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跪倒在地不停叩拜的卓叶飞的眼中,默槿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恐惧,颤栗还有惊恐,想来这样的情绪其实已经影响了他许久。
卓叶飞是当真被折磨怕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若是有人愿意屈尊将他这一生一世绘成画本,恐怕愿意看的人都寥寥无几,毕竟看戏文画本是给自己找乐子,而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一切如同命中注定一般。
他出生时便克死了母亲,不足五岁又克死了爹爹和大娘,本来富裕的家族更是转瞬间树倒猢狲散,还好拿了最多钱财的三娘看他可怜,将他过继到了自己膝下。
往后他便跟着这位三娘一起过日子,三娘命好即便带着两个孩子最后还是改嫁到了蔚禹城。那个时候卓叶飞已经十分懂事儿了,他以为自己的命数该是发生颠覆、该是好起来的时候。
结果不过一月的时间,还挂着大红灯笼的家中忽然无缘无故地起了一场大火,一家三十多口人,只有他和两个贴身伺候的婢女逃过一劫。
再之后流落街头,可怜那两位婢女先后病故,而他则被一位游历的高人带回无名山上修行,就在一年半以前,那位高人终于也在他面前生生坐化。卓叶飞实在无处可去,只能乞讨着一路又回到了蔚禹城,却没想到在这儿交到了他一辈子的好运。
星天鉴这个位置是多少修道之人想都不敢想的,偏偏那日刚到城中后,躺在窄巷中的草席上午睡时,梦中有一面容与他七八分像的女子将皇榜揭了下来,叫他一定要去试试。等到申时张开眼时,那皇榜竟然真得被他死死攥在掌心,紧到右手都麻了去,最后还是他自己一根一根将自己的手指扳开才得以看到那张从未见过的皇榜。
上面的字儿与他在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而申时一刻,正是在宫门外集合的时间,原本卓叶飞是不想去的,可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再受控制似的,四肢如同被别人操纵一般自顾自地整理好了破旧的衣服,自顾自地来到了招录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招录的过程繁琐而无趣,看着周围的那些道貌岸然却狗屁不通的假修道之人被一个个扔了出去,卓叶飞的心反倒平静了下来,连同那个只有他能听到的女子的声音也不再可怕。
“…即便,即便我又占星只能,和与她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是她,她才是真正该胜任星天鉴之人…”
过往种种如倒豆子一般被卓叶飞吐露了个干干净净,而默槿则一直保值着半倚半靠的姿势,静静地站着,她看向卓叶飞的表情冷漠到了极点,甚至让卓叶飞觉得默槿并非是在看自己,更像是在透过自己去看那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女子。
“默槿?”上面的默槿和肃羽大约是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们上来有些放心不下,寻着台阶又找了下来,但因为九层塔的结构问题,除非走到距离默槿所在台阶上一层的台阶,否则其他地方都无法看到她和卓叶飞的身影。
“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肃羽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而且比咏稚的声音听来要离的近得多。
默槿这厢“啧”了一声,一把扶起卓叶飞,一边将他往上拉扯一边回应到:“这就上来,我走得慢,卓先生等了我一会儿。”末了又转过头来冲卓叶飞低声道,“你的事我已知晓,等到龙影一事处理好了,自然便会轮到你的事情。”
话音刚落,肃羽滚了银边儿的衣袍便出现在了默槿的视线中,他似乎是等在此处似的,弓着背伸出手,就等着默槿将自己的手递给他了。
终于四人都到了九层塔的顶层,卓叶飞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外面已是暮色四合,当天顶打开的瞬间,漫天的星光与月华叫在场所有人都有片刻的愣神,包括每夜都伴着这些星星而眠的卓叶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如此盛世……”
他的感慨并没有得到什么声音上的回应,不过饶是默槿也忍不住点了点头,确实是盛世,群星与夜空的盛世,恐怕天后已经知悉此地发生的一切,就是不知自己法力恢复一事还能瞒多久。
虽说是不怕他们的,但到底是少一事总好过于多一事。
肃羽已扯出指尖琴弦分别固定在了左右两侧的柱子上,撩袍坐下后,先试了几个琴音,随后向默槿点了点头。
还未到子时,还需得再等候一个时辰,四人左右无事可做,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这一个时辰反倒觉得过得极快,还没等默槿靠着柱子迷糊一会儿,便被咏稚晃着肩头叫醒了。
“妹妹,该是时候了。”
借着天顶看去,最亮的那颗星已经停在了头顶正上方,可不是马上便要子时了。
她连忙起身蹭了蹭脸颊,移步站定到了龙影头顶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后冲咏稚点了点头。
他们如此阵仗连什么都不知道的卓叶飞都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能直勾勾地站在一旁傻看着。
当咏稚刺破将龙影拖拽至他已经用鲜血画好的法阵之中后,在阵眼坐下后,同默槿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琴音渐起的瞬间,默槿高举起了双手,一圈金色的光芒自她手中圆满后突然暴涨,随后向四方没开,只一瞬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同时,子时的钟声终于伴着琴音响了起来,如同催命的黑白无常令龙影瑟瑟发抖起来。
七天七夜的过程自然是漫长的,更毋庸说默槿为了控制天星诸位不移不动更是丝毫差池都不能出。
卓叶飞颤栗地看向泛白的天空,经过一整晚的观察他已经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往日里随着时间的推移,星辰自有她们自己的轨迹,可就在高雨瞳将那道金光轰出去后,所有的星星都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他不敢说话,不敢出声,甚至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到了他们。
咏稚和肃羽也并不轻松,虽然不用固定诸天星辰,可是自阵法起效开始,肃羽的琴音便不能停下,饶是抚琴的老手此时指节处也发起紧来,更不用说被磨出了水泡的指腹。
坐在阵眼的咏稚更是可怜,他当以仙身为媒介将龙影内里的所有污秽淘洗后才得已四散与天地,这样的过程也是他洗涤自己的过程,只有如此,他真正懂得人世间最大的疾苦。
七天七夜,卓叶飞不敢离去,也不敢让旁人上来生怕惊扰了三位。
整整七日,当最后一个时辰的最后一瞬过去时,默槿竟然“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传来的,是琴弦断裂的声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为了保护三位,卓叶飞在这七日见也寸步不离地一直守着,直到子时的钟声传来他方才瘫软在了地上,可一时之间看着昏迷不醒的三人,却也没有了法子,不敢妄动只能独自在此守着。
他不知法阵之中那一小块石头可算是已炼化了龙影,更不敢拿手去碰,只能将九层塔上的一切都暂时保持原状。
大约睡了三、五个时辰,卓叶飞是被外面大亮的天光给晃醒的,他为了避嫌原本是挨在咏稚身后借了个蒲团勉强躺下的,可一睁眼却发现除却打开的塔顶外,一眼便能看尽的空间内,竟然只剩下肃羽一人。
卓叶飞几乎是直接跳了起来一跃来到了肃羽身旁,此时也顾不得礼节不礼节只能上手去晃他的肩头:“先生!先生您醒醒,另两位人呢?”
即便短暂地休息了一晚上,可肃羽体力消耗得太大,擦伤的指腹还挂着血痂此时搭在琴弦之上瞧着便可怜极了。来不及等他从迷迷糊糊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卓叶飞“啧”了一声,飞身下楼,只希望能在下面遇到咏稚和默槿,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可是来回寻遍了九层塔的里里外外,卓叶飞仍旧是一无所获,在回塔顶的途中他正好遇到往下走着的肃羽,连忙迎了上去:“到底怎么回事儿?”
“如今主子的身子奇差,想来是少爷夜半时分醒了,将小姐带走了…”
肃羽一边说着一边冷汗便簌簌地往下掉,将星云命盘锁住七日之久,即便是全胜时期的默槿恐怕也会有些吃不消,更毋庸说现在她只有当日的七八成法力,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为何咏稚要选在这个时候突然将默槿带走。
手中攥着的龙影石几乎将他的掌心硌出了红印来,还好有块衣料抱着,否则肃羽这双伤痕累累的手便是又要新添好些伤疤了。
此时宗明易刚下了朝正与诸位大臣在书房议事,侍卫见肃羽同卓叶飞一前一后地来了连忙通传进去。可肃羽本就着急,哪里还等得了这一道道的传报,径直错身躲过最前面的两个侍卫蹿入了房中,脚下步伐虽仍旧有些虚浮却也十分灵活,接连几个收了惊吓的婢女和太监都被他灵活地躲了过去。
“这…成何体统?”
内里议事的大臣并非全都对肃羽其人有印象的,所以惊呼声打扰到他们后自然提气便骂。肃羽横了他们几眼后干脆上前将手中血迹斑斑的布包放在了宗明易面前的桌上,挑着眉示意他展开。
“此为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宗明易刚把那帕子掀开,肃羽便急不可耐地想要同他解释,可宗明易的反应却十分奇怪,他不仅连连摆手制止了肃羽要说的话,随后立刻将御书房内的所有人都撵了出去,连他身边儿最亲近的大太监都一并赶了出去。
肃羽虽然心底里着急,却也不能在这儿忤逆了他,毕竟之后寻找默槿一事还需得他的帮助才是。
等到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后,宗明易才重新将方才捂在掌心下的帕子展开,取出了其中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那一小块石头。
“此为龙影石,便是那日王上所见龙影炼化,此物可为在位者挡住一次祸事,还请小心收好。”
其实关于龙影石还有旁的一些内容,可肃羽如今实在没了心思跟宗明易多说,尚且不知咏稚到底是什么时候带走默槿的,时日越久,默槿的危险必定越大,所以当务之急正是借助宗明易的力量来找到他们二人。
“王上,”在宗明易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龙影石上的时候,他不得不再次上前了一步,“我家少爷和小姐突然失踪,恐已离开中宫,还请您……”
“什么?”肃羽原本以为宗明易对此事不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他刚提及咏稚和默槿消失不见了的事情,宗明易竟然直接拍案而起,连龙影石都连带着一起被拍在了桌子上,“默槿不见了?!”
问出口后肃羽和宗明易皆是一愣,倒是宗明易先反应了过来,咳了两声掩饰过去后眉宇间虽扔透着担忧,不过神色已正常了些许,“默槿姑娘不见了?是如何不见的?为何会同咏稚一齐消失?”
他这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肃羽也不知该如何回话,别说宗明易想知道,就连他自己也想知道不过短短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咏稚突然之间将默槿带走,并且没有留下任何口信之类的东西。
“你希望本王如何去做?”
肃羽等的便是这句:“还请王上下诏,凡在国境之内见到我家小姐的,必得上报,不得怠慢。”
宗明易皱着眉点了几下头,随后又摆了摆手:“还不够,若咏稚是特地要带走默槿姑娘必然不会走官道,而且中宫之内他能带着一个人离开工夫自然了得,甚至可能走鬼道…”说起鬼道,宗明易甚至都浑身瑟缩了一下,“各地都有驻扎的官兵,便是叫他们也要四处注意着才是。”
“谢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肃羽发誓这是他来了此间后最最真心的一次跪拜。
宗明易这厢忙碌着下诏、绘制人像的工作,肃羽则先一步离开了中宫,扮做寻常百姓的模样潜入了民间,准备先将蔚禹城翻过来找找,因为他并不相信短短半日时间咏稚可以带着默槿逃出多远。
***
在众人为他们二人忙到焦头烂额的时候,马车内的默槿已经被裹着厚重的狐裘大氅喂过了好几碗人参汤。
竹节一般纤长的指腹轻柔地为她抹去唇角边浅棕色的汤药,随后将手指送入了自己口中,咏稚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倒是苦极了,难怪你总是不愿好好喝药。”
马车外是冰天雪地,而马车内也只有他一人的喃喃自语,从头到尾默槿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让人知道她还是个大活人。不过咏稚似乎对眼前的景象全然不在意,伸出手为她掖了一下大氅的边角,将她裹得更严实些后,咏稚矮身钻出了马车,扶着马车的顶棚极目远眺,同时向下面赶车的马夫问到:“还需多久?我妹妹身子不爽利,千万不敢在这儿出事儿了。”
那马车夫也是迎着风雪在说话,还好咏稚如今耳力过人才没让这些声音孤零零地散落到各处去。
“约莫…半个时辰,再快、便要踩到雪窟窿里去了,马儿受不住!”
咏稚看了看周围的景象,确认马车夫所言非虚后才点着头又缩回了马车里面。
他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将绝大部分地方都让给了默槿,至少让她昏迷着也能躺得舒服些。
从始至终咏稚的眼神都未曾离开默槿的脸颊,眉宇间挂着的是连默槿都未曾见过的凛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高高的城墙之中,四处都燃着火炉,好像方才雪原之上的风霜都是梦境一般。
一身身墨色华服披着厚袄的咏稚,怀中还抱了个只露出小半张脸的默槿行走在这城中,如此出挑的生面孔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还没走几步,便有人冒出头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的一人面上只有一眼,位于额心,嘴巴却奇大无比,几乎横贯了整张脸。
笑起来,白森森的牙齿令人不寒而栗。咏稚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向旁边让了半步本意是绕过惹事儿的众人,没想到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同样长相奇怪的人跟着让了过来,这下彻底将他挡了个严实。
周围的居民看到这样的事情非但不躲闪,反而纷纷围了过来,更有甚者已经开始议论起他们两边谁能赢这等荒唐的事情。
“瞧着面生,一看就是个软骨头,倒是可惜了他怀里那位姑娘,啧啧啧…”
“一会儿还不是街老大的,哪里可惜了?你多去表现表现,说不定还能…嘿嘿嘿,以前那个不就是…用过几次后便赏给了手下……”
“这个瞧着是极品……至少样貌不差,就是不知道身上有……”
即便不去看说这些话的人单听声音便觉得恶心极了,咏稚暗自吸了一口凉气不愿与他们多有牵扯,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竟比城外的风雪还要冷。
“让开。”
为首的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嘴巴裂得更大,说话时唾沫星子都快要喷到咏稚的身上了:“你们听听,啊,听听,看看人家多有骨气,叫咱们让开,啊!听到了吗!”
他突然大吼出了声音,同时腰间大刀已经被他抽出直冲着他搂着默槿的手刺来:“让开?你个杂碎!敢叫老子让开!”他攻来的瞬间咏稚已经侧步让到了旁边,只留了左腿在原地同时勾起了脚尖。本以为那人盛怒之下不会留意得到,没想到看似粗犷其实这人却细心地紧,硬是寸了半步躲开了咏稚伸出来要绊他的腿。
转身的同时刀已如影随形地再次劈了下来,看他刀法大开大合,可双手抱着默槿的咏稚却偏偏找不出他的破绽来,只能翻身向后躲开。
“杂碎!”独眼壮汉一刀劈下竟然将大理石质地的桌子生生断成了两半,其中一半更是被他一把拎在了手中,如同棍棒似的抡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抱着默槿自然不方便还手只能一味躲闪,在桌子砸下的前一刻他终于贴着人墙缩到了后面,借着被桌子掀起的一层雪沫子,咏稚终于混入了人群。他分出一只手来将斗篷上的帽子戴上,同时拢着右侧的披风将默槿的脸挡了起来。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不过却让咏稚越发小心起来,他没有再继续选择相对开阔的集市附近的大路,反而专门挑选仅供一人通过的那些巷子去走。城中地下和屋顶的霜雪也不知是沉寂了多少年的,最下一层都结成了透明的冰晶,稍不注意一脚上去便会摔个七荤八素。
可这城中的所有人,竟然都能够在上面如履平地。
干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咏稚这才认识到消息中所说的“城中皆是好手”到底是几个意思。
绕过人口最为密集的两个集市后,饶是咏稚也有些喘着粗气,他将尚在昏迷的默槿放下用一条胳膊拢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叼在嘴里,又将默槿抱了起来。
按说这么远的路,背一个人可比抱一个人要轻松上许多,但因为天寒地冻,咏稚生怕将默槿背在身后会让她着了风雪,如今她身子骨弱得厉害,可别再病了,所以才会选择明显费力得多的方法。
被白雪覆盖的宫殿看起来如同海底的水晶宫一般,但若是仔细去瞧便能分辨出被掩埋下风雪之下的,原本黑色的墙壁和砖瓦。这儿的一切让人看着便不寒而栗,咏稚不自觉地将默槿抱得更紧了些,因为叼着信所以并不能说话,但他仍旧选择用脸颊去蹭了蹭默槿露出大氅外的眼睛,以示安抚。
还没走上最后几层台阶,一行九个守卫便提着长枪刺了过来,每一把枪的枪尖皆是停在距离咏稚的眼睛半寸的地方。
“来者何人!?”
九个人同时发声,人不人鬼不鬼的声音几乎立刻蹿上了天空,震得屋檐上新积上的雪都落下了一层。
咏稚面上倒是毫无惧色,只是他将怀中的默槿抱得越发紧了些,以此来让她远离那些尖利的黑色的枪尖。
为首的一人覆着面,看不清楚具体长什么样子,声音也是模模糊糊的,他先呵斥住了手下众人,随后收起长枪向前了一步:“你不是城中的人,你来这儿做什么?”
