我同族身上,我还没这么快就能找到你。”言罢,他伸出手在树身上轻轻扣了扣,那树竟像是被挠了痒痒一般,摇曳开了树枝。

随后只听得一声轻叹,树影之中竟然升起了一团黑雾,那黑雾越发升高、变薄,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女子的残影,只是黑乎乎地看不真切。

一见咏稚她便立刻想要扑上去,虽然看不到她的五官,却也能感觉到她的怨毒。

咏稚退了半步,手掌挥出后又蜷缩成爪,墨迹一般的女子的影子竟然生生像是被锁住了全身似的,顿在了原处,随后咏稚在她额头的位置点了一下,那层墨水般的浓雾便渐次从头顶开始退散,露出了下面藏着的那个姑娘。

小姑娘大约二八年岁,样貌说不上惊艳却有种十分通透的美感,第一眼便能瞧出是个修道之人。他心下愕然,没想到这儿山里吃人的妖怪,竟然是个修道之人的三魂七魄,还如此地完整。

没等咏稚开口,那小姑娘“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求上神给我做主,求上神给我做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故事无非是些老生常谈的故事,她下山降妖,没想到反倒被那个山大王抓住了,虽然有功夫傍身可毕竟是个女儿家,双拳难敌四手,最后还是…说到这儿的时候,咏稚又想起了默槿,难免有些焦急,皱了一下眉头,先是勾了勾手指,示意她站起来回话。

“小道只求上神能让我离开此处,待铲平了这祸乱人间的山头,小道甘愿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她附于树上之后,手能伸到的地方自然有限,害她性命的霍子明又怎么会来这么个地方,所以苦于无法报仇,这小姑娘一直未能转世,反倒怨气越发深重,此番若不是被咏稚震醒了心神,恐怕就要与山间妖物化为一物了。

因为肃羽的关系,咏稚当真是十分厌恶这些只会攥空子的妖。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不能杀生,所以才拐弯抹角地一定要找到这个小道,才能一解他的心头之恨。

“你且听我说,”咏稚挥了挥手,止住了她的喋喋不休,“我可助你离开此地,但你也需得答应我,只杀该杀之人,其余的自有官府衙役会给你个公道。”

“还有,莫要在我妹妹面前动手,若是她见了红,便是我也控制不住。”

“妹妹?”小道皱了皱眉,竟是一下没反应过来,“您是说…您还有个妹妹?未曾听说月华仙君还有个妹妹…”

想来这小道修习也不过十数年,又哪里能知道那些个天界的旧事儿,咏稚摆了摆手,不愿多提。

“你见到了,自然便知道了。”

她既能即刻认出自己,自然也能认出默槿,咏稚并不慌张,他伸出手刚刚要碰到树干时,又转过头来叮咛了一句:“只杀该杀之人,你可能做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小姑娘虽然心有不甘,但仍旧是点头应了下来:“小道明白。”

当咏稚的手碰到树干时,小姑娘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清流一般,一直堵在心口的郁结之火也似有缓解,紧接着一直被束缚的手脚也渐次挣脱开,不过一瞬的工夫,她便能从树影之中迈出第一步去。

“去吧,”站在她的背后,咏稚的声音说不出的邪魅,不像是个高高在上的天神,反倒像是个…霍乱人心的…妖魔,“去做你想做的……”

***

“看什么看!”霍玉珂心下害怕,偏偏又不愿意在属下和她的阶下囚面前失了面子,干脆狠狠一掌扇了出去,可还没等她的掌心刮到默槿的脸,她的手腕竟然被默槿生生扣住,死死地定在了半空中。

“你,放手!你给老娘放手!”喊叫的同时,霍玉珂干脆提起了手中的短匕首,可还没等她落下一刀去,那匕首竟然脆生生地折断了去,刀刃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几乎令她胆寒。

先前只觉得默槿痴傻可笑,却没想到她竟能在不声不响间制住还有几分拳脚工夫的自己。不过霍玉珂并不害怕,此处毕竟是她的地盘,又怎么能容许默槿如此放肆?

“来人啊!来人啊!”

可她的声音还没来得及传出房门,突然外面轰隆隆一阵巨响,像是雷声又像是塌方似的,紧接着慌乱的哭喊声从各处传来,屋内三人皆是一愣,连林秋巧都忘了指尖的痛,竖着耳朵专心去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滚开!给老子滚开!!”

霍子明的声音在一墙之隔的隔壁响起,一并响起的还有一个尖利的女声,霍玉珂双眼一寒,竟然凭着一股子狠劲儿将自己的手腕从默槿的手掌中扯了出来,转头夺门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她的声音还没发出一半,又卡回了喉咙里。

原本灯火通明的走廊此刻却被黑色的雾影遮了个十成十,而更多的雾影正从霍子明的房间里蔓出来,如同有意识一般像海浪似的向霍玉珂的面前涌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女子凄厉的惨叫,令人听了都不寒而栗。

霍玉珂被吓得连连后退,退过了默槿所在的房间,可奇怪的是,那雾影并没有涌进来,反倒是在林秋巧的尖叫中将房门从外面掩了起来。

黑色的雾影爬上墙壁,整间屋子里唯一还亮着的便是桌上的烛台。

林秋巧挂着泪珠小步小步地挪到了默槿的身边儿,怯生生地攀着她的一条胳膊,全身连带着声音都在发抖。

“刚才…过、过去的,是什么……”

在她瑟瑟发抖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霍玉珂的惨叫也终于在走廊尽头响了起来,林秋巧原以为默槿是被吓傻在了原地,但当她壮着胆子去看时,却发现默槿眼角竟然挂着一颗将落未落的泪珠,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林秋巧咽了口唾沫,拉着默槿的胳膊想叫她先坐下,却又被她周身的气势震慑在了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雾影散了去,烛火重新被点燃,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轻巧又着急。

“默槿!”

门被推开的同时,咏稚透着焦急和担忧的声音也随之而来,他三步并作两步闯了进来,一把将站在屋子中间的默槿抱了个满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咏稚的样子林秋巧是见过的,她没想到这个被他们说要拿去祭山神的男子竟然没出任何意外,自然也是高兴的,又连忙将她与默槿方才遇到的事情简单概述了一遍。

虽然说得颠三倒四,但咏稚还是从中听了个明白。

说完这些,林秋巧的身子前后摇晃了一下,似是撑不住了一般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可她并没有落在地板上,反倒是凌空像有什么东西将她拦住了似的,随后她的身子连飘带浮地落在了一张椅子上。

默槿抬眼看了一眼林秋巧,又看了一眼咏稚,像是摸不清楚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似的。

“进来吧。”

随着咏稚的声音落下,一个轻巧的脚步声从大门右侧响了起来,一个小道打扮的姑娘家,畏首畏尾的走了进来,却不敢进来,只在门边儿两三步的地方又停了下来。

“我知你心头苦闷,可我会纵容她伤人也是事出有因,你且听完,可好?”

他同默槿说话像极了哄孩子似的,同时咏稚还向那名小道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一会儿故事有多惨就说多惨,这样,默槿才会愿意保住她的三魂七魄,她才能够再入轮回。

“小道名叫萝浮,修习十余载,三月前下山巡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故事说完后,萝浮几乎已经哭断了气儿去,抽抽搭搭地立在房间的空地上,看起来好不可怜。房内一时间是极其安静的,只有昏迷的林秋巧的呼吸声,平缓而柔和,默槿想她大约是累极了,现下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你…”久未开口,默槿第一个音儿发出来时声音沙哑地将咏稚也吓了一跳,连忙给她补上了新的热水,“我知道了,就照哥哥说的做吧。”末了她抿了口水,先是润了润干涩的唇瓣,随后才大口大口地咽下,像是行走沙漠的旅人一般。

这儿是山大王的地盘,哪里能有她能入口的茶,大部分都是些自家酿的酒,所以她只能喝些热水暖暖肠胃。

不知道是不是迷药的关系,即便她坐在马前,腹中仍旧是搅着痛,叫默槿忍不住弓起了背。

咏稚正在将昏迷中的林秋巧扶上马去,听得她这边儿的动静忙不迭地转过头:“怎么了?不舒服?”用绳子将林秋巧固定在了马背上,咏稚牵着马的缰绳走到了默槿身边儿,不无担心地伸手摸了摸她腕上的脉搏,“约莫是累着了,你忍忍,下了山就能好好睡一觉了。”

往下走了一段,默槿忍着腹痛回过头去,整个山庄像是陷入了巨大的黑暗漩涡一般,即便偌大的门廊仍旧是灯火通明,却叫人丝毫无法感觉到活人的温度。

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咏稚不着痕迹地微微用力将默槿的腰又往自己怀中扣了扣,在她后颈发际处轻轻落了一吻:“休息一会儿吧,路上还有段时间。”

林秋巧这幅样子自然不可能快马疾行,所以现下两匹马的缰绳都在咏稚的手里,他这边要护着默槿,那边又要看顾着林秋巧,又是下山的路,只得慢行。

每一次他呼出的热气都会落在默槿的颈间,开始还觉得有几分酥麻,到后来被催生出了几分困乏之意,也不知道是走到哪儿一段,默槿向后拧了拧身子,靠在咏稚怀中睡了过去。

下到半山腰时,脚下的路突然传来一阵阵的震动,马儿受了惊吓倒是比先前跑的更快了些,咏稚趁着手拉扯了一下捆住林秋巧的绳子,确认牢固后干脆也一夹马肚子提了速度。

背后是滚滚的天雷,而天雷落下的位置,正是先前默槿所在的那个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萝浮在山门口跪拜送别的样子再一次出现在了咏稚心头,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垂下眸子瞟了一眼昏昏沉沉的默槿,自言自语道:“如今,你我是真的在一条船上了……”

咏稚无需休息,可马匹受不得如此长途跋涉,所以在行至山脚下的溪水旁时,咏稚先是将默槿摇醒扶了她下马,那边又去叫林秋巧,结果人家姑娘家一个激灵竟然一巴掌推开了咏稚,马儿受了惊吓,她自己也险些掉下马去。

“这、这是哪儿啊?”

在咏稚的帮忙下她下了马,左右打量着却认不出来这儿是哪儿。

默槿在溪水边捧了一捧水先抹了把脸,也跟着四周打量了一下,咏稚被她们俩逗笑了,抬手往上指了一下:“刚下了无名山,后面的路姑娘知道怎么走吗?”

河厥镇自然是不可能回去了,所以咏稚决定先将林秋巧送回去,况且这上面还需得人来处理,否则那些被吓破胆却还没死的人,也熬不过几天去。默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打算。

倒是林秋巧红了脸颊,显得有些为难:“我只约莫知道个方向,具体的,我也…”

“无妨,知道方向便可,咱们一路问着便过去了。”

长话短说,这一道儿也算是问着走着,因为担心再遇到之前那种事情,林秋巧根本不敢在农家投宿,三人只得找了个破庙,算是个头顶有所遮蔽地地方,第二天又走了快五个时辰,终于远远地看到了楼城门。

林秋巧最是兴奋,这两天几乎都是在马上度过的,她大腿内侧都快被磨破皮去了,如今见了家乡,竟然将将落下泪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眼瞅着到了家门口,却被侍卫拦了下来,林秋巧掐着细腰皱着眉责问道:“你几个知道我是谁吗?连我都敢拦着,怕不是嫌命长了?”

默槿错愕地拿余光瞟了她一眼,没想到林秋巧还是个会狐假虎威的小丫头,与先前所见识到的全然不同。

那守卫也苦着张脸,拦又不敢硬拦,可放又不敢放,最后还是领头的一名身着甲胄的男子走了过来,将林秋巧上下打量了一番,挥手叫那名可怜的守卫退下:“你便是林家的姑娘。”

“知道是我,还敢拦着?”

“啧…姑娘有所不知,河厥镇发了瘟疫,整个城的人都变得…变得…不太正常,我们临近的城镇自然需得注意些。”

“河厥怎么了?”默槿一个箭步绕过咏稚冲到了那名男子面前,“你刚刚说河厥镇…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瘟病,满城的人都…”旁边一个守卫搭了话去,“我叔叔婶婶家也在那儿,估计已经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

“去!”身穿甲胄的男子给他递了个眼神,将那名守卫撵到了一旁去,转过头来又冲着林秋巧好声好气地说到,“林家姑娘也无需担心,只是在滞留区呆上两晚,若是无事,您和您的朋友自然就能回家去了。”

本以为需得等到两日之后才能离开,没想到刚过了晚饭的点儿,突然有个身着华服的男子领着两个家丁将林秋巧三人一并提了出来,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离开了此处。

刚进了城,林秋巧一下挽住了那名男子的胳膊:“哥,你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大没小,”男子轻声呵斥了一声,却也没有收回手臂的意思,“你知不知道爹娘多担心你?河厥发了瘟疫又无人能出城去找你,我们将安郡都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你,只听人说你打西北城门离开后便再无音讯。”

“你啊你啊,知不知道娘这几日担心地水米不进,你回去了可得好好给娘道歉。”

“知道了,知道了哥,我这不是没事儿嘛。”说着,林秋巧挽着林博鸿的胳膊前后晃了好几下,终于是让她这个冷面的哥哥脸上浮现出了意思笑意。

“你啊……”

虽然仍旧是埋怨的语气,但落在林秋巧额上的手指倒是越发轻巧了起来,想来妹妹失而复得,他也是打心眼里开心的。

走过西集市最热闹的几条街口后,默槿发现周遭的环境越发安静起来,又穿过了一条巷子,偌大的林府的门牌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我的儿啊!”

还没进门厅,一个富态的老夫人便直接从里面踉跄着跑了出来,若不是林博鸿搀了她一把,恐怕这一下子就要带着林秋巧一起摔下去了。

“我这苦命的儿哦,你简直就是个讨债鬼,你知道这几日为娘有多担心吗?啊?你这几日到底跑去哪儿里了?叫为娘如何找也找不到啊,你个讨债鬼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待几人坐下距默槿等人进门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老夫人仍旧是抽抽搭搭地握着林秋巧的手,低声埋怨着她的硬心肠,林秋巧只得在一旁低声应着,不时冲默槿投去一个委屈巴巴的目光。

先前默槿以为林秋巧最多是个富商之女,可见到了林父她才发现,原来倒是个官宦之后。

林父撩袍坐下后,屋内众人才跟着敢落了座。默槿看了眼咏稚,两人目光刚一对上她便明白,咏稚同自己想得是一模一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已经把林秋巧送回来了,自然他们也该走了。

“两位如何称呼?”林父开口自带了一种身居高位者的高高在上,倒并非会让人不适,只是默槿平白有些为咏稚感到委屈,明明是救了他家女儿,此时自己哥哥却像是被审犯人一般瞧着,令她十分不痛快。

不过林秋巧倒算是激灵,低声埋怨了一句“爹”,将老头子的脾气哄了哄,“他二人可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们,我…我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儿,路上问你你便不说,如今回了家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林博鸿也有些惊异,先前去领他们出来后,在路上他便问了林秋巧这几日都去了哪儿,又为何会认识咏稚、默槿二人,偏偏林秋巧的嘴巴严地就像糊了层浆糊,怎么也敲不开口子,只说回了家见了爹娘一并说了便是。

舔了舔嘴唇,林秋巧刚准备说什么,咏稚突然出了声音:“林大人,兹事体大,要不还请屏退下人之后再说?”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林父还是摆了摆手,那些女婢和奴役们自然明白,主子的事情哪里是他们能够参合的,纷纷退到了主屋外两丈开外的地方,生怕听到了一星半点儿,反倒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林秋巧坐正了身子,她先是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又扭过头看了眼林博鸿,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才敢断断续续地将她这几天的遭遇讲给了林家人听。女儿家被劫持拐卖,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还被拉上了无名山去,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恐怕林秋巧这辈子都无法在安郡抬起头来。

她先来无事想寻着护城河渠看看能一直通到什么地方,却不想半途遇到了个老人家,央着她,求她送自己回汪家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速来被家中保护得极好的林秋巧哪里知道之后等着自己的是怎样的地狱,自然送了老人家回去,临行还给老人家口袋中塞了些碎银子,叫他补贴家用。

可没等她走出汪家湾的村口,后脑勺便狠狠挨了一下,所以默槿第一次去里间换衣服时霍玉珂才会一直跟着,一是为了看看林秋巧有没有醒来,二也是担心放默槿一人会被她看出什么端倪来。

后面的事情默槿也都知道了,听得时候跑了神儿,直到身旁的咏稚突然站起身来,她才匆忙跟着也站了起来。

林父双眼红通通地,眼底明明擒着眼泪却就是不肯在外人面前示弱:“公子,夫人,您二人就是我林家的再生父母!请受林某一拜!”

其实按理说无论是默槿还是咏稚都受得起他这一拜,不过依着人间的规矩咏稚还是一把托住了林父的胳膊,将他搀扶着坐在了椅子上。

“您如此便是折煞我夫妻二人了,”咏稚退了两步,将默槿的手攥着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林母已经搂着林秋巧快要哭晕在了椅子上,若不是背后还有个林博鸿一直给她顺着气儿,恐怕当成就得请了郎中。

林父原是要留咏稚和默槿在府中小住,不过被咏稚驳回了去,只说他娘子脾性不好,不习惯与人同住,回绝了他的好意。

“明日,明日午时二刻,三合楼,我一定要宴请二位!答谢二位的救命之恩。”

咏稚原本也不想应的,奈何林秋巧也跟着林父一唱一和,又说是他们不在府中无法照应,又说与默槿投缘可一路上却没怎么说上话光顾着担惊受怕了,最后咏稚实在没法子,才点头应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拜别林家老小,出了林府,咏稚反倒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握着默槿的腕子一言不发直往闹市走去。

“哥?”被他领着的默槿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怯生生地唤了一句,咏稚此时才像是回过神来,放慢了脚步,转过头看着好不容易赶上两步与自己并肩的默槿,冲她扬了一下眼角。

“你走那么急做什么?”

不问还好,默槿这话问出口的同时,咏稚刚松开的眉头又一次锁在了一处,他正要说什么,突然默槿的肚子“咕噜”了一声,让两人愣了一下。

随后咏稚笑着摇了摇头,向周围打量了一圈,领着默槿走近了一家店面不大的铺子。

安郡城中有个极大的寺庙,这儿的人信佛的居多,所以素食也极为有名,咏稚看着牌子点了几个,等小二退去后他挪了挪位置,坐到了默槿的身边儿,此时才低声道:“你可知我为何不想住在林府?”

默槿瞅着他摇了摇头:“因为…太吵了?”

她随便猜了一个,却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后,咏稚反倒苦笑了一下:“傻妹妹…”

“那是为何?”

“林父,恐怕想要对你我图谋不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用过晚饭,林秋巧早早地回屋睡下了,她满心满眼都是想着明日便能再见到咏稚和默槿,几乎是擒着笑容睡着的。

可在林父的书房中,如豆的一点烛火在夜风中摇曳着,父子连先对而坐却不发一言。半晌,林博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凝重地问到:“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吗?”

林父的眼眸中藏着十成十的狠厉,他点了点头,声音同样低沉地厉害:“知道此时的除了咱们一家四口外,就只有他们二人,我瞧着那夫妻俩也是嘴严的主儿,况且他家娘子受了如此屈辱,那个咏稚恐怕也不会四处张扬。”

“既是如此,那为何还要…”

“你懂什么!?”林父突然暴怒而起,狠狠地拍了一张桌子,吓得林博鸿登时便没了声音,“只要他们活着,你妹妹的丑事儿就有可能被说出去,我林家不能丢了这个面子,所以他们夫妻二人,必须得死。”

林博鸿还想说什么,林父站起身来,几步走到他面前双手搭在了他的肩头:“即便咱们家里人知道巧儿并未…可难道你要爹站在街口和每一个人解释吗?林家丢不起这个面子,爹也丢不起这个面子,你明白吗?”

看着自己爹爹烧红了的眉眼,林博鸿最终还是将先前想说的话都咽回肚里后,点了点头。

“儿子知道了,我即刻去办,保证…万无一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直到躺在床上,默槿还在想今天用饭时咏稚所说的话,对现在的她而言,确实无法理解为何明明是救了林秋巧,偏偏惹祸上身,人家却要杀自己灭口。

心里藏了事儿自然是睡不着的,默槿又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下姿势,双腿弯曲时膝盖隔着薄被撞到了咏稚。

“睡不着吗?”

他的声音听来也十分清明,想来也没睡着。默槿在黑夜中无声地点了点头,又弓下腰背去干脆将额头贴在了咏稚的肩上:“哥,”她小半张脸都蒙在被褥中,说起话来声音有些模糊,咏稚侧着耳朵才能听仔细,“你白日里说的,可是真的?”

到现在为止,她仍是不敢相信林家会对他们兄妹二人狠下杀手,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咏稚想得倒不是这个,他抬起手颇有些安抚意味的摸了摸默槿的额头:“不该同你说那些,看,睡不着了吧。”

“也没有…”带着点儿鼻音,默槿又往咏稚身旁靠了靠,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闭上眼睛,“你别走,一会儿我就能,睡着了…”说着,她的声音更加模糊起来,像是真的如自己所说那边要睡着了似的。

无声地扬起了嘴角,咏稚搭在一旁的手翻转了一下,又往下按了按,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忽然听得外面淅淅沥沥落起了雨来,雨声渐起,隔着窗也透进来几分寒气。

已经有些迷糊的默槿无意识地又往咏稚身边儿靠了靠,后来干脆抱着他的一条胳膊弓成了个耳朵的样子。

肩部往下一点儿,默槿微凉的呼吸隔着一层单薄的中衣打在了咏稚的肩上,他也跟着侧过身,伸手将默槿又往自己怀中拢了拢,“睡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下雨的关系,连咏稚都没有早早起来,默槿揉着眼睛舒展了一下胳膊,咏稚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醒了?”倒是激得她一个灵醒,连忙睁开眼来:“哥,你…”

咏稚披了件儿外袍,薄被仍旧半盖在身上,此时正低头研究着什么,默槿也磨磨蹭蹭地坐了起来,可没等她看仔细,咏稚已经将那张残页一般的羊皮地图塞回了细竹筒内放好。

“晨里,林家来递了牌子,还是昨个儿的时间,地方是三合楼二楼,灵字号的包厢内。”

他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起来,听脚步是去往窗户边儿敲了敲,一会儿又转了回来:“还有些下雨,晨里还要出去吗?”原本默槿说想去兴源寺瞧瞧,只是不知这么大的雨,她是否还想去。

刚睁眼的时候有被褥中的热气烘着并没觉得,这会儿从里面钻出来坐了一会儿默槿才觉出几分寒意来,可昨日吃饭时,那小二说安郡的兴源寺是出了名儿地灵验,又不想因了一场雨耽误下去,毕竟今日若真是一顿鸿门宴,那酒宴之后…

想到这儿,默槿冲咏稚点了点头:“去,既是说好了,当然要去。”

咏稚也笑着回了个点头,催促着她去洗漱,还说一会儿路上可以买些芝麻糖吃,晨里烤出的这一炉是最好吃的之类之类的话。

出了门,默槿原本握在手上的伞便被咏稚拿了过去,撑开在两人头顶。

雨并不大,打在伞上也只有细微的声音,周遭的行人皆是行色匆匆,倒是默槿二人颇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意思。如咏稚所说,第一炉的芝麻糖又酥又脆,一口下去舌尖先是触到了焦糖的甜味,牙齿研磨、咀嚼之后,便只留下满口的芝麻香气。

默槿抬起手给咏稚嘴边儿递了一个,后者咬了半口,她自然而然地收回手将另外半块丢进了自己嘴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雨中,兴源寺的主殿也显得有些朦胧,大约是因为不年不节还下着雨的关系,寺中的香客非常少,只零零星星地站在屋檐下或大殿内。

殿内供奉的是位菩萨,手持净琉璃宝瓶,另一只手拈花而起,唇边带着笑意。

咏稚将伞立在了门边儿,又抖了抖自己身上沾着的水珠后才随着默槿进了大殿。他二人自然不能跪拜,所以默槿只是双手合十,鞠了一躬,算是行过见礼。

没想到默槿这边还没直起身子,旁边一个小沙弥突然捧着签筒走了过来,一副少年早成的模样:“女施主,请个签吧。”

默槿有些惊愕地回头看了眼咏稚,也不知这小沙弥是不是专门在寺中招揽客人,看着有男女一齐来的,便请着女菩萨请签,她笑着摇了摇头,可还没等她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小沙弥又接着说到:“寺中请签不用香火钱,是我师傅看您面有善缘却无善果,所以才请姑娘一支签。”

“哥…”默槿有些怯生生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一步距离的咏稚,发现后者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倒是眼神也没有落在小沙弥的身上,反倒是四处打量着。

“小和尚,你师傅呢?可否带我们见一见?”

“阿弥陀佛,”小沙弥像模像样地合掌施礼,“师傅他老人家不见客。”

“那你是如何知道,她便是你师傅所说的有善缘却无善果之人?”

小沙弥这才露出今日第一个浅浅的笑容来,一笑,肉嘟嘟的脸颊上便落下一个浅浅的梨涡来:“师傅说了,相由心生,我看女施主面带困惑却眼含清明,便能够知晓师傅说的是她了。”小沙弥又冲咏稚立掌施了个礼“我师傅还说,同这位女施主一起来的,是位贵人,也是个…凶兽,所以,叫我不要多言,以免惹您不开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噗…”默槿没忍住,掩着唇笑出声来,她小心翼翼地拿余光去瞟咏稚,发现后者也是一脸的惊异,估计他也没想到这小沙弥说话如此耿直,也不知他是觉得需得守得清规戒律不可骗人,还是当真觉得自己说的话没什么问题。

默槿蹲下身来同小沙弥的视线齐平,从他手中接过了签筒:“既是如此,我便请一支吧。”

在请签之前,默槿又一次回过头看了眼咏稚,这才晃动起了手中的签筒。

只晃了几下,便有一支细细的长签落在了默槿身侧折在地上的裙摆之上,小沙弥弯下腰想去捡,却被咏稚快了一步。

“这位施主…”

可小沙弥根本来不及阻止,咏稚便已将签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佛神灵变与君知,不如守旧待时来。”读完,咏稚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先前在北朔城风幽门中,左飞白也说要给默槿卜上一卦,却被默槿婉拒了,只说自己的命数非凡人所能窥探,没想到到了这会儿,仍是有人孜孜不倦地想要提醒默槿一些什么。

看他脸色不好,小沙弥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真如自己师傅所说热闹了这位难缠的主儿,叫他们寺中僧人都不得好过。

反倒是默槿站了起来结果咏稚手中的签,细细看过后,塞回了小沙弥手中的签筒内,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又在寺中转了转,后面还供奉了两位坐化金身,默槿都没有进去,隔着门槛大约看了看便算了,她体质特殊,确实不想冲撞了这些东西。

这一路上咏稚都是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有些走乏了的默槿在回廊边儿坐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咏稚也坐下。

“哥,”她将鬓边有些沾上水汽的头发挽到了耳后,“你在想什么?想那个签文吗?”

虽然请了签,但默槿最后还是谢绝了小沙弥要为她解签的好意,对她而言,那两句禅语无论签底儿是什么,都没有什么意义,就像漫天神佛不会给自己算卦一般,他们本就超脱于俗世之外,这些尘世的东西又怎么做得了准。

咏稚挨着她坐了下来,眼神却一直落在外面的池塘中,入了秋,池塘中的荷叶几乎没有特别完整的,更别说是荷花了,倒是莲蓬一个个长得很不错,靠近岸边儿的想来都被香客折了去混个嘴香,而里面的那些因为距离太远,反倒没有折损。

顺着他的目光,默槿也看到了那些莲蓬,轻笑道:“若是以后有机会,咱们还可以煮莲子粥来喝。”

她知道咏稚不愿回答自己的问题,自然也不会追着去问,毕竟在默槿看来,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咏稚做了什么,自然都是为自己好的。

默槿将手伸了出去,屋檐上滴下的水珠落在了她的掌心,积满后又顺着腕子流了下来,最后仍是落在了地上。趁着她看着水珠发呆的工夫,咏稚已经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不过几日的工夫,默槿似乎已经有所成长,只是记忆尚没有恢复,这也是万幸之事。思及此,咏稚的手不着痕迹地抚过了自己的侧腰,荷包中藏着的,自然是那个白玉长颈瓶。

他一直将肃羽带在身边儿,唯恐出了什么岔子,叫他惊扰了默槿的那份回忆可就不好了。

两人相对无言地又坐了一会儿,为数不多的香客们纷纷绕过大殿和后面的回廊,走进了一个拱门之中,默槿有些好奇,拉着咏稚想去瞧瞧,没走两步便闻到了米粥的味道,其中还混了些莲子的清苦。

相识无奈一笑,咏稚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先来是寺中午间的素斋开了桌,这些香客才会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与默槿都不喜人多的地方,自然没有再过去,况且午时的钟声刚刚响过,他们也该是启程去三合楼的时候了。

经过大殿的时候,偌大的屋子里只留下那个捧着签筒的小沙弥一人,远远地他也看到了撑着伞站在雨中的咏稚、默槿二人,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默槿回头瞧了眼咏稚,也还了一礼,这才离开了兴源寺。

一路往南,走过了大约三条街后,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喧闹了起来,先前晨里的时候,因为雨势太大很多店家都没有出摊,如今这雨小了,路上的人自然更多了。

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又走了半条街,终于看到了高高挂起的三合楼的牌子。

林家肯定早有吩咐,所以咏稚刚收了伞,便立刻有一名衣着不同的小二上前来接过了他手里的雨伞,同时冲着里面嚷道:“二楼灵字号,贵客两位,里面请!”顺着他的声音,立刻有人接着迎了出来给咏稚和默槿带路。

虽然知道今日这场宴席有可能是他们在安郡城吃的最后一顿饭,可偏偏店内的菜式都很不错,刚一进去,默槿便听到自己腹中开始打起鼓来。还好此处人多,并没有旁人听到,不过她怀疑耳力过人的咏稚已经发现了端倪,因为他明明皱着眉的脸,此时倒是露出了一分不易察觉的笑容来。

他二人是卡着点儿来的,进门的时候林博鸿和林秋巧已经坐在了副手的位置,独留下一个主位,想来是给林父留的。

随着小二的安排咏稚和默槿依次落了座儿,林秋巧耐不住立刻绕过来坐在了默槿身边儿,挽着她的胳膊问这一上午都去了什么地方。

默槿柔声细气地同她讲了,还问了她身体如何之类的问题,而另一边林博鸿和咏稚也不时说上三两句话,无不外乎是些同两位妹妹有关系的,一时间包厢内的气氛融洽到了极点,默槿险些忘记了之前咏稚对自己的叮嘱。

等到约定的时间,包房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进来的是还未摘下官帽的林父。他看到咏稚和默槿,眼睛都是一亮连忙迎了过来:“府衙内事情太多,耽误了耽误了,一会儿我先自罚三杯。”

“哪儿的话,您是为了这一方百姓,况且时间刚好,您可没迟。”

咏稚面上同时也挂起了客套的微笑,他的面容生得好看,比默槿更多了一丝男子的硬气,平日里自然柔和了眼角眉梢,看着才没那么难以亲近,如今更是杂糅了几分笑意,看着更似个邻家男孩一般亲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大没小的,”林父在经过林秋巧时假意皱起了眉头“人家夫妻俩,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去你哥哥旁边坐,别没了规矩。”

“不嘛,”想来平日里林秋巧也是被惯坏了的主儿,她非但没动地方,反倒将默槿的胳膊搂得更紧了些,“我晨里边想着见到默槿姑娘要好好说说话,你们一群男人聊你们的,我二人又不能插嘴,还不许我同她坐得近些了?”

“你这丫头…”

林父还要说什么,林博鸿压着他的胳膊压了回去,同时细不可闻地捏了一下他的胳膊:“不妨事儿,平日妹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得有个年纪相仿的小娘子同她说说话,您就别管着她了。”

“你呀,你这个妹妹,都是被你宠坏的。”

话虽是这么说,不过林父也并没有再坚持要林秋巧坐回原处。凉菜已经上齐,从林父进门开始,后厨的热菜便也开始准备起来,他们先垫了几口后,自然酒也被送了上来,林博鸿十分有眼力见地给在座各位都斟上了酒,连林秋巧面前的酒盅内都有三钱的酒。

一番感谢之后,第一杯酒算是进了肚子,默槿还好,林秋巧恐怕是第一次喝,辣地直咧嘴巴,默槿赶紧将冰粉盛了半碗给她,笑道:“你若是不能喝,便让你哥哥代劳就好。”

“难得我能跟着爹爹和哥哥出来,哥哥还亲自给我斟了酒,哪儿有不喝的道理。”

等热菜上来的时候,林秋巧加起来也喝了有七钱的酒,这会儿正倚靠在默槿的肩头一边傻笑一边问到:“你同你家相公,是如何认识的?你、你总唤他哥哥,是为什么啊?”

“这丫头…”

林博鸿面上一僵就要站起来将胡言乱语的林秋巧拉回去,没想到默槿却冲他摇了摇头:“你们说你们的,我们姑娘家聊我们的,林家哥哥不用担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能因为紧张,咏稚后来同他们父子俩说话时默槿一直吊着心思听着,所以偶尔回林秋巧的话便不够及时,好在小姑娘也不疑有他,只窃笑着说:“倒是没瞧出来,姑娘看起来寡淡清冷,却也是个记挂人的性子。”

回了林秋巧一个浅淡的笑容,默槿不做声地点了点头,权当是承认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父已经向后靠在了椅子上,林博鸿也喝得有些迷糊,只有咏稚虽脸颊泛红,但目光倒是清醒得很。

林秋巧正与默槿说着最近宵禁的事儿,又说起河厥镇的事儿,却被林父的一声咳嗽给打断了。

“姑娘家家,一天关心这些做什么?”

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不过恐怕林父喝得也不轻,声音都有些迷糊。林秋巧本打算同默槿他们一道儿下午去东集走走,却被林博鸿卡着后脖领给送上了马车,叫她不许乱跑。

咏稚同默槿对视了一眼,前者上前寒暄过后,目送着一家人的高头大马和马车扬长而去。

站在三合楼的门前,默槿先上前一步扶住了咏稚的胳膊:“怎么样?可觉得哪儿有不舒服的?”见她锁着眉头的样子咏稚倒是笑了起来,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这会儿才显露出三分醉态来:“不妨事儿,走吧,方才你不是说想去逛逛安郡的东集吗?”

说着,他反手握住了默槿的手将她拉到了街上了,恐怕是真的有些迷糊,咏稚眯着眼睛分辨了好久才辨认出要往哪边走,默槿也不催他,就这么跟在他的背后。不过别看两人面上都是很正常的模样,默槿能够感觉到咏稚攥着自己手的力道比平日里要大许多,甚至她都能感觉到手骨因为勒紧而有些疼痛,但她并没有变现出来,毕竟不知林家的后招在哪儿,只得先以静制动。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遭的人渐渐少了下来,默槿明显感觉咏稚又攥了一把自己的手,恐怕是有所发现,跟着也紧张了起来。

咏稚倒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甚至还出言打趣道:“哥哥护着你,一会儿你只需躲在我身后便是了。”他这幅样子也不知是真的还有演出来的,倒真让默槿看出几分浪荡公子的意思,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最后只得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叫他专心些。

突然从侧边巷子里冲出一个人来,咏稚只记得将默槿护在了怀里,没想到那人却在他身上撞了一下,默槿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隐约听得一声琴音,像是从咏稚身上发出来的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啧”了一声并没有多做追求,反倒是拉着默槿紧走了两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走过这处十字路口便听得后面有人嚷着“抓小偷”,同时还有纷乱的脚步声一齐冲了过来。

默槿想回头看,却被咏稚一手拉着手腕一手圈在脖子后面,彻底将她拢在了怀里。

其实两人这么上街实在有些不雅观,但咏稚身上又占有酒气,脸颊也是红通通地,自然没人敢说什么,只得私下议论几句,默槿也当是耳旁风没有在意。

她现在满脑子所想的都是那一声琴音。

又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工夫,前面过了拱桥便看到一处茶摊,三五张桌子已经被占满了一半,默槿拍了拍咏稚的手背,冲茶摊方向扬了一下下巴,后者点了点头。

于是默槿先将咏稚在临着河边儿的桌子旁放下,自己去要了一碗红豆汤两碗茶,想了想又要了碟清凉的芋头糕。

她挨着咏稚刚坐下,摊主便将东西都送了过来,道了句“慢用”,缩回了自己的摊位前站着,不知在看些什么,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先喝完红豆汤,腻了就喝口茶。”其实方才刚吃过午饭,默槿本身是没什么胃口的,但看着芋头糕上淋着的酸梅酱汁,倒也被勾起了食欲。碟子旁边只放了一只小勺,好在他们两人都不在意,默槿先尝了一口,随后又用勺子切了一小块递到了咏稚嘴边儿。

约莫吃了几口,红豆汤就见了底儿,默槿压低脑袋歪头看着咏稚,不知为何笑了一下,示意道:“还要吗?”咏稚端起茶碗灌了一口后,摇了摇头。

“方才…”见他神情轻松,默槿才敢问出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方才被人撞了之后,你可听得了一身琴音?”

“琴音?你听得了?”

咏稚突然紧张了起来,眉头一下子锁到了一处,连整个人周身的气息都变了,哪里还有半点儿醉酒的模样。他把手探入腰侧的荷包内,只摸了一下,唇角突然挑起了一瞬,随后默槿只来得及看到他一挥手,再便是听得一声落水的声音,也不知他把什么扔到了水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

在默槿开口询问之前,咏稚已将食指比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揽着默槿的肩头将嘴巴贴到了她的耳边儿:“往后继续瞧着,我倒是要看看这林家要耍什么猴戏。”

如此听来他扔下去的东西当然是与林家有关,得知咏稚并没有将那个白玉长颈瓶扔掉,默槿不知为何心头忽然松了一下,连带着整个人都舒缓了,面前的芋头糕都看起来更好吃了些。

喝完茶给过钱,咏稚领着默槿继续往前走。

东集先前听闻多是卖些女儿家的东西,所以默槿才会来这儿瞧瞧,可奈何现下她心头一直闷着事儿,无论看什么都觉得提不起兴趣。

咏稚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在默槿草草逛过一下衣服铺子要出门的时候,胳膊用力将她扯了回来,同时另一只手上已经指出了一件儿衣服的样式:“这个,去试试。”

那是件缥色的衣裙,下绣荷叶数片,却偏偏不见一朵荷花,倒是有几分英气。做生意的最懂得看人,方才咏稚和默槿进来时便引起了她的注意,看着默槿要走本以为肥鹅要飞了,却没想到临了了倒是这位公子将姑娘了拦住了。

她忙不迭地迎了上去,动作轻柔地将那件衣服取了下来:“公子好眼力,这位绣娘的师父先前可是宫中的官绣,可惜小娘子们嫌弃这颜色衬不出肤色来,我瞧着你家娘子肤色青白,最适合这种颜色了。”

做生意的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过她说默槿肤色青白倒是真的,恐怕是因为身体没有什么温度的关系,即便是这样的日头里,默槿的脸色也不见得有几分红润,她又不喜粉黛,比起街上的女儿家自然更显苍白。

默槿还想拒绝,可咏稚却已经将衣服塞到了她怀中,同时冲店内另外两位看首饰的女子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虽然没有彻底明白他的意思,但默槿已反应过来那两人怕是和林家有关,也不推脱,跟着老板去了里间儿试衣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果然,衣服刚换好还不及将被弄乱了的头发收拾妥当,外面便听得已经起了争执,默槿生怕咏稚出什么事儿,躲开老板为她梳头的手,就这么用一直手压着后面的头发径直跑了出来。

“哥。”话音刚落,便看到方才那两位姑娘一位将店门挡住,另一位抓着咏稚的袖口怎么也不放手,口中还哭喊着:“…你将东西还给我吧,那是我买给我夫君的,若是回去见不到东西,他又该发脾气了。”

挡着门的那位也帮腔道:“是啊,这位公子,瞧您也不是个缺钱的主儿,怎么会行如此偷盗之事?还会速速将我姐姐的东西还给她吧。”

默槿几近失笑,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林家会用这种方法,她几步走到咏稚身边儿先是一把将那名扯着咏稚袖口的女子的手拍开,随后将咏稚拦在了身后:“莫要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两位姑娘一见她出来了,却对视了一眼,表情说不出的怪异,反倒让默槿也觉得奇怪了起来。

但不容她细想,被她像小鸡一眼护在背后的咏稚已经拨着她的肩头将她往店内推了半步:“如此担心我?鬓发都被整理好便跑出来了?”

“你还有心思跟我闹,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原来默槿进去之后咏稚闲来无事去看了看唇脂,方才店家的话倒是提醒了他,默槿一直以来不喜粉黛,所以才会连个路人都看出她面色青白来,若是能买些珠粉胭脂给她,哪怕只是放着看看也足够了。

正当他仔细分辨那些颜色时,那两位女子却越靠越近,等他想要躲开已经晚了,其中一位先是惊呼一声,随后一把攥住了他的袖口便是一阵哭嚷,之后便是默槿出来后看到的了。

咏稚一条胳膊担在默槿的肩上,同时俯下身贴着她的耳朵呼了口气热气才轻声说到:“方才,我扔的东西。”默槿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才突然明白过来是个什么意思,恐怕这些人在他们离开三合楼的时候就已经盯了上来,方才那个撞了咏稚的人,正是给他荷包中塞东西的,而这两个姑娘家则是最后一道手段。

不过默槿还是不信林家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段,一时也没了主意,只能看向咏稚。

他这会儿脸上的红晕倒是尽数消了,也不去看两个闹事儿的姑娘,反倒冲着外面看热闹的人群喊到:“劳驾,烦请那位帮忙去请几位官爷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听要找官差,那看热闹的人跑得可比兔子还快,后面没有第一个跑出去的还懊恼地拍了好几下大腿,想来回去又少了几分谈资。那两个姑娘家倒是不慌不忙的样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想来她们对那位撞了咏稚的人的身手十分放心。

也难怪,若不是那身琴音的提醒,恐怕咏稚都不一定能够觉察出来自己贴身的荷包被塞了东西。

在等官差的过程中两位姑娘也没闲着,守着门口那位将编的故事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连外面看热闹的人群都一个个信誓旦旦,仿佛亲眼所见咏稚拿了她们的东西似的。

反观咏稚倒是分毫不在乎的模样,他牵着默槿在铜镜前坐下,又向老板讨要了梳子,正一片一片地将默槿有些被扯乱的头发梳了个平整。

看起来那老板本是想上前帮忙,却被咏稚一记眼刀给退了回去。他的手自然不如女儿家巧,但好在先前在天界时,默槿闲来无事教过他该如何给女子梳头昝发,所以还算不手生。

默槿早已忘了那些个事儿,看着镜中咏稚虽有些迟钝但并不慌乱的手,倒是起了别的心思:“你倒是熟练,可是先前给旁的小娘子束过发?”

咏稚不禁失笑,一边将两耳后又各顺出一缕头发,一边看着镜中默槿的眼睛,自己先笑弯了眉眼:“我连旁的女子认识都不曾认识,哪里还能碰得了她们的头发。”

“那你为何…”默槿堵着嘴巴,连语气中都生出了几分娇俏和委屈来,但不等她说完,背后敞开的大门外人群突然乌泱泱地分开了一条能容一人半的窄道来,三位带着佩刀的官差依次走了进来。

“谁,谁报的官?”

将发簪推了上去,又用梳子顺了顺鬓角边的碎发,在默槿的肩头按了一下叫她莫要乱动,咏稚一人走了过去,冲三位官差拱了拱手:“三位官爷,是我报的官。”

“所为何事?”

其实不用咏稚开口,外面围观的人群和那两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已经将事情添油加醋地又说了一遍,甚至那位丢了东西的姑娘都哭软了双腿,只能依靠在铺子的台面上:“…官爷,他、他不仅偷了我的东西,还、还摸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话一出,在场包括咏稚都惊异地睁大了双眼,生生是被气笑了的模样:“这位姑娘,你平白污我清白,如今还要将自己也搭上?我家小娘子比你好看百数倍,我又怎会轻薄于你呢?”

他不说话还好,刚一开口周遭的人皆是议论纷纷,不过大多数人瞧着那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自然都认为是咏稚扯了谎。

默槿依着他的吩咐坐在铜镜前并没有动,但内心却也忍不住匿笑了几声,只觉得咏稚是越活越回去了,怎得还拿自己和一个人间的小娘子比较了起来,实在幼稚得紧。

三位官爷大约是被吵得头疼,其中一位主事儿的走了过来,将咏稚上下打量了一番,问到:“你说你没拿这位姑娘的东西,可有什么证据?”

“口说无凭,官爷要不虽我去里面,我将这一身绫罗都脱了,您可看个仔细,莫说是我的荷包之内,就是腰封中衣之内,都不会有这位姑娘说的东西。”

官差恐怕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领头的那个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冲身后另一位官差点了一下脑袋:“你,跟他进去看看。”

“不行!”