见他们都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咏稚才将默槿放了下来,空出一只手来将信递了出去。其实他远远不如面上这般平静,不过此时能听得他的狂乱的心跳的也只有尚在昏迷之中的默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信封并未封口,蒙面人先是将它齐齐捏了一遍,确认里面没有其他东西后方才打开了信封,却也不急着把其中那也又薄又脆的纸抽出来,反倒是冲两边摆了摆脑袋,示意他们先行退开,这样哪怕信中藏了毒,也不至于他这一整个小队都全军覆没。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死死盯着咏稚,只有蒙面人的注意力完全在手中的信封里,抽出信纸后,那信封竟然随风散了,如同一缕黄沙消失不见。蒙面人展开信来只读了不足两个字,忽然全身一阵,猛然抬起了脑袋。
即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也能够读出他内心的惊异。
“里面请。”
要求其余人守卫好此处,他亲自为咏稚开道,将他和默槿引了进去。
宫廷之内的一切和外面又有所不同,城中几乎是三步一炉子五步一火堆,只要能够取暖这些人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可宫廷之中却仍旧是霜雪覆盖的模样,即便路过个别开着门的宫殿门口,也丝毫感觉不到里面透出的热气。
“主人正在地牢之中,还请您再次稍作等候。”
将咏稚和默槿带到了一处巨大的宫殿之内,蒙面人从侧边的大门绕了出去,想来该是去地牢请他的主人过来。
大殿空落落的,除却最上面的一把破损的椅子外,竟然连一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咏稚将默槿放下后也只能令她暂时靠着自己,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处过于阴森,默槿如此极寒的身体竟然都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发起抖来。
咏稚最无法眼看着她受苦,犹豫再三还是将掌心贴合在了她的后颈上,正准备渡些法力于她时,外面突然平底而起一声呵斥,紧接着一支银鞭破空而来,若不是咏稚反应极快圈住默槿往后连退五步,这一鞭子恐怕就要让他的手臂皮开肉绽了。
“月华君,久不见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着地上被鞭子抽碎了的那一小方冰面,咏稚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久不见,便是这样的招待?”
虽然知道来者并不会与他刀剑相向,但咏稚还是将默槿护在了怀里,用自己的斗篷牢牢将她裹住。
铁靴磕在地面上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不过咏稚只是在心里瑟缩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和身体动作都没有丝毫变化。
当雾气散尽时,那个妖异声音的主人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作为女子,濮阳新月的个头确实算极高的,踩着这双铁靴几乎与咏稚一般齐平,给人无形中带来了很浓重的压迫感。濮阳新月伸出手来原是想勾开咏稚搂着的斗篷看看传闻中的默槿上神到底长什么样子,可她的指尖还没来得及触到斗篷的滚边儿,咏稚一记掌风推来,将她的手臂从手腕处生生拍了出去。
“别动她。”比起之前,他的声音越发阴郁,头微微低着,从上眼帘的边缘露出的眸子中透着凶光。
濮阳新月并没有触怒他的意思,她勾着蓝色的唇笑了起来,冲身后方才领他们进来的男子摆了摆手:“去,叫花白派人整理好温觉阁,再安排上几个机灵的伺候着。”
那守卫队长领了命,立刻着手去办,大殿之内又变回了之前空落落的样子。
拾级而上时,咏稚只能看到濮阳新月的背影,不知怎么的他偏偏就在如此坚毅的背影中读出了些许的冷清之意来。
“说说吧,”坐下后濮阳新月把一条腿架在了另外一条腿上,上半身也是懒懒散散地倚靠着扶手,半眯着眼睛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似的,“你的事儿我大约听闻了,只是没想到你还能醒来。”
咏稚的表情称得上是肃穆了,其实他不过是恢复了一、二成的记忆,更多的还需得从默槿那儿掏出来,这也是为何他会带着默槿到这儿来。
毕竟恶鬼城地处偏远不说,便是外面常年足以封山的大雪,也让此处多了几分安全的保障。
看他不说话,濮阳新月还以为是咏稚不愿意说,她也不强求,手中的鞭子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挂回了腰上的搭扣里:“不愿说就算了,你既来了,无论是天兵天将,还是牛鬼蛇神,谁都不能从我恶鬼城中拿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濮阳新月放下了一条腿,身子前倾手肘压在大腿上,“你来便来,为何还要带着你这个妹妹?”
方才濮阳新月便瞧出来了,相比于之前月华君为寻找他这个妹妹而生出的执念相比,眼前这个还未完全长开的年轻版的月华君对默槿,更多的是如海般深沉可怕的眷恋,虽然濮阳新月没见过海,但她见过那样的眼神。
稍有不慎,海面上的那个人就会被水下的漩涡拖拽进去,最后尸骨无存。
不过这一切都和濮阳新月没关系,她所做的只是按照当年承诺为咏稚提供一个能够庇护他的地方,而这场庇护将在他踏出恶鬼城的那一刻结束。
至于其他,除了对传说中的默槿上神有几分好奇外,濮阳新月便什么也不关心了。
咏稚终于不再继续沉默,“我来便是为了她,”手指无意识地钻进斗篷内,默槿的身体仍旧是冰的,无论怎么暖也暖不回来,“她身上还藏有我的记忆,我需要左罗刹使的帮助。”
“他?连我都管不住他,”濮阳新月似乎对这个左罗刹使十分不满似的,撅着嘴巴靠在了宽厚的椅背上,“你要他帮忙,需得自己去打动他,反正我说了,他也不一定会听。”
“原来坊间传闻左罗刹使恃宠而骄,倒不单单是传闻了?”
“你不用激我,”濮阳新月摆了几下手,眼神睥睨,“若是能管得住他,我早将他捆了放到我的闺房中去了,还用等得到这会儿子吗?”
提起这个左罗刹使,濮阳新月的心口立刻被过往的种种委屈堵了个严严实实,方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委屈巴巴的小女儿家家。
不过咏稚又怎么会去笑话她呢,一个人的真心无论给了谁,都不该是这个人被旁人笑话的理由。
就如同他对默槿一般……
“行了,这些事儿你也不感兴趣,”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位罗刹王也不例外,刚刚还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这会儿已经横着眼睛站了起来,“他出去替我办件事儿,等回来了,自然会有人去通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拾级而下,濮阳新月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之上,精准而优雅,只是她过分轻盈的身体和脚上那双可怕的铁鞋怎么看怎么不相干。
“你既然不愿意旁人碰她,就自己将她照看好了,没了法力的上神在恶鬼城可是顶好的食物。”
并非是单纯的威胁,咏稚虽然不记得具体的细节,但恶鬼城这个地方是什么样的,从各界的传闻中也能够窥得一二。他点了点头,算是谢过了濮阳新月的这句提醒。
“主人,”方才被派出去的那位守卫在门口远远地冲他们三人拱起手,“右罗刹使那边叫我来回话,说是一切收拾妥当,可以请客人过去了。”
“去吧,”濮阳新月扬了一下下巴,“之后有什么事儿也等安置好她再说吧。”最后,她的指尖轻轻地在咏稚怀中的方向点了两下,像是某种动物的触手,令咏稚心里起了一层白毛汗。
那名守卫在前面领路,咏稚抱着默槿在后面跟着,先前出了大殿他原本是想接手默槿来着,却被咏稚一个眼神吓了回去,虽然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个什么底细,但能的罗刹王亲见,必定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更何况能住在左罗刹使的宫内,他能想到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可偏偏在咏稚身上并不能闻到属于他们的味道。
估计今天不用入夜,城中便会传闻四起,内容自然是城中来了个奇怪的男子还带着一个姑娘家,得了濮阳新月的亲见之类的。
不过说起来这个姑娘,守卫对她倒是也充满了好奇,毕竟恶鬼城内能看到的大多都是染了恶疾或是鬼怪与人一齐剩下的女子,单说他曾窥见的那小半张脸,都不像是恶鬼城中的人,还不知整张脸都露出来该是什么样貌。
还有她身上的香味,守卫无法分清自己隐隐约约嗅到的是咏稚身上的味道,还是他怀中女子的。
竹叶的清香夹杂有几分甜腻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却叫人连心肠都软了去。
走在前面他没头没尾地想着这些事儿,一下子晃了神儿,还是咏稚轻咳了一声,守卫才反应过来自己险些走过了温觉阁的大门。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连忙转身拉开了温觉阁的大门,冲里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等等,”咏稚前脚刚迈进门,后脚转头看向了准备离开的守卫,冲他招呼道,“你来,我向你打听些事儿。”
“可是…”毕竟已经离开岗位太久了,一旦出了什么事儿,他这个小队长首当其冲就要被拿出来问话。
在他犹豫的时候,咏稚放下默槿用一只手护着,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了一颗小指甲盖大小的珍珠,在守卫面前晃了晃,确认他的目光已经被珍珠吸引后,再次确认到,“就问几个问题,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守卫一把接住了他抛来的珍珠,喉咙干巴巴地上下滑动了一下,犹豫再三还是将珍珠收近了他贴身的衣服里放好,跟着咏稚进了温觉阁。
里面大概是添了许多暖炉,他身上厚重的甲胄刚进去呆了不一会儿便起了一层水汽。咏稚先行将默槿安排进了里面床上躺下,又脱了自己的斗篷才从里面赶了出来,招呼着守卫坐下。
“没事儿,我不是恶鬼城中的人,自然不用跟我讲究什么规矩,”他又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坐,坐下说话。”
分别给两人倒上了新煮的热茶,咏稚喝了一口方才感觉自己的嘴唇、舌头找回了属于自己的感觉,“小哥,你知道左罗刹使离开多久了?”
攥着茶碗的守卫还有些拘谨,他不敢去喝主子们的茶,只能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点了一下脑袋:“三日之前,也正是我当差的时候,一大早城中的雾气还没散呢,就看着左罗刹使背着个箱子,急匆匆地拿着文牒离开了。”
“三日之前…”咏稚的手在桌上敲击了几下,记上心去,又问到,“那你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些…这些、小的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害怕咏稚觉得自己没用收回那颗珍珠,守卫连忙又说到,“不过他拿的文牒是咱们罗刹王的文牒,估计是个困难的差事儿,才得他左罗刹使亲自出马。”
守卫又往咏稚那边探了探身子,压低了声音:“还有他背着的那个箱子,虽然被布裹得严严实实,但是咱也能认得出来。”
像是故意卖关子似的,直到咏稚充满好奇的看向他,守卫才舔着嘴巴继续说到:“那是放人头的箱子,估计是个大买卖,去的时候箱子空荡荡的,回来的时候就会是满的了,只能听得人脑袋在里面咕噜噜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怎么知道的?”原本还害怕这守卫一问三不知浪费了他那颗珍珠,没想到此人却是个话匣子,除了脸上这个面具瞧着又奇怪又别扭之外,咏稚现在看他怎么看怎么顺眼,自然也就顺着他的话往下继续问。
“啧,这哪儿能不知道啊,”估计这守卫是彻底放松下来了,见咏稚当真没有其他人那么恐怖,自然拉着凳子往他身边儿挪了挪,“我在这儿当差有七八年了,左罗刹使刚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城里是个小兵豆子了。”
说起当年的事儿,这守卫的举手投足都变得不太一样了,似乎充满了信心似的,“大概是左罗刹使来了一年左右,我被选到这儿来,也没别的任务,就负责看大门,从那个时候开始,左罗刹一年便要出去十来次,每次都是背着那个空箱子,回来的时候带着咕噜噜的东西。”
“嘶,后来啊,有一次那个…”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守卫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将声音压得更低,“那个左罗刹使回来的时候,呦,那一身的血啊,把他走过的路都染红了。”
“开始,我以为是他受了重伤,后来发现左罗刹身上只有几处浅浅的伤口,那些血啊都是从裹着箱子的布上滴落下来的。”
守卫狠狠地打了个寒颤,终于没忍住喝了一口热茶,这才觉得刚才被冰冻的肠胃似乎重新暖和了起来。
“这事儿您听听就行,要是让那几位知道我嚼舌根,我这脑袋就要和身子分家了。”
咏稚笑着又给他添上了一口热茶,知趣地连连点头:“那是当然,我就是看小哥一路带路辛苦,请你进来喝口热茶罢了。”
都说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咏稚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如此巧舌能言,但这种感觉并不坏。他自我肯定似的又点了点头,与守卫各自喝完茶碗中的热茶后,将他一路送了出去。
回到房中,他脱去外袍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里面看看默槿。
去了大氅和外袍,默槿被被褥笼着显得越发小巧起来,只是脸色仍旧不好的样子,青白地几乎病态。咏稚将自己的掌心贴了上去,摸到的是比先前更为可怕的冷,他无措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还真是没了主意。
以往默槿自己清醒时,便可以用自己体内的仙根来对抗这不知从哪儿惹上的极寒之症,可现在她不仅昏迷不醒更是法力全无,这条路自然是行不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当咏稚一筹莫展之际,外面的大门突然被人叩响,三声之后一个活泼轻快的娃娃音从外屋传了进来:“不是说人来了吗?怎么不见了?人呢?”
花白像是个娇嗔的小姑娘家似的,一手插着腰一手指挥着随性的婢女们便要她们去找,好在人还没进到里面的屋子,咏稚已经推开门走了出来:“见过右罗刹使。”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在这样的环境中反而显得越发诡异起来:“你是姐姐的客人,自然也是我的客人,叫我花白就可以了。”说着,她抻着脑袋往里面一个劲地瞅,可还没等看到床帏边缘时,咏稚已经背过手将房门拉了起来:“那不知花白姑娘来所谓何事?”