没想到方才还倚着台面站不直的姑娘此时倒是动作十分灵巧地挡在了两人面前:“万一,万一这位官爷和他…不成,要脱便在此处脱,我一个女儿家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话说到这儿已经有些强人所难了,周围围观的人群也是爆发出一阵阵的议论,吵得这铺子都要被掀了房顶去。而咏稚的眼眸内已不见半分笑意,偏偏一张俊俏的面皮倒是带了几分薄凉的笑来。

默槿担心咏稚突然发难,正想走过去,被咏稚一个手势摁在了原地,看来他今日是打定主意不叫默槿插手,默槿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又乖乖地坐了回去。

那位老板想来也不愿意参合事情,这会儿倚在了默槿的身边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你别担心,我瞧着你家相公不是个会吃亏的人,这两个姑娘今日是碰上硬茬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都说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默槿忽而皱了一下眉头,扭过头去看了眼老板,压低声音问到:“听您这个意思,见过那二位姑娘?”

老板同样也压着声音俯下身来:“先前遇到过一次,不过并非是在我店中。”

“也是说人家小夫妻俩拿了她的东西,后又说是轻薄了她,反正最后倒是真的搜出来了个什么,赔了好些个银子,那书生不仅挨了板子也吃了的牢饭,出来时已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默槿不禁有些担心咏稚,身子向后靠了靠继续追问:“后来呢?”

“后来啊,那个书生上吊自杀了,哎呦,那惨地,啧啧啧…”连看惯世态炎凉的老板都忍不住唏嘘起来起来,“听别人说那书生的遗书上说他自己是被冤枉的,可惜已经无所对证,后来他娘子也抱着孩子投了湖,哎……”

这样的事情默槿还是第一次听说,她的目光自然钉在了两名女子身上,先前还觉得她们眉目清秀,如今去看便只觉得平白生出几分怨毒来。

另一方,咏稚带笑地将外袍脱了下来,在这里面还有两层,其中一层带着薄绒,是为了在秋日的夜里压风,里面还有层中衣。

三位官差也没想到咏稚会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便脱衣解带,不仅是他们,那两个胡搅蛮缠的姑娘更是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一个声调都发不出来。门口围观的人群中,害臊的小姑娘已经捂着脸躲得远远地了,余下的要么是看热闹的老妇人,要么是些个男子。

咏稚先将挂在腰封上的荷包取了下来,里面的东西只有一小块石头和一个白玉长颈瓶,默槿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当咏稚将瓶子放在桌上时,她隐约又听得了一声琴音。

随后,咏稚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腰封,放在一旁,自然去拆里面衣服的带子,那官差一看他如此坦然,自然也明白了,忙不迭地阻止了他继续脱衣服的手:“行了,你这身上也没有藏东西的地方,把衣服穿上吧。”

此时,咏稚脸上才失了笑意,他面色阴郁地低着头,腰封松松握在手中却没打算直接穿上,反倒看向了那位被官差隔开的姑娘。

“我已经脱了,该姑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下,在场一片哗然,那女子瞪大了眼睛连话都说不出来。

领头的官差十分怪异地看了眼咏稚:“大庭广众,你这是要做什么?一个大男人何必同一个小娘子斤斤计较呢?”

另一边默槿已经走到了咏稚身边儿,接过他手中的腰封从身前环了过去在背后系好,又将外袍递给了他,随后退到了他身后半步的位置立着,但看向那两名女子的眼神明显带有敌意。

咏稚低垂着眉眼看她做完这一切,才伸手挡住了三位官差的去路:“倒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这家店的老板,毕竟小本生意,若是被这位姑娘将那金厢猫睛的顶簪偷了去,恐怕哭得就得是这位老板了。”

“什么?”不等三位官爷反应,老板已经扑到了自己那一桌的簪子、头饰面前,双手颤巍巍地摸了过去,最后停在了一处空缺的地方,“这,我…我那猫眼石的顶簪呢?你给我拿出来!拿出来!”

恐怕在场只有三位官爷见过女儿家如此撕扯的,饶是他们也被吓了一跳,这才急匆匆地上前将两人分了开。一时议论的风向都倒向了一边儿,方才还说是咏稚欺负两位小娘子的人,这会儿已经转头骂开了。

咏稚带着几分薄凉的笑意,眼眸之内却只有鄙夷之情,默槿扯了扯他的袖口方才让他将目光递到了她的脸上,连带着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可是吓到你了?一会儿带你去吃碗凉糕,压压惊。”

看着眼前的咏稚,默槿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丝间隙来,只觉得自己也瞧不清他的心思。咏稚还当她是受了惊吓有些缓不过来,心疼地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吓着你了,没事儿的,”末了在她额上轻柔地落下一吻,又喃喃了一句,“没事儿了。”

将衣冠都整理妥当后,那老板同两个女子依旧撕扯在一起,咏稚攥了一下默槿的手又向下按住,示意她不要乱动,自己倒是灵巧地窜入了几人中间,不知手怎么一勾一划,有位姑娘的衣袖竟然从下面直直撕裂到了大臂上面,紧接着一个什么闪着金光的东西被咏稚接在了手掌之中。

一切发生地太快,那女儿家根本没反应过来便觉得手臂凉了几分,咏稚已经退到了老板的身侧,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她:“你且看看,是不是这个?”

要说那顶簪倒是极好看的,上面先前的棕绿色的猫眼石被敲成芙蓉模样的金边儿包裹着,两侧又依次有几个小的猫眼石,也是棕绿色的,即便默槿离得如此远也能瞧出它的品相不错。

“是这个是这个!”老板激动地脸涨得通红,一手将自己的顶簪收好,另一只手就差戳到那两名女子的脸上去,“你们,你们好狠的心肠,先前必死了人家一家三口,现在又污蔑夫妻二人,如今还要、还要偷我的东西,你们…你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她们互相撕扯,咏稚冷笑了一声,竟然片叶不沾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拉着默槿干脆绕过层层叠叠的人群走到了街上。

背后的叫骂声还在不时传来,默槿忍不住想要回头去看,被咏稚捂着耳朵将脑袋直接转了过来:“别看了,没什么意思。”

“哥…”

其实咏稚晓得默槿想问什么,不过他并不愿意去骗默槿,干脆拦着她直接钻进了一家不大的店头,冲老板嚷到:“一碗冰粉,一碟凉糕。”末了又引得默槿在店内坐了下来。

默槿本也不是个强硬的性格,他既不愿意说,她也不去追问,只是闷闷地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模样,撑着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外面看。咏稚看她这幅样子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伸出手去正想摸她的脸颊,忽然脸色一变,手掌立起一阵掌风竟然将默槿连带着屁股下的椅子推出去两步的距离。

一根小臂长的弩箭直直地钉在了桌上!看那力道恐怕非人力可为止,应当就是弓弩射出来的。

小店的门也被从里面直接拉上,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纱网却能够完全挡住外面的视线,更何况还有人正在给上面插板子。

小二连带着冰粉、凉糕已经一起倒在了地上,掌柜的也吓破了胆儿,缩在柜台后面看不见人影。

当下正合了咏稚的心意,他根本没打算放这些人离开。若说先前他对这些人还存了一分善心,但方才差点儿刺伤默槿的那一箭,已经生生断了这些人自己的命数。

“闭眼!”

他冲着默槿吼了一声,同时扯着衣领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直接甩到了她的脑袋上。当默槿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之后,咏稚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拔地而起的几支粗壮的树枝直接从后往前刺中了三名刺客的腰,随后树枝的顶端又分散开将他们四肢缠住,可即便如此,小小的店内仍旧没有任何声音,因为三名刺客的嘴已经被咏稚用冰碴子钉在了一起。

他带着十成煞气走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刺客的身旁,眼神厌恶地如同在看一只臭虫,甚至他不愿用手去碰他的衣服,反倒从旁边桌上拿起了一支筷子,撩开短打扮上衣的下摆,果然一个木制的腰牌挂在腰带上。

用筷子挑着翻了个面儿,虽然具体看不清旁边一圈小字是什么内容,却能看出来上面有个两指宽窄的“林”的,像是生怕不知道他们是谁的人一般。

不过咏稚又去打量了其余两人,皆是一样的打扮,腰上同样也有腰牌。他转了转眼珠子,干脆从自己的中衣上扯了块布下来,将最后一人的腰牌包裹在其中收了起来。

咏稚张开手做了个半握拳的姿势,那些树枝竟然又生出更多的藤蔓将三名刺客包裹住后拖入了地底。

一来一去连四分之一柱香的工夫都没有,除却地上被嫌弃的木板和点滴血迹之外,根本看不出小店之中发生了什么。咏稚瞟了眼躺在地上的小二,胸口还有欺负只是人被掐了后颈才会昏迷不醒,又看了看在柜台后面冒出个脑袋尖尖的掌柜的,冲他招了招手。

那掌柜的已经被吓破了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咏稚不耐发地皱了一下眉,又冲他招了一下手,掌柜这才磕磕绊绊地走了过去。

他抛出一片金叶子丢到掌柜怀里,冲地上的血迹和那名昏过去的小二点了点,又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掌柜忙不迭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连连点头。

做完这一切,咏稚才过去直接将默槿拦腰抱了起来,手臂刚碰到她时,默槿不知来者是谁还想挣扎,咏稚用下巴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又轻又快地应了句“别动”,一听是咏稚,她自然安静了下来。

大门是走不了了,恐怕客栈也不太平,咏稚踹开了后窗一个鱼跃又稳稳落地,大约辨认了一下方向,双腿屈起发力,直接蹬上了房顶,借着错落的屋檐高开低走一路到了他们投宿的客栈的屋脊上。

冰粉儿店的掌柜早被吓破了胆子,可看着手中做工精美的金叶子,他咽了口唾沫,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儿封死在肚子里。连忙收拾过了地面,又将桌椅板凳都摆放整齐。随后他从金叶子上折下了单另的一页将其余都贴身藏好,这才去叫醒了躺在地上的店小二。

“醒醒,醒醒…这个你拿着,刚才……小命儿要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这些事情都已不是咏稚所关心的,他现在心头记挂着的反倒是自己房中的那些行礼,先前默槿换下的衣服还好她没乱丢,一直拿在手里,可是旁的其他东西可都在客栈中放着,不是说丢就能丢的。

默槿看出了他的顾虑,双手撑着屋脊挪到了紧贴着咏稚的地方坐下:“哥,怎么了?”

看她面色如常,手中还抱着自己的外袍,咏稚心头没来由地一暖,先前被伏击的那股子无名邪火也消得差不多了。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耳垂,咏稚笑着摇了摇头:“你且就在此等着,哪儿都别去,我去去就回。”

考虑到默槿暂时没有自保的能力,咏稚临着要走又转过身双手交叠在她面前落下了一层半透明薄膜一样的东西,一闪而过,虽然消失不见,但默槿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框在了什么东西里面。

“你只要乱动,”咏稚的声音听起来也产生了一些距离,“就没人瞧得见你。”知道他是担心自己,默槿连忙点了点头保证自己哪儿都不会去。

不过咏稚并非如她所想直接翻身下到客栈里去,反倒是确认过方向往城中更繁华的地方跃去,几个起落之后,咏稚的身影已经和这喧闹的城中街道混为一体,默槿也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咏稚去往的地方正是林府,若只是行刺于他恐怕咏稚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那三名杀手摆明了就是要将他们兄妹二人一起置于死地,咏稚一直不敢去想若是自己当时分了心,那箭真的刺在默槿的身上,他就是屠了整个林府也换不来他心头的半分安稳。

在越过最后一个街口的同时咏稚已经隐去了身形,他所走的地方除却一阵阴风之外再无其他。

跃入林府的院子,无论是奴役还是仆从都是一副世态祥和的模样,咏稚眯了一下眼睛,在心中暗暗啐了一口,直接绕过假山花园来到了大厅之外。

大厅中的几把椅子都是空的,他又往里走了两步直到堪堪碰到门槛,才看清楚主座上的林父和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林博鸿。

“爹爹…”林博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为难极了。林父倒是坦然,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又将口中的茶叶吐掉,这才挑着眉尾扫了一眼林博鸿:“还是劝不下你妹妹?”

林博鸿的头低地都快埋到胸口去了,低低地应了一声,不敢多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妨,等暗卫将他们的尸首运回来,再编个理由说是…无名山的余孽找他们寻仇,这双拳难敌四手,难免会出什么问题。”

看样子林博鸿还想说什么,但最后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咏稚冷笑了一声,他并没有打算将声音也藏匿起来,所以这声冷笑惊得林父一个激灵,忙抬头四处打量。开始议事前,林父已将所有佣人退到了十步开外的地方,可是这声冷笑竟然像是、像是在屋内似的。

显然林博鸿也吓得不轻,正锁着眉头打量着偌大的厅堂。

咏稚没有再去理会他们,转身离开了主厅,反倒混入了后院。林父与其结发之妻的房间最是显然,他直接洞开窗户闪身进去,虽然有巡视的仆役,可奈何他动作太快,根本没有人发现。

开始咏稚是想将那东西放在桌上,后来又觉得不够,转头一把攥起布包走入了里间儿。

床上的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恐怕睡前收拾这被褥的也不是林家夫妻,所以将这东西藏在被褥中也是不可行的。咏稚皱着眉头将四周都打量了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角落一处未完成的绣品之上。

“哼,不入流的东西…”一边拆了根两尺长的绣线,咏稚还一边不忘腹诽两句。他将腰牌用绣线缠住上面的绳结,飞身而上将绣线的另一头拴在了床框上,同时另一只手施了个巧劲儿,将腰牌卡着边沿放在了上面。

这样只要下面略有震动,腰牌就会突然落下,但因有绣线吊着,自然也不会砸到什么人。

做完这一切,咏稚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从另一侧的窗户翻了出去。灵巧地掩好窗户,他又寻了两间屋子这才找到呆坐其中的林秋巧,看起来她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关系,想来和刚刚林博鸿所说的事情有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过他心头原本所想的事情也仅仅是一闪而过,没有真的付诸于行动。显露身形后整理了一下衣襟,咏稚直接敲响了窗户,吸引了里面呆坐的林秋巧的注意。

姑娘家也十分灵性,转头过来的瞬间虽然显出几分惊讶来,却生生忍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反倒是起来将正门掩起来之后才兴冲冲地快步走到了窗边儿:“你怎么来了?你家小娘子呢?”

“她身子骨不好,没带她来,”咏稚故意用一种极其快速、还有些焦虑的语调说到,“我们被人…追杀了,我来是告诉你一声,我与默槿即刻离开,往后恐怕再不得见。”

“为什么?”

林秋巧的疑问已经冒了出来,可咏稚根本不打算同她解释什么,干脆一个鸽子翻身又跃上了屋顶。

等到林秋巧拎着裙子追出来看时,咏稚早已翻出了林家的院子,直往客栈去了。

方才他说的话如同一根看不见的细针似的扎在林秋巧的心头,咏稚的手段她是见过的,即便当时没有看到,可后来走出那个无名山庄的路上,血迹斑斑的一切可算是历历在目,还让她发了好几天的噩梦。

所以当咏稚说他们被人追杀一事,林秋巧第一个想到的自然不是无名山上的人,可又是谁会平白无故要一对小夫妻的性命?虽心有不甘,但她仍是面色如常地回了屋内,没有显露出半分异常来。

咏稚做完这些,才觉得心口爽利了不少,似乎连带着脚步都轻巧了许多。远远地,默槿仍旧乖巧地拢着自己的双腿坐在屋脊上,似乎是有些困了,咏稚发现她将侧脸贴在了膝盖上半天没有动静。

略微思考了一下,咏稚并没有直接冲过去找她,反倒是继续隐藏身形从二楼的窗户直接翻进了走廊。

平日里这个时间正是临近晚饭最为热闹的时候,偏偏大厅内一片祥和,可这客栈的二楼却静得如同坟地一般。

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咏稚左右观察后发现其实各个屋里都藏了人,但他们又不愿被人发现,多是藏在房梁上和衣柜里这种地方。索性咏稚将计就计,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守在他与默槿房中的可算是各种老手,可如今仍旧是发了一后背的白毛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试想一下,一个空空荡荡的走廊,突然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又从里面合上,这无论怎么想,都没法说服自己是被风吹得。况且为了安全起见,各个屋里的窗户早已被封了个严实,又怎么可能…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桌上的包袱这些人并没有动,当咏稚的手握住这些包袱的时候,它们自然被他同化,竟然生生消失在了几人面前。

“这!”

若不是咏稚将包袱背上后迅速地侧身躲开,那个从梁上摔下的杀手恐怕刚好砸在他的肩上。冷笑了一声,咏稚根本没有给他起来的机会,勾着脚背直接将人勾了起来,又飞起一掌,将他直接塞入了床底去。

如他所料,接连两声惨叫从床底下响了起来,更多的还有深入骨髓的惊慌:“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我…我…”

被问话的也不知道是天生的哑巴还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不过这些都已不算是咏稚关心的事情,当下他唯一关心的,自然是自己的妹妹有没有等着急,虽说他已落了保护,可该操心的倒也是一分不少。

不等其他房间的人闯进来,咏稚已经从窗户直接翻了出去,同时脚下在窗框借力向上跃起,他的胳膊拧着先用左手勾住了房梁,撑起后有用右手在屋檐上拍了一张,借着这两股向上的力量咏稚自然落在了屋顶。

又顺势翻滚了一圈后,咏稚稳稳地停在了有些昏昏欲睡的默槿面前。后者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周身作为保护的屏障突然被撤了去,咏稚也不同她细说,干脆反手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同时侧身,这样默槿便刚巧落在了他的背上。

“抓紧了。”

包袱被顺势甩到了手上,咏稚用一只手便能扣住默槿圈在他脖颈前的双手手腕,径直御风而上,只在屋檐上留下了一双浅浅的脚印。

这次咏稚没有再估计什么,毕竟安郡向蔚禹去的方向,官兵守卫并不严密,但为了保险起见,咏稚仍旧选择了这种方式,而非是直接走城门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脚下的城邦缩成了一块巴掌大小的地方,默槿才在带着湿气的冷风中回过神来:“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为了让咏稚听清自己说话,默槿还主动往上蹿了一下,将嘴巴凑到了咏稚的耳边。

不知为何,咏稚竟瑟缩了一下脖子,愣了一瞬才回应到:“去他们的王都,回来的路上我听得一件有意思的事儿,一会儿再同你细说。”

如此急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无论如何都已出了林家的势力,挑着人迹罕至的郊外,咏稚落了地,将默槿也放了下来。默槿被冷风吹得有些不舒服,揉了揉脖子,忍不住皱起了眉。

咏稚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伸出手在她额上摸了一把,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摸完才想起来默槿的体温本就与他不同,这么个测法也看不出她有没有生病。

正在咏稚犯难的同时,默槿倒是浅浅地笑了出来:“我没事儿,只是被吹得有些不舒服,歇会儿就好了。”

此时天边的晚霞也只剩下一指的霞光,若是不赶紧找到住的地方,夜风袭来咏稚担心默槿真的会大病一场,毕竟她的身体确实也大不如前了。

再往前走穿过一个村子便是蔚禹,咏稚的意思是去村中借宿一宿,但他还没迈开步子便被默槿扯住了袖口:“我们,我们要不在破庙中将就一宿?去村中我担心…”

想来是先前遇到的事情叫她耿耿于怀了,咏稚轻叹了一声,本想说些安慰她的话,但借着杂糅温和的月光和晚霞,默槿眼中闪烁着的可怜巴巴的光让他到了嘴边儿的说教变为了脆生生的一句“好”。

默槿会说这话,其实是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一处破庙,虽然外面瞧着破败了些,主殿上的屋顶还算完整,遮个风、避个雨总是没问题的。看着一室的灰尘,咏稚已经皱起了眉头,不过靠着一侧墙边儿倒是有一堆草垛子,他同默槿对视了一眼后,将草垛子上绑着的细麻绳拆开,将这些干草散开来铺在了地上。

默槿正准备坐下去,却被咏稚拉住了胳膊,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咏稚脱下自己的外袍在草垛上铺开,随后才冲默槿示意道:“坐吧,你这身儿可是新衣服,别弄脏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挨着默槿,咏稚也坐了下来,不过外袍的大小毕竟有限,等他坐下的时候半边衣摆已经沾上了灰去。他倒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反倒有些歉意地在包袱中摸索了几下,沉声道:“没想到会露宿在外,包中没有干粮,要不,我去村中买些来?”

默槿其实也不饿,这一天下来的折腾,她心中的疑问早已把肚子都填饱了。所以当咏稚这个提议刚说出来的时候,她便立刻摇了摇头。

“我不饿,况且这么晚了,去村中也不安全,将就一宿,明日再说吧。”

咏稚还想说什么,却被默槿抢白了去:“哥,方才你说有意思的事儿,是什么事儿?”

原本,咏稚以为她最先会问自己去了哪儿,做了什么,没想到开口却问了这么个问题,自然也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一位旧友,她如今登堂入室,你我都需得去看看。”

默槿眨了几下眼睛,仍旧有些不解:“为何?”

不过她没有得到更多的应答,咏稚拍了拍她的头顶站起身去在破庙内搜罗了一圈,终于翻找到一些能够燃烧的木料。在距离草垛铺成的席子前两步的地方,咏稚将地上的杂物扫开了些,划出一圈稍微干净一些的地方,将木料分三次搬了过来。

默槿原是想过去帮忙的,但还没等她站直双腿,咏稚已经快步过来压着她的肩头将她摁了回去。

“你乖乖坐着就好。”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默槿也当是心安理得,抱着自己的双腿看着咏稚忙前忙后的,直到敲响了两遍打火石,趁着火堆不大时咏稚又调整了一下木料摆放的位置后,才重又坐回了默槿的身边儿。

“夜里寒气重,你不要乱跑,”咏稚看了眼门外,破庙的半扇门已经不见了,另外一半也不过是个装饰挂在哪里,“我守着,你且好好休息吧。”

但这么早,默槿哪里睡得着,她抻着脑袋也去看了眼外面的天,又规整地坐了回来:“哥,你是去林府了吗?”

咏稚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在了默槿身上,如同鼓励一般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真是他们要…”

显然,默槿对于这件事情还有几分无法接受,开口的同时,她的唇瓣已经有些颤巍巍地,衬着青白的肤色看起来憔悴极了。

即便知道这不过是默槿体温太低而导致的,咏稚仍旧觉得心口一紧,先前恶作剧后的爽利这会儿全然消失不见了。

他伸出手握住了默槿搭在自己膝头上的手,拇指细细地揉过她的几个骨节,末了,才无声地点了点头。

“冰粉店内遇到的那三个人身上都佩有腰牌,是林家的东西不错。”

“那有没有可能是旁人诬陷他们的?”

咏稚挑起了一边的美味,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默槿:“那你觉得会是谁?”