“都说了叫我花白,”似乎被看穿了心思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说话的语调再次拔高了几分,“我姐姐说,你带了个病人需得用些热汤药,刚熬好,我怕她们办事儿不牢靠,便自己给你送过来了。”
她交叉抱胸的双手让出一只来,冲身后拎着食盒的婢女勾了几下手指,那位红衣的婢女立刻走上前来将食盒放在桌上,最上一层是厚厚的几层棉布,中间一层是汤药,周围也用棉布围着。
最下一层最为奇特,看起来是加入了碳火似的,当二层被当做托盘端了汤药碗时,便露出了下面还发红的炭块。
想来这冒着热气的汤药便是如此一路保存下来的。
“接着啊,”看咏稚光盯着食盒愣神,花白尖利的声音立刻嚷到,“快快快,喂给你带来的那位姑娘喝,保证喝了就见效了。”
咏稚虽然接过了托盘,不过并没有回身进屋的打算,他鞠了一躬反倒将托盘连带着汤药都要还回那位婢女手中的样子:“劳花白操心,只是我妹妹的冰是打心底里得来的,寻……”
“所以才得喝这心药,”花白伸出手将托盘又推了回去,笑盈盈地自己往后退了半步,“你既然将她当宝贝,恶鬼城自然不会害了她,不想给别人看,我便不看了,只是汤药一定要喝,否则以她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还没等到那厮回来,便先死在这儿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传闻,恶鬼城内左罗刹使与右罗刹使花白十分不合,也正是这个原因,罗刹王濮阳新月才将他们一直当做自己的左右手来用。但看着眼前这名看样子还不过总角的少女提起左罗刹使时,眉间眼除却三分戏谑剩下的皆是温情,想来这坊间传闻也有不靠谱的时候。
拱手谢过后,咏稚将几人送到了门外,回来后原本想直接进里屋去,可余光扫到桌上那碗汤药时又顿在了原地,他倒是不觉得恶鬼城敢当着他的面儿伤害默槿,可到底她这体寒是如何来的,其实咏稚也不甚清楚。
挠了几下后脑勺,他还是端着汤药碗走了进去,因为一直在温着,所以碗底的温度也并不低,咏稚倒了两次手才将碗端到床边儿放下,又连忙用指腹去摸自己的耳垂,担心烫出印子来。
床上的默槿一动不动,除了因为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身体外,咏稚觉得她不过是一尊精致的玩偶一般,不笑,不说话,甚至不会睁开眼。
想到这儿,咏稚分明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口空了一拍,像是在经历极大的一次震颤一般,他的手在心思反应过来之前,重又覆上了默槿的脸颊:“妹妹,你到底……”他心头疑问已不是一天两天,可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从先前两人相处的这几年来看,恐怕默槿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身体会一直寒凉。
“你啊…”有些埋怨地捏了一把默槿的鼻子,咏稚同样跟着皱了一下鼻子。
屋内再暖和,毕竟屋外是天寒地冻的样子,那碗汤药很快便连热气都不冒了。咏稚将默槿拢在自己怀里,手臂从她左侧肩膀前绕过去后,手则是卡在了她的下颌骨上。
只需轻轻一握,姑娘家细软的骨骼便会被挤开,青白色的唇微微张开,咏稚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往旁边瞟了好几眼使自己完全镇定下来后,才将汤药碗沿碰在了默槿的唇上。
给昏迷的人喂药需得慢之又慢,因为稍有不慎便会将药汁灌入气管中,到时候又咳不出来别提多难受了。
每喂一小口,咏稚就会松开手让她闭上嘴巴吞咽一下,等到看着她两腮不再微微鼓起,才会继续去喂下一口。
不大的一碗药,生生被咏稚从温热喂到微凉,终于是见了底儿。原本他是想给默槿喝那最后一口药渣子的,可看着她已经锁成“川”字的眉后,终究还是放下了碗去。
“睡会儿吧,”即便知道她现在什么都听不到,甚至不会有所梦、所想,可咏稚在将她放到床榻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叮咛道,“你需得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默槿的唇边,有灵性的药汁,浅褐色的汤药抻着她青白的脸色怎么看怎么奇怪。咏稚压着后背给她掖被子边儿时离她极近,只要低一点点脑袋,便能亲上去,所以自然也看得极其仔细。
他扭着身子在床沿上坐下,把手伸进了自己刚刚为了保暖而翻折了边儿往里面扣着的被子里,摸索地握到了默槿的手。指腹抚过她手背的肌肤,咏稚不急不忙地俯下了身子,终究是把这个肖想了许久的吻一半落在了默槿的唇上,一半落在了她沾上药汁的脸颊上。
青竹叶子的味道同甜腻的果香一起扑鼻而来,连唇齿间尝到的汤药的味道都不再苦涩,完全被改过去了似的。
这个亲吻太过平缓,若不是离开前咏稚用舌尖勾了一下默槿的唇角,也许当真像是要为她舔掉嘴角的药汁似的。
心满意足地做正身子,被褥内默槿的手被握紧了一下,大约腕上已经带了红印子后,咏稚将手抽了出来,重新翻折好了被边儿,起身离开。
他的房间在默槿的旁边,凭着结构看估计两个屋子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当他枕着枕头发呆时,想得自然是自己同默槿现在应当是头对头睡着的这种傻事。
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咏稚终于挨不住席卷而来的困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左罗刹使喜静,最爱独来独往,所以当他不在的时候,他的宫内几乎连个巡逻的守卫都看不到,更不用说伺候的婢女。
所以现在的温觉阁也十分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得见外面簌簌的落雪声。
这声音如同带有催眠的效果一般,咏稚本想着小眯一会儿便再去看看默槿,却不想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日清晨。
***
将城中都走遍了,肃羽背着小小的行囊站在一处山崖之上,下面是灯火通明的蔚禹城,可偏偏如此繁茂的城中,一点儿没有咏稚和默槿的影子。一种极其不好的念头涌上了他的心间,先前咏稚看默槿的眼神便令他充满了戒备,当然,咏稚看他也是那个模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中拿着的羊皮纸地图上,代表蔚禹城的这一大块已经被红朱砂打了个叉,肃羽的手摸过那个微微凸起的叉,一时间竟然在心中升起一种不知所措的意味来。
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这种奇怪的感觉,借着天上的月色分辨着羊皮纸地图上的其余几个圈,这些都是他估摸着咏稚带着默槿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其中最近的便是艳勒镇,党筱儿的故乡。
提起这个人,肃羽忍不住又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这个名字便被他扔在了脑后,毕竟现在被自己亲传徒弟拐走的人是默槿而不是她。自然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毕竟离开前他也留书给了宗英承,大意便是请他继续关照着蔚禹城内的情况,顺便好好待党筱儿,等他们回来。
这些并非是客套话,肃羽偏生就是有种感觉,默槿同咏稚最后还是会因何回来一次,虽然这种感觉来得实在莫名其妙。
用手背蹭了几下被夜风吹得麻木了的脸,肃羽一边将羊皮纸地图贴身收在怀中,一边左右活动着脖子,活像是一只长度令人堪忧的蛇类。
曲起双腿后全力蹬出后,肃羽一瞬间消失在了无星的夜空之中,但在他先前所站的位置上,却留有两个浅浅的足印,可见他方才用了多大的力道。
没有风向之力可以御风而行,肃羽只能选择适合自己的方法。
先前他注意形象还只是将鞋子和罗袜脱了后将双脚及小腿变成狼的后肢方便跳跃,后来发现去往艳勒镇的小路上根本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他干脆将双臂也变为了狼的姿态,整个人如同在树枝上奔跑一般,所到之处那些小型的鸟兽无不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应声。
即便是在这样的速度下,肃羽赶到艳勒镇的时候也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沿街还开着的客栈都不多了,现在也不是讲究的时候,肃羽想着在外面找个没人的拆房或是屋顶将就一晚也并非不可以。
只是在转过一个路口时,贴在告示板上的告示却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关于默槿和咏稚的皇榜已经占据了二分之一的版面,但这张凶神恶煞的脸实在太过吸睛,导致肃羽不想看也看得到了。
上面大约是写着这个数次行凶之人今日来已出现在艳勒镇,一方面请诸公注意自己安全的同时,若是有什么情况也要及时向官府报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画像上的人带着面具,根本无法分清楚到底是谁,可看着这张脸,肃羽偏偏升起了一种不可名状的熟悉感。但因为看不到脸,也未曾见过真人,所以肃羽并不能判断此人是否也与他同宗同族。
其余的都是些没滋没味的告示,粗略浏览过了之后肃羽没有捕捉到更多的信息,转身离开了。
他这厢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个黑影落在了告示牌旁的树上,那黑影像一只猴子似的蹲在树上,双手垂着似乎在把玩着什么。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他的声音听起来年岁不大的样子,但语气、语调都阴郁地可怕,活像是从地狱出来的恶鬼在人的耳边低语一般。
可一阵夜风拂过,再定睛去看,树上又空落落地,连只家雀都没有。
在某个客栈的屋顶将就着躺下,之所以肃羽如此小心不住客栈也是为了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咏稚能够那么快地离开蔚禹城,恐怕事情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客栈中鱼龙混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又冻不着。
这一晚肃羽几乎都是浅眠,一是因为担心默槿,二则是因为告示上那个带着面具的人,每每一闭上眼睛,肃羽仿佛就看到那张面具空落落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下一瞬间,面具便要落在自己脸上似的。
又是一次荒诞的噩梦之后,肃羽不得不坐了起来,他的后背几乎被冷汗沾湿,皱巴巴地粘在身上。可是速来最注意这些的肃羽这会儿却无力再去关注,因为空气中传来的零星的味道,已经彻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背好包裹,肃羽站在房顶上抽搭着鼻子仔细寻找一番后,大致确定了一个方向,晨光的掩饰下他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薄雾之中。
还没看到这户人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已经冲进了他的鼻腔,将肃羽身上的汗味都遮掩的干干净净,可想而知这屋内的血的分量。他面色白了白,将包裹又系紧了些,放缓心跳和脚步翻身从旁边的小屋上跃到了院中的小屋。
这大概是家中偏后的位置,零星的杂草将地面装饰地更为凋零,肃羽无需下地,只需在屋脊之上高开低走便找到了血腥味的来源。
他早,却有人比他更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敞的卧室的大门外面,除却乌泱泱围着的数十个佣人、婢女外,估摸着还有几个一大早来给大户人家送东西的农民或信差,而被围在中间的几人,看样子分为了两边,一边是前来查案的官差,另一边则是哭地凄凄惨惨的一家老小。
其中主事儿的大概是个刚过而立的妇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差不多大小的男子,看样貌又七分相像,也不知是姐弟还是兄妹。
肃羽关心的倒不是这些,因为他从踏进这个院子就明白,杀人的并非是人,这些官差再怎么查,也不会有所收获的。
绕过假山后面,肃羽直接攀上了出事儿的房间的屋顶,他从袖中抽出根足有半根小拇指粗细的银针,手起针落,登时屋顶上便多了一个大洞。血腥味立即拥挤着从里面弥散了出来,肃羽皱着眉用袖口捂住了鼻子,但延误归延误,他还需得亲自看过才能确定。
果然,整个卧室都被血铺满了,大约一个人身上能有的,也就只有这么些血了,墙上,屏风上,满满的都是,看起来人大概是死在里间的屋子,因为外面的地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迹,反而是屏风内侧,几乎被涂满了半个屏风。
肃羽直起身子深吸了几口气,又捂着鼻子低下头去,这次倒是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在外间的地上并非没有血迹,而是没有像里面那样惨烈的场面。
外面的血迹更像是一滴一滴滴落下来的……
他正奋力分析着到底是什么情况,门前空地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肃羽双腿一蹬,将自己送出去了一段距离,双臂稳稳地趴在了屋脊之上,探着头看了出去。
因为离得太远有些听不清楚,肃羽“啧”了一声,翻转手腕抽出琴弦来直直地刺了过去。本就透明的琴弦在这样阴霾的天气中自然更不容易被看到,他也小心,并未将其探入人群之中,只是远远悬空停着。
“……不是马!那真的不是马!官老爷、官老爷你要相信我啊!那是…那是阎罗王的坐骑…那是、那是能载着人穿过茫茫雪原、穿过刀山火海的、的…那不是马!那一定不是马啊官老爷!”
被两人搀扶着的粗布短衣打扮的男子一半的头发都白了去,此时哆哆嗦嗦地描述着自己所见到的东西。
当差的官员倒是负责,如此奇怪的言论竟然也一字不差地记录在案,随后为首的那个又问到:“那你还记不记得,骑着它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面具,有面具!”老汉的手比划在自己的脸上,拢成一个巨大的鸟嘴的形状,“就是、画、画像上那个,那个样子的面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嘶…”提起画像,在场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吸了口凉气,那位官员挠着眉毛皱紧了眉头,“可是,这匡家…和那个恶鬼一样的杀手,到底又有什么关系呢?”
匡家?此时此刻肃羽才反应过来,他现在看到的这一众老小,都是宫中那位贵妃的家人,万没想到他们一家竟然会遭此毒手。肃羽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可立刻又收住了嘴角的笑意,歪着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关键。
下面当差的也不知道又问了些什么,那老汉竟然捂着脑袋抱头蹲在了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这回他的声音就没那么清楚了,肃羽只依稀听到了几个词语,是什么“味道”、“杀人”、“恐惧”之类的,根本没办法连成词。之后又躲在屋脊后面听了一会儿,肃羽发现再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内容,转头又趴回了自己开出来的那个小洞边上。
大概是习惯了这样浓重的血腥味,肃羽揉了几下鼻子没有再捂住,直接埋头看了下去。
这一次看倒是没看出什么内容来,但却嗅到了些不一样的味道,不是草木天然的香味,也不是官宦贵胄常用来熏衣服的香料,抽动了几下鼻子,肃羽摇着头。
更加不是女儿家用的水粉胭脂,因为这味道实在太过寂静了……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缥缈的声音由远及近,借着他还未收回的琴弦直接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是妖,是妖的味道…是我们的味道……”
这个声音又轻又柔,恐怕他的本意是迷惑肃羽,可肃羽本就是以声杀人的高手,又怎么会败在如此雕虫小技之下?他面色一冷,直接站起身急走几布踩在屋脊上往下看。
一个黑色的人影,从人群中一闪而过,再要去找却什么也没有了。
肃羽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洞,眼底的墨色无限地暗沉了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了目标自然好追踪了许多,肃羽揉了几下鼻子扯回琴弦,对着脚下屋子的方向双手合十拜了三拜后寻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院中众人只觉得头顶一阵阴风,胆小的几乎吓破了胆儿,胆大的也不愿再多做停留,官差也没法子,敛了屋内仅剩不多的尸身后将一干人等先带回了衙门。现在别说是叫几位娘子去蹲大牢,只要能在一个可以保护她们安全的地方,哪里她们都愿意去。
其实匡家这些年异军突起,几乎是一夜之间便颠覆了党家在艳勒镇的名头,只是党家老爷子从来视钱财为身外之物,所以这场无法摆在明面儿上的交锋自然便没了什么看头。
如今匡家在宫中的贵妃被害,恐怕别说他匡家本家,就是庙堂之上的那位,恐怕也在宗明易那里讨不到任何好处。嗔妃的事情不过是个说辞而已,真正所要解决掉的,自然是这个权势滔天又富可敌国的匡家本身。
肃羽一边追着一边脑子里也没停,不过他所考虑但并不是庙堂之事,而是先前所闻到的奇怪的味道,虽然一直想不起来,但肃羽确定他之前也曾嗅到过这样的味道,并非在自己的身上。
那味道就像是…数十年未住过人的屋子猛然打开的一瞬间,从大门涌出来的能够将人的身体、发丝都沾染上的那种味道。寻常百姓总以为只是房子久不用了,没有人气才会导致产生这种的味道。
其实不然,喜欢占着人家空屋子的除却蛇鼠爬虫外,便是妖物了,
这样的空房间大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故事,而其中多已怨念为主,而怨气,则是妖物精进最好的补品。
久空的屋子被人住了后,若是这人运道背了,或是本就真火不足,更是极易被妖物欺负,所以才会有住进空屋子后生大病的事情发生。
奇怪的是,在天界是不可能嗅到如此味道的,因为压根没有妖物可以在没有庇护的情况下生活在天界,那么只有可能是不日前来到人间后,才遇到了这种味道。
越过集市时,肃羽原本还有些为难,因为他耽误的时间有些多,路边儿小吃毯子和客栈、酒家的后厨已经开始准备一会儿要卖的东西,一时间空气中的味道鱼龙混杂,他担心再往后会失去线索。
前面跑着的蒙面黑衣人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奇怪的是他非但没有借这些嘈杂的声音和浓厚的食物的味道来掩护自己,反而减低了速度,生怕肃羽追不到他似的。
既然如此,肃羽又没打算同他客气,几个起落非但速度不减,甚至还增强了脚力,若是此时有人抬头看去,恐怕也只能映着晨里的阳光看到两个黑影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追生生是追到了下午,肃羽这一路连口水都没喝,眼看着已经出了艳勒镇的范围好久,在前面茂密的芦苇丛中,那黑衣覆面的人突然停在了某处。
如此一来即便有诈肃羽也要紧随其后地跟上,因为他已经想起来先前是什么时候嗅到过那种味道了。
在从宴会的屋顶上抓住龙影后,回到宗明易的御书房中的时候。
原本肃羽以为那种味道是龙影身上的,因为直到九层塔的时候,这种味道仍旧若隐若现地存在着,想在想来,恐怕在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某一个人就已经和面前这人产生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踏风而过,借着几根略粗一些的芦苇,肃羽向前翻过后借力踩在了上面,三步之后芦苇荡倒了细窄的一条,而他则稳稳地落在了蒙面黑衣人的面前。
即使从面具的空洞中看过去也无法看清眼前这人的样貌,但一呼一吸间所嗅到的味道倒是让肃羽坚信自己并没有跟错人,正是眼前这一位。
不等对方有所动作肃羽已先发制人地抽出银针直直顶在了蒙面之人的脖颈上:“你到底是何人?”
黑衣人先是将双手举到齐耳的位置,慢慢张开手掌示意肃羽他掌心什么都没有,当他想用手指挡开比在他咽喉部位的银针时,非但肃羽没有撤开,反倒因为他的举动有近了一分。
此时银针的尖尖已经刺入了他的皮肤,再近一步恐怕就要刺中里面的咽喉了。黑衣人立刻停下了动作,又变回了将双手举到耳旁张开手掌动作。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的声音里像是夹杂了某种笑意,不过肃羽倒是一下明白了过来,如此,眼前这位算是认了他真实的身份,同肃羽一般,都是妖。
不过这并不足以让肃羽放下戒备之心来,他依旧冷着脸又问了一遍“你是什么人”,腔调掷地有声。
“啧,”那黑衣人像是玩够了似的,放下双手的同时连肩膀都塌方了下来,“养在上神身边儿的,和我们这种只能自己讨生活的,果然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知道默槿?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在哪儿?默槿身边儿可还跟着什么人?”
面对肃羽连珠炮一般地提问,黑衣人昂起了头抓着面具凸起的鸟嘴的位置一把将头套摘了下来,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不过肃羽还是注意到了他口中咬着的细短竹竿。在里面喷出银针的瞬间,肃羽已经侧身倒在了地上,这一摔他才发现他并非如自己所想一样是站在地上,而是站在了一艘小船上,因为船上铺满了芦苇,反倒让他无法察觉。
正当肃羽准备起身时,突然觉得脑袋一阵晕眩,还没等看清黑衣人的长相,脑袋一歪,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衣人不耐烦地用脚尖踢了他两下,哪怕身体翻过去变成仰面躺着的样子,肃羽仍旧没有醒来。黑衣人冷笑一声后蹲下来在他倒下后挨到地面的那一侧肩膀上摸了两下,在摸到大臂中间时顿住,从上面抽出了一根牛毛一般细小的银针来。
“都说了,你这种养在上神身边儿的,怎么可能比得过我们这些日日讨生活、需得在刀尖上舔血才能度日的妖物呢?”
以内力将船上原本铺着的芦苇草通通震了出去,黑衣人从下面摸出一柄长长的杆子后,分别在身上蹭了蹭掌心:“走吧,爷受累,再带一个回去,管叫那月华君欠我个人情才行。”
小船在芦苇荡中渐行渐远,更远的地方极目远望过去便是皑皑白雪覆盖下的,银装素裹的另一片天地。
***
这两天中咏稚做得最多的时候就是眼都不眨地盯着默槿看,而做得第二多的自然是睡觉。
不知是当真疲乏地厉害还是太过无聊,在这儿的短短两天内,咏稚每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生生空过去一顿饭才好。
睡够了,简单吃几口,又去照顾着默槿喝药,也不知是花白的汤药确实有用还是默槿的身体稳定下来,她的身体似乎真的没有那么寒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只是默槿一直不醒,咏稚也不敢离开她身旁,结果濮阳新月三次派人来请他,都未能请动。
今日刚得了花白的消息说汤药碗被送出来了后,濮阳新月便立即亲自赶往了温觉阁,刚一拉开门便感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屋里竟然烧着三个炉子,其中不知添加了什么药材,连空气都有些苦涩。
濮阳新月皱着眉头掩了一下鼻子后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踩着她那双铁鞋迈了进去,跟在她后面的婢女想要跟进来,都被她用手势阻在了外面:“你们候着便好,我同这位客人说几句话,不好叫旁人听了去。”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偏说得如此暧昧,令人浮想联翩,两位婢女登时红了脸立刻背过身去,什么都不敢再看再问。
合上了门刚转过身,濮阳新月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
方才听着外面有动静咏稚立刻冲了出来,正巧听见她所说的这句话,不禁皱紧眉头问到:“不知罗刹王前来,所为何事?”