“兴许是官场上与他……”

其实话到了嘴边儿,默槿已经觉察出不妥了,她们兄妹二人同林家的关系,知道的恐怕都不超过十人,又怎么会处心积虑地来刺杀她们呢?哪怕是想破了脑袋,默槿能想到地也只有林秋巧那个当官的爹。

看她陷入了沉默,咏稚跟着也沉默了下来。

若说心疼默槿,他自然是最为心疼的,可无论是先前的瘟疫,还是如今将这些事儿赤裸裸地摆在她的面前,都是咏稚计划的一部分,不过被绑架一事确是一个意外,毕竟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默槿至于那么危险的境地。

不过单说另两件事儿,的确是出自他的手臂,也只有这样,往后默槿才能按着他所想的去生活,不至于惹出更多的麻烦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相应的,咏稚越是如此,心头对于默槿的愧疚之情便越多,甚至他越来越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到底是如何想的。

“睡吧。”

火堆“噼啪”的声音响了半天,咏稚张了张嘴能说出来的也只有这一句话了。

默槿抿着嘴唇像是长出了一口气似的,终是点了点头。

在默槿现有的记忆中,这般以天为盖、地为席的日子是从来没有过的,她从未觉得外面的世界与自己离地这么近过。

背后贴着的是咏稚的胳膊,除却他微弱的呼吸外,默槿还能听到很多,鸟虫鸣叫的声音,动物蹿过干草地的声音,远处村子里人的声音,甚至包括风声,她都听得清楚。

在这种朦朦胧胧的声音中,她倒是真的阖上了眼帘。

后半夜似乎是落了雨,默槿醒了一次,自己已经被咏稚圈在了怀中,身上盖着的是他的另一件衣服。

默槿没觉得哪里不对,翻了个身面对着咏稚的脖颈将自己又往他怀中塞了塞。也不知咏稚是醒了还是在睡梦中,但他揽着默槿的胳膊确实锁紧了些。

“睡…睡吧,师父…”

黑暗之中,默槿眼眸底层闪过一丝薄凉的光,但转瞬即逝。

她将脑袋埋得更深,闭上眼,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天吵醒默槿的并非是咏稚,而是外面的鸟鸣,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咏稚仍旧保持着圈住她的动作,呼吸微弱看起来睡得很沉。

默槿用手撑着两人之间那一点点空隙,往下窜了窜,先是将肩膀让了出来之后,她握着咏稚的手腕将他环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抬了起来,往外翻了半圈后,又放了下来。

外面空气都是潮的,地上的水坑还没完全蒸发,想来昨天夜里那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并非是幻觉。

“啪嗒”。

这里雨滴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默槿的额头上,惊得她短促地“啊”了一声,就听见破庙里一阵慌乱的声音,咏稚连外袍都没披上就直接冲了出来:“你怎么了?”

默槿愣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出了这么个小插曲两人都算是清醒了过来,用羊皮水囊中最后一些水各自抹了把脸,咏稚牵着默槿这才往前面的村庄走去。

这一路默槿似乎对什么都小心翼翼地,哪怕是买来的包子也要咏稚尝过、点过头后她才敢吃,如此走了一日,后一日好不容易看到了驿站,偏偏又没有马车,咏稚同默槿合计了一下,干脆租了两匹马来代步。

骑着马又是两日光景,赶着第三日午时,咏稚终于看到了蔚禹的城门,城门里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城门外则是严密防守的侍卫。

“是,是你们?”

咏稚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突然有一个侍卫大喊了一声,一把抓起什么就跑了过来,他身后的几名侍卫看着了,也是一惊异,跟着跑了过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跟在侍卫身后,默槿不自觉地攥紧了咏稚的手,后者则用拇指轻柔地抚了几下她的手背,叫她冷静下来。

其实咏稚已经明白发这启示的会是谁,再看看将她们围了个严实的这些人,却又不仅心里打起了嘀咕,不知为何,这些人偏生给他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

他们走的全部是小道儿,路上咏稚一度也是绷紧了神经,生怕他们突然动起手来会伤到默槿。不过直到看到尚且算得上熟悉的府邸门牌,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人会在自己的府邸大门口行凶杀人,皇子也不会。

想来通传的人回来得比他们要早,咏稚前脚刚迈入了大门,里面便有人迎了出来:“咏公子,久不见了,还有默槿姑娘…”他侧身过来想跟站在咏稚身后半步的默槿打个招呼,可默槿却十分灵巧地也向他的反方向退了一步,将自己躲在了咏稚的身后,只露出两个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这…默槿姑娘是怎么了?”

咏稚十分机警地打量了一圈四周,动作细微地摇了摇头,冲里面扬了一下下巴:“人多眼杂,咱们进去说。”

这一路走来,咏稚心下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不仅皱起了眉头,等到了主厅,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十分严肃了。

别说是他,就连默槿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十分不解地四周小心打量着。

宗英承看起来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一般,若不是咏稚清楚地记得先前他是什么模样,现在恐怕都有些认不出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过座、上过茶,宗英承只留了两位贴身的护卫,其余人等都被赶了出去,随后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再几日,我父王大婚。”

“迎娶党筱儿。”

咏稚抿了口茶,这一路舟车劳顿,能坐下来品到如此合口的茶,已经抵消了他大半的疲劳。无需等宗英承开口,咏稚已经将他肚子里翻来覆去了好多遍的话说了出来。

宗英承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低下头也喝了一口手边儿的茶:“到底是瞒不过两位,只是默槿姑娘…”

咏稚摆了摆头:“出了很多事儿,不过已经不打紧,只是她现下比较怕生,三皇子见谅。”

“哪里的话,我这厢也是一堆的事儿,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为何筱儿她…她会突然同我父王…”

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奇怪事儿,古来便有高居王位者夺他人之爱的事情,抢到自己儿子头上的也不是没有,但看样子宗英承怕是对党筱儿伤了心,否则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儿发了启示,满城地寻觅他们

“我看城中各处张贴着启示,可是你在找我们?”

原本咏稚对这个问题是有八成的把握,但没想到宗英承反倒很迅速地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折腾地他也莫名其妙。

“最开始要找你们的,其实是筱儿,不知星天鉴同她说了什么,自那之后她便是一副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们的架势,其后便是我父王,这启示,”宗英承向身边儿的护卫示意了一下,那张明黄色的绢布自然落在了咏稚怀中,“也是父王发的,只是这段时间又遇得河厥大灾,所以此事才落在了我的肩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提起河厥,咏稚不仅皱起了眉头,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连连点头。

“难怪这么久了,我竟没看到这份启示,想来我们离开恶鬼城后,先是遇到河厥大灾,在安郡又发生了些事情,后来走得都是小路,又怎么可能看得到官府的启示。”

咏稚言简意赅地将他们这一路遇到的事儿说了一遍,只是抹去了自己去往恶鬼城的真实目的,单说是受人相邀,没成想最后却将默槿搭了进去。

说这些的时候默槿总是盯着咏稚,仿佛对他口中所说的这些事情仍旧心有余悸,一直压着的双唇也不见松开。

言罢,咏稚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追问道:“党姑娘如今何在?”

“自然是在宫中,”提起党筱儿,宗英承又显现出一副颓靡的姿态来,“她虽生在富裕家庭,到底同宫中规矩有诸多不同,这段时间她在秀坊之中,想来会有专门的嬷嬷教导她各种礼节仪态,我…已有半月没见过她了。”

咏稚面上并没有太过惊异的样子,因为他已看出来宗英承只是一时有些颓靡罢了,但对于曾经与自己…的姑娘要嫁于自己的父王一事,其实已经接受了。

想到这儿,咏稚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先前他一直想不明白,若是宗氏父子要找他们兄妹二人,包括那个星天鉴,这都说得过去,可党筱儿却是毫无理由要找他们的。

可此时,咏稚一下反应了过来,恐怕不仅是党筱儿,连宗英承找他们的缘由都不是那么单纯。

“听闻入宫为妃需得过验身这一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往后靠了靠,整个人都坐在了椅子上,看起来比先前的样子踏实了很多,反倒是宗英承,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如同被针扎了似的,一下子坐正了身子,嘴巴开开合合了半天,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党姑娘倒是好手段,竟然能用此事劳三皇子出面儿?”这等事情不宜说得太明了,但咏稚心头仍旧飘着一团看不见的疑云,这其中总有那个环节叫他觉得十分奇怪。

宗英承站起身来,干脆领着兄妹二人离开前厅去了书房,在进入书房之前原本跟着的两名护卫也被他留在了外面。进入其中之后宗英承也不看座,反倒是在墙壁上的一副画下摸索了一下,只见他手臂发力摁下之后,半堵墙连带着前面的木架子都挪到了一边儿,露出一个阴气森森的楼梯。

咏稚歪着头看了看,那楼梯是盘旋而下的,一下子自然看不清下面是什么。默槿此时已经缩在了他的背后,连两个眼睛都不愿意露出来。

看到他兄妹二人如此抵触的模样,宗英承无奈地笑了笑,挑亮了桌上的烛台拿在手中,第一个走了下去。

看着他下去转过了第一道弯,不过烛台的火光并没有再继续下行,咏稚转过身摸了摸默槿的头:“你只管跟着我,不会有事儿的。”可默槿却一下红了眼眶,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摇头。

“我保证,不会有事儿的。”咏稚这次干脆掐住了一下默槿的脸颊,半开玩笑道,“何时我的妹妹如此胆小了?没事儿的。”

在他的再三安抚之下,默槿终于不得不长舒了一口气,握着咏稚的手跟着他下了楼梯。

果不其然,宗英承正在下面举着烛台等着他们二人,见他们进来后才冲咏稚点了点头,侧过身子继续往下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倒数第二个转弯处,已经能够看到些许从下自上渗透出来的光,咏稚安抚性地握了一下默槿的手,可还没等默槿有所表示,最先绕过最后一个转弯的宗英承突然愣在了原地。

咏稚也跟着停住了,他收手将默槿往自己背后护住,十分戒备地看着前面宗英承的背影,但不等他的顾虑有所结果,宗英承已经举着烛台快步离开了台阶,几乎是直接扑了过去。

“筱儿,筱儿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儿?”

昏暗之中,默槿同咏稚对视了一眼,轻手轻脚地也进入了这个地下的密室之中。

里面除却党筱儿和宗英承,还站了一个人,默槿现下已经不识得他了,不过他在看到默槿时却忍不住全身发起抖来:“你骗我,你敢骗我!”卓叶飞声音尖利,听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发了疯的女儿家,配上他清秀的外表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他要扑过来撕扯默槿的前一瞬,咏稚一掌拍了出去,就连空气都发生了一串扭曲,最后这一掌落在了卓叶飞的肩头,生生将他左肩的关节拍脱了位置。

别看他声音尖细,却也是条硬汉,竟然只是闷哼了一声,眼睛仍旧一眨不眨地越过咏稚死死钉在默槿身上。

咏稚干脆将默槿整个藏在了自己背后,对上了他的视线:“我妹妹出了事儿,你现在跟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倒不如先操心一下你的新主子。”

另一边,宗英承一直十分克制地看着党筱儿,看得出他几次三番地向伸出手去,或许是想摸一摸她的脸颊,或许是想帮她将鬓边的碎发挽进去,可最终都化为了一声轻之又轻的叹息。

党筱儿递给他一个浅淡的笑容,转身走到了卓叶飞面前,沉声叮嘱道:“当下最重要的是我的问题,你的事情稍后再说。”

也不知卓叶飞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党筱儿的话,总之他确实是退了半步,将自己一半的身影都藏进了黑暗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卓叶飞手中接过已经泛黄发脆的两页纸,党筱儿的一举一动已经不再同从前一般,虽然看面容仍然能够分清她的年龄,可若是单单去看她的动作,咏稚则会以为是名在宫内生活多年的嫔妃。

就连她的一个勾指、一个低眸都带有不可思议的魅力。

“想来两位已经听说过了,”分别在位置上坐下后,党筱儿隔着桌子将那两页纸推到了咏稚的面前,“不日我需得言明正身,当时还得请您二位帮忙。”

“为何?”

咏稚并没有去接那张纸,反倒是笑盈盈地看向党筱儿:“党姑娘倒是好手段,没想到能一直走到今天的位置,倒是同我认识的那位党筱儿已有了云泥之别。”他这话说得并不客气,可是党筱儿竟然没有生气,只是挑了眼尾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也不应声,只是又将那两页纸往前推了推。

上面的笔墨都有些暗淡了,咏稚只扫了一眼,便被吸引了注意力,几乎是立刻就将那两页纸从党筱儿的手掌下抽了出来,那在手中细细研究。

“我知道咏公子要什么,也知道默槿姑娘她…”党筱儿眉目流转,却并没有将话说完,反倒是将话题又扯到了那两页纸上,“若是咏公子愿意帮我这个忙,这两页纸所在的书的全本,我定然双手奉上。”

先前咏稚以为那两页纸是因为年代久远所以才会导致笔墨都清浅了去,可当真得拿到手里时才发现,并非是墨迹的关系,而是原本这墨就比现在的墨要浅一些,因为这墨是用树的树枝熬成的。

浅棕绿色的笔迹除却咏稚和默槿,恐怕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得懂,就连咏稚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十分不舍地将两页纸放回了桌上,只是一直摁在自己掌下不愿松开。

看到如此的景象,党筱儿知道自己所求之事已经有个结果,自然唇角已经挂上了笑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咏稚的脸色却并没有那么好:“你当真想好了?施法时虽时间不长,可这毕竟是逆天改命,你可得,想好了。”

他也不藏着掖着,想来党筱儿会带着卓叶飞出现在这里,恐怕这件事的始末卓叶飞都已同她说了个自己,咏稚自然不用再多强调。

党筱儿点了点头,“那便是五日之后,烦请这五日内,咏公子同默槿姑娘就暂住在三皇子府中,不要四处乱跑。”

咏稚突然浑身一震,连瞳孔都无法控制地收缩了一下,随后才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自然,您不是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两人的手轻轻握在一处,可脸上的笑容都说不出的诡异。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咏稚和党筱儿身上,偏偏只有默槿偏着脑袋看着宗英承,她发现在党筱儿开口说出“三皇子”这几个字儿的时候,宗英承的双手已经死死地搅在了一处,甚至默槿觉得自己都能听到骨骼互相摩擦时发出的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

这场短暂的见面很快结束了,目送着卓叶飞和党筱儿消失在密室另一侧的密道之中后,咏稚才将那两页纸仔细收好,转过头看向了宗英承。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宗英承连连退了好几步,终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将脸埋在掌心,摇了摇头,末了又应道:“那日我带她如同见我父王,没成想她竟说我父王是她梦中之人,随后她与我父王密聊了半个时辰,当她出来时,便从我的枕边儿人,变成了…变成了他的妃子…”

说到后来,宗英承的语调中已是满满的无奈,甚至连眼眶都泛起了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站在他身侧,犹豫地伸出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最后到还是拍在了宗英承的肩头。

“此事……”

“此事不怪你们,是我没想到,”宗英承反手拍了两下咏稚的手背,示意他在旁边坐下,“还有那个卓叶飞,自从抓住龙影后他就变得十分奇怪,特别是你同默槿还有那位先生失踪之后,他就像是疯了一般,在九层塔上不眠不休了整整七天七夜,当他出来的时候,差点儿看护的守卫都没有认出他来。”

咏稚与默槿对视了一眼,追问道:“之后呢?”

宗英承摇了摇头,不过他并不是不知道,反倒像是在否认什么似的。

“后来我从父王那儿得到了一个地方,那地方十分偏僻,周围皆是群山环绕没有人烟,就连我国的地图上也没有十分明确的标识,可他却要我快马加鞭地赶去,说是要替他从一群人手中取回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这次咏稚和宗英承都愣了一下,自从进入地宫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默槿竟然开了口,而且看她的表情,似乎对这个东西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里面是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外面是一块巨木所雕刻而成的箱子,上面刻了两颗树,两颗我根本没见过的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默槿夜半悠悠醒来,却看到咏稚仍旧站在窗边儿望着外面,不知道在看什么。她披了件儿外衣起身过来,可咏稚仿佛失了魂一般,仍旧直勾勾地盯着外面,直到默槿走到了他身边儿,咏稚才受到惊吓似的猛然转过了头。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默槿觉得他仿佛是在透过自己看向另外的什么东西,如此冷漠的眼神几乎令她全身的肌肉立刻绷紧,

但几乎是注意到来人是她的同时,咏稚的眼角眉梢都柔和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肩头,伸手揉了揉她有些凌乱的发顶,轻声问到:“怎么不睡?可是我吵醒你了?”

他根本一点儿声音都不曾发出,又何来吵醒一说。

默槿摇了摇头,错过他身侧走到窗边儿,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哥,你在看什么呢?”正说着,默槿突然觉得面上起了一层寒意,竟然突然落下一场雨来,带着秋日的寒意和青草的味道铺面而来。

连咏稚都愣了一下,没想到会突然降下一场雨来。

他神情复杂的看了眼默槿,可惜默槿只顾着眼前突然落下的雨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咏稚的目光。

当默槿的掌心积了一小片雨水时,突然咏稚也往窗边儿又靠了一步,这下他的肩头便同默槿的靠在了一处,随后他也伸出手去,学着默槿的样子有些笨拙地将手捧成一个小碗的模样,接起了雨水。

冰凉雨水在他的掌心渐渐有了温度。

随后咏稚张开口,看着那些无根之水自他的指尖、指缝又再次落到了地上,随后他用干燥的那只手拍了拍默槿的肩头:“仔细受寒,别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也是十分听话,她轻声“哦”了一下,将手翻转后抖了抖,收了回来。咏稚卷起衣服下摆的一角,将她冰凉彻骨的掌心擦干,一边擦着,一边问:“可是这两日在将军府呆得无聊了?”

自那日党筱儿离开后,咏稚为了遵守约定,从未离开过将军府半步,甚至根本没有离开过后院,连带着默槿自然也出不去,每日只能坐在湖心的亭子里发呆。

这段时间咏稚一心一意想着的都是宗英承提到的那个盒子,也没什么经历估计默槿。偶尔他想得出了神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默槿已经倚靠着柱子睡着了,所以他到底对默槿有些愧疚。

默槿这会儿心里又泛起了困意,用没被握着的那只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问了句:“哥,你方才说什么?”咏稚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用衣角在她已经干透的指缝中间又蹭了一下,这才将默槿的手拢在手心,浅笑道:“没什么,休息吧。”

“你呢?”

咏稚摸了摸她的脑袋,推着她一起往床边儿走:“我同你一起,保证你明日一睁开眼便能看到我。”

脑袋沾上枕头还没半柱香的工夫,咏稚已经听得耳旁的呼吸声越发绵长微弱起来,他睁开眼睛,将默槿佝偻起来的胳膊轻手轻脚地展开,握住了她的手心。

“睡吧…”

***

三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在默槿觉得自己头顶都要长出蘑菇来了的时候,突然午时三刻,掩着的门被从外面推开,昏昏欲睡的默槿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咏稚扶了她一把后,干脆领着她一起走到了门口:“可是准备妥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依公子的吩咐,”宗英承的声音有些沙哑,眼下也有微微的黛青色,想来这几日都未曾睡过囫囵觉,“还请…”

不等他说完,咏稚已经点了点头。

又是那个书房里的密道,即便最是艳阳高照的现在,当默槿跟着咏稚进入地宫时仍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先前占了很大位置的书桌被挪到了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看起来十分怪异的巨大的石头,石头呈椭圆形,几乎可以容纳一个人躺在上面。默槿不由自主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如何从这么细窄的地方将这巨大的石头运下来的。

还是将默槿在最远的椅子上安置好,咏稚才走到了石床边上,他探出两只在上面细细摸过,约莫有半盏茶的工夫方才收回手来。

在场其余三人的脸上凝重地都能结出霜来,直到咏稚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党筱儿的嘴角立刻提了起来。

她绕过宗英承,直接躺在了石头上,又往上挪了挪,将原本搭在外面的小腿和双脚也放了上去。

在咏稚的示意下,宗英承和卓叶飞都退到了一旁,若是仔细去看还能发现党筱儿的双手和嘴唇有轻微地颤抖,别看她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恐怕心中仍旧是怕的。

咏稚冲宗英承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落在了党筱儿的脸上:“你需得忍住了,毕竟这生肌之事本就算得逆天而行,若是半途而废,我也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党筱儿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咏稚的两只将将要落在她的小腹上时,咏稚突然转过头冲默槿做了个捂住耳朵的手势,随后才猛然将两只点在了党筱儿脐下半扎的位置。

几乎是在手指触上去的瞬间,党筱儿便死死咬住了后槽牙,这五日间她不止一次幻想过逆天生肌之术会有多痛,可等到她真的挨到这一下时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是如此地匮乏,恐怕她平日里受过的痛都加在一起,也不如现在的一瞬。

可即便如此,党筱儿竟然能够生生忍住,她不仅没有叫出声来,甚至除了攥紧双手外,连姿势都不曾发生变化。

相比之下宗英承的表情看起来反倒更加痛苦,他不仅皱着眉,似乎也跟着党筱儿咬紧了后槽牙,倒是卓叶飞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似乎对这逆天之术十分有兴趣的模样。

对于他们而言,这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可对于党筱儿而言,却如同熬过了一辈子一般,当咏稚的手指离开她的身体时,她几乎已经痛到失去知觉,双手掌心也被指尖刻出了血痕。

宗英承进步上前从另一侧将她扶着靠在了自己怀中,默槿这才注意到那块石头似乎发生了变化,就好像是被抽去了精气一般,整块石头显得…越发平平无奇。

看到默槿疑惑的眼神,咏稚结果卓叶飞递来的帕子抹了把额上的细汗,脚步轻快地走到了默槿的身边儿。

“那是天地灵气养出来的胎石,若是假以时日或许还能修得正果,可惜,现在是还不行了。”

但是从咏稚的口中,默槿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可惜,反倒有几分嘲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他们说话的工夫,突然有一黑衣男子从卓叶飞背后那条笔直的密道中闪身出来,低声道了句:“时间到了。”

相比于宗英承三人的冷静,反倒是咏稚暗暗吃了一惊,他有些错愕地将那名低着头的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可是柳兄?柳正初?”

想来他们二人都没想到会是在如此光景下再见面,柳正初也是一愣,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咏稚点了点头,随后从宗英承怀中接过了党筱儿,径直走入了黑暗的密道之中。

“没想到,咏公子还同柳公公也认识?”

咏稚十分疑惑地看了一眼密道,“柳公公?这是何意?”

卓叶飞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尖利却又沙哑,听起来格外地诡异:“他既然想要留在党姑娘身边儿,自然要付出些代价,否则你以为吾皇会容许一位即将成为他妃子的人身边儿还带着一名青梅竹马吗?”

“到底是王上不许,还是星天鉴不许呢?”