濮阳新月也不应他,反倒是自顾自地坐下后还翻了个杯子添了碗热茶捧在手心,状似随意地打量着整个温觉阁:“这倒是我第一次进来左罗刹使的地方,他啊,戒备心重,根本容不得外人来这儿。”
因为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咏稚并没有急于搭话,反正里面的默槿左右醒不过来,自然也不会看到自己同濮阳新月在这儿说话的样子。
这么想着,他自然也在桌子对面坐下,翻手取了只茶碗,还没等他的手碰到茶壶,濮阳新月竟然先一步拎起壶来帮他添了七分满。
这下子咏稚心里已经有了定论,不管是与什么牵扯相干,眼前这个女子定然是有事要求自己。
想明白了这一点,咏稚自然更不着急,索性放松下来软了腰用手臂搭在桌子上支着脑袋,透过屏风模模糊糊地看着里面的屋子。濮阳新月顺着他的目光也转过了脑袋,虽然看不见屋内人的样貌,但空气中除却苦涩的药味外所残留的一点点甜腻的香味,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若说比耐心,咏稚恐怕并不足以比过默槿,但面对区区一个恶鬼城的城主,他还是有足够的耐心的。
果不其然,吃到第三碗茶的时候,濮阳新月的眉头已经锁了起来,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将茶碗落在了桌上:“你倒是好耐心,”言罢,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来,“这是今日一早收到的左罗刹使的信,”濮阳新月将信摁在桌上推到了咏稚的面前,“他擒住了一个人,你且看看,是不是那个。”
关于咏稚一行其实有三人这件事儿,在最开始通信的时候他就已经说明了,但同时咏稚也说了,这个人会坏了他的大事儿,自然不会带着他一起往恶鬼城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取出信纸展开来后还没看到一半,唇角边已经挂起了冷笑:“倒是条忠心耿耿的好狗,也不知道我这个妹妹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药……”
相比于气愤,濮阳新月更觉得此时此刻的咏稚是在吃醋,并非是一位兄长在吃妹妹要被人抢走的醋,而是一个人男人在为了一个女儿吃心儿。关于这对兄妹的传闻大多已经消失,就连真正的月华君也在二十年前身死陨落,所以当咏稚第一次同濮阳新月联系上的时候,她本是不行的。
可是在看到那样信物后,便由不得她不行了。
左罗刹使在信的最后询问濮阳新月当时如何处置此人,想来她带着醒过来就是要同自己交涉这个。看完信后,咏稚将它原模原样地放了回去,信封也递还给了濮阳新月,同时低声问道:“你以为如何?”
贴身收好了信,濮阳新月唇角的笑意渐浓:“这话当时该我来问你,你打算如何处置你妹妹这条忠心耿耿的狗呢?”她笑,是因为她已经有了打算,但是她也想听听看,这个执念于自己妹妹千百万年的上神,又会如何去选择。
咏稚此时倒是皱起了眉头,他的食指无意识地在桌上轻轻点着,眼帘垂下,叫人无法看清楚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濮阳新月自然不着急,她将碗中冷了的茶水倒掉,又添了碗新的。
其实咏稚并没有思索很久,当濮阳新月这口茶刚进到嘴里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停了下来:“我要见活的,但是别太活泼了,耽误事儿。”
“啧,”濮阳新月眼瞳内眸光流转,“你倒是轻松,什么事儿都交由我来做?”
“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呢?”
咏稚没有那么多弯弯曲曲的心思,他干脆将这个一直堵在心口的问题问了出来,同时目光灼灼地看进了濮阳新月的眼眸内,深色的瞳孔同她深蓝色的唇搭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
本来,濮阳新月还在伺机开口,没想到咏稚自己主动提了出来,她也了的顺着台阶往下走:“左罗刹使,只有你能制得住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你还真想将他捆了送到自己闺房之中去?”
初见时,濮阳新月开的玩笑咏稚还记得,他本是拿这句话打趣,可说完后濮阳新月非但没有笑,反而定定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可他…他不是名男子吗?”咏稚愕然,在天界这么些年,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儿,就连听说都未曾听说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纤细的濮阳新月竟然有这般的心思。
看着咏稚惊异的眼神,濮阳新月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自然是男子,否则我又怎么会爱上他呢,可惜,他心已有所属……”说到这个,濮阳新月的眸子重新暗了下来,她眼巴巴地看着离她最近的那个正在烧着碳火的炉子,面色冷冷。
虽然咏稚不明白女儿家的心思,但仅凭着眼神他也能读出濮阳新月心中的怨念,想来这个左罗刹使的心之所属,大约便是同这烧碳火的人有关?咏稚将他见过的人齐齐在脑中过了一遍,最后还是空气中弥散的苦涩药味提醒了他。
“右罗刹使,花白?”
随着他猜出答案,濮阳新月狠狠地刮了他一眼,不过也未否认,无声地点了点头。
这般光景倒是有些好笑,咏稚一时心里五味杂陈,反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濮阳新月见他没有动静,还以为他是不愿帮忙,连忙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腕:“你且想想,这世间多少男子与姑娘家一见倾心便不顾女儿家的心意生生用聘礼将姑娘娶回家的,这还算好的,还有,还有那不入流的,若是那女儿身有婚约,便将她硬是霸占了去,那姑娘家又能如何?要么一死,要么委曲求全嫁做他们做娘子。”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了咏稚的身边儿:“我不过是做了同他们一样的事儿,你也是男人,你为何不能理解我呢?”
咏稚皱着眉头,不发一言,末了他挡着濮阳新月的胳膊将她推开了几分,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行,那些人做错了,你不能再错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谈话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咏稚看着负气而走的濮阳新月心底里想着的却是里面昏迷不醒的默槿,虽然他记挂她许久,哪怕咏稚已从支离破碎的记忆中拼凑出些许过往,他仍旧生不起一丝一毫伤害她的想法。
在桌边儿坐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咏稚支着脑袋又要睡过去时外面响起了一串脚步声:“公子,公子您在吗?”问话的小童还不及他胸膛高度,厚厚的帽子将脸捂了个严实,探着头往屋里看,却又犹犹豫豫地不敢进去。
“公子,我爹叫我来找您,您在吗?”扒着门框,小童终于把脑袋探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做在桌边儿带着几分诧异看着他的咏稚,连忙松了口气,“您在就好,我爹说让我来告诉你,左罗刹使已经进城了,如果那位大人不为难他,说是…”小孩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有模有样地重复完了他爹爹所说的话,“说是一会儿便会回来。”
“你爹爹?”恶鬼城中咏稚认识的、能叫上名字的人不超过三个,可没有一位能当面前这个小不点的爹爹。见他皱起了眉,那小童也极了,手掌在裤子上蹭了蹭壮着胆子一步迈入了温觉阁中。
“就是先前,爹爹带你进来的,爹爹说你是他朋友,叫我来告诉你一声,你怎么.怎么能不记得……”说着说着,小孩子像是急了似的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咏稚这才将他口中的爹爹和早先带他进来的那名守卫对上号。
连连点头道:“是我睡迷糊了,对,你爹爹是我的朋友,也谢谢你特地跑来告诉我,”想了想,咏稚伸手入怀摸了两把,从荷包中拿出了一块小拇指指节大小的碎银子递到了他的手里,“回去叫你爹爹给你买些好吃的去。”
“不!”小孩郑重其事地将银子收到他腰上背着的一个布料粗糙却针脚细密的布袋子里,“我要把钱都留着,给我以后去学堂用。”
说完,他冲咏稚摆了摆手,一蹦一跳地离开了温觉阁。
看着他的背影,咏稚不免摇着头轻笑了两声。
短暂的打扰过后,咏稚的心思自然落在了准备回来的左罗刹使身上,他到底能为自己的事情做多少事儿,其实咏稚自己也不甚清楚,毕竟这等事情又无史料记载,也没有书籍可查,全凭借上仙们口耳相传,可如今……
想着想着,他的思路又转回到了里面躺着的默槿身上,她该是知道许多,可是,她愿意说吗?在面对之后的自己时,她又会怎么样?
这其实也是最开始咏稚迟迟不敢说明自己已略微恢复记忆的缘故,毕竟从这些已经想起的残破回忆中,咏稚总觉得自己对默槿并不是很好,她恨自己或是迁怒于自己,也都是情有可原的。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路又是走船又是马车颠簸,朦朦胧胧之中肃羽觉得自己的骨架子都要被震碎了,不过他眼睛上蒙了层黑布,黑布外又罩了个什么东西,双手双脚皆被捆住,他即便想动也动不得。
好在车马行得极快,否则肃羽觉得自己应是还没等被带到地方就要一命呜呼了。
明显有所变化的是马车外凛冽的风声,即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它们的凛然,况且开了条缝隙的车窗处不时还有雪花飘散进来,偶尔一两片落在了肃羽的手上,都容易冻得他一个激灵。
关于原蛮这片区域几乎是个三不管地带,一边临山,一边靠好,虽然与西渠、蔚禹都有接壤,但期间隔着大量的沼泽地,深处又是常年不停的大雪,所以中原人对这个地方可以说是知之甚少。
先前默槿也并不关心此处蛮夷之地,所以肃羽自然也没什么了解。
不过他对自己将要去的地方倒是有所考虑,原蛮之中,即便人们对它再陌生,但有个地方还是十分熟识的。
恶鬼城。
名字听来好笑,可真正知道恶鬼城是怎样一个地方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勾起嘴角的。若说起那些干杀人勾当的地方,江湖之上毋管说哪个阁、哪个楼,都没有一个杀手组织敢与恶鬼城一较高下,传闻城中左右护法已是法力无边,还有个永远坐镇恶鬼城的城主,罗刹王,至今为止连他到底是男是女,江湖之上仍旧是众说纷纭。
肃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若是咏稚和默槿当真被带到了恶鬼城去,那他所能做的事情恐怕就寥寥无几了,特别是在默槿如此特殊的时候。
期间,那个抓了肃羽的黑衣黑面的家伙喂了他好几次水,还在某天日头正盛时塞了个干瘪的冷包子到他嘴里。
虽然心中多有怨言,不过肃羽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只有拥有足够的体力,在之后的抗衡中他才能有丝毫胜利的可能。
马车停了一会儿后再出发时,肃羽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地方。
此时的窗外,充斥着叫卖的声音,还有食物的香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由此,肃羽不难推断出他大约已经被带着到了恶鬼城的领地。果然,马车在经过一条极为热闹的街道之后,在略微安静的一个地方停了下来。手从背后拎着肃羽的衣领将他拽了下来。
“楼梯。”
这是肃羽第二次听到抓他的那个人开口说话,他一边用脚尖摸索着踩上了第一个台阶,一边试图询问到:“这儿到底是何处?”
“别想跟我卖关子,”黑头黑脸的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开,同时传来的还有后背处的一个推力,“不想冻死在这儿就快走。”
没法子,如今人为绳索他为螃蟹,肃羽只能顺着他力气又往上走了好几步,同时也凭借着感觉细心描绘着周围的情况。叫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还能听到一些,看来恶鬼城中的主殿与市集的距离并不远,而周围不时响起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自然说明了这个地方的重要性。
“恭迎,左罗刹使!”
一小队人马在他们二人的面前停了下来,掷地有声地问候后,其中两人走上前想从左罗刹使手中接过这个被蒙着布口袋的男子,却被他伸手挡开了:“主子呢?”
小队中为首的一人上前一步,先将两名不懂事的同僚推到了后面,这才应到:“主子在大殿等你。”
其实自他走后开始,最不喜临朝的濮阳新月便天天坐在大殿之中望着那个入口出神儿,又是若是没人特意提醒,甚至她会连午饭都忘了去。
可惜,这一切左罗刹使都并不知道。
他点了点头,手中攥着的身子绕了一圈,确认肃羽不会乱跑后,冲为首的小队长使了个眼色:“今日城中还发生什么事情了?”问话的同时,左罗刹使还抽搭了几下鼻子,像是在嗅着什么。
“回您的话,来了个男子,还带了个小丫头,如今正住在您的宫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面对左罗刹使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小童的爹爹其实是冒了一头冷汗的。只要是在这恶鬼城中呆过的,无论是人是鬼都明白一件事儿:左罗刹使的罗刹宫是生人勿进的地方,比罗刹王的女子闺房还要恐怖。
但现在,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是早已知晓似的点了点头,实在令人不解。
不过被蒙着脑袋的肃羽倒是也打了个激灵,因为他也明白过来这个来了的男子是谁,而他带着的姑娘家又该是谁,可是咏稚千里迢迢来这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肃羽仍旧没有任何头绪。
同样没有头绪的还有另一件事儿,既然咏稚在此,为何这个左罗刹使还要用这样的手段将他捆来?只要好好说,他定然不会抛下默槿的。
“走!”
他正想得入神,没想到那边左罗刹使已经同守卫的小队寒暄完了,在他背后又推了一把,撵着他继续往上走。
肃羽暗暗数着,约莫是走过了九十多级台阶后,他的脚尖终于探到了平地上。沉重大门被推开时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不禁令人不寒而栗,肃羽沉下心来,暗自感受着周遭的一切。
不过左罗刹使仿佛早已看穿他的打算似的,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扯着捆住他的身子便将他一路拖拽着向前。若不是肃羽腿脚利索,中间有那么两次他险些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跪下!”
还未等站定,他的膝窝处便生生挨了一脚,可肃羽从来陪着的便是默槿这样的上神,伴着她莫说是人间帝王,就连天界的天后他想不拜也不用拜,又怎会甘心在一个小小的城主面前行此大礼。
他也是硬气,生生止住了自己膝头着地的动作,硬是站了起来,因为无法看到所以他干脆动作幅度极大地扬起了头,好叫主座之上的人感受到自己的不屑,最好是能激发他的愤怒,因为只要有怒火,便会产生破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肃羽没想到的是,先露出破绽的反而是他自己。
“呦,以前怎么不知道,先生倒是个硬骨头呢?”
***
得了小童的情报,咏稚在温觉阁中又枯坐了半盏茶的工夫,刚好遇到右罗刹使花白的婢女过来送药,他将人留了下来:“你帮我盯着些,她若是又什么不舒服的话…”
那婢女看了看床上的默槿,又看了看皱着眉头的咏稚,笑盈盈地接话道:“若是她有什么动静奴婢便去请右罗刹使过来瞧瞧,您自放心离开吧,这儿有奴婢呢。”
这几日送汤药来的都是她,凭空地,面对如此专情的眼神,就连她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下人也瞧出了床上这位姑娘对他的重要性,自然不敢怠慢。
咏稚仍旧有些不放心,但想到左罗刹使和罗刹王的关系,还有他理应带回来的那个人,若是不去大殿看看,咏稚觉得自己当是会焦虑而疾。
得了婢女再三肯定,他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温觉阁。
真正离开后,咏稚觉得自己心头压着的石头反而被挪开了,当下默槿不过是昏睡不醒,最要命的还当是那个妖物,毕竟他与左罗刹使一般,都有激发人记忆的能力,也就是说非但他的过往可以从默槿那儿得到,默槿自身的回忆也能通过某种手段恢复。
而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正是咏稚现下要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他看到“铁骨铮铮”的肃羽硬是顶着以为守卫的腿脚站直起来时,嘲讽的话不由自主地便冒了出来。即便在如此狼狈的时候,肃羽竟然仍能做到衣襟不乱,着实令他生起了一肚子的无名火。
被插了话的濮阳新月也不生气,挑着指尖示意左罗刹使将肃羽头上的头套和蒙眼的布摘了后,冲咏稚点了点头。
“你到底为何在此,默槿人呢?”
面对肃羽的咄咄逼问,咏稚就要显得从容得多,左罗刹使已为他让开了位置,退到一侧看着,只是眼神明灭,其中的情绪反倒叫人读不太懂。
咏稚将肃羽整整齐齐地上下打量了一边,冷笑道:“我妹妹的名字,也是你一个琴师能直呼的?”说着,他一把攥住了肃羽的衣领,将他揪到了自己面前,“你肖想她时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可默槿是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嗯?!”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
明明被捆绑住双手的是肃羽,可当下的场景怎么看怎么都是咏稚有些气急败坏。也难怪,自从十年前这个人被默槿莫名其妙地从墨白处领回来后,他便平白受了十年的冷落。
到了后来,这种冷漠便越发令他发狂,直至今日,咏稚已不打算再藏着自己的野心,所以一股脑地冲着肃羽都发泄了出来。
咏稚的手背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脸颊上,苍白的面容立刻映出了一片红印来,咏稚发狂地笑了几声,猛然一把将肃羽推倒在了地上,同时快速跟上一步狠狠地踩在了他的手上。
“你喜欢弹琴?好好的不去当你吸食污浊之气的妖,偏偏同一个上神说不清楚,你有什么资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掌上的手骨已经紧贴在了地上,再多一分力恐怕肃羽这双弹琴拨弦的手便要断送在此处。可是他的面上却没有丝毫动容或是害怕,相反,在场的所有人竟然隐隐约约在他面上都看到了一抹冷笑。
“我?咏稚,月华君,月华上神,那你呢,你又要……嘶……”
肃羽的话还没说完,接连两次骨头断裂的声音从咏稚的脚下传了出来,肃羽的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立刻涌了出来,顺着额角一路流入了发丝之中。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咬紧了一口银牙,直勾勾地盯着咏稚,似乎在嘲笑他一般。
“你……”掌心已经凝出了利刃,就在此时一直作壁上观的左罗刹使突然出手,甚至众人连他是如何走过来的都未曾察觉,他的手便已死死地攥住了咏稚握着匕首的手腕。
再一震,匕首落在地上碎成了两瓣。
咏稚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左罗刹使,真要破口大骂,上面的濮阳新月却突然开了口:“你们的恩怨,我们无心关心,”她冲左罗刹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当下的举动,“往后的事儿,往后再说。”
将咏稚推开几分,叫他的脚从肃羽的手上离开后,立刻有侍卫在左罗刹使眼神的示意下上前将肃羽一左一右地搀了起来后牢牢地控制在了原地。
“先带下去吧,”濮阳新月都如此说了,自然便是板上钉钉,咏稚想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吴信,走,咱们先虽咏稚公子去看看他那个妹妹,再做打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提及默槿的事儿,咏稚自然不敢再有异议,去往温觉阁的路上他简单将默槿之前发生的事情据实已告,说起她将命盘星月停转七天的事儿,饶是见多识广的濮阳新月都倒吸了口凉气。
先前她一直不明白,按说上神之身的默槿哪怕被封了法力也不该如此任人摆布,现下倒是明白了原因。
相比之下左罗刹使吴信的脸色倒是没那么好了,这一路上他都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还没靠近温觉阁,便听得里面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一行三人对视了一眼,用不得旁人提醒咏稚足下生风第一个冲了进去。
“怎么会…花白?可是我妹妹出什么事儿了?!”
被一把攥住胳膊的花白打了个激灵,才将注意力从屏风那处挪到了咏稚的身上:“约莫是她想要自行冲破身体的限制,却又苦于这具身体缺了一魄,才一直不得要领,突然发起温病来。”
咏稚皱紧了眉头,将这句话反反复复在心中捻磨了好几遍,才明白其中的意思,虽然丢了一魄不是什么小事儿,可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她发了温病的事情。不用咏稚开口,花白已经拍着他的手安抚道:“不妨事儿,我已经着婢女照顾着,药房炉子上还熬了汤药,一会儿煎好了自然会送过来,喝下去再踏实睡一晚应当就会大好。”
他正点头应着,花白原本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突然移到了他身后,两个眼睛都亮了起来,不需回头咏稚也晓得该是吴鑫和濮阳新月慢了半步,也进了着温觉阁。
果然,与花白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濮阳新月的眼神,她看向吴信背景的眼眸中简直就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咏稚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决定还是暂且不去管这些个儿女情长,不过为了一会儿不至于叫濮阳新月气愤到拆了他妹妹暂住的这个暖阁,咏稚还是将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儿挡着轻咳了几声。
“差不多得了,”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钻出来的,“先去瞧瞧我妹妹,也照顾一下那个…”他冲濮阳新月的方向扬了一下下巴,后者虽然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不过动作倒是看得清楚,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不过她终究是没说什么,转而也催促着叫吴信先进去看看。
吴信松开手看向花白,语调语气与先前当真是大有不同:“可要一起进去瞧瞧?”大约只要有双招子,都不会看不出来这两人是两心相悦,咏稚不知自己怀着是怎样的心情,总之这回儿倒是对濮阳新月生出几分怜悯之情。
自己喜欢的人是自己的下属,可他喜欢的确实自己另一名左膀右臂,如此事情着实也只能委屈了自己。
花白摇了摇头,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她的病我可治不了,还当是哥哥你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声“哥哥”像是特地叫给濮阳新月听的,刚站到桌边儿的她愣是把一口银牙咬出了声音,听得咏稚后脊背一阵发寒,悄然退了两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卷入两人的明争暗斗之中。
说来也怪,总是该这下属怕自己的主子,偏偏花白看向濮阳新月的眼神中更多的是挑衅而非谦逊。正当他感到迷惑之际,吴信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你可要跟我进去?”
“自然,”毋庸说咏稚本就不想同两名争风吃醋的女子呆在一处,现下是名男子给默槿诊脉看病,他自然要近前守着。
说是看病,不过吴信却不会悬丝诊脉、望闻问切那一套,他挥开了给默槿额上换着冷毛巾的婢女,直接在床边儿坐了下来,先是扒拉着默槿的眼皮瞅了瞅,结果第一下便被她那双眸子吓了一跳,忙回头去看咏稚。
咏稚也只得点了点头:“她双目尽毁,这双眼睛不过是个摆设,到底还是已心眼为主。”过于默槿的眼睛一事,就连天界众仙也是知之甚少,而天帝、天后更是避之不及,虽然咏稚知道她先前那双眼睛是如何没有了的,却搞不懂现在这双眼睛到底有什么目的。
吴信哪里知道他心中的山路十八弯,得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答案后点了点头,提起右手并双指直往默槿身上几处穴位招呼,不过几个起落,竟然叫默槿后颈被头发遮蔽的地方生出一片金色的光晕来。
惊异之余,咏稚不免靠近了一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处去看:“这便是……”
“是了,”吴信结果婢女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又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忍不住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此物本为外人所有,只是因两人血脉相吸先前才未曾出什么问题,但是现在……”
他用手指背侧轻轻摸过了默槿的额头,叹了口气,“但是现在,该是要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这正是我前来找你的原因。”
咏稚一下站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吴信,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也算不得什么顶难的事情,只是需得先将她的温病掩下去,否则,若是强硬而为之,她六华全乱心生妖魔,便是你我四人练手再加上那个琴师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于上神入魔后真正的实力,同样也是众说纷纭,但唯一可知的便是此仙会变得异常暴虐且厉害非常。传闻现今魔道之主魔尊穆幽的生身之母便是位入魔的上神,只是因年岁太过久远,所以一直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
既然暂时只能靠花白为她治病,咏稚又不再着急,反倒是听着吴信提起肃羽的时候,才解开的眉头又锁到了一处:“那个琴师,你是如何打算的。”
他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没想到吴信的戒备心更重,他干脆摇了摇头,手指在床褥上点了几下,示意咏稚低头来看。
【濮,另有打算,稍安勿躁】
他以指代笔在床褥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虽然中间有一两个字咏稚看不分明,但连起来大约也能猜出是个什么意思。
虽说当下的光景看起来是他以为上神屈尊来了这恶鬼城,但抛开了这些个俗名,他咏稚还并非是月华君,真要同濮阳新月翻了脸,恐怕连保护默槿都十分吃力。
心头虽有千万般不愿,咏稚也只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吴信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临出去之前还攥着咏稚的胳膊又用眼神示意了一遍,得了他一个无奈的笑容后,才在前面领着出了闺阁。
“怎么样?”花白自然是第一个扑上来的,她双手攥住吴信的双手,眼内亮得像是藏了星星,仿佛全然不在意濮阳新月那如匕首般的眼神。吴信相比较之下就要收敛得多,他抽出一只手来抹了几下花白的脑袋,将身子转向了濮阳新月所坐着的方向。
“先得治好了温病,才能拔出她体内的咏稚所要的东西。”
濮阳新月点了几下头,灼灼目光却一直钉在花白、吴信二人未松开的那只手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着濮阳新月决绝离开的背影,和那一群乌泱泱的婢女、奴仆们,花白毫不客气地冲着她消失的方向吐了吐舌头:“略…老女人,还想和我抢吴信,”说着,她如同没骨头一般抱着坐在她旁边的吴信的肩软软地靠了上去,“哼,想都别想!”
对于一直克己守礼了二十年的咏稚而言,花白如此的言论实在不该,所以他皱紧了眉头也在所难免,奇怪的是被搂着的吴信也并非全然接受,反倒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不许对主子无理,再无论如何养了你、教你一身武艺的也是老主子,你这么说她,那是将老主子放在了什么地方?”
花白生怕惹了他不高兴,只能讪讪地吐着舌头坐正了身子不再多话。
趁着里面不时响起的水声,咏稚终究是忍不住一颗八卦的心,用胳膊肘撞了吴信两下:“你们和那位,”他用眼神瞟了一下濮阳新月离开的方向,“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还能是什么个意思,”花白提起这个像是委屈到了极点似的,嘴巴嘟得都能挂起油瓶了,“先前老城主尚在时,她便一直缠着吴信,后来老主子突然过世…”提起恶鬼城之前的城主,花白的语气中都带着满满的怀念之情,“她才不得不接手了恶鬼城,可罗刹王哪里是那么好坐的位置啊…”
说到濮阳新月,花白和吴信两人的状态可以说是完全不同,花白更多的是小女儿家家对情敌的讨厌,而吴信却是掺杂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一时引得咏稚充满了好奇。
“仔细说说?”
关于恶鬼城无论哪方势力都是知之甚少,如今有这么个大好的机会能听他们自己人讲述一二,咏稚自然不会放过。
吴信与花白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吴信将酒从坛中倒到了酒壶中放在热水里温着,才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恶鬼城究竟是何人所建、为何所建都因年代太过久远而不可考证,唯一知道此中关键的恐怕只有每一任的城主。关于他们的秘密,都是上一任即将离世的城主与下一任即将即位的城主耳口相传,自然不会落入旁人的耳朵里。
而同一时间,恶鬼城中只会有一位城主,也只有一个人可以知道这些秘密。这也是城主身份神秘的一点,他们能够十分准确地预测自己的死亡时间,分毫不差,而且每一任城主皆是坐化而亡,几乎不会有任何的征兆。
只是每每临近那个特殊的时刻,城主便会将即将即位的城主带入密室之内,让左右罗刹使在门口守候,同时点一支香,当香烧完的时候,密室的大门一定会打开,走出来的便只有新的城主。
将老城主的尸身放置在原蛮的皑皑白雪之下,便是真正结束了作为一位恶鬼城城主的一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关于城主一职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成为了恶鬼城的城主,便需得斩断七情六欲,更无法婚嫁迎娶,一辈子只能孑然一身。
咏稚抿了口温好的梅子酒,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吴信又看了看花白:“既然无法婚丧嫁娶那新城主又是如何选出来的……”
按说如此壮大的一个江湖组织、一座城池,若是放在中原自然是要家大业大也好守着,偏偏恶鬼城中位居高位者皆是什么亲眷都没有的人。
吴信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摇了摇头,“每一任老城主都会选出一位合适的继承人,此人可能并非来自于恶鬼城,但他一定会在城主所说的时间和地点出现,将他们带回来,也是左罗刹使的责任之一。”
“也就是说,濮阳新月是你带回来的?”
“可不是嘛,”花白不能饮酒,只能抱着茶碗眼巴巴地看着,语气自然更加不善,“所以她才会一直挂心着吴信,都已经坐上了城主的位置,还不检点些……”
“花白!”
大约是她说得确实有些过了,吴信出口轻声呵斥了一声,四方桌上短暂地陷入了沉默,个人都捧着自己的酒盅或茶碗,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
离开了温觉阁,濮阳新月并没有如她先前所说的移步自己的闺房,反而是打法了打量的婢女和奴仆先回去,自己只领着一个贴身的侍卫来到了位于大殿之后很远的地牢之中。
与旁的地方不同,这里没有血腥味,也没有囚犯们大声的惨叫和咒骂,反而静得像是一座死城一般。无论来多少次,这个地方都会令濮阳新月感到不寒而栗,她抿了抿嘴,阻止了门口一队守卫的通传,反而叮嘱到:“只叫周兴昌出来见我,记住,不许叫任何人知道我来着这儿。”
主子交代的话他们自然进行去办,除却那个去找地牢统领的小士兵外,这队剩余的几位都按着原路继续巡逻,当真像是没看到濮阳新月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显然对这样的情况很满意,一个点头的工夫,一阵寒凉的阴风便裹挟着一股子煞气从里面窜了出来,不等濮阳新月错开半步,宽广的白袖口中便伸出了一只如女儿家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抚过了她的脸颊。
“我这地方怎好叫您移步过来,主子要见谁,着我送过去不就好了。”
如此妖媚娇俏的声音,就是秦楼楚馆里的姑娘们也要在他面前失了颜色。不过濮阳新月像是早已习惯似的,伸手隔着袖子将这只手推开,单去交代自己要见的人,并叫他做好安排,又再三叮嘱到:“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我来过此处。”
“我的嘴巴,天下一等一地严,”周兴昌如脚下生了风似的,走起路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他亲自将濮阳新月、宾白一齐安排到了某处隐秘的囚室内,比了个稍等的手势,“我亲自将人提过来,主子稍等片刻。”说完,踩着一阵风小时在了其中。
这个地方其实是濮阳新月第一次踏足,她先前以为此间所扣押的都应是些大恶之人,但沿途所看到的众人,反倒不过一副众生相,令她好生失望,只能憋着嘴撑着脑袋无聊地敲着桌沿。
在如此安静的地方,任何声音都会被无限制地放大,所以当肃羽的脚步声带着“卡啦、卡啦”的镣铐声传来的时候,濮阳新月立刻坐正了身子,又端起了城主的架子来。
大概在这其中关的时间并不多,肃羽仍旧是一副干干净净的打扮,只是他的腿微微有些跛,想来是因为膝窝挨了一脚的关系。
濮阳新月笑着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坐。”
不过看起来肃羽并不打算听她的话,宾白正准备上前教训他,却被濮阳新月伸手阻了下来:“现在是我有求于他,你动了手,他不帮我了,难道你去?”宾白跟了她五年之久,自然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说给旁人听的,也不恼怒,收了刀又重新站定在了她的身后。
“有求于我?”
濮阳新月冷然一笑,点了点头:“对,有求于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落座后的肃羽并没有放松下来,相反,他的身子一直绷得像张琴弦一般,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惊觉起来。濮阳新月饶有兴趣地看了他许久,终于开了口。
“咏稚碍着你的事儿了,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找人帮你杀了他。”
肃羽原本还当她是个城府极深的女子,没想到刚一说话怎么就露了馅,他冷笑着挑着眉梢看向濮阳新月:“说一千道一万,他如何那也是我的家事,你一个外人…”
“家事?”这回换濮阳新月冷笑了出来,“你,一个靠吸食人的怨气来增长法力的妖,和两个上神之间说是家事,骗谁呢?”
显然肃羽没想到濮阳新月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也印证了他的一个想法,那名抓住他的妖,恐怕在这个女子身边儿呆了许久,而且一路从恶鬼城的街巷穿过来时,他也感受到了很多繁杂的味道,想来正是不同于凡人的那些妖物或魔物散发出来的。
可是,肃羽这才将坐在他面前的濮阳新月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她定然是个普通的、身手极好的凡人,为何能够坐拥恶鬼城,想来也是不容小视。
想明白了这一点,肃羽也明白自己该如何去做了,他清了清嗓子,用指尖沾了些白水在桌上画出了一条直直的横线,先是点了点横线的最左端:“我同咏稚,是默槿这条线上的两端,今日他气焰正盛默槿便会提携我一把,明日我功高盖主,默槿自然会帮衬她自己哥哥一把,我们两个谁都不能死。”
“可是那个默槿,她现在就是个废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濮阳新月一直无法理解,为何无论是天界还是妖魔都如此忌惮那个默槿,可是在她看来,现在的默槿不过是个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的小人物而已,“你们如此信奉于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信奉?”肃羽睁大了一瞬眼睛,随后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来,“需得人供奉才能有法力加持的那是仙,是佛,可她…是神,比万物更年长比日月更亘古的神,只要三界八荒还在,她,就会在。”
“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神?”