面对他诡异的表情和笑容,咏稚的脸却格外冰冷,他现在看着卓叶飞,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只要他愿意便能立刻取了他的性命。

在对上咏稚的眼神后,卓叶飞的笑容才隐约有些消减,可仍旧掩盖不住眼眸中铺天盖地疯狂。

“咏公子,”看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才缓过神儿来的宗英承快步走到二人之间,左右都摆了摆手,“现下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星天鉴大人,您答应的东西,该是要给咏公子了吧?”

对于这个私下雌雄莫辨的星天鉴,其实宗英承心中也是不愿多做交流,但现如今在宫中最能照应到党筱儿的人便是他了,所以就算再不愿意,宗英承也只能耐着性子与他说话。

“自然。”卓叶飞飞快地应了一句,同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鹿皮包着的四四方方的东西,递到了咏稚的面前,“除却你手中已有的那两页外,其余的,一个角儿都不缺。”

咏稚接过后并没有着急打开,只是颠了颠,追问了一句:“这东西,到底是如何得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叶飞收回手,将双手皆拢在了袖内:“是我整理历年占星卜卦所用的书籍时看到的,因为上面所用墨迹奇怪,字迹更是闻所未闻,所以我会多一个心眼。”

他说这话的同时眼神并没有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反倒是落在了自己的袖口,他的袖口处沾染了一点点的墨迹,看起啦像是已经洗过却没洗干净的样子,若是不仔细看,定然不会发现。

咏稚的眸子暗了暗,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倒是侧过身让出了身后一直乖乖坐着、听话地捂着耳朵的默槿:“先前你说我妹妹骗了你,她究竟是何事骗了你?”

“呵,”卓叶飞冷笑了一声,十分不屑地看了眼默槿,“都已经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况且你帮我的新主子解了围,此事便也算是一笔勾销了。”说完,还拜了拜手,像是为了再次确认自己所说过的话一般。

宗英承给咏稚递了个眼神,后者也点了点头,随后一起看向了卓叶飞。

“星天鉴出来也够久的了,再不回去不怕有什么问题?”

“回,自然是要回的,可我不能一个人回去,我还得…”他伸出长柔的指,掐成了个虚虚的兰花指,分别在咏稚和默槿的方向点了点,“带着您两位回去。”

“为何?”

咏稚和宗英承都没有反应过来,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卓叶飞挑着眉尾瞟了眼宗英承,冷笑道:“三皇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儿,今日遇着了咏公子和默槿姑娘的可是您的手下,那页启示也是您亲自私下来请人送入宫去的,怎得还需要我来提醒?”

话语间,连咏稚的心头都忍不住打了个颤,先前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他忍着心间火烧一般的不悦向后退了两步,将默槿再次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既如此,便容我兄妹二人收拾一番,一炷香后,咱们前厅见。”

说完,他拉起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默槿直接沿着楼梯快步走了上去,中间有一段没有丁点亮光,咏稚干脆将默槿揽在怀中,就是为了不再与下面的两人同处一室。

回去的路上,默槿敏锐地发现咏稚一直都是皱着眉的,忍不住又往他身边儿靠了靠:“哥,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冷哼了一声,带着十成的鄙夷用余光瞟了眼已经被山石挡住了一半儿的书房:“皇室之中为了那个位置,为了一己私欲,父子反目、母女撕扯,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我只是没想到党筱儿如此厉害,竟能让这几个厉害的人物都围在她的身边儿,往后还不知她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他说这些默槿哪里能够理解,就算听了一耳朵也不过是一知半解,但默槿知道现在咏稚的心情并不好,她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多话,只是乖乖跟着他回了后院。

早先那件儿缥色的衣裙今早正切被下人喜好送了过来,这会儿正放在床褥上还没来得及收入柜中,咏稚看了眼那件儿衣服,眼底的嘲讽怎么也藏不住。

默槿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她能看懂的是咏稚的眼神,原本已经碰到那件衣裙的手也将将收了回来,转过身去衣柜中翻找别的衣服。

她这个举动极大地取悦了咏稚,这才让他松开了眉头,只是抿着的嘴唇还不见放松半分。

过了宫门,有一段长而窄的宫道,要穿过这红墙绿瓦之后方能见到其后的广阔世界。

默槿是跟在咏稚身后的一步的位置,两人身侧各跟了两名宫女,后面又有守卫,前面领路的自然是宗英承和卓叶飞,但在走过一半的时候,咏稚突然向后伸出了手,同时勾了勾手指,示意默槿将手落上去。

看着眼前空落落的掌心,默槿的心头平白起了一层涟漪,虽然按规矩不该这样,但她还是将食指轻轻点在了咏稚的掌心。

两侧的宫女自然看了个清楚,但她们就像是哑巴一般,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默槿突然生出浑身的寒意来,仿佛这宫中的一切比她自身的体温还要冷上几分。好在宫道虽然长,却也总有走完的时候,当一行人离开宫道进入大殿之前的广场与长阶时,默槿忍不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殿内的官员并不多,看起来宗明易并没有将群臣都召集起来,行过礼后,默槿被领着站到了后面,而咏稚跟着卓叶飞则又近前了几步。

数月不见,龙椅之上的宗明易仿佛老了十岁一般,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可怕,如同发了癔症一般,当看到咏稚走进来后,他才猛然坐正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咏稚,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站在最后面的默槿觉得背后灼烧般地痛,那是大殿之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背上而造成的错觉,默槿忍不住向后瞟了一眼,却发现从殿内根本不可能看到外面的乌金悬天。

宗明易如同一个年迈的老人而非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他费力地伸出手,而咏稚顺着他的指使走上了九层台阶,最终站在了他的身旁。

当咏稚握住他的手时,宗明易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冲咏稚点了点头。

站在宗明易身旁的卓叶飞适时地打断了这看似温馨的场景:“吾王,咏公子与其妹舟车劳顿,是否先安置下去?”

让咏稚觉得怪异的是宗明易竟然立即收回了手,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再次点了点头,甚至无需他开口,卓叶飞已经传了他的旨意,叫太监先领着他们二人离开。

走出大殿后,面前宽广的台阶和广场只有三步一位的守卫,他们每一个人都挺直了腰板,叫人感受不到丝毫生机。默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忙伸手去牵咏稚的手,却在摸到他掌心时愣了一下。

垂着眼帘,咏稚动作细微地冲默槿点了点头,但同时也抿了一下嘴唇示意她稍安勿躁。默槿将方才的事情在脑中转了一圈,恍然明白了这字条会是谁塞给他的。

细细想来,这次咏稚没有对留宿宫中一事再做推辞,恐怕也有关于这字条的考虑在其中,除此之外恐怕就是不愿给宗英承惹上什么麻烦。

卓叶飞安排的地方十分巧妙,后面临着冷宫,只有一宫之隔,连带着这里也冷清了许多,还在东西还都齐全,也是刚收拾过的样子,墙角房梁都没瞅着有灰尘的样子。

婉拒了宫女想要侍奉的意思,咏稚将门掩上挨着默槿坐了下来,“这是方才他塞给我的。”

乍一看是张一指宽的空白条子,摸上去想是从一大张宣纸上撕下来的一角似的,默槿从咏稚手中接过条子,借着窗外的光将条子侧过来,才隐约能看到一些字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为奇怪的是,这字迹无论横竖都十分奇怪就像是…

“这是用指甲刻上去的。”咏稚的声音染上了几分落寞,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说话的同时眸子也低垂下去,若是叫他来判断,恐怕现在宗明易的一言一行可都在卓叶飞的监视之下,包括这张条子,要说卓叶飞当真不知,咏稚也是不信的。

为的,就是看看咏稚与他们是不是一条心。

想到这儿咏稚不禁苦笑了一下,自从他为了那卷古籍为党筱儿逆天生肌开始,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如此多此一举的举动,实在叫他有些苦笑不得

不过默槿的心思没这么沉,紧着又追问了一句:“那我们当是如何?”

“我们,”咏稚摇了摇头,干脆将纸条从默槿手中抽出用烛台点了去,“我们又能如何呢…”

一时间兄妹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咏稚的手轻轻落在了默槿的肩头:“别想了,人间的这些事儿本就不是我们该参合的,恐怕等到党筱儿冠绝六宫之后,他也就…”咏稚像是刻意地咳嗽了一声,岔开了话题,“我们还是考虑该如何离开吧。”

当下阻拦他们的自然不会再是宗明易,而是那个卓叶飞,可无论咏稚怎么想也无法想明白的一件事儿是先前卓叶飞再次见到默槿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我恨你。”

究竟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看起来清秀寡淡的星天鉴,竟然会冲着默槿吼出这句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侧过头正准备问问默槿,却发现后者的目光一直落在桌上,那有一点儿黑色的粉末,是方才将纸烧完后掉落下来的,而默槿看着的,正是它们。

咏稚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漏了一拍似的,不过在他读出默槿眼眸之中的意思前,她转过了看了眼咏稚,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

“无事,”咏稚摇了摇头,“只是关于那位星天鉴,你还知道什么?”

“星天鉴?”默槿皱着眉、偏着脑袋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应当未曾见过他才是。”

得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后,咏稚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后几天也不知是卓叶飞有意为之,还是宗明易已无法召见他们二人,咏稚和默槿就如同是被这深宫遗忘了的人一般,除却一日三餐都有宫女送来外,他们二人几乎未能踏出小宫门一步。

门口的侍卫也都是些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咏稚不禁觉得怪诞,无论怎么想都弄不清卓叶飞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今日晨里刚用过早饭,突然有位公公通传说是星天鉴有请,咏稚看了眼默槿,先是叮嘱她了一句“勿要多言”,才跟着这位公公出了小宫门。

一路又是冗长的走道,两边不时敞开的宫门里传来的并非是鼎沸的人声,倒是更像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忍不住侧头向内看了一眼,一开始她什么都没看到,只有空空的小院子和一株歪斜了的不知名的树,可就在她收回目光的瞬间,她的眼神对上了另一位女子的眼神,那位女子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岁,可一双眸子却沉得如同死了一般。

一晃神,默槿脚下的步子自然慢了下来,前面一直注意着她的咏稚也跟着停了下来回过头低声问到:“看什么呢?”

“哥,”默槿怯生生地收回目光,冲那个空洞的院门抬了一下下巴,“这里面的,都是什么人?”

还没等咏稚开口,最前面引路的太监倒是转了回来,掐着手冲那个宫门点了一下:“姑娘不知道也不奇怪,这儿是挨着冷宫的地方,关的自然是些不受宠的妃子,深宫之内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姑娘,可怜是可怜不过来的。”

他还以为是默槿动了恻隐之心,一开口便将话说死了,没想到默槿只是点了点头,挪开了目光再不向里面去看。

“走吧,”将他兄妹二人打量了一番,太监掐着手向前让了两步,“还有段路,莫要让星天鉴大人等着急了。”

之后的路默槿一直低着头,像是在故意逃避什么似的,咏稚担心她再丢了,干脆一直牵着她的手陪在身侧,虽然不合规矩,但引路的太监也没有多说什么。

仍旧是那个熟悉的九层宝塔,当塔尖映入眼帘时咏稚忍不住侧头看了眼默槿,不过她仍旧是一副打量的模样,看来对这个当真是丝毫没有印象。

星天鉴的九层塔自然不是一个小小的太监可以进去的,他只将二位领到台阶下后,便躬身离开。九层塔的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能看得到里面正坐了位身着朝服之人,想来便是星天鉴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没等咏稚走上最后一层台阶,九层塔虚掩着的那扇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门后站着的是两个只有轮廓的黑影,咏稚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这些黑影与他也算是老相识,虽然不知道面前这几个是什么,但他却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妖物,在吸取了凡间的污浊后,实体的化身。

“怎么样?喜欢吗?”

卓叶飞现下就如同一个炫耀自己宝贝的收藏家,他的手摸过枕在他膝上的那个黑影的头,挑着眼尾看向默槿:“你们的那位先生呢,怎么不见他?这可都是他的同类,不来打声招呼吗?”

他的声音虚幻地如同醉酒后才会听到的靡靡之音,而咏稚像是真的醉了似的,脚下一步踉跄,若不是默槿伸手扶了他一把,恐怕此时咏稚就会坐在地上了。

面对咏稚的失神,卓叶飞忍不住大笑了出来,笑声越发尖利,几乎要冲破这九层鉴星塔。与十分不正常的两人相比,默槿反倒像是个不正常的正常人,她扶着咏稚正准备离开,开门的那道黑影动作迅速地将大门关上并落下了门栓,而那团黑影做完这些后又直勾勾地立在了原地,丝毫不给默槿接近大门的机会。

无奈之下默槿只能顺着卓叶飞示意的方向将咏稚扶到了矮案之后坐好,但她全身的肌肉都如同绷紧了似的,连那双浅色双瞳内都是难得一见的认真。

“好。”

见他二人坐下,卓叶飞这才收起狂笑,霎时身子骨又如同女儿般柔软地倚靠着面前的矮案向咏稚的方向探过去,可惜这两张矮案间隔的距离稍有些远,即便卓叶飞伸长了手臂,也仍旧碰不到咏稚的衣角。

后者已经彻底脱了力气,只能歪斜地倚靠着默槿才不至于倒下,但他实在想不明白究竟为何区区几个妖物竟然就可以叫他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卓叶飞姿态妩媚地撑着矮案看向咏稚,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才终于恋恋不舍地移到了默槿的脸上:“之前我便说过,你骗了我,你要付出代价的。”

对于这句话,默槿是有印象的,但她此时想起来却也只能摇了几下脑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总说我骗了你,请问到底是什么地方,我骗了你?”

“你忘了?”卓叶飞似乎对于她的这一套说辞有些不相信,“你忘了吗?还是说,你只是假装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明白,星天鉴您到底在说什么?”

虽然心下已经有了十二分的戒备,但默槿还是让自己尽量看起来能够好一些,至少不至于表现地像是个被吓破了胆儿的小丫头。在她与卓叶飞对视的途中,她细长的眉微微皱到了一处,虽然不是十分明显,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默槿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连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凑。

就在她的身子刚刚越过咏稚的时候,一直因为脱力而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咏稚突然一把将她护在了身后,他的力气极大,甚至有一瞬默槿以为自己小臂的骨头都会被咏稚这一握给握断了去。

看样子咏稚仍旧有些力不从心,做完这个保护的动作后他接连晃了好几下脑袋才重又看向卓叶飞:“她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什么事儿,你冲我来,莫要为难她。”

“我为难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一般,卓叶飞用手背掩着鼻唇,笑容比女儿家还要娇俏,“你且去问问她,到底是谁在为难谁?嗯?”

最后这一声责问的同时,卓叶飞指尖弹出一团雾气来,将咏稚的口鼻都拢在了其中,甚至默槿还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咏稚竟然身子一歪,直接砸在了她的身上。

“哥!”

默槿惊呼了一声,伸手便要去掐咏稚的人中,可卓叶飞不知何时已经蹲到了她的面前,一把锁住了她的手腕:“默槿姑娘,现在他昏了过去,你总该同我说实话了吧?”

“说!”他一把攥住默槿的手腕将她向自己这个方向拖过来,同时另一只手稳稳地卡住了她的脖子,“说你对不起我,你骗了我,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快说!快向我道歉,快说!”

随着他一声声凄厉的嘶吼,整个九层塔都发生了震颤,这绝非是一个凡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默槿一边去扣他锁住自己脖颈的手,一边深深地看入了他的双眸之中。若说先前默槿只是有些不确定,但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她已经这双眼瞳内的秘密看了个一清二楚。

“重、重瞳?星、天鉴…”因为被扣住了咽喉,默槿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奇怪,内容也是磕磕绊绊,但卓叶飞仍旧听懂了她所说的话,“你是,重瞳,现在的你,究竟…是谁?”

卓叶飞的眼眸猛然收缩,正是因为这样的收缩,反倒让默槿更为确定自己的判断,她抠着卓叶飞的小指与自己脖颈间那一点点缝隙,一下攥住了他的小拇指,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压着他的小指冲他自己手背的方向摁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下恐怕是痛到了极点,卓叶飞不得不离开松开了手,几乎是同时,卓叶飞只觉得腰上一紧,一根不知何时出现的树藤攥着他的腰将他直接拖到了墙壁之下。

“哥!”没有再去管暂时被捆住的卓叶飞,默槿连忙低下头对着咏稚的脸又揉又捏,偏偏后者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连人中都被摁出了红印来,咏稚还是不见分毫清醒的意思。

“哥,哥你醒醒啊哥!”

此时的默槿才真的慌了神儿,她手忙脚乱地去晃咏稚,却根本毫无章法。

另一边卓叶飞已经抽刀砍断了捆住自己的藤蔓,他发现这藤蔓竟然是直接从塔中的柱子上生长出来的,看起来格外奇怪。

不过现在并非是能够计较这些的时候,卓叶飞冷笑了一声,此时身姿已如一个矫健的青壮年的模样。

他飞起一步高高跃起,同时双手握住刀柄似乎是想直接捅入咏稚的身体,默槿哪里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次抽出的枝丫不再是去钳制住卓叶飞的举动,反倒是锁住了咏稚的腰和一条胳膊,将他直接拖到空中。

看着刀下残留的那一小块衣服的布料,卓叶飞连眼眶都红了起来:“给我杀!”他一把抽起匕首,冲着周遭那一团团的黑影狂乱地摆着手:“杀了他,杀了他!”

默槿刚想冲过去帮咏稚解围,卓叶飞的刀已经如影随形地冲着她身上的要害处来了,默槿分不开身同时心头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但就在那一团团黑影将将要碰到咏稚的身体时,一阵琴音突然从他腰间的佩囊中传了出来,开始两声像是胡乱拨弄琴弦时发出的声音,可从之后发出的琴音竟然如泣如诉,生生让一众黑影直接捂着脑袋跪倒在了原地。

“起来,起来啊!”

卓叶飞恐怕也没想到是这样一副场景,在他失神的瞬间,默槿立手为掌用细窄地侧面狠狠地击中了他的腕子,另一只手贴着他的手握了过去,一把将刀夺到了自己手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掌心被利刃划开的痛默槿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除却痛楚外,她还感受到了力量流转与全身各处,虽说是一具小小的身体,此时却令周遭各个妖物避之不及,只恨自己无法缩到墙根里去。

卓叶飞现下只是一个光杆司令,看着四周蜷缩成一个个团子一般的妖物,只恨不得破口大骂,但还没等他开口,默槿右脚向前猛然跃出一步的同时带着血迹的那只手已经狠狠地击中了他的额心。

要说卓叶飞与咏稚的身高几乎不差分毫,所以这个姿势瞧着十分可笑,可如今九层塔内的众人众妖却连一个嘴角都提不起来,方才为了地方咏稚和默槿逃走而锁上的大门,如今则变为了他们自己的囚牢。

“冥顽不灵,”保持着手掌摁在他额上的姿势,默槿连声音都发生了变化,若说先前她不过是个一十有二的幼童,如今,则是位已过双十年岁的女子了,“既已离去又何必如此贪恋。”

说着,她的另一只手借了自己的一点鲜血,从卓叶飞的右脸颊开始,带过嘴唇,一直画到了左脸颊,就如同是给他有添了一张从耳根裂开的嘴一般。

霎时凄厉的声音从卓叶飞的口中涌了出来,像是海水一般将默槿推了出去。

可即便她的手掌离开了,血迹却仍旧停留在卓叶飞的额上,他疯狂地蜷缩起双臂想要去将那血迹擦干净,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碰到这具肉身。

“你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现在,卓叶飞与他体内的那个灵魄除却四肢和脑袋是连在一起的,其余四肢都已分开,变成了一幅格外诡异的景象,简直就像是一个人又生出了两条胳膊、两条腿似的,可这胳膊和腿又不是实体,只能看出个半透明的轮廓。

那个声音仍旧在不停叫嚣着:“放开我!放开我!!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哪里是人能够发出的声音啊,除却隐约能听出是名女子外,卓叶飞口中的声音简直如同是从地府深渊喷薄而出的一般。

“你到底做了什么!?”

见默槿一直不回答,那个虚影的右臂伸出来想去攥她的衣领,却又惧怕她身上的血迹,一时间两者陷入了僵局之中。

默槿几乎是悲悯地看着卓叶飞,也或许是在看着他体内的一缕灵魄。

方才贴上他的额头时,默槿几乎已经触及到那名女子残缺不全的灵魄了,只需一握手的力量便能将其从卓叶飞的体内拉扯出来,但默槿却在最后一刻收了手,只是将她暂时隔出了卓叶飞的身体,恐怕卓叶飞会昏过去也是因为受不了如此的剧痛。

这个可怜的女子的灵魄,与他多年在一副躯壳之内,早已算得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等到灵魄吼累了,默槿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又是何必呢,叫他也不得好过,你也不得好过…”

“你懂什么!?”即便无力嘶吼,女子借由卓叶飞口中说出的话仍旧带着咬牙切齿的意思,“生来便是上神,你懂什么?同为女子,你我仍旧是云泥之别,你根本就不懂,你根本不懂!”

默槿看着她,仿佛看过了千百年一般,最终轻轻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只是看到了,却无法懂得万物的悲欢离合,我只是…目睹了这一切罢了。”

其实方才一瞥她已将女子的怨恨都看了个清楚,她与卓叶飞本是一胎所生,就因她是个女儿,便被生生溺死在了血红色的木桶之中。她本可以再入轮回,因了这一世的凄惨或许还能投身个好人家,可偏偏…偏偏卓叶飞向她望了一眼,也正是这一眼,叫两人此生都纠葛到了一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低下头,长叹了一口气,“我知你狠毒了当今之世,所以才会召集这些妖物,可杀了宗明易,便能解你的心头之恨吗?”