肃羽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忽然闭起嘴巴将食指压在了双唇之上:“这是个秘密,”随后他放松身体,微微弓起后背又在已经干了的水渍的位置点了两下,“我们还是说说这个吧。”
濮阳新月本身对默槿就只是好奇罢了,听到肃羽愿意和自己谈谈这笔交易,自然将先前闲聊的事情都扔到了一旁:“好,你帮我做一件事儿,我许你恶鬼城左罗刹使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姑娘会错意了,”摆着手,肃羽向后仰着一下身子,靠在了椅背上,“帮你做事儿,可以,事成之后我只有一个要求,回到默槿的身边,而在此之前……”
铮铮琴音像是伴着他说话的旋律一般,在不大的囚室内来回回荡。
“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儿,保护好默槿,千万不能叫咏稚得逞了去。”
这番话倒是让濮阳新月有些不解了:“我瞧着咏稚对他这个宝贝妹妹金贵得紧儿,又怎么会害她呢?哪里还轮得到我去保护,”提及此,她忍不住有些嗤之以鼻,“明明心里喜欢得要死,偏偏什么都不敢做,还是个大男人呢……”
看着皱着眉头撇着嘴的濮阳新月,肃羽并没有多说什么,咏稚对于默槿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恐怕只有他本人才知道。而默槿对于咏稚…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在空中摆了几下手,像是要挥散这些奇怪的念头似的,肃羽清了一下嗓子胳膊撑着桌子又往前倾斜了一点儿身子:“我说的,是你要看好那个抓我回来的妖,若是他出手帮了咏稚,那就真的是毫无回天之力了。”
虽然对这些奇奇怪怪的关系不明所以,不过在听到抓肃羽回来的那个妖时,濮阳新月突然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我们更须得合作了。”
***
花白的侍女伺候完默槿后,花白似乎也疲乏得厉害,吴信将她送至宫门口回来的时候顺道又取了坛子酒来,相比于先前所温的酒,这般直接喝却要烈得多。咏稚端着碗也砸了一口,吴信举起酒碗示意他再喝,却被咏稚摇头拒绝了:“她不舒服,”偏头的方向正是默槿所休息的屋子的方向,“我需得陪着她,浅尝则止。”
搓掉花生里面那层薄衣,将花生仁扔进嘴里,吴信轻笑了一声:“月华君,你的变化倒是有些大了。”
对于月华君这个名字,咏稚其实还未曾完全习惯,现在听起来更像是在听别人的名字似的,但他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名字,是自己沿用了千万年的名字。
吴信其实一直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咏稚,自然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末了敛下眼帘,低低地问了一句:“你同里面那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变得太多了,我差点儿没有认出来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于月华君殒命一事,天界一直瞒得很好,即便三界八荒之中各色传闻层出不穷,可是都没有哪位敢板上钉钉地说出“月华君已身死殒命”这样的话来,毕竟若是连天地初开时的神都能被杀死,那这三界八荒怕是再无宁日。
但是今日看到咏稚,又与他闲谈过几句后,吴信几乎可以断定,此人既是月华君,又并非月华君本君,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本来,咏稚也并没有打算瞒着他,毕竟之后的事情还需得到他的帮助,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在此时就坦诚相见得好。
又砸了一口酒,咏稚学着吴信的样子吃了两粒花生米后,将酒碗中的酒饮下一半,方才打开了话匣子。
他所能知道的只有自己真实身份,还有默槿体内藏匿的自己的记忆,除此之外,其实咏稚自己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嘶…”吴信吸了口凉气,将剥了一般的花生米扔回了盘中,毕竟现在这些东西已经无法引起他的兴趣了,他双臂手肘撑在桌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咏稚的方向靠了靠,“你是说…你以咏稚的身份活了二十年,突然有一日发现自己并不是自己,或者说…现在的自己并不是完整的自己?”
对于他如此简单粗暴的总结,咏稚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吴信说得并没有错,只得点头认下。
“那我就不理解了,”吴信蹭了一下鼻子,又分别给两人面前的酒碗中添满了酒,“既是妖都可以做的事儿,为何你不找那个,就是被我生擒住那个?”
“肃羽,”咏稚在念出他名字时,声音已然冷了下来,“他并非是我妹妹的人,而是龙玉战神墨白的亲信。”
这下子吴信更不明白了:“那为何他会同你们一起来人间,按你的说法此番历劫几乎是九死一生,他明明知道为何又要跟着呢?”
咏稚沉默了,他抿着嘴,低着头看着眼前的酒碗,良久才回过头去看了眼默槿所在的方向,缓缓地摇了摇头:“恐怕这些问题答案,都在我被她藏起来的那些记忆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吴信举起酒碗,轻轻地在咏稚的酒碗上碰了一下,举了举,一口饮下:“虽然你不记得了,可我还记得,恶鬼城多年受月华君庇护才得以长盛不衰,帮你找回记忆,于我、于罗刹王而……”
“左罗刹使!”突然一个声音从后边的窗户外面响了起来,伴随着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半大小子竟然直接从半开的窗户外翻了进来,“左罗刹使,我爹爹叫我来告诉您…”
半大小子咏稚看着面生,但看吴信的样子,虽然有些惊讶于他的闯入方式,却不惊讶于其人本身,所以咏稚也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直到他喘着粗气提到濮阳新月时,咏稚才挺直了腰板,显出几分兴趣来。
“慢慢说,不急。”吴信给他顺了顺后背的气儿,又从腰包里摸出来一点点的碎银子塞到了他的手中,“不急。”
那半大小子见着碎银子,倒真是体不虚气不喘了,嘿嘿一笑,抹了把脸上的汗正经说到:“是那位大人,方才突然去了地牢,而且只带了白小子,更是周剥皮亲自接待的。”
吴信冷然,“啧”了一声后摆了摆手,半大小子招呼着又从来时的窗户翻了出去,末了还将窗户恢复成了原样,嘿嘿一笑,听着脚步声是跑远了。
“这是…”咏稚指了一下那扇窗户。
“是个线子的孩子,给我传递些城里的消息。”看吴信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咏稚也不再追问,反倒是注意起了那小子刚才所说的话:“濮阳新月突然去地牢做什么?而且听那个意思是只带了一个人,又是只见了一个人?”
吴信又饮了口酒,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白先生是罗刹王的盾,全名唤做宾白,周…”吴信似乎也对周剥皮这个名字觉得十分贴切而有趣,“周兴昌是地牢统领,罗刹王以往从未亲自踏足地牢,此番前去肯定只有一个原因。”
咏稚和吴信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报出来了一个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肃羽。”
相比较之下,吴信就要显得迷茫地多,先前濮阳新月留肃羽一命时他就有些怀疑,现在竟然亲自去地牢见他,其中猫腻无需深究都能感觉得到。咏稚倒是猛然坐直了身子,还把吴信吓得一个激灵。
“可是想到了什么?”
“嗯…”咏稚沉吟一二,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儿告诉吴信,“你未回来的时候,濮阳新月找过我很多次,我都避而不见,后来她趁着花白及其婢女都不在的空档,来了这儿。”
“这就奇了怪了,”吴信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他摸着碗沿慢条斯理地琢磨着,“她从不踏足我宫中,只说是受不了男人家的邋遢,可她来找你,又是为何?”
说起这个“为何”,咏稚自己的脸上都挂起了绯红,看得吴信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睛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
咏稚匆忙摆了几下手,示意他莫要多想:“她来找我,到还是与你有关……”
将那日晨里的荒唐事儿大概说了一遍,吴信越听心头越凉,没成想自己的主子竟然并未摒除情欲念想,甚至还对一个陌生人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着实令他汗颜不已。
看着吴信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咏稚看热闹一般地饮完了自己杯中的酒水,有为两人碗中分别需了上:“此事,你竟然半分都不知道。”
吴信摇了摇头,脸上又是一红,按说妖物最善读懂人心,可自从他收敛心智一心陪着花白之后,好像对于此类事情着实不再擅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白倒是同我提过几句,只是…”吴信苦笑了一下,“只是我以为她不过是小女儿惺惺作态,不过安抚一二,从未放在心上。”
咏稚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事儿该是真的,但是这又与濮阳新月去找……”
他的疑问还没说出一般来,咏稚突然瞪大了眼睛盯着吴信,看得后者后背发毛一个劲儿地出虚汗。但也正是这样的眼神,让吴信也渐渐反应过来濮阳新月到底想要做什么,这回可不再是白毛汗,倒是额上结结实实落下的,黄豆大小的汗珠。
“我……肃羽他……”
磕磕绊绊了半天,吴信愣是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咏稚拍了拍他大家念头,颇有些猫哭耗子的意味:“没想到,她竟然为了你,会下如此大的心思。”
同为妖物,肃羽同吴信相比较而言,反倒是更易控制的那个,至少濮阳新月恐怕是这么理解的。
不过,咏稚看起来并不十分紧张的样子:“她能有这种想法恐怕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今后这恶鬼城,你当是凶多吉少。”
“你当以为如何?”
吴信一时觉得脑中混沌地厉害,实在想不到什么更好的主意,只能求助于咏稚,却换来对方灿然一笑。
“她们想要黄雀在后,咱们便将计就计,只是为了做戏做全套的,只是要委屈了你,还有右罗刹使花白了。”吴信点了点头,顺着咏稚的手指附耳过去,越听越是心惊,最后凉凉地吸了口气,笑容惨淡地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左罗刹使离开恶鬼城已有半月时间,既然此番回来了,自然又要忙不迭地去处理城中其余事物,宾白这几日的活计除了保护濮阳新月的安全外,便是紧紧盯着温觉阁,看看里面可有什么动静。
说来也奇怪,明明先前咏稚急得不行,总是找各路人马询问吴信的去处,偏偏如今人回来了,他倒是不急了,每日天不亮便起来给还在昏迷中的默槿擦身熬药,白日里就这么生生守着。
简直成了恶鬼城中女儿家口口相传的一号人物,因了她们并不知道咏稚同默槿那般复杂的渊源,只当是个心疼小娘子的相公,一时间城中女子对自家相公皆是多有嫌弃。
再说到肃羽,其实那日他已化作一拢琴弦被宾白带了出来,现在于地牢中躺着的那个,不过是个幻影,好在有周兴昌照拂着,一直未曾有人发现。
日子慢悠悠地过了三个日月,突然晨里濮阳新月当着所有人的面问起了咏稚和默槿,吴信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回主子,下属愚笨,近日来光是处理手头事务已是分身乏术,所以默槿姑娘一事至今也……”
“确实愚笨,”濮阳新月挪了挪腰背,将左腿搭在了右腿上,看得出她今日心情极好,“我恶鬼城正是因有了月华君庇护才得以绵延百年,左罗刹使怎么能为了这些琐事而怠慢了咏稚呢?”
她袖子一挥,自然有人将一托盘一托盘的名贵药材端了出来:“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你且放下手中所有事务,若是处理不好他们两位的事情,你这左罗刹使的位置,也就该换人坐坐了。”
“属下领命!”吴信猛一抱拳,将头埋地更低了些,高堂中,上下两人皆是鬼怪心肠,打着各自的盘算,匿笑不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既然是要好好地料理此事,自然各自手上的活计都停了下来,花白走过咏稚身旁时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将参片喂入默槿的嘴里压在舌下后,花白退至一旁,同吴信点了点头。
偌大的房间内依然被清空了出来,默槿被放到了地上,身下压着的是一个巨大而诡异的图画,咏稚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究竟。正当他困惑之际,一旁坐着的濮阳新月突然嗤笑了一声,原本撑在脸颊上的手往下移了移撑在了下巴上,仰着头看向咏稚的侧脸。
“此为镇魂脉,是我恶鬼城中极好的宝地,而这个福印则是保证此处气不外泄,脉不外漏。”
所谓镇魂脉,说白了就是在三魂七魄将将散去时,能够借助天地精华强行将其留住的地方。虽然默槿的状况谈不上留住魂魄这般严重,但毕竟有此脉在,吴信做事也可以放开手脚一些。
他才入镇魂脉之前,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位置,不知为何露出一抹浅笑,随后才踏入其中。
随着他的牵引,默槿自地上跪坐起来,手落在膝头掌心向上,吴鑫盘腿而坐自然将自己地掌心落了上去。
屋内的妖气暴涨数倍,就连濮阳新月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咏稚抬手用袖口挡了一下,但很快又放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默槿的后颈。
她的发丝先前已经被花白尽数盘起,此时无论是小巧的耳朵还是光洁的后颈,都毫无保留地露在外面,而立于默槿身后的宾白手中正攥着一柄利刃,刀尖所指正是默槿脖颈的位置。
无论在场哪位都未曾见过如此的场面,一时连濮阳新月的手心里都攥出了一层汗来,不过她多数在意的并不是默槿,而是房梁之上的那位。
落弦的时间须得快,位置又要准,否则吴信这挨一下恐怕大半年都无法从床上起来。到了这会儿,濮阳新月才觉得自己做事儿莽撞了些,怎得就能随随便便将吴信的身家性命交由到一个陌生人手中呢。
可木已成舟,无论她此刻心中是怎样一般懊恼景象,也都无法改变了。
灰色的雾气夹杂着极不明显的光晕一直萦绕在两人两贴的手掌之间,忽而吴信身子一颤,脖颈和手臂上因为太过用力甚至冒出了青筋,而更为可怕的是默槿的身体。
原本平静的脸上此时五官皆因不适而皱到了一处,从手臂开始,灰色的诡异纹路如蛇一般开始在她身上蔓延,由下至上,不一会儿便爬到了脖颈至上。青白色的皮肤衬得那花纹更为诡异,咏稚已经紧张到不得不咬着自己的指节,才不至于冲过去推开吴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约是痛极了,默槿的后槽牙已咬紧了去。
随着诡异灰色纹路开始在颈后交汇,那纹路慢慢凝结为了一双手的样子,一左一右,像是要为登场的角儿掀开帘子一般,默槿的脖子来回扭动着看起来是想要躲开对的样子,偏偏那纹路又蔓延至了脸颊,逐渐将她整个人都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金色的光晕藏在皮肤之下越来越强,直到她颈后的皮肤都被撑起一个浅浅的鼓包,宾白的刀子已经蓄死待发,突然吴信闷哼了一声,竟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他的手刚刚离开默槿的双手,那些纹路与灰色的雾气一瞬间便被默槿自身的力量拍了出去,冲击力大到将挂在隔断之上的白玉珠帘子都震了个七零八落!
咏稚第一个冲了过去,一把挡开宾白来不及收回的刀,让默槿倒在了自己屈起的臂弯里:“怎么回事儿?”他甚至丝毫没感觉到自己掌心已被刀刃划了道极深的口子,满心满眼所装下的只有此时面如死灰的默槿。
“吴信?吴信!”
花白那方的情况也不乐观,她只将将来得及挨了个衣角,便被濮阳新月扯了后衣领拉倒了一旁:“去,送到我闺房之中。”
“你要做什么?”此时花白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长幼尊卑,梗着脖子瞪圆了一双眼睛一把挡开濮阳新月扯着她的衣领的手后,冲到了吴信身前拦着,“你对他做了什么?”小姑娘的一双眼睛烧得通红,大有与她同归于尽的意思。
可惜,当肃羽出手之时,花白同样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在了吴信的身上。
此时咏稚已经完全将默槿搂在了怀中,他全身的肌肉与筋骨都绷紧了去,死死地盯着冷笑的濮阳新月:“到底怎么回事儿?”他压着嗓子的声音倒是有几分当年月华君的意思,濮阳新月装作害怕的表情瑟缩了一下脖子,随后又张狂地冷笑出了声音:“哦,我想做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随着她的一声唿哨,房梁之上忽然翻身下来一个人,白衣白靴,双手成爪,而在十指指尖相互牵连着的,便是细不可见的琴弦。
“肃羽……”
咏稚的声音几乎可称得上是咬牙切齿,偏偏肃羽的一双眼睛都落在咏稚怀中默槿的脸上,丝毫不在意他目眦尽裂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应过我,不伤害默槿的。”
“自然,”濮阳新月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漠,毕竟她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至于旁的,自然会有人代为处理,“还要我再吩咐一遍吗?”
话音刚落,宾白已经在另外两位侍卫的帮助下将昏迷不醒、满口血色的吴信背在了背上。
“你要带他……”咏稚话还没说完,一根琴弦已经刺在了他的面前。
肃羽的声音并不是如濮阳新月一般愉悦,反倒落寞地令人心头寒凉,“老实些,默槿不会有事。”
濮阳新月看着他们兄妹、主仆三人的对峙,一抹笑意终是忍不住流露了出来,她用足尖拨弄了几下躺在地上的花白的胳膊,冷笑道:“你不答应我,不愿为我做事儿,总有人是愿意的,这不,我就找到了一个愿意的……”
咏稚的目光从濮阳新月的脚尖移到了肃羽的脸上,而他自己的眼眶却烧得通红:“你疯了!?我师父这十年来待你如何,你都忘了吗?!”
“我记得!”肃羽也低吼了出来,“正是因为记得,我才要阻止你,阻止你再变成月华君的样子……”
肃羽的声音渐渐低了,他自己也像是一根绷了太久的琴弦,猛然松开的瞬间甚至整个人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我自然都记得,怎么可能…怎么会忘……”
看够了这一出大戏,濮阳新月百无聊赖地踢开了花白的胳膊,冲早已在一旁后者的周兴昌点了点头,自然有人上来将花白拖拽了下去。此时咏稚已是自身难保,又哪里能顾得上她一个姑娘家的死活。
只希望濮阳新月尚有一丝良知,不至于伤害这个跟随了她十数年的小丫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一切都归于沉寂之后,偌大的温觉阁里只剩下了咏稚和默槿两个人,倒是外面已经被濮阳新月安排了十数支巡逻的小队,美其名曰保护他们的安全,实际上濮阳新月到底想做什么谁都知道。
一阵风吹过,原本大开的窗户都被严丝合缝地拢了起来,即便巡逻的侍卫中有为此感到奇怪的,不过也没有人敢上前深究,毕竟那是月华君,无论有没有恢复法力、恢复记忆,那也是他们奉为神明的月华仙君。
屋内暗了下来,一直藏在脸皮下面的笑意终于忍不住侵染了出来,咏稚笑地嘴巴都裂开了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儿声音,这样的场景诡异地令人毛骨悚然。
他无声地大笑着,最终弓下了腰背将头深深地埋在了默槿的肩颈处,“妹妹,你倒是好计谋,好计谋啊……”咏稚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直接用气息顶出肺中的似的,灼烧地让默槿那一侧脖颈的皮肤都染上了红色。
“我忘记了,你都能听到,都能…”他抬起一点头,将唇轻轻地贴在了默槿冰凉的耳垂上,濡湿的唾液将那一点点耳垂沾湿,“都能感觉得到…”
怀中的身体无规律地抽搐了两下,咏稚这才将一直压在默槿身上的手臂从她的膝窝下穿了过去,将默槿整个人抱在了怀中。
“我的好妹妹啊,我的…好妹妹。”
他将默槿坐着放在了床边儿,手仍旧从背后托着她的后背怕她摔下去,同时指尖仔仔细细地摸索过了她的脖颈侧边,最终寻到了两侧完全对称的两根银针。
食指长短的纤细银针被抽出时,默槿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当第二根银针刚刚离开她的身体,烧红的眼眶便立刻瞪圆了,眼泪簌簌地往下落着,砸得咏稚满手都是。
他有些心疼地抚过默槿的脖颈,眼神中更多的却是疯狂的神色:“你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皱着眉头,她的脑子里现在乱得就像是一锅粥,她在哪儿,面前这人又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概想不起来。
更可怕的是,她感觉得到自己并非是因为忘了而想不起来,而是…有人将自己的记忆动了手脚,生生挖去了一块。
好在面前这人,她是知道的,“哥……”如幼童一般怯生生的语调,陪着默槿双十年岁的样貌,在外人看来已是违和到了极点,偏偏在咏稚看来却是极满意的模样。
他再次伸出双臂,将尚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默槿抱了个满怀,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不断收紧胳膊将她压向自己的怀抱:“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
花白对于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无法理解的,她看着身旁蜷缩成一团的自己的几位婢女,怒火中烧,只恨不得拽着周剥皮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拧下来!