“你少同我说教!”女子像是被逼急了似的,“你杀不了我,你是上神,你怎么可能对我这么一个,一个连三魂七魄都不全的人下手呢?你不可能的。”

默槿苦笑着,摇了摇头,此次再看向她的眼神里已没有了先前的悲悯,反倒冷漠地令人胆寒。女子还没来得及说出更多的内容,她突然双手掐了个法诀,喃喃道:“度天地万物,度诸天神佛,度恶鬼魑魅,度一切苦厄。”

随后,默槿长出了一口气,再次上前将血淋淋的手掌摁在了卓叶飞的额上,这一次她没有心软,一拍一扯,生生将那个女子的灵魄从卓叶飞的体内抽离了出来,而失去支撑的卓叶飞则直接摔在了地上。

“不要!不要!!放了我,我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

即便她仍在不停地哭喊,可半透明的灵魄仍旧从四肢末端开始不断地消散,如同被风吹散了的蒲公英,最后也没能看清它们去往的方向。

等到最后一点灵魄消散在了掌心,默槿放下了胳膊,如同累极了似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终于不堪重负一般直接坐了地上。

她本不是能度万物的神佛,只能叫这灵魄四散了去,只愿再入轮回,莫要受如此的凄寒。

一旁的咏稚方才被妖物混乱压制,这会儿脸色方才有一点好转,默槿陷入昏迷前最后看到的,便是他缓缓张开的眼睛。

是夜,默槿是被一阵清淡的香味给唤醒的,睁眼时正巧看着咏稚一手端着个小碗,一手伸过来准备拍她。见她长了眼睛,忙拦着她的肩头将默槿扶着靠在了自己怀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温热的陶瓷勺子已经触到了她的唇瓣,带着草药香味的鸡汤就在她的鼻子下面,又有哪个饿了一整天的人能够抵挡住如此的美味,她自然将所有问题都随着这口汤咽回了肚中。

不过咏稚的脸色并不是太好,喂完鸡汤他原本打算将其余的饭菜再端过来,被默槿压着手腕拒绝了:“去桌前吃吧,你也吃一些。”

若是在这儿,咏稚定然会只顾着她,而忘了自己。

从床上下来,默槿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先前住的地方,反倒是在一个被书籍堆满了的屋子呆着,再一转弯竟然看到了同样坐在桌边儿的卓叶飞,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恐怕并未离开九层塔。

长叹了一口气,在卓叶飞和咏稚奇怪的目光中她仍旧是挨着咏稚坐了下来。

果不其然,卓叶飞为她布了菜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依稀只记得自己被默槿拍了一掌,等到再睁开眼便看到咏稚抱着默槿不停地打摆子,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默槿。

原以为默槿醒了便能有个结果,没想到默槿侧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竟瘪着嘴冒出一句:“我也记不得了。”

“这是为何?”卓叶飞看向咏稚,后者也皱紧了眉头,转过头去问到:“那你还记得些什么?说于我听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默槿锁紧了眉头,思来想去最终仍旧是怯生生地摇了摇头,她看向咏稚的眼神不无愧疚,仿佛想不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她便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咏稚的事情一般。

安抚性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咏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生硬:“你单说说你还记得些什么,无论什么都可以。”

“我还记得…”默槿干脆放下筷子,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接连点了好几下,突然抬起了头,“我记得我听到了一声琴音,然后…然后…好看到了一名女子,后来…后来……”

“嘶…”突然默槿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像是痛极了似的直接向一侧倒去撞在了咏稚的怀中,看她这幅样子哪里还敢叫她继续去想,咏稚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了两句,只叫她不要再去想这些事情了便好。

用过饭后,默槿只坐了一小会儿便觉得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正在煮茶的咏稚瞧着了,有些好笑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去睡吧,熬不住便去休息。”

“那哥哥呢?”

即便是困得已经睁不开眼了,默槿仍旧十分执拗地扯着咏稚的衣角:“哥哥陪我睡。”

咏稚同坐在一旁的卓叶飞对视了一眼后,放下了手头的东西,回握住了默槿扯着他衣角的手:“好,哥哥陪你。”

约莫是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卓叶飞刚将碗中的茶末冲开,咏稚便从里面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关门前他突然弯下腰在地上摸索了一阵什么,最后才将门掩好走了过来。

“睡下了?”

咏稚点了点头,坐在了卓叶飞的对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前你同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卓叶飞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先前那股撕裂般的痛实在是太过可怕,他没想到看似柔弱的默槿做起事儿来竟然比她这位哥哥还要狠,“她当真什么都记不得了?”

“这事儿,”咏稚冷笑了一声,伸手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了一个不足巴掌大小的白玉长颈瓶,放在了桌上,“便要问问肃羽先生有何指教了。”

他并没有打开瓶上的软木塞,只是用指节骨叩击了两下瓶身,过了一小会儿,里面果然传来一阵琴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一般。

咏稚冲卓叶飞点了点头,又用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你方才差点儿害死默槿。”

“上神命硬如斯,哪儿有那么容易被我害死?况且她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也是因为你,而不是我。”

肃羽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地空旷,像是从一个巨大而空旷的房间内传出来的似的,卓叶飞惊愕地捂住了嘴,他怎么也想不到,几月前才见过的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现在会在一个瓶子内同他说话。

看起来咏稚丝毫没有受到他话的影响,反倒是冷笑了一声,也不再与他相互试探、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地问到:“我昏迷过去之后,你到底对默槿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肃羽突然拔高了音调,像是本人突然站起来了似的,哪怕只是从一个小小的瓶中发出的声音,也叫卓叶飞感受到了几分煞气,“你该问问与星天鉴那位一胎所生的那位女子,她做了什么?”

卓叶飞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从昏迷中醒来他无论如何尝试,都无法再像以前一般同体内的另一个自己说话了,再联系肃羽所说的事情,他忽而升起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既然肃羽已经发现了卓叶飞的存在,咏稚也不藏着掖着:“他所说的那个女子,是怎么一回事儿?”

干咳了两声,卓叶飞胳膊肘撑着桌案身子向前倾着,低声道:“听我爹说,我出生时并非只有我一个,还有个一般大小的姐姐,但是她并没有挨过那个冬天,听闻是死在夜里的,十分凄惨,我娘亲也正是因为此时而心脉大损,我不足两岁时便离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提及此,卓叶飞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想来无论是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姊妹还是对自己的娘,他都有几分愧疚之意。

不过还没等咏稚出言安慰,白玉长颈瓶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尖利的笑容,令卓叶飞身上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皱起了眉头,卓叶飞同咏稚对视了一眼,干脆自己开口追问:“肃羽先生这话是几个意思?”虽然他与自己的父亲并不亲厚,可却也容不得旁人如此诋毁,自然神色严厉了起来。

肃羽仍旧是在笑的,可这笑声却比哭还难听,只叫人恨不得堵住耳朵去。

“什么心脉大损,根本就是罪有应得!你以为你那个一胎所剩的姊妹是如何死的?你以为为何偏偏你能活下来,她却不行?”

“不过就因了她是个女子!你那个娘,就眼睁睁看着你爹将她活生生溺死了!”

“是他亲手!将你的姊妹溺死在了水桶之中!”

如此的事情,几乎令卓叶飞头皮都开始发麻,他并非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可每每提及那位姊妹,他爹总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所以长久以来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爹爹所说的话。

但这些都不是咏稚关心的问题,他再次叩击了两下白玉长颈瓶的瓶身,“那默槿又是怎么回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肃羽原本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干脆一谷脑地将方才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不过他也只是耳听,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瓶中的他也只是个猜测。

不过关于如今已四散而去妖物,他倒是可以说道几句。

“…那些妖物就是被他姊妹的怨灵所吸引而来,恐怕连星天鉴先前都被他姊妹控制,不知还做出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咏稚发现,在肃羽的冷嘲热讽之下,卓叶飞的脸色竟然真的变得极其难看,他突然想到了宗明易和党筱儿的事儿,不禁也有些后背发寒,若是真的,那那位姊妹的力量恐怕不容小觑。

既然如此可怕,到底默槿是如何将她收拾妥当的?

这下子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咏稚感到自己的脑子也有些胀痛,甚至连眼睛都跟着不舒服起来。

卓叶飞的状态也十分糟糕,毕竟谁听得这么一件儿关于自己爹爹的事儿,恐怕都会如此。

短暂的沉默之后,白玉长颈瓶突然原地转了半圈,就如同一个人转过身一样,这一次肃羽看起来是只对着咏稚在说话。

“默槿方才启了血阵,我也未曾亲眼所见,但或许那上面会有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血阵?

卓叶飞十分迷茫地看了咏稚一眼,后者却急忙站起身在周遭来回转了好几圈,可仍旧锁着眉头。不知他在找些什么,卓叶飞也无法帮忙,只得开口询问:“你这是何意?血阵,又是何物?”

“以血描阵,镇千万冤魂。”

咏稚语速极快地解释了一遍后,甚至将地上散落的书籍都扫到了一旁,可仍旧半分血迹也未曾看到。

“为何会这样?既是她留下的血阵,此间合该留下…”

不知咏稚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往塔的一角走了过去,为了稳固塔身,九层塔周围借由一人粗细的巨木作为支撑,如此反复向上,所以这塔的中间才会留下如此大的空位,但并无支撑的圆木。

他将掌心贴合在了巨木之上,细细地用上摸到了下,卓叶飞跟着也已经走了过来,不过他并未开口说话,似乎是担心会打扰到咏稚。

半晌,咏稚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这九层塔内,主要用的是什么木材?”

卓叶飞“嗯”了一声,皱着眉思索了一二,最后仍是摇了摇头:“这九层塔比整个皇宫都来得老旧,听闻是千百年前的建筑,历朝不过粉饰刷新而已,里面的东西从未动过分毫,这也是为何我能在其中找到古籍的缘故。”

咏稚的手掌仍旧没有离开巨木,不过脑袋倒是侧了过来,目光幽幽地落在了掩着的那扇门上:“我倒是明白了,为何默槿在此间会法力大增。”

“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九层塔层层巨木皆是接骨木,那本就是她的真身,所以才能承下一位上神的血脉而不至坍塌。”

“等、等一下,”卓叶飞显然没有理解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仅退了半步,还连着摆了好几下胳膊,“公子且仔细说说,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被你我遗漏了的。”

咏稚此时也没了别的念头,干脆和卓叶飞重又坐下,将事情细细地捋了一遍。

“先前她发现你体内附有姊妹的灵魄恐怕也和这些接骨木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咏稚忍不住又环视了一圈他所在的这层塔,“包括在我昏迷之前并未听到琴音的时候,她已能操纵木象之力将我拉扯出你的攻击范围,也同这些巨木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这些树,都是接木骨所制,正因与默槿姑娘同宗同源,才会供她趋势?”

咏稚现实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大约便是这个意思,但归根结底她才是那个宗源,而且,”咏稚抬起手臂冲右手边的几个圆木点了点,“这些木头并非是一颗颗的接骨木,恐怕这九层塔,都是一枝接骨木所制成的。”

“这怎么可能?!”

卓叶飞惊得连连摇头,连声音都拔高了起来,若不是咏稚连忙伸手摁下了他的肩头,还不知他该是如何激动的情绪。

“我先前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他迟疑了一瞬,可仍旧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但恐怕造了这九层塔的,便是默槿,此处用的也是她的真身,恐怕……”

说到这儿,咏稚突然面色一沉,不知想到了什么。

卓叶飞想要追问,但咏稚却闭口不再言说这个问题,反倒抛出了另一个问题来:“那本古籍,你说你是偶然间在顶层得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思维跳转地太快,卓叶飞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不过他虽有些木讷,但仍旧点了点头。

咏稚像是在担心什么似的,又将同样的问题追问了一遍。

虽然弄不清楚他到底要询问什么,但卓叶飞还是好脾气地将他发现古籍的过程细细讲了一遍:“是党姑娘说…此间有秘术,可保她与我二人生生世世荣华富贵,又告诉我大约的位置,所以我才会去找,若非如此,那些书恐怕变成了粉尘都无人回去理会,毕竟…”他苦笑了一下,“上书内容太过晦涩难懂,连我师父都未曾看懂只言片语,只说其书窥探天机,再无其他。”

对于这点咏稚并不意外,默槿既然能被漫天神佛尊为上神,自然有她的道理,莫说是窥见天机,恐怕她本人便是天机,也未可知。

“若是我猜测不错,恐怕…”咏稚顿了一下,语气却越发坚定了起来,“恐怕此间便是她当年初化仙神时修炼的地方。”

这下子,卓叶飞惊得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到了,直到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才手忙脚乱地指了指里面的屋子,又指了指偌大的九层塔,干干巴巴地开口想要说什么,但还没说出口,又咽了一口唾沫。

看他的样子,咏稚也只有苦笑的份儿,他千算万算都未算过自己这个妹妹,恐怕数千万年前,她已经卜算到了今日之事。

“当务之急,我需得带她尽快离开,不然在这儿呆的越久,她便越难控制。”

其实对于咏稚和默槿的爱恨情仇卓叶飞是不太明白的,甚至上古传说中,对这对兄妹仅有不足半页纸的描写。但此时他却一把摁住了咏稚的手臂:“先得令我朝过了如今这关,你二人才能离开。”

两人其实各有考量,卓叶飞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可咏稚也并非全无道理,他下了如此大的精力才将默槿囚困至如此地步,如果因为一个意想不到的巧合而前功尽弃,定然是不可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下两人又犯了难,卓叶飞知道自己若是与咏稚硬碰硬,自然是连活命的机会的都没有,所以只得从默槿身上下手。

“她如今依然清醒过了几分,可、可到底是没事儿的,再说那党姑娘邪魅地厉害,或许你可以问问她?”

这本就是一招险棋,若是咏稚此时只想找党筱儿算账,恐怕连他都要跟着搭进去。

但是看到咏稚皱起眉头,又无奈松懈的瞬间,卓叶飞便知道自己赌赢了。

只是他现下才知道,咏稚对于默槿的心思竟然如此之深,深到可以与曾为敌人的自己化干戈为玉帛,可以对曾经试图将他搓圆捏扁的党筱儿冰释前嫌。

不过咏稚也留了话头:“若是她没有什么良策,我即刻便会带着默槿离开。”

说完,咏稚将最后半碗温茶饮下,起身进了里间的屋子,卓叶飞在外苦笑了一声,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虽然此时已经摸不到那片血迹,可他总觉得心头像是掩了层雾似的,说不清道不明地不痛快极了。

默槿靠在床的里侧,蜷缩成了个耳朵的模样,手脚皆是勾着的,咏稚上来后只需从她的肩头勾了几下,她自己便拧过身子攥进了他的怀里。

秋日的夜里越发凉了起来,咏稚摸着默槿冰凉的发丝,目光却定定地看向一边的床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自从过了验明正身那关后,党筱儿在后宫便是越发嚣张跋扈,偏偏无人敢说无人敢管,先前敢说敢管的那些人几乎各个要么死于非命,要么是突然惹了事端被打扫了出去。

宗明易此时也不过是她掌心的一颗棋子,至此变当真是她一家独大的架势,再无人能够说什么。

秋日里起了风,党筱儿懒洋洋地冲侍婢招了招手,示意她抚自己进去,这屁股还没离开躺椅便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随后在宫门口响起了太监通传的声音。

“星天鉴,携,咏稚兄妹来访。”

“倒是会赶时候,”说着,党筱儿又坐回了原处去,还示意侍婢再给烧着的小炉中加些碳火,上面再添些水,“无事不登三宝殿,三位也不是来话闲的,有事儿,便直说吧。”

她推开了侍婢的手,待得三人落座后,干脆自己执起水壶给点好的茶碗中加注了热水。

“都是晨里最为新鲜的露水,别看这小小一坛,我这院内大大小小的人可忙活了好几日,你们倒是好福气,今日便是赶上了。”

她这话说得又暖又糯,还话中有话,丝毫不见得半点儿江湖女儿的恣意,反倒全然是中宫之内的媚态,咏稚十分不喜,却也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仍旧结果了她递来的茶碗。

其中不知添了什么果子,何来并非全然是茶的清苦,反倒多了些许酸涩,十分有趣。

看诸位都用过了茶,咏稚也不含糊,干脆开门见山道:“默槿今日出了些状况,还需得党姑娘给想想法子,”说着,他侧身搂了一把默槿的肩头,又安抚性地用掌心摩擦了几下,“莫要害怕,没事儿的。”

默槿对于眼前这位过于美艳的妇人其实多是有些不喜的,晨里她原是想呆在自己暂住的院中,却被咏稚强拉着过来。如今见了党筱儿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就差藏到咏稚背后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先前那次醒来,仍旧对默槿造成了几分影响,前几日还像个孩子,这几日又越发回去了,只觉得像是个不过垂髫的幼童似的。

“默槿姑娘身子不爽利,合该去请御医,我这儿,可没有治身子的药。”

咏稚冷笑了一声,将茶碗往前推了推,“若是身子不爽利,自然不会来找党姑娘,旁的事儿,姑娘聪慧,才来找你的。”

至此,党筱儿才真真正正地正眼敲了咏稚一眼,面上的媚态也收了,坐得端正了些,同时示意侍婢退去了左右,才敢说话:“你先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九层塔内发生的事情咏稚和卓叶飞自然不会说,毕竟以党筱儿的性格,他们敢说,恐怕咏稚兄妹俩跑得了,而卓叶飞不仅这个星天鉴没了着落,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所以咏稚单单说是默槿发了癔症,前几日在九层塔内忽然醒了一次,看看党筱儿可有什么法子。

没想到她目光一凛,反倒看向了卓叶飞:“此事该是问星天鉴,又怎么能来问我呢?”

“此话怎讲?”

这个结果咏稚和卓叶飞都未曾想到,但卓叶飞为了不露出马脚无法多问,所以咏稚则接过了话头。

党筱儿掩着唇角笑开,眉目间皆是柔情似水,若非知晓她到底是怎样一位女子,恐怕连咏稚都要陷入其中,“你不知道并不奇怪,只是怎么星天鉴也同我逗起乐子了?您自己的事儿,您能不知道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叶飞仍旧皱着眉头,倒是咏稚一下反应了过来,他在桌下党筱儿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踩了一下卓叶飞的脚,愣是把他要问出口的话都逼了回去:“如此,多谢姑娘。”

卓叶飞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在咏稚凛然的目光中也只得作罢。

作别了党筱儿,他们一行三人并未去往九层塔,反倒是一齐去了临着冷宫的那处偏殿,虽然此处冷清异常,但因了人迹罕至,倒是个密谈的好地方。

刚眼上门,卓叶飞便忙不迭地追问道:“党筱儿所说要你来寻我,可是与我那姊妹有关系?”

相比较之下咏稚就要谨慎得多,他先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将屋内各处门窗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外面没有人后,将整个屋子能够与外界连通的地方都遮蔽了起来,明明是晨里的时间,屋内却暗得像是黄昏似的,连默槿都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安置着一直跟着自己的默槿坐下后,咏稚取来小炉和水壶将水温上,这才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恐怕这所有事情都是你那位姊妹一手策划的,包括你,”咏稚隔着矮榻点了点卓叶飞的方向,“也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那合该如何是好?”

当下卓叶飞是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甚至对于先前发生的种种他都有种似在梦中的感觉,他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甚清楚,又何来能去解决一说。

不过看起来咏稚倒不是十分紧张,他先给默槿添过热水,又伸手给卓叶飞面前点过茶粉的碗中加了热汤后,直到卓叶飞急得双手都犯了白,他才低声道:“我估摸着你家姊妹当是留有后手,否则党筱儿不会如今还能稳稳当当地坐在那个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可这事儿也只是你的猜测。”

咏稚点了点头:“所以,今夜你我二人需得去夜谈一趟党姑娘的闺房。”

“嘶…”

卓叶飞在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倒是想起了早些时候的一个细节。今日他们突然到访之前,党筱儿似乎是打算要回屋避一避风寒,却因为他们来了反倒又坐了下来。

而临走的时候,咏稚特意向屋内瞟了两眼,便立刻有婢女过来挡住了咏稚的视线,难道真如他所猜测的,在党筱儿的宫中还藏有玄机。

看着他恍然大悟的表情,咏稚便知道他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才继续往下说到:“她党筱儿是何许人?不过燕靳镇的一户富足人家,先前我认识她时,她还是一副胸无城府的小娘子模样。”

“不过短短数月,她到底凭何爬到今日的地位,你不觉得奇怪吗?”

在卓叶飞思索的同时,咏稚又说了另一件事儿于他:“先前九层塔的事儿,你我都需得守口如瓶,若是在没找到你家姊妹留的后招前,被党筱儿知道了此事,我担心你那九层塔,恐怕都要留不住了。”

咏稚这话不无道理,但仍旧是将卓叶飞惊出了一身冷汗,如今他们二人都不知道,到底这两个女儿家是为了什么,又是怎么样能叫事态一步步发展到如此境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几日默槿恐怕是因了先前太过劳神儿,日头刚刚落下便已经坐在桌边儿打起了瞌睡,咏稚一边觉得有趣一边又有些担心,唯恐先前九层塔内那些如今不知踪影的妖物伤了他。

好在探查过后也未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才放下心来。

送了杯尚温的米酒到默槿手边儿,咏稚自己给自己倒的却是一壶浓茶,默槿抿了一小口,似乎是被甜甜的酒味吸引了,不一会儿便将碗底都喝了个干净。

摸了摸她的额头,咏稚先一步站起身朝她伸出了手来:“去睡吧,我送你回屋。”

这个院落虽小却也是五脏俱全,除却一进院门的影墙外,里面还有前厅后院,厢房也分列左右有四个之多,因为卓叶飞晚上可能来找咏稚,担心会吵着默槿,所以两人才分开来住。

揉了两下眼睛,默槿摆着手同坐在一旁的卓叶飞道了安后,乖顺地跟在咏稚的身后过了前面的小院,一路走到了她休息的房间。

卓叶飞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才看到衣摆上有些褶皱的咏稚走了进来,听脚步声还有些虚浮,忍不住打趣道:“她又央着你陪她一起睡?”

咏稚的表情说不上的怪异,有被抓住了的窘迫,又有些理所当然的笑意:“年岁小的时候偶会如此,只是没想到这么大的人了,枕着我还有些分量。”他垂下手揉了揉还有些酸麻的大腿,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卓叶飞勾了个笑出来。

趁着他心情不错,卓叶飞又将晚上的计划说了一遍,咏稚侧耳听着,末了点了点头:“哪怕找不到,也千万不能被发现了,一次出了岔子,之后再想去可就麻烦了。”

从先前发生的事情来看,党筱儿也是个心细如尘的人,况且还有个柳正初在,想起这个人,咏稚几乎是一阵头疼,他一边摁着自己的天灵盖,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眉头皱得极紧:“今日你在党筱儿的院中,可看见柳公子了?”

对于柳正初,咏稚仍旧是存了三分的愧疚之情,所以今日并未注意到他。

直到咏稚提起,卓叶飞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皱着眉头细细去想,发现也是没什么结果:“他恐怕不在院中?毕竟是即将成婚的小娘子,他一个大男人混在哪里,算怎么一回事儿?”

“可他现在已经算不得是个男人了,”咏稚的脸色阴郁地可怕,“若是那些太监能近前伺候着,他定然也能,况且宗明易并不晓得他二人的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说,咏稚越觉得心头薄凉,虽说人各有命、生死在天,可眼睁睁看着一位大好的儿郎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他眼底的寒意便再也藏匿不得。

虽然不知道柳正初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但晚上夜探的事儿已是不能再推迟,最快三日,最慢五日,宗明易便会迎娶党筱儿,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在想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这会儿还早,黄昏的光晕甚至都没有全然落下,咏稚在屋里坐不住,干脆挪了茶盏出来在院内坐着,秋夜里的风头很足,猛地一阵吹来甚至让卓叶飞露在外面的脖颈竖起了一层汗毛来。

咏稚看他瑟缩了一下,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身子往他那边凑了凑:“先前你那个姊妹,对你做了什么?”

若是当真如他们所猜想的那般,恐怕第一个遭了毒手的该是卓叶飞才对,可咏稚细细回想起来,并未觉得有什么是对卓叶飞不利的,难免多了个心眼。

结果卓叶飞苦笑了一下,仰头将茶碗中的热茶饮尽,将方才未来得及放回水井中冰着的米酒给自己倒了一碗,又仰头喝完后,抹了把嘴,才开口道:“我啊,我现下同那些太监一样,都不是…不是男人了。”

咏稚直接愣在了原地,他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偏偏就是未曾想过他的姊妹竟会于他下次毒手。

“那你是…被…”

甚至他连一句完整地话都说不出来,卓叶飞又给自己满上了一碗米酒,点了点头,这酒不再绵长而甜腻,反倒掺杂入了几分苦涩的味道在里面,放下碗后卓叶飞抹了把脸,才惊觉自己掉下了眼泪来。

他忍不住又沉沉地笑了两声,茶碗凸起的碗底磕在了石桌上,声音格外地清脆:“这是我爹娘的业债,现在由我来还了,我不怪谁,只希望…下一世,莫要再遇着这些人了。”

他说得再坦然,咏稚仍旧听出了些许的恨意,他隐隐地叹了口气,并未将实情说出。

人世间的缘分哪里是说完就能完的,这一世既纠缠不清,那下一世又怎能逃离得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不过是叫他平添烦恼罢了,所以咏稚将自己碗中的茶喝干净后,用温水过了一遍碗底,也给自己添了一碗米酒:“只这一碗,待事情完了,你我再…再醉一场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带着不一样的无奈之情,两个茶碗碰到了一处,再分开,碗中粘稠的米酒被撞出了层层的涟漪,就如同这层层尘缘、层层谜局一般。

打过三更的锣后,无论哪个宫中都不再有掌灯的人,主子们早已歇下,除了守夜的侍卫外,那些善通人性的畜生也跟着主子都已睡下了去。

屋脊之上,卓叶飞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口中跳出来,活了这么久,梁上君子的活计他倒是第一次做。不过身边儿跟了个咏稚,到底让他感觉放心了不少。

等到下面巡视的这一队守卫过去后,咏稚暗暗在心中数了十五个数,一拍卓叶飞的肩头后,自己先一步跃了下去。

他早已有了万全的打算,前脚刚一落地后脚还没站稳,面前的窗竟然自己从里面打开了,咏稚一个翻身直接跃了进去。

卓叶飞的身手虽没有他这么矫捷,但落地后也是毫不耽搁,一个鱼跃直接翻入了窗内,落地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藏在窗下的咏稚摁了一下他的肩头,示意他在原地不要乱动,自己则拧着身子将窗户又从里面掩了起来。借着零星的月光,卓叶飞发现窗后竟然生出了一枝两只粗细的手来,那手同样有五指,只是细长得厉害,就好像是什么植物的藤蔓一般。

他还没看清楚,窗户便被关了个严实,这下只剩下隔着窗透进来的光,他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只觉得一抹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可没想到正在这个档口,咏稚突然一摁他的脑袋,差点儿将他按到了地上去,卓叶飞一口气闷在胸口还没来得及问出个所以然来,一阵阴风夹杂着细碎的剑吟直接从他的头顶略了过去!

“有埋伏!”

卓叶飞这句话还没冒到嘴边儿,刚刚还摁在他头上的咏稚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滑到了他的下颌,一捏,一甩,不仅让他住了嘴,竟然直接将他摔倒了房梁上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黑暗之中,咏稚也不知对方是个什么路数,自然不敢冒进,只能试探着佯攻了几下,却发现了些许不对劲儿的地方。按说能在黑暗之中差点儿取了他与卓叶飞的脑袋,对方的工夫应当是极高的,况且他脚下工夫十分扎实,哪怕当下这种情况步子仍旧很稳,几乎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但奇怪的是,往往咏稚已经退到了另一处,他的剑才攻来,这说明他的眼神并不很好,只是听声辨位而已。

可刚刚那一下难道是他懵的?

不再继续缠斗,咏稚干脆在他剑来的瞬间寻着他胳膊的方向打出一记掌风,不仅将对方逼退了一步,自己也借力翻上了房梁。卓叶飞已经给他让出了位置来,不过两人都不敢说话,只能像两只母鸡一般窝在上面。

咏稚正思索着,突然眼神晃过了掩上的窗户,蒙着面的黑布下勾出了一记笑容来。

他估摸着那人并不是耳力了得,应当只是耐心极好而已。

方才自己翻窗进来时他并没有急着出手,反倒是等到卓叶飞也进来他们二位以为此处并无人看守后,趁着他扭过身子去掩窗的瞬间,才找准了时机出手。

清楚了这一点儿,咏稚反倒放下心了,他将蒙着面的不从鼻尖处掀开,又对卓叶飞做了个捂住口鼻的动作,不知怎么嘴巴一动,竟然吐出一截空心的竹管来,一头仍旧咬在口中。

再一吹,凌空便是一枚闪着寒光的细针。

如此大的动静,恐怕只有聋子才听不见,卓叶飞正想去拍他的肩头要叫他另想别的办法时,手落下去,竟然什么都没有碰到。

原来在刚才银针飞出的瞬间,咏稚也跟着跳了下去,只是他并没有落地反倒是用双手勾住了房梁,借着从窗户缝里透出的那一丝月光,看准了男子举剑去挡的瞬间,整个人从后面直接一把扣住了他拿剑的手,另一只手锁住了他的脖颈,让那人半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咏稚的动作又轻如鹅毛,当卓叶飞看清他的动作时,咏稚已经认出了被自己锁住的人是谁。

柳正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如他们二人先前所想的那样,已经变成公公的柳正初正是党筱儿的一招险棋,所以他才会在此布置着,

奈何他的工夫对付一般人还可以,对上咏稚,也只有吃瘪的份儿了。

当下既然看清是谁,咏稚一手便不会心软,只在脖颈侧边摁了一下,方才还瞪圆了一双眼睛的柳正初竟然直接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卓叶飞一步近前接住了柳正初将要落下的身子,忍不住自己也僵了一下,拍了一下咏稚的胳膊,无声地冲他做了个口型。

“死了?”

不知为何,咏稚表情奇怪地也翻了个白眼,干脆捉了他的一只手拉着凑到了柳正初的鼻子下面,卓叶飞这才发现他只是别掐晕过去了而已。但这一下心虽是回到了胸腔之中,但怎么又觉得脖子隐约有些痛了起来?

咏稚没再去管他,轻手轻脚地将柳正初靠在了墙角后,冲卓叶飞招了一下手,示意他跟紧自己。

可还没走出两步,咏稚突然又一把揽住了卓叶飞的去路,卓叶飞还没想明白是个什么原因,咏稚已经蹲了下来,他的身子压得很低,又侧过脑袋让视线与地面齐平,随后从自己脚下一直望到了卓叶飞的脚下。

顺着他的目光,卓叶飞也撑着膝盖半蹲了下来,他这才发现在他脚前不足两指的位置,横躺着一根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细线,这细线离地面也没有什么距离,不过两、三指左右,若不是咏稚心细如尘,恐怕这会儿他的脚底板都要被割了去。

“好手段,”咏稚进来后第一次发出了声音,但听声音倒也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所以卓叶飞并不担心,“你就呆在这儿,待我去里面一探究竟。”

卓叶飞哪里敢不听,他压着裤腿向后退了几步到了安全的地方后,干脆侧过身子盘腿坐了下来,这样既能看到里面的咏稚,也能注意着一旁的柳正初,毕竟他若是在不知不觉中醒了,恐怕也会是个极大的麻烦。

不过之后看到的一幕叫卓叶飞再也没有心思去管柳正初的问题,一双眼睛全都被咏稚吸引了去。

若不是在如此严肃的地方,卓叶飞恐怕会当场笑出声儿来,里间的位置恐怕各处都布满这些令人防不胜防的细线,所以咏稚的动作才会如此夸张,若是沿街看到,卓叶飞定然会以为是个耍猴戏的手艺人。

不过觉得有趣的同时,卓叶飞也结结实实地为咏稚捏了一把汗,直到他走到床边儿身影模糊了起来后,卓叶飞才长舒了一口一直堵在胸口的浊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同样也是一身的薄汗,虽说这些东西并不致命,但只要挨上恐怕还会有后招,所以他才会如此小心。况且看着细线的阵型,他忍不住摁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个位置若是不仔细看只会当是他衣服没有拉扯平整,但还有咏稚自己知道,在衣服里藏着的,是装有白玉长颈瓶的荷包。

这儿的线阵和肃羽当年布下的弦阵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过既然看起来意思相当,对此间会藏着的人,咏稚也有了个大概的想法。

他屏住呼吸用手朝床上探去,果然,虽没有摸到实体却感觉手像是被埋入了雾气之中似的,不仅那一片的空气湿热的厉害,还伴有阵阵奇怪的味道。

就像是…刚刚被烧制出来的器皿萃过冷水时会散发出来的味道。

咏稚冷笑了一声,抽出手的同时变掌为爪,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工夫冲着被褥的一个地方狠狠地捏了下去,还不等那东西发出第二声惨叫,咏稚的另一只手也如影随形地摸了上去,看意思是摸到了那妖物发声的地方,登时便没了叫喊,只剩下一点儿灵性的“呜呜”声。

可正是这一下也足以唤醒方才被捏晕的柳正初,卓叶飞一下感觉呼吸都停了,若是单论伸手,他定然不是柳正初的对手,可这会儿打得过的那个正在里面处理更为令人头大的事情。

正当他摆起架势却又左右为难的时候,他竟觉得脚下的地面凭空高出了一节来,慌忙间低下头去看时又听见背后传来了一声咏稚的呵斥:“低头。”

卓叶飞顺势干脆蹲了下去,此时他周身各个方向已经凝结出了一圈水汽,脚下的更为浓稠一些,像是迷雾,却能将他托举起来。

“来!”

随着咏稚的一声低吼,卓叶飞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急速向后退去,意料之中会被细线割到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倒是细线崩断的声音随着他的后腿从耳朵响到了后背。

显然柳正初也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个愣神的工夫,卓叶飞已与他之间拉开了几分距离,他想再去追,可眼前的细线竟然又再次锁到了一起,令他一时进退两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咏稚的心思何等的缜密,他在看到柳正初当下的表情时便能肯定,布出此等阵法的定然不是他,而是现下他摁下床上的这个妖物。

另一边卓叶飞几乎是踉跄着连滚带爬地过到了床边儿来,此时也不用担心会吵醒什么人,咏稚冲着一旁的宫灯扬起了下巴:“掌灯!”

卓叶飞的手脚也算麻利,虽然还没从刚才的事情里缓过来,但手已经探了过去,火折子就放在宫灯的旁边,他一只手掀开灯罩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单手撬开了火折子,一甩一点,火苗先是蹿得极高,随后又变小,再摇曳了几下后逐渐稳定了下来。

他侧过身子贴着床帏,一方面是不想去挡咏稚的光,另一方面也是离那些诡异的细线远一些。

但当他借着光看过去的时候,忽然愣了一瞬,一种奇怪的感觉直击他的天灵盖。

床上躺着的这团墨汁一样的东西,他竟然看起来还有几分眼熟?这么想着,他干脆又挪过去了几步,蹲下身想要看个仔细。先前还老老实实站着的柳正初瞧见他要过去突然着了急,竟然从靴筒侧边抽出了把匕首想要划断面前的细线。

还没等他的匕首触到最眼前的一根细线,背对他的咏稚突然低吼了一声:“别动!”

柳正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停了下来,但他看起来并不明白其中关节,又要动手时,床上被摁住的那个东西竟然也挣扎着发出了声儿来。

屋内先是一静,当柳正初侧耳去听时才发现竟然是名女子的声音,说的也正是“别动”二字,只是因为她的声音太过沙哑,又被咏稚摁住了侧颈,所以他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听明白其中的意思。

可当这个声音出来的一瞬间,一旁的卓叶飞突然站了起来,甚至因为先前身子前倾的关系,他的脑袋狠狠地撞上了一边儿的床尾,可即便如此他脸上的错愕也不见有半分减少,同时垂在身侧的双手竟然也颤抖起来。

咏稚借着余光看到了他的动作,诧异的同时还有几分不解:“卓叶飞,你发什么癔症?”

就在他说话的间隙,卓叶飞竟连退了两步,背后堪堪就要碰到背后的细线,可咏稚双手占着又无法出手,只能低声嚷着叫他别乱动。

“卓叶飞?卓叶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卓叶飞根本不像是听进去了的人,一边还在往后退着,正当咏稚准备放手回身去拉扯他的时候,被他摁在掌下的那团黑影竟再次开了口。

“你,就如此怕我?”

或许是因为咏稚松开了手,这是听来虽然声音仍旧暗哑得厉害,却也不至于同之前一般难听,隐约能听出些人言的腔调来。也正是这句话,令卓叶飞呆在了原地,愣愣地去看那张没有五官只见黑影的脸,磕磕绊绊地应道:“不…不是,我以为你已、已经死了…”

此时咏稚才反应过来被自己摁住的是谁,同时也想明白了为何柳正初会在此守着她。

想到这儿,咏稚留了一只手继续扣住黑影的脖子,另一只手向她的肩头抹去,果然,这黑影的肩头十分单薄,就像是生生被人竖着从面上切过了一般。

当咏稚把手拿到烛光之中时,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愣了一瞬,那手上竟然沾染上了些许墨色的痕迹,看起来如同蹭到了画上未干的墨汁一般。

卓叶飞瑟缩着脖子也回到了他旁边,定睛一看也是一愣,但咏稚的脸色太过阴沉,他想问的话就这么生生又被压了回去。

另一边,柳正初正在想方设法地逃开这处阵法,不过看样子并非是要进来,反倒像是要出去的样子。咏稚甩掉手上墨色的血迹,在半空中握成爪一勾一放,先前还能透过月光的门缝、窗缝都像是被无数只手层层围住了一般

卓叶飞离窗户近些,他立刻转头去看,发现只要是能够直接洞开的地方,都被墨青色的藤蔓缠绕了个仔细,别说是他这般三脚猫的工夫,就是柳正初恐怕也无法离开。

站在法阵之中的柳正初自然也看明白了当下的局势,不再继续乱动消耗体力,反倒转过身子冷冷地看向咏稚:“你二人深夜来访,到底所为何事?”

床上同上生长出了许多藤蔓,如同裹粽子一般将那团黑影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此时咏稚才放开了手,冷笑道:“什么时候柳公子也学会打官腔了?我二人做了这梁上君,干的自然是见不得光的事儿。”

若说先前咏稚对柳正初还存了几分愧疚,可当看到他拼死保护的是这么玩意好,作古千万年后好不容易醒来的那点儿良心,也再次消耗殆尽。

“难道你就未曾问过这床上的妖物是什么?你对党筱儿,当真如此死心塌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提起党筱儿,柳正初脸上仍旧不可抑制地滑过一抹暖意,但稍纵即逝,若不是咏稚目力惊人恐怕也要错过了去。

“这是我欠她的,若非是我答应带她离开燕靳镇,她又怎么会……”

“胡说!”

咏稚也是气急了,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人生路漫漫皆是自己的选择,你不带她去,她自己也会一步步走入这中宫来,你?你现在不过是助纣为虐罢了。”

说罢,他一勾手,被层层包裹住的那团人形的黑影便被藤蔓带到了他的身边儿:“你既不知道这是什么,今日我便告诉你,这是妖物,吸取人间恶气而生,你的党姑娘,正是这东西的主人。”

咏稚挑着眉尾瞟了一眼已经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的黑影,眼眸之内的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你倒是狠得下心,生生从我妹妹手下逃出一魂一魄来驻在这妖物身上以求活下去,可惜,连着妖物都受不得你的怨毒,否则怎么会脱身而去,只留你一魂一魄在此等死?”

咏稚的话彻底让那团黑影失了神志,她挣扎着去摇头,四肢同样在其中不停扭曲地想要破开束缚,可这些藤蔓看着不粗,却一个个强韧无比,左手的位置都被她撑起了一个鼓包,却仍旧挣脱不开。

“默槿没做好的事儿,自然由我来代劳。”

咏稚伸出手在空中抹了一把,竟然立即在掌心出现了一道口子,先是泛着白,即刻又有血液冒了出来,不一会儿便染红了他的整个掌心:“既已死了,便老老实实入你的轮回!”

说着,他扭过身子将带血的手掌一下贴在了那妖物的额头上,那声音就像是烧红了的铁生生贴在皮肤上似的,甚至卓叶飞觉得自己都嗅到了几分烤焦的味道。

随着藤蔓的不断缩小,那妖物的脑袋也越来越小,变为一个不足拳头大小的球体后,咏稚猛一收掌,再张开,便什么也没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卓叶飞从喉头发出了一声极其怪诞的声音后,双腿一软向后退了三步,挨着床沿径直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后颈,眉头锁紧的同时眼眶也烧得通红。咏稚愣了一瞬,连忙低头去看他,却发现先前他颈后的一颗痣竟然同那黑影一般,彻底消散在了空中,只留下一小块坑坑洼洼的皮肤。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自然也摸到了颈后皮肤的变化,想来是疼劲儿还没过去说话时语气中都带了几分颤音。

咏稚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时,突然破空而来一记匕首只冲着他面前,咏稚侧身躲过同时眼眸回转,这才发现面前细线所布的阵法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地断裂的细线。

此时卓叶飞定然已经失去了打斗的能力,咏稚跃起的同时蹬了一脚床框最高处,整个人如同一只越过龙门的鲤鱼一般直接从冲来柳正初头顶翻了过去。

显然他的目标并不是卓叶飞,所以需得将他引到外间才好有施展拳脚的机会。

柳正初显然没想到咏稚的反应如此迅速,他同样踩了一脚床榻的边缘停住身子,同时借力向后转身出剑,可就是这一顿的空档,咏稚已经自他身后退出五步之远,他这一剑自然是落了空去。

执剑冲了出去之后,柳正初立刻同咏稚缠斗在了一处,可无论他如何动作,偏偏咏稚总能快他一步,直到柳正初气息不稳时,攀着房梁停在柱子上的咏稚才猛然跃下,一张挥在了他的后颈上。

人,自然是应声而倒,不过好在咏稚还不至于那么狠心,勾起脚尖接了一把,才没有叫他的脸直接砸在地上。

坐在地上的卓叶飞也扶着床榻慢慢站了起来,看得出他双腿还有些发抖,恐怕身上仍旧十分不爽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提了一下柳正初,确认他没有任何反应后,咏稚快步走到了卓叶飞面前一把勾住他的胳膊,单说了一个“走”字儿,同来时一样,两人从不知何时被打开的窗户再次翻了出去,这次咏稚干脆连窗户都没关,拎着卓叶飞的后颈将他带上了屋脊。

这边他们前脚刚落下,后脚边听得一队护卫走来的声音。

再去关窗自然是来不及了,咏稚眯了一下眼睛,干脆不去管它,直接拖着卓叶飞的胳膊便往另一间屋脊上跃去。

因为疼痛的关系,卓叶飞的双腿几乎都软了,一路上若不是咏稚一直提携这他,恐怕还没到一半儿的地方他便会直接从屋脊上掉下去,这儿可是中宫,到时候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两人回到暂住的宫殿时五更的锣已经打过许久,连一侧天际都能窥见些许暖意,想来不用一炷香的工夫,日头便会升起来了。

又是日出而作的一天,对于百姓而言,这个皇宫之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过是些传闻罢了,他们所关心的,不过是今日晴雨,庄稼的收成罢了。

最后看了眼马上要跃出天际的乌金圆日,咏稚合上了窗户,轻手轻脚地脱了衣服后,挨着默槿躺进了被子里。

一个囫囵觉的工夫,默槿和咏稚都是被外面的喧闹声给吵醒的,默槿想起来去看看,却被咏稚摁在了原地。

“我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你就在此,不要乱动。”

在官道旁议论的是几个带着婢女的姑娘,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岁,如今她们以为无人的宫门里突然走出来位长身玉立的公子哥,几人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转头就要走,还是咏稚急忙开口才拦住了最后的两位小娘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打扮该是宫中的妃嫔们,只是能在这儿闲谈的,恐怕都是些不受宠的。

他自然不会在此时揭人短处,反倒是十分有礼地行了个宫礼后,带着一抹笑意和几分好奇向她二位打听:“几位小主方才在聊什么?舍妹听得好奇,便叫我出来问问。”

咏稚这话说得极巧,一方面说了自己院内还有妹妹,无论如何他也不会乱来,另一方面唤做舍妹便是说他二人在宫中都没有什么地位,自然不用担心这会儿说出来的话跑到旁人的耳朵里。

两位小主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的婢女想来是个心思活络的还想要去拽自家主子的衣角,偏偏另外三位都沦陷在了咏稚的笑意之中。

“晨里啊听离那位近的姐姐说,天还没亮时,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即为凄厉的惨叫,又像是女人又像是…是猫的叫声一般。”

“深宫之内,除却王后娘娘手里养了只乌云盖雪外,这整个中宫可都寻不到一只猫了。你想,无论是哪种,那位的日子恐怕都不太好过了。”

两位小主脑袋挨着脑袋又议论了几句,那位婢女将自家主子的衣服都快扯了下来,两位才朝着咏稚施礼后,一摇一摆地走过了漫长的回廊。

咏稚再次陷入了沉思,不过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一个小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同时一根细软的手指探过来点了他的胳膊两下:“哥,怎的了?”

“嗯?”咏稚先是应了一声,这才回过神自己还站在外面,进去的同时把默槿也带了进去,“无事,你别多问。”

不知是不是因为党筱儿出了事儿,晨里就连送早饭的婢女都来迟了些,两人围着桌子刚吃了几口热乎早饭,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外面直接响彻了整个小宫门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星天鉴到!”

用眼神安抚了一下有些慌乱的默槿,咏稚起身去外面将人迎了进来,果然,卓叶飞并没有带其他的人,只有他一个跟在咏稚的身后,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怪诞,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怎么回事儿?”