不仅如此,花白还要分心去想吴信和咏稚的事情,还有后来突然冒出来的那个人,说一千道一万,这些乱七八糟的诸多事情中,其实她花白反倒是最无辜的那一位。
“周剥皮!你把老娘放出去!有本事叫罗刹王来!你在这儿猪鼻子插葱充什么大象呢?!”气愤极了的花白干脆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扒着监狱的铁栅栏便是一通乱吼,像是要发泄什么似的,“还有罗刹王,您做的这些事儿,若是老城主在天有灵,都能生生被您气活了过来!”
“周剥皮!你给老娘过来!周剥皮!”
牢狱之中可没有时间的区分,暗无天日的地下很容易便会击碎人的心理,花白的婢女显然已经被吓坏了,你撞一下我胳膊,我退一下你的腿,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借着唯一那盏随时像要断了气一般的煤油灯过去叫花白莫要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过了多久,花白喊得嗓子都冒起了火,突然一支火把一上一下地小幅度移动着,向她们这件牢房靠了过来。
火光之下映照出来的,自然是周兴昌的脸。
“周、周剥皮!你给我,你给我叫……”花白干巴巴地咽着口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就被周兴昌晃着手指打断了。
“主子现在可没心思管你,这儿,能管你的,只有我。”他的声音如同湿冷滑腻的蛇,冲着每一个可怜地瑟缩到一起的女儿家吐着芯子,“这儿,能管你们的,”他的手掐成兰花指的样子,虚虚地在空中一一点过每一位婢女的位置,最后落在了花白面前,“只有我。”
“你什么意思?”花白攀着铁栏杆又一次站了起来,即便她的声音已经完全沙哑了,却并不妨碍她如刀子一般的目光落在周兴昌的脸上,“主子没时间?连看看我这个入狱的右罗刹使的时间都没有吗?”
周兴昌原本并不想这么快告诉她,毕竟一个失魂落魄的玩具,和一个意志坚定需要慢慢消磨起意志的玩具比起来,自然是后者更有意思。
可是,他又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如此坚毅的右罗刹使花白听到这个消息后,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的笑容只停留在了下半张脸上,眼眸中冷地似乎能凝结住火把似的:“因为,你右罗刹使只是进了我的地牢,可那左罗刹使,吴信,却进了她的闺房之中。”
“你骗人!”
花白伸长了胳膊想要去扯周兴昌的衣服,可后者早已将地牢的各处熟背于心,他所战的地方刚好让花白尽力伸长了胳膊也无法碰得到,只能看着两者间那一只宽窄的距离,心下越来越凄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你、你、你骗人…周剥皮你骗人……你不得好死……你骗人……”
反反复复,花白口中能说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么几句了,她跌坐在地上,卡在栏杆外的胳膊还没收回来,如同断掉了似的从手肘处耷了出去。
看着她眼中的火渐渐熄灭,周兴昌甚至兴奋到全身都在颤抖,他忍不住靠近了半步,想要将这一切看得更清楚些。可就是这刚刚好的半步,原本已如烂泥般跪坐下来的花白突然爆起一把攥住了周兴昌的衣服。
就在她拉着衣服向自己的方向扯过来想要去抢夺他手中的火把时,周兴昌的速度更快,一直攥在手中的匕首已经自下而上斩断了那一侧的袖子,同时连退了两步。
“右罗刹使好身手,”这回他连那半张脸的假笑都没有了痕迹,“只是不知道之后主子亲自前来的时候,您还能不能如此坚定地相信吴信大人并没有对不起您。”
周兴昌甩了一把尚存的袖口,举着火把愤愤地离开了这间单独的牢房。
错失了一次机会的花白自然有些气馁,她将那块衣服一把摔在了地上,“啧”了一声后也学着几个婢女的样子坐在了地上。
“主、主子,”最靠近她的那一个被拱着退了出来,怯生生地扯了扯她的胳膊,“您也过来吧,这里面寒得厉害,咱们挤一挤,还能暖和些。”
有些厌弃地看了眼地上的干草堆和周围脏兮兮还透着血腥味的墙壁,花白也知道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靠了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躺在女儿家闺房之中的吴信看起来与周遭的一切实在太过格格不入,以至于打眼看去躺在濮阳新月床上的他,宛如一个假人一般,自然,会产生如此错觉很大原因也是因了他过分灰青的脸色,简直就如同已故许久似的。
濮阳新月心下急得已是满后颈的冷汗,可肃羽站在床边儿仍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先前她曾出声催促过一次,没想到肃羽却说:“若是下错了针,他能不能醒来便两说了。”
虽说对肃羽的话濮阳新月一直是将信将疑的,可她确实不敢拿吴信的事情开玩笑,只得一直耐着性子等着。
直到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肃羽终于从袖中抽出了拇指长短的银针,分别在他额头两侧及肩颈两侧落了针,不肖一会儿,吴信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只是不难看出他此时气力全无,就连转过头想看看站在自己身旁的是谁都做不到。
不过他仍是一眼认出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主、主子?”他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他竟然不是在自己宫中或地牢中醒来的,反倒是在濮阳新月的闺房之内,虽不能动,不过吴信还是冒出了一后背的白毛汗来。
见他醒了,肃羽自然识趣地退到了一旁,将床榻边的位置空给了濮阳新月。
后者几乎是扔下手中的茶碗直冲了过去,扑跪在床榻下的垫子上一把握住了吴信的手:“我还当你是要醒不过来了呢。”她这般如泣如诉的声音反倒叫吴信摸不着头脑,他勉力想要抬起胳膊,却在举起不过一扎距离后又重重摔回了床榻上。
“我这是,怎么了?”吴信做不起身子也抬不起头来,只能尽力转动着眼珠子看向濮阳新月。
没成想后者非但不是满面的担忧,反倒是唇边擒了一抹残笑,眉眼内亮得如同得了癔症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懂事儿的肃羽自然退了出去,他在厅堂内站了一盏茶的工夫,竟然半晌也想不起自己到底要去做什么,还是有守卫来报说温觉阁内有响动,这才将他的三魂七魄都唤回心头来。
***
“哥,那我应当做什么呢?”
默槿抱着一小碟果子盘腿坐在地上,手中拿了个青色的果子,正用牙齿一点点磕着吃,想来是被酸得厉害,一张脸上的五官都皱在了一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埋头将制作衣服的细线缠在柱子上的咏稚扭过脑袋看了她一眼,被她这副模样逗得笑出了声来:“不好吃便别吃了,等事儿办完哥哥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砸吧了几下嘴巴,默槿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好吃,就是酸了些,那哥哥要带我出去吃什么?我想吃……”她又磕了一小口青果子在嘴里细细咀嚼着,掌根撑着下巴眼睛已经飘到了一边儿去。小孩子就是如此,注意力无法如同大人一般集中,所以只是打了个绊子,便想不起来自己先前问得是什么内容了。
此事若真出在孩童身上自然是正常的,可出在默槿身上,怎么瞧着都觉得怪诞。偏偏咏稚就喜欢她这副模样,虽说有些呆呆的,却也是他能够一手掌控的。
不想默槿上神,她看过的太多,自然能够令她心动的,几近于无。
用袖口抹了把额上的薄汗,咏稚算着时间将最后几个丝线挂好后,挨着默槿也席地而坐,轻轻喘着气口,一双眼睛却悄咪咪地盯着默槿的手瞧着。
默槿抬头看了看他,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捏着的果子,果子的一半已经被她小口小口地磕完了,露出里面的核儿来。
她犹豫了一下,将捧在手里的碟子放在了膝头上,从中挑了个不那么青的,举到了咏稚的嘴边儿:“你吃这个。”
咏稚垂着眸子看了眼自己眼皮下面的那个,摇了摇头,学着小孩子的模样还嘟起了嘴来:“哥哥想吃默槿手里那个。”
“酸。”大抵是默槿觉得这么青涩的果子给他不好,所以即便咏稚开口了,她仍旧有些犹豫,甚至一边念着一边将那只手背到了身后去。咏稚的心思她哪里能明白,只是觉得自己手中这个已经被自己啃得没了样子,又酸得口齿生津,自然想要挑个更好的给咏稚。
奈何咏稚眨了一双桃花眼,不仅躲开了她又举起来一些的那个完整的果子,还偏偏就瞅着她背到身后的那只手,看起来委屈极了的样子。现在的默槿哪儿有什么法子,只能怯生生地将完整的那个放下,把另一只手举起来,将自己咬了一半的青果子递到了咏稚的嘴边儿。
这次,他才露出了几分笑意,学着默槿的样子用牙齿从上面磕了一小片下来。
当真是酸得厉害,虽然看不见,不过咏稚觉得自己的五官兴许此时也都拧成了一团,不然先前还微微皱着眉头的默槿这会儿怎么已经笑得露出了牙齿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不等他细细去看这个向往已久的笑容,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让他整张脸都冷了起来。
默槿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咏稚一把将她拦着转了过去,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将她从头到脚拢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张小脸来,只对着天边儿挂霞的窗外。
“有恶鬼来了,哥哥去会会它,你莫要乱动,害怕就闭上眼睛等哥哥来接你,好不好?”
在咏稚说话的空档,肃羽已经领着两小队濮阳新月的人马闯了进来。
他冷笑道:“不知什么时候你也学会骗人了?”
默槿自然是怕的,她哆嗦着嘴巴想把手从衣袍里探出去攥咏稚的胳膊,可是还没等露出个指尖来,身前交错的衣领又被咏稚拉紧了些。他的手隔着单薄的衣服在默槿的头上拍了拍:“乖,听哥哥的话。”
在如此陌生的环境中,当咏稚从她面前消失开始,默槿也只能按他说的闭起眼睛,捂住了耳朵,干脆不去听不去看,自然也就不会怕了。
肃羽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默槿的不对劲,他脸上残存的一分笑意此时已经僵在了上面,变成了一个极其怪异的表情:“主子?主子?”连唤了几声,默槿都没有理他,肃羽的心已经漏了好几拍,他眯起眼睛看向刚站起身的咏稚:“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咏稚眯着眼睛瞟了眼坐在自己脚边儿的默槿,又眯着眼睛看向了肃羽,“我只是取回了我的东西而已,她拿了我的东西,不乖,还要骗我这个哥哥,你说,我当是怎么办呢?”
说着,咏稚抬起的右手掌心已经凝出了密密麻麻数十根银针,每一根都闪着锋芒。
“躲开!”肃羽只来得及吼出这一声来,可银针的速度比他说话的速度更快,还不等两队守卫做出什么反应,那银针已经裹挟着寒气,杀到了眼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极致的速度之下,所有一切的技巧都无法阻挡,即便肃羽的速度也已经很快了,可当他退出房门五步后站稳的同时,脸颊上仍旧留下了两个血红的印子,但并未出血。
因为那些凝结而成的冰针太快了,快到甚至来不及流出一滴血来。
相比之下,两队守卫的遭遇就要更惨一些,他们甚至不像肃羽拥有躲闪的能力,在他将警告说出口的瞬间,那些冰针已经刺入了他们的心脉极关节各处。
同样,极低的温度会直接将这些伤口冻结成冰,他们不能动,却也死不了,只能直挺挺地向地上倒去,发出惨烈的声音。
显然,默槿被这样的声音吓坏了,即便她捂紧了耳朵,可惨叫声还是不断地从背后传来。她忍不住伸出手胡乱地向后摸去,想要摸到一星半点的咏稚的衣角,不过衣服没摸到了,却摸到了一只温热的手。
“不是叫你乖乖地,不要乱动吗?”咏稚盯着门外的肃羽,向后退了两步,重新蹲到了默槿的身边儿,“好了,听我的话,别乱动,把耳朵捂紧,你数一百个数,哥哥就回来了,好不好?”
他哪里是和默槿商量这些,在说话的同时,咏稚已经将落下一半的外袍重新在默槿头上盖好,又将衣襟前的两片往中间拽了拽,再次将默槿裹得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听话。”他摸了一把默槿的头顶,不需等她应声,一声飞身跃了出去。
肃羽与咏稚二人都极有默契的将缠斗的范围控制在了这温觉阁内的空间里,哪怕是一抹衣角都不愿露在此时的默槿面前。
若说在接到通传之前他只是心有疑虑,那方才咏稚的一言一行无意是在令他的猜测坐实,只是现在肃羽已分不出更多的心思来去担心濮阳新月,一个找回自己记忆的月华君,就已经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别说还要顾及着不能让此时的默槿看到了,刚刚被封住了一魂一魄的默槿就如同一只极易受惊的飞鸟,稍有不慎她自己就会先伤害到自己。更毋庸说默槿本身就少了一魄,现在正是最不稳定的时刻,肃羽又怎敢贸然。
地下的银丝虽不明显,但肃羽本就是布阵的高手,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端倪,所以只敢借助悬梁和四周放着的椅子、立着的柱子与咏稚交手。可后者像是看准了他会如此一般,生生将战局应是拉扯在了地面上,肃羽躲闪不及,小腿及胳膊已经被银丝划出了数条口子。
好在妖本就身轻,他又灵活,所以每每刚划破皮肤时,他便能够借力躲开,所以并未又太过明显的损伤。
两人几乎是打得不可开交,可肃羽心中仍旧存了几分疑问,只是又说不起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
直到咏稚凝起掌风直冲他的面门而来时,他才觉察出几分不对。
即便伤口再浅,四肢仍旧是受了伤的,自然他的动作和速度都会受到影响,况且两人已缠斗了半柱香的时间,按说若是一开始两人能够战成平手,那此时的咏稚应当能够借助他布下的银线将自己生擒活捉了才是。
可偏偏…就如这一掌似的,他只要拼尽全力向后仰去,再寻着银丝的缝隙落掌向后翻转,自然就能逃开。
可咏稚的速度并不仅仅如此……
看肃羽目光一震,咏稚自然冷笑出了声音,他甚至还有功夫分神瞧一眼默槿是不是乖乖听话,好好捂住了耳朵。确认之后才笑着开口,声音同样压得很低:“你一个妖,别以为浸淫我妹妹身旁十年,就能斗得过我了。”
说完这一句,咏稚突然在空中扭过腰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猛然落下,肃羽还未曾看清楚他的表情,人影一闪已到了他的身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双手手腕甚至来不及从身体两侧抬起护住头颅,咏稚的手已经穿过他的腋下,以大臂法力,手腕向后翻转,气力凝结于掌根之上,狠狠地拍了了他的下巴上!
同时肃羽感觉到后心一阵酸麻,随之痛感从心口处蔓延了出来。
他想喊,可还没等嘴巴张开,他的衣摆已经被肃羽攥成了个团,生生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老实些!”咏稚在他倒下的同时也跟着跪立了下来,腰间藏着的匕首顺势被抽出,此时带着寒意正贴在肃羽的脖子上,“我知道这么杀不死你,但我可以折磨你,若是不想吓到默槿,就别出声。”
其实现下的情况肃羽就算想出声音也发不出来,更毋庸说他到底是在担心默槿的。
门外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咏稚一挑眉头,抬起头看了一眼后又低下了头,冲肃羽冷笑了一下,收起刀站了起来。本来肃羽就晕眩的厉害,而咏稚在站起身的同时竟然狠狠地在他的心口踩了一脚,这下不仅仅是脑子发懵,就连一根手指,肃羽都没力气再动了。
从门外进来的,是抱着花白的吴信,而他身后跟着的一片持刀拿枪的人中,领头站着的正是濮阳新月。
咏稚看着他们进来时挑了一下眉毛,手中匕首抛出又引回,只一刹那的工夫,原本严密的银线竟然纷纷落了下来,如同六月的柳絮飞白一般,落得花白和吴信满头满身。
“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会儿咏稚才注意到花白的胳膊竟然是病态下垂的,看样子里面的骨头恐怕已经断为了好几节,不知还有没有能够修复的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看吴信的眼神和他这半身的血迹,恐怕这个伤害了花白的人,也已经被他送去见了阎王。濮阳新月发疯一般要往里冲,应是被宾白拦着压在了守卫铸成的人墙之中。
“吴信!”可宾白能够压得住她的人,却压不住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的凄厉女声听起来就如同枉死的厉鬼一般,“你竟敢骗我!你竟敢联合一个外人骗我!”