他们二人见没那么多虚礼,咏稚挨着默槿坐下后给卓叶飞让了碗热乎的羊奶茶,低声问到。

卓叶飞昨天半夜赶回了九层塔,这会儿又是一大早便先去过了党筱儿处后才匆匆赶来,连口水都没喝上一口,灌了两口羊奶茶入口,他小声舒了口气,沉声道:“此次我那作妖的姊妹想来是彻底不见了,晨里我去时柳正初还没醒来,是被党筱儿一盆冷水给泼醒的。”

想来那画面定然十分有趣,否则卓叶飞唇边的笑意怎么会压都压不住。

不过咏稚在他接下来所说的话中又摸索出了点儿别的意思来,才恍然明白,原来他但真不是因此才觉得有趣。

“党筱儿当着我的面儿同柳正初大吵了一架,甚至甩了他两个耳光,这会儿人正被押在偏殿之中,恐怕等王上下了朝,也会赶去的。”

咏稚吸了口凉气,却仍旧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的样子,向着卓叶飞的方向靠了靠:“你我可否去凑个热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于咏稚会提出这个要求,卓叶飞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他还应了大婚时的司仪一事,可是默槿突然开口说她也想去,倒是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咏稚同卓叶飞交换了个不明所以的眼神后,转过身子摸了几下默槿的脑袋:“为何突然想去?”

“只觉得…隐约有些熟悉。”默槿这个时候自然不会骗他,但其实又说不出个具体的所以然来,只能大概形容了一下自己的感觉,“况且我觉得,那处宫内并不简单。”

恐怕是这几日睡得多了,默槿的心智倒是回溯了几分,咏稚估摸着怎么也得一十有二,这些事儿不可能总能瞒得住她,所以最终仍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一路走过去的时候,虽然没见着长长的宫道上有什么人,但两边高高的围墙内传出的议论声可是一点儿也藏不住的。先前党筱儿有多得势,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便有多少人想来踩上一脚,最好叫她再也翻不了身得好。

咏稚无声的在心底里叹了口气,这些人到底是宫中的女子眼皮子浅,来来去去总是这些个事儿,恐怕没有几人能明白收拾的骆驼比马大这个到底。不过想到一般他的余光又瞟到了跟在他身旁的默槿,没成型的一抹嘲讽顿时变成了苦笑。

他单单这种时候便记得说这些嫔妃们眼皮子浅,可遇着默槿的事儿时,他也一样是个眼皮子浅的主儿。

无声地摇了摇头,收敛了心神。

前面便是党筱儿的宫闱,大门外照旧守着两个侍卫,见着星天鉴了远远地便开始通传,待他们进了又按着规矩行了礼。

当下的情况只有星天鉴是名正言顺来的,而咏稚和默槿自然都算的是客人,守卫有些为难,皱着眉头不知该不该放人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纠缠的档口,突然外面远远地响起了一阵轿撵的声音,这声音不大,更多是人的脚步声。咏稚回头看去并未看到宗明易的轿撵,看到的偏偏是王后娘娘的仪仗,他飞快地同卓叶飞对视了一眼,自然退到了一旁,同样也依着规矩低下了脑袋,默槿虽然不懂但被他摁着后脖子也变得乖顺了起来。

按说这位六宫之主是没见过他们二人的才对,但在经过默槿时,竟叫停了仪仗由贴身的婢女搀扶着走了下来,一步一晃地最后站定在了默槿面前。

还没等咏稚带着默槿矮下身子行礼,王后娘娘带着护甲的手便贴上了默槿的脸:“先前我当是他着错了墨,没成想你的眼睛,当真如此特别。”

咏稚心头警铃大作,几乎惊得他那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先前光想着党筱儿的事情,却忘记了关于默槿,这后宫也是热闹过一次的。

不过看样子这位娘娘对默槿并没有什么恶意说完这话便松开了手,并且冲着两个守卫弹了一下手指,他们自然退到了两旁给众人让开了位置。

“走吧,你们不是要进去吗?那就给本宫好好看看,到底该如何在这儿,活下去。”

想来她愿意带着这三位进去,一是看在星天鉴的名字上,二则是要让这个默槿好好瞧瞧,隐约有了那么点儿杀鸡儆猴的意思。

若是以前,默槿当下定然是能反应过来的,可如今她这幅样子,咏稚牵着她的手跟在后面是都忍不住在心里匿笑了好几声,这王后娘娘也是个狠辣的心思,偏偏遇上默槿什么都不懂、不在乎的时候,今日这鸡恐怕是白杀了。

等进了宫闱之内,咏稚才琢磨出点儿别的意思来,和卓叶飞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不甚好,甚至卓叶飞的双唇都泛起了绛紫色,还不知胸膛之内是如何一片混乱。

坐在树下的党筱儿一副闲适模样,见着星天鉴和王后娘娘也不起身,单是点了点头,便算是行过礼了。这位王后娘娘也是个厉害角色,看着当下这般情形竟然没腿软、没生气,寻了个位置自己坐了下来,身后婢女站成了好几排,一个个都如同面粉捏的娃娃似的,没有任何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不是先前见过她们为往后引路的样子,咏稚甚至以为她们该是一群瞎子。

就在党筱儿的头顶上,吊着一个人,虽然发丝散乱了一天,不过单从身形上分辨咏稚和卓叶飞也立刻认出被悬挂之人的身份。

柳正初。

而在他身子下方,党筱儿的面前的地上还躺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只有四蹄末端是白色的,只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恐怕也是活不下去了的模样。

想来这边是王后娘娘一直养在身边儿的乌云盖雪,如今这副模样,很难想象一会儿她会对党筱儿如何发难。

“妹妹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茶过一盏后,压着性子的王后娘娘才终于开了口,她凤目流转瞟了一眼地上的乌云盖雪,又往上飘了眼挂在树上的柳正初,眼眸内深沉地几乎瞧不见光。

党筱儿先前还在吃着糕点,这会儿兴趣来了正对着面前几个细长颈的瓶子玩投壶,看得人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小心那箭便要落在乌云盖雪的身上去了。

连投两支未中,党筱儿才蹙着眉又靠回了椅子上:“我这不是已经给了您一个交代吗?”

她倒是接下了妹妹这个称呼,但从她的表情来看,对眼前这位王后娘娘她应是有十二万分的不满,甚至连假装都懒得假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后此时仍旧是保持着不动如山的样子,只是脸上的笑意没有了。

“本宫倒是看不出,妹妹这儿是给了我什么交代?”

党筱儿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低着头又咬了半块糕点,随后从帕子擦了擦方才捏着糕点的指尖,半晌才应道:“恐怕这事儿,还得等吾王来了,咱们才能再来议一议。”

“好大的胆子!”王后娘娘还没什么表示,她身后站得最近的那位婢女突然一扬胳膊,手指都快要戳到党筱儿的脸上去了,“此等小事儿哪里需要吾王来处理,自我家娘娘入宫起,这中宫之内大小事务皆有我家娘娘处理,哪个不是姐妹和睦歌舞升平,偏偏就是你来了,搅得这中宫不得安生,如今还奢求吾王为你做主?我看你是痴心妄想!”

“阿令,好了。”

王后娘娘在她说完话后,适时地开口阻止了她,但凭谁都能看得出来,恐怕这位婢女所说便是娘娘心中所想,只是碍于身份她不能一吐为快,便由婢女代劳,而自己呢又要维持了中宫之主的仪态,自然还要说上她几句。

“妹妹还不算入了宫,在中宫走动的机会又少,规矩上不懂,你也不该如此指责。”

若说这婢女是用手去抽党筱儿的脸,那王后娘娘不多的这几句话可就是绵里藏针,明着暗着将党筱儿数落得一文不值。

这样的戏码恐怕每日都在宫中发生,早已不奇怪,但让星天鉴感到奇怪的是党筱儿就像是没听明白似的,仍旧专心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糕点。也不知是她确实没这个心思,还是城府极深,根本不为所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种又祥和又尴尬的气氛几乎令默槿昏昏欲睡,她点了几下脑袋,党筱儿那边突然一支箭将细长颈瓶撞倒了去,她这才一下坐正了身子,像是醒过神来了似的。

党筱儿不知为何突然勾着一边嘴角冷笑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之前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等到手边的茶换过好几次,远远地才听到童公公的声音,星天鉴第一个迎了出去,默槿也站了起来,但咏稚却将她的手腕拉住,摇了摇头,第二个起身相迎的自然是王后娘娘,反倒是党筱儿,依旧懒洋洋地半倚半靠在椅子上,甚至连一只鞋都脱了去,只穿着罗袜半隐半藏在衣裙之下。

咏稚本以为没了卓叶飞的干扰,无论如何宗明易的气色应当好上许多才是,万没想到,他竟然比先前更加苍老了。

卓叶飞和王后娘娘一左一右搀扶着他,他仍是走两步便要歇歇,喘上几口气,甚至连胸腔的起伏都不甚明显。卓叶飞对于这样的事情并不陌生,虽然心里头也是火烧一般的着急,但至少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相比之下咏稚的神情就要精彩得多,鬼使神差地他回头看了党筱儿一眼,发现后者竟然也在看自己,眼神鬼魅生冷,甚至让他颈后的肌肉忍不住绷紧了一瞬,仿佛她的眼神可以真地划伤自己的皮肤似的。

他此时才全然明白过来,原来先前他所以为的卓叶飞才是谋反的主要人物一事根本就是错的,真正想要了宗明易的命,甚至想要这天下的,恐怕是党筱儿和卓叶飞那个连名字都没有姊妹。

如此一来,所有莫不清楚的细节都迎刃而解。

包括卓叶飞的姊妹为何会蛊惑自己的亲兄弟去生刮了那处的一块肉,包括柳正初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都想了个明白。

甚至包括党筱儿方才看向自己的那一眼,咏稚也读出了好几种不同的意思来,一时间遍体生寒。

她恨得并非是某一个人,而是这个由男子做主的世道。

这一回眸、一愣神的工夫,宗明易已经坐了下来,众人请过安后,他第一个扭过身子去问的,自然是党筱儿。

“这么大的阵仗,是为何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党筱儿冲书上的柳正初示意了一下,带着几分埋怨看了眼王后娘娘,目光不知怎得又流转到了咏稚的脸上,最后才落回了宗明易身上:“既然是我的人伤了王后娘娘的乌云盖雪,怎么也需得给个交代不是?”

宗明易“哼”了一声,抬起手冲着王后娘娘的方向虚点了两下:“你倒是越来越任性了,一只畜生,怎么能和一个人比呢?”

“王上?”

显然,王后娘娘也没想到是如此的情形,她这边儿凳子还没坐热,“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这是臣妾在身边儿养了七年的爱猫,就因为误闯入了党筱儿的宫中,她便要了它的命,如此狠毒心肠的女子,吾王您可万万不能留在身边儿啊!”

她这边话一说完,身后立即乌泱泱跪了一片,“请王上三思!”

卓叶飞作为星天鉴自然不会参合进去,不过他让过两步的距离让自己离开了宗明易的视线,同样还准备将咏稚拉过来,没想到他的手还没挨到咏稚的袖口,宗明易却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了咏稚。

“你且说说,怎么看这事儿?”

当下咏稚根本判断不出这是宗明易的意思,还是党筱儿的意思,但无论如何只要他开了这个口,无论是向着谁说话,恐怕都是将自己往漩涡里推。

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默槿突然让出了半步,显露在了宗明易的面前:“娘娘别气坏了身子,王上自有他的判断。况且党姑娘像是还有话说的意思?这事儿也不能只听得一人的说辞不是?”

她刻意将两边的人都提了一句,看似说的有理,其实根本没往深了说,也根本没给出什么意见来。不过宗明易的注意力倒是被她勾了过来,“对,”应了一句又把脸转过去看向了党筱儿,“你不是如此残忍之人,所以这乌云盖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事无巨细,通通说来。”

不知为何,党筱儿并没有立刻应声,反倒是十分怪诞地看了默槿一眼,这才地下头去。

“是柳侍卫发现的,说是这猫诡异地厉害,可当时我们与王后娘娘只不过几面之缘,对这猫自然也是匆匆看过,我先前自然是不信的,只当他是才下了风幽门,看什么都觉得像是妖邪。”

“可是…可是今日晨里,我正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一声惨叫,正是在这院中,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党筱儿恐怕连现在这副害怕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她一个劲儿往宗明易身上靠,像是要远离那猫的尸体一般,可先前却不见她生出恐惧来。

“我…我看到柳侍卫正与这猫两相对峙。”

“满口胡言!”跪在地上的王后娘娘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后径直冲到了党筱儿的身边,直勾勾地盯着她,“这猫我在身侧养了这么些年都没出过事儿,期间旁的宫人不是没遇到过它乱跑的,怎么一到你这儿便生出这许多问题来?”

她冷哼了一声,后一句话则是冲着宗明易说的:“我瞧着有妖邪的恐怕是党姑娘的宫中,吾王定然要彻查到底!”

当“妖邪”二字从王后娘娘的口中被说出来的时候,咏稚和卓叶飞都十分明显地看到党筱儿的嘴角扬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温柔而诡异的弧度。

王后娘娘的背影同样也是震了一下,想来她也看到了,暗中诡谲的感觉不仅仅是在场几人,甚至周围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仆役们也感觉到了。

足尖带着罗袜点在了鞋上,旁边立刻有人伺候着为党筱儿穿好了鞋子,她站起身的引得一阵甜香,宗明易甚至闭上眼睛抻着脖子要追出去的样子,被她笑着点着脑袋摁在了原地。

“娘娘,您说我是妖邪,这可就是诽谤了,不如您再仔细看看您这乌云盖雪,看看它,可是个妖孽?”

甚至连咏稚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她要做什么,党筱儿突然抽出了宗明易身上一直佩着的一把短刃,双手握住刀柄单膝落地的同时双手也狠狠地送了下去。

那一声厉鬼般的惨叫令在场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即便是咏稚、默槿之流也不得不捂住耳朵才能有心思去看当下的情况。

短刃自然是刺入了乌云盖雪的体内,可偏偏没有任何血液流出,只有一团墨色的雾气萦绕在匕首的周围。

咏稚敏锐地感觉到默槿挨着自己胳膊的那一小块肌肉绷紧了一瞬,又放松下来,也不知道是心疼那只猫还是对眼前这副不可思议的事情做出的奇怪反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之后的事情他们二人没有再继续看下去,星天鉴因为职责所在不得不留在那儿,而在王后娘娘说出“妖邪”这个词儿后,党筱儿的笑容简直要从来脸上溢了出来,她用脚尖轻轻拨弄着那只乌云盖雪的身体,声音带着数不尽的魅惑,低声问到:“那这猫流出的并非是鲜血,而是这墨汁一般的东西,娘娘又该如何解释?”

其实当王后娘娘坐着她的轿撵步步靠近时,这个陷阱就已在她面前徐徐展开,而下面放着的便是刀山火海,就等着她往下跳去。

凄厉的哭喊声几乎响彻了整个中宫,默槿隔得如此之远也能听到其中的痛苦,可后来突然有一瞬便没了声音,默槿回头想去看咏稚,后者却更快一步走到了她的身旁,捂住了她的耳朵。

“别听。”

旁人或许听不到,可默槿同她们不一样,她未曾受过尘世熏染,即便有,也一随着咏稚对她记忆的淘洗消失殆尽了。

所以她仍旧能听见,并非是凄厉的嘶吼,而是“滴滴答答”的声音,如同雨滴从屋檐上落下一般。

被捂住耳朵,默槿便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规律而清晰,她突然觉得心口一阵酸楚,竟恍惚间似是要落下泪来。

咏稚空不出手来抹她的眼眶,只能弓下腰,用唇去接住了那一滴冰凉的泪珠。

“哥…”默槿开口唤他,却不知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只能呆愣地坐在原地,直到那“滴答”声渐行渐远,最后失去了踪迹。

宫内的事情能够传到宫外的永远会有个体面的结果,只说是王后娘娘突然离世,六宫之主的位置暂缺,至于后面的细节,便只有在坊间传闻中可以窥见一二了。

咏稚知道党筱儿迟早会来找他们,只是没想到她如此之快,甚至连这一天都等不过去。

日落西山时,默槿正撑着脑袋坐在屋脊上看晚霞,她用手指细细描绘出云朵层层叠叠的模样,又歪着脑袋去看,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可唇边的笑还未成型,却又皱起了眉头。

门口的守卫没有通传,甚至党筱儿来时都是安安静静的,她实在不懂为何默槿根本未曾回头,便发现了她。其实哪里用得着用眼睛去看,单单用鼻子去嗅,默槿也能嗅出她身上那种几乎恐怖的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绝望的味道。

是王后娘娘的绝望,是柳正初的绝望,是宗明易的绝望,也是她自己的。

退了左右,党筱儿一个人站在空落落的院子中,身旁只有一个垂首的卓叶飞,她双手合拢做了个礼佛的动作,却又自顾自地笑了出来:“你不吃人间供奉,所以我也不知该用什么礼数来对你。”

“你不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便是对我最大的礼数。”

默槿此时的声音听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幼童,但语调中仍旧带了些许的生硬,党筱儿听了出来,但仍旧是挂着笑意:“咏公子,她如今这副模样,倒是辛苦你了。”

比起默槿的不待见,咏稚对党筱儿的情绪其实同柳正初一般复杂,所以他转过身冲党筱儿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摇了摇头:“与她之前,用不得旁人置喙。”

这便是叫她有话直说的意思,党筱儿也不觉得难堪,只是又一拱手,看向了咏稚:“我是有事儿来求二位的,二位上神总不能是如此个态度对我一介凡夫俗子吧?”她先前是认准了默槿眼皮子浅,她服了软又行过礼节,总也能换她个眼神,偏偏这默槿心里的年岁越小,脾气到越发地大了起来,即便被咏稚抱着带到了院中,也依旧是低着脑袋不愿意去看她的模样。

党筱儿眼眸流转,看了眼卓叶飞,又福身下来,跪在了默槿的面前叫她不得不看向自己。

“你哥哥已伤了我的根本,柳哥哥为了我又…”提起柳正初,党筱儿的眼眶立刻红了起来,“又生生抽出体内妖力放入了那猫儿身体,现下已是形容枯犒,我在这偌大的宫中便只有柳哥哥这一个倚靠,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咏稚看着她涨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嘴唇,却根本无法透过这副皮相看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是真的担心柳正初,还是不过又是一出好戏?

但显然,从党筱儿将对柳正初的称呼改为“柳哥哥”时,默槿眼底先前的厌弃已经不见了一大半,再看着她如今软绵绵跪倒在自己眼前的模样,心头又是酸楚又是一阵后怕。

就在在场几人都以为默槿会转头离开时,她舔了一下嘴唇,低声道:“我并非不能救他,但你需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只要不是要了我这条贱命,无论上神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我偏偏就要你,一命抵一命呢?”

默槿眼神冷了起来,连眉尾都因戾气挑高,棱角分明的脸甚至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

咏稚怕她这副模样,可党筱儿却不怕,非但不怕,竟然还浅笑出了声音:“我若是死了,这世上又有谁愿意真心实意地待柳哥哥呢?他如今这副模样,连家都回不得,我若是没了性命,即便上神救活了他,恐怕他也要随我去了。”

若默槿是蛇,那党筱儿这几句话便是死死地扣住了她的七寸之处,叫她动弹不得。咏稚用余光瞟向了默槿,看着她低垂下的眸子,便已知道她的决定了。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招险棋,咏稚趁着默槿不注意,暗暗冲卓叶飞点了点头,又冲党筱儿的方向扬起了唇角,但那要笑不笑的表情又转瞬即逝,让卓叶飞感觉自己方才所见不过是一场错觉罢了。

果不其然,默槿愣了一瞬后,终是轻轻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调已柔和了不少。

“我救他,可你也许得答应我一件事儿,若是反悔,今日我能给你的,他日定然会数倍收回。”

党筱儿几乎是想都不想得便点头应了下来:“只要能救得了柳哥哥,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看着她称得上是纯真的那双眼睛,连咏稚都分辨不出她此时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权宜之计。

冰凉的指尖落在了党筱儿的眉心,默槿的脸色同样不好,眉头也是微微蹙着,像是烦闷到了极点的模样。

“你需得应我,无论日后发生什么,都不得再结党营私,不得谋权篡位,不得对天地行不仁义之事。”

当党筱儿低声应下的同时,她的眉心便映出了一粒黄豆大小的白色胎记,正在眉心的位置。

“若日后你反悔,这信诺痣便会代我替这天地讨还一个公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床帏之上躺着的正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的柳正初,他的双手都泛着死气,仿佛生命已渐渐自他体内被抽离了出来。若不是默槿即使出手拢住了他的三魂七魄,恐怕还不等她为其锁魂改命,柳正初便要一命呜呼了。

看着带着光晕悬浮在柳正初身上一寸处的几个光点,躲在卓叶飞身后的党筱儿偏着脑袋去看咏稚,唇边的笑意已经漫了出来:“与你不一样,你妹妹,倒真真是个菩萨心肠。”

“菩萨?”看着默槿的背影,咏稚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我看是愚痴才对,她总是如此,总觉得…万物皆是她的孩子,所以总是有许多的耐心。”

“那你呢?”党筱儿的身子宛如一条柔软的蛇,以一种十分妖异的姿势从卓叶飞的肩头探了出来,眨着眼睛看向咏稚,“你与她同根连枝,她是愚痴,你又是什么?”

此时,党筱儿先前假装出来的那份敬畏已经荡然无存,她看着咏稚,仿佛在看一个可以被她捏在掌心的玩物,偏偏又透着几分兴趣。

咏稚不去管她的目光,自己的注意力却一心都扑在了默槿身上,半晌,才低声应道:“我也是个愚痴的家伙,只是我的愚痴,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这个“她”无需多问便知道是谁,卓叶飞和党筱儿同时扭过头去看了眼正在锁魂改名的默槿,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丝狞笑。拖一个上神下水,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偏偏做起来又是如此容易,甚至让他们无法产生更多的名为愉悦的情绪来。

当带着符咒的浅金色锁链最终拢如柳正初身体后,他原本已停滞的呼吸突然重新开始,甚至眼皮下面的眸子也跟着乱转了起来,一副要转醒的模样。党筱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越发憔悴,同时连步履都伪装得越发虚浮,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绕过默槿一下子扑在了床上:“柳哥哥?!柳哥哥你醒了?你、你当真要吓死我了,你…”

没说几句,滚烫的眼泪便落了下来,生生烫得柳正初缩了一下胳膊,但立刻又伸展开来,将趴伏在他身上的党筱儿抱了个满怀:“你还在这儿,我怎舍得离开…”

情人间的蜜语默槿不想多听,她转过身子还没迈出一步去,偏偏只觉得眼前发昏,身子沉得厉害,人不由自主地便向一边儿倒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映入她眼帘的,便是冲过来的咏稚惊慌失措的脸。

简简单单的锁魂改命竟然使得默槿昏厥了过去,这是咏稚怎么也没想到的,他知晓默槿身子虚浮,可没想到已到了如此的地步,甚至他自己都有些后怕,若是再如千百年前……

四海八荒,他又该去哪里找他的这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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