“那个贱婢就那么重要?!你杀了的可是你的手足兄弟啊!你有本事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从头到尾,即使是在这样的责问中,吴信的眼神都没有从花白的脸上挪开一瞬,末了,他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句:“你不配,脏了我的剑。”
咏稚倒是想多留一会儿,看完这出好戏,可是看样子花白和吴信的状况并不允许他们继续在此拖延,虽然有些可惜,但咏稚还是侧身挡在了吴信的面前。
“你带她先走,我立刻赶到。”
此时不是推脱的时候,吴信自然明白自己的力量定然无法同月华君匹敌,即使咏稚只取回了部分记忆,而没有拿回全部的法力。
他点了点头,毫无留恋地扭身直接从窗户跃了出去,竟然落在了后院中的水池之内,气泡冒起来了几下后,水面很快归于平静。
咏稚好笑地看了眼哭天抢地的濮阳新月,心下冷笑的同时还没忘记旁边还有一个肃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本当下处境已让他不寒而栗,肃羽本以为至多咏稚只会带着默槿远走高飞,未曾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自己的事儿。由不得他细想,当咏稚的眼神扫过他时,肃羽全身的筋骨都似被人锁住了一般,原先他不信,现在却不由他不信。
一个妖物,又怎撑得住上神的蔑视呢?
趁着如此的空档,咏稚伸出手握成了抓,随着他抓握的动作,肃羽竟然从人形渐渐化为了一团黑色的雾气,可就算变为原形,肃羽竟然也因为紧张而无法动弹。
黑雾本身的几处凸起和凹陷都同咏稚的手的形状无限贴合,好像隔空正是被如此握着的一般。
唇边的冷笑已经变为了狞笑,咏稚眼底冷得没有一丝光华,可脸部的肌肉却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从前他以为自己不过一介散仙,被其余同门欺负了虽心有不服,但总是怕自己学艺不精丢了默槿的人而不敢还手,后来当他知道自己是上神月华君复生后,其实一直没有太过明显的感觉。
直到现在,能够真正肆无忌惮将法力释放出来时,他才真切地明白过来,为何天界众仙甚至于天帝、天后都对默槿如此忌惮,一个上神,一步便是一岁库容,眨眼便是万顷河山,又怎能不令他们恐惧呢。
半个巴掌大小的白玉长颈瓶的木塞用两只拔掉后,咏稚的手最终握成了拳头,而肃羽也从一团雾气变为了拇指大小的一团水汽,随着他从外到里做了个扬手的动作,那团水汽自然也进了瓶子。
“咚”地一声,瓶塞又被摁了回去。
看着掌心的白玉长颈瓶,咏稚的面容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挑着眉梢震慑一般地先是看了眼愣在原地的濮阳新月和宾白,又颠了颠手中的瓶子,“你既然,这么喜欢跟着我们兄妹二人,那就一直跟着好了。”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咏稚突然屈膝发力向后撤去,在中途又生生借着过人的腰力扭转了方向,在经过蒙着脑袋的默槿身边儿时,一把揽住她的腰拢在了怀里。
直到再一次的水声响起,濮阳新月才一下子醒过了神,指着外面嚷着让宾白去将人带回来。
可说了两遍都没人动作,她向自己走过去,却发现双腿颤抖到只能依靠宾白扶着而勉强站立,更别说要用这面条似的两条腿走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废物,废物废物废物!”
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一下一下捶打着宾白,濮阳新月将怨气尽数都发泄在了他身上,唯有她自己清楚,这骂的到底是自己,还是旁人。
水中的世界看起来并不如想象中看得清楚,咏稚慢慢吐出了一个气泡,又看了眼怀中的默槿,估算着他们同那个暗门之间的距离。
虽然看不清楚,但其实单单凭借周身水流的方向也能够大致判断出来暗门位于什么地方。现下他是左右无事,可默槿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能够在水下自由呼吸的事情,一张青白的笑脸涨得微微发红,双手更是紧紧圈住了咏稚的腰身,生怕他丢下自己似的。
如此示弱的默槿让咏稚觉得十分有趣,也正是为了这点儿有趣,他硬是忍住没有渡口气给她,只是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后背,又将她往自己怀中压得更紧。
顺着暗流一路沉到了接近池底的位置,拨开一层水草之后自然感受到了更为强力的暗流,只是这暗流的方向是向后的,要想通过此处密道定然是要顶着这暗流往前。
咏稚不敢托大,过了一口水汽中的空气到自己肺中,卡着默槿的后颈稳住了她的脑袋,两人双唇间的水都被顶了出去,过到默槿口中的只有微温的空气。
像是渴急了的人似的,默槿这口气吸得很急,最后还不小心咬了他的下唇一下,不过咏稚也并未提醒什么,自然这一路过去会有为了保证空气而修建出来的空室,也可提供氧气。
看了眼默槿,似是要从她眼中看出几分鼓励来,咏稚还有闲心冲她勾着嘴角露出个笑容,才一个猛子扎入了充满暗流的隧道之中。
虽然里面暗流涌动,但只要寻着合适的位置顺着一路往前,其实并不会感觉太过困难。只是为了照顾默槿,咏稚需得一手搂着她一手向上摸去寻找暂存空气的空室,这才导致速度慢了许多。
当摸到第一个空室时,默槿的手已经快要将他的衣服扯开了,当他抱着默槿往上猛地划水后,脑袋一凉,两人先后浮出了水面。
默槿大口呼吸的声音几乎震得咏稚耳朵发痛,却又看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面还有段路,休息一会儿再走?”
其实当下最好的办法是吸两口空气便立刻出发,因为空室中本身空气并不多,恐怕是因为今年多雨多水的关系,原本半人高低两臂见宽的空室只有一半不到的位置是空的,其余都被水给填满了。
可咏稚到底心疼默槿,不敢催她,不过好在默槿虽然失去了记忆,好在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她一只手攀着咏稚的肩头,另一只手甩了几下水后,抹了一把脸,摇了摇头:“继、咳咳…继续走吧,万一他们追来,水下、水下……”
虽然她担心错了地方,不过咏稚仍是觉得自己妹妹可爱至极,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已经乱成一团的头发。
“好,”他应了一声,将原本松开几分的胳膊又勒紧了来,“那咱们便走吧。”随着他竖起的手指从三变成一,默槿只觉得腰上被狠狠攥了一把后,整个人再次沉入了水中。
有了对空室位置和距离的掌握,这次咏稚前行的速度就要快一些了,中途又经过了四个空室后,在进入第五个空室时,咏稚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默槿还不明白只能一个劲儿喘着粗气看他。
咏稚偏了一下脑袋做了个听的动作,学着他的样子,默槿用一只手抚上狂跳不止的心口,同时尽力去听,倒是真听到了些什么,轰隆隆的声音,却又像是远在天边一般。
看她拧起眉来,咏稚笑了一下,也抹了把脸上的水:“是水声,估摸着咱们快能出去了。”这恐怕是默槿醒来后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她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连连点了好几下头。
重又回到水中,即便划水的不是默槿她也觉出暗流的湍急来,而且与先前相比,水中被裹挟进了更多的泡沫和空气,叫人越发地看不清楚。
原本咏稚划得用力,但突然之间他全身的肌肉崩住后,竟然一动不动地定在了原地。
默槿睁开眼想去看,却被摁着脑袋再次压入了咏稚的肩头,随后一股巨大的拉力传来,竟是有人在外面抛下了锁链,生生要将他们二人从漩涡和乱流中拉扯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越是到上面自然水流便越发湍急起来,咏稚本欲用两只手去握住那手腕粗细的铁链,可偏偏默槿也被乱流冲得没了阵脚,只能一个劲儿地收紧胳膊去搂住他的身子。
可到底默槿刚醒来没多久,又经过一番惊吓和如此颠簸,两条胳膊上哪里还能剩下许多力气,原本是环着咏稚的胸膛,只几下便被乱流打得双手滑到了腰际,自然默槿整个人也随着往下滑了不少。
咏稚吓得不敢乱动,只能咬着牙将铁链又攥紧了些,另一只胳膊空出来勾住默槿的双肩将她往上提了提,拢在了怀里。
好在漩涡和乱流的范围并不大,当咏稚耳边轰隆隆的水声渐渐小了起来,他感觉身下水的浮力似乎也没有那么厉害了,眯着眼睛往下看去似乎能看到泥泞的沙地,他试探性地往下踩去,第一脚落了个空,但很快第二脚便踩在了什么东西上。
并不是很结实,恐怕是海中的泥沙,虽然陷下去半步,不过咏稚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同时晃了晃怀中已经有些恍惚的默槿:“马上到了,可还好?”
默槿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只听得有人问自己可还好,便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咏稚哭笑不得地低下头又看了她一眼,只得借着铁链拉扯的力量和自己脚下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的泥沙,一路将人抱了上去。
好在到了后面虽然默槿仍旧是迷糊得厉害,但好歹也知道自己能踩到地了,自然不需要咏稚再抱着,只是搂着他的胳膊跟在后面,同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外走。
直到踩上坚硬的岩石,默槿双腿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来,饶是咏稚这般的伸手,在经历过这一通折腾后也来不及伸手再去拉她。好在先他一步出来的吴信已经缓了过来,隔着自己的衣袍将默槿扶了一把,才没叫她的膝盖生生磕在这石头上。
两人直接躺倒在了岩石上,天上的日头看着晃眼,却又暖融融地照得人脑子发昏。
可惜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咏稚用手臂捂着眼睛喘了两口气后,抹了把脸直接坐了起来。同时,背后一个脚步声去了又回来,一只手拿着鼓鼓囊囊的羊皮水囊递到了他面前。
咏稚挑着眼睛看了一眼,道了声谢,自己却不喝,打开塞子后反倒先扶着默槿起来靠在自己腿上,给她喂了一小口水:“莫要咽下去,”他眼明手快,一把卡住了默槿的脖子,“漱漱口,水还多着呢,别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眯着眼睛的默槿也不知该往那边吐,干脆自己撑着随便挑个方向将口中带着泥沙的水全吐了出来。周遭空气一瞬静得不像话,她勉强顶着刺目的阳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可是将那口水吐在了咏稚的身上!
后者简直是哭笑不得,说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用食指骨节狠狠地刮了一下默槿的鼻梁:“你啊,”念叨归念叨,可咏稚仍是忙不迭地又喂了一口水给她,“再漱漱口。”
同时,这次咏稚学乖了,用手臂抵着她这一侧的脸颊,将默槿的脑袋推到了另一边:“冲那儿吐,别再弄我身上。”
漱完口后,又伺候着默槿喝了几口水,咏稚才反过来照顾自己,刚漱完口,那边拿水囊过来的男子忍不住搓了搓手,往漩涡之中又瞧了几眼,催促到:“两位爷,咱们还是快些走吧,再晚了,一是怕马车上那位撑不住,二是担心恶鬼城会有人追过来。”
这两点咏稚都不担心,不过却都是吴信担心的,毕竟他也是被逼急了才会选择这条路,真的去同濮阳新月的人或是自己的旧部刀剑相向,仍旧是他所不愿做的。
“那便走吧。”见羊皮水囊交还给那名面生的男子,咏稚挡开了他要过来帮忙的手,呼了口气,自己将默槿扶了起来,轻声细气地问了句:“可还能走?”
默槿这会儿倒是缓过来了一些,虽然双腿沉得如灌了铅似的,但到底还能走路,借着咏稚的一条胳膊,四人很快到了不远处的马车里。
进了马车,里面空间倒是不小,咏稚干脆把默槿湿透的外袍亲手脱了下来,将她往里面一推,自己和吴信转向外面坐了下来:“换衣服,别着凉。”
说起来本该是一室的暧昧,但因为咏稚和吴信此时都是一身咸咸海水,衣服又湿乎乎地都黏在了身上,自然也有没了那些绮丽的想法。
默槿速速地将衣服换下后,又用帕子倒了水擦了把脸,随后将洗净的帕子从咏稚的肩头越过去递给了他:“哥哥,给你。”女儿家怯生生的嗓音激的吴信也是一个激灵,他掩饰一般地咳嗽了两声。
咏稚有些好笑地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末了忽然笑出声来,两人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双双软了后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通折腾之后,吴信和咏稚总算也换好了衣服,默槿已经揽着花白在角落昏昏欲睡,咏稚过去将花白从她怀里剥出来放到了一边儿的包裹上好叫她枕得舒服些,又借了自己一条腿给默槿当枕头,这才有工夫坐下来同吴信说话。
说的内容无外乎是问问他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虽然先前两人已经有了计划,但具体濮阳新月的闺房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们二人可都是不知道的。更别说当时还出了花白这个岔子,当她被劈中后颈后倒在吴信身上的时候,他险些控制不住直接跳起来,好在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乱了计划。
被抬去濮阳新月闺房之中的时候,吴信按照计划暗暗记下了路线,而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花白,竟然在知道此事后,生生打伤了周兴昌,要从牢里掏出来。
“肃羽走后我自然知道机会来了,濮阳新月又怎会是我的对手,可当我冲出来时却刚好遇到地牢派来的人,”吴信苦笑了一下,垂下去的手的手背轻轻磨蹭了几下花白的脸颊,“他们大约还不知道我已经同罗刹王动过手,反倒来向我报告说花白越了狱,等我再去的时候……”
花白既要护着自己,又要护着那几个只有几分三脚猫功夫的婢女,自然吃了不少亏,等到吴信过去的时候,她的胳膊已经别扭地垂在身侧,执剑的手也从惯用的右手换成了左手。
被刺中好几剑的周兴昌也杀红了眼,若不是吴信及时赶到,恐怕他地牢中的天雷地火阵便会直接招呼在花白她们几个姑娘家的身上。
现在想起来,吴信仍旧赶到一阵阵地后怕,他干脆将花白没事儿的那只手牵着握在了掌中:“先前我对你所说的事情还是将信将疑,现下…现在却是不得不信了。”
咏稚伸出手拍了几下他的肩头,“你与她,”他瞄了眼地上昏迷之中仍旧皱着眉头的花白,“以后当是如何?”
吴信再次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眼神却无端地坚定了起来:“只要跟她在一起,如何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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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吴信则扶着马车顶直接去撩开了门帘:“怎么走这一段?”他并不是不知道这条路,但一般情况下总是两人同行又赶时间时,才会选择走栈道上山,平日里只要没有急事儿,是没有恶鬼城的人愿意走这条路的。
窗户外面一打开帘子,扑面而来的便是山林间草木的味道和一阵阵的水汽,反倒令咏稚心下生疑,毕竟那一段地下暗流不可能有太远,为何此间的气候和恶鬼城中的会差别如此之大。
先前给咏稚递水的车夫抹了把额上的汗,驾着马车走这一条路,恐怕是不怎么轻松的活计:“左罗刹使,后面恶鬼城的人定然不会放过咱们,走下面太容易被抓到,走这儿,虽然路不好走也不安全,但到底会快些。”
他偏头看了看周围,判断了一下现在马车所处的位置,一直紧绷的脸颊才有了一丝笑意,可当吴信的目光落到前面的路时,却突然又皱起了眉头:“前面有一段……”
前面有三丈来长的路几乎都是将圆木楔入峭壁之中的路,况且坡度极抖,这么大个马车,前面的马不一定拉的动。
车夫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您也知道啊,那一段…”他分神冲身后马车里面瞟了一眼,“需得劳烦两位下来推了。”
“不麻烦,”吴信还没说什么,咏稚的声音倒是先从后面传了过来,“左右是送我们出去,该是我们麻烦您了。”
“哎呦,这位公子爷,您这话说得就折煞小老儿了,我啊,一直想离开恶鬼城,奈何没有出路,所以此次左罗刹使找上我的时候,小老儿那是一拍大腿就同意了啊。”
能和里面那位搭上话,车夫自然心里是有些激动的,不过咏稚说完那句客套话后,自己倒是没有继续搭茬的意思,车夫说了几句见他不待见自己,也跟着闭了嘴,专心致志地赶着车。
晃晃悠悠,迷迷糊糊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咏稚忽然觉得肩上一重,这才反应过来是吴信将手搭在了自己肩头。
“该下去推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撩开窗帘看了眼马车下正走着的路,连咏稚也是一后背的冷汗,点了点头,将默槿的上半身从自己腿上挪了下来,又安抚地拍了几下她的脸颊,轻声道:“睡吧,哥哥马上回了。”末了,还在她额上落了一吻,这才跟着吴信绕了出来。
吴信将手掌离开又摁了上去,直到找到一处趁手的位置后,同咏稚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前头有马儿拉着,后面是两位在推,其实马车之中迷迷糊糊的默槿和昏迷的花白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单只有默槿因为周身温度降了许多,难免皱了皱眉头。
马车走过的路都会被压出深深的车辙,奇怪的是这一道的原木上并没有这个样子的痕迹,咏稚一边偏着脑袋在袖子上蹭了把汗,一边自嘲到:“在这山野间需得自己推车走的,恐怕也就咱们二位了。”
吴信跟着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世事难料,我于恶鬼城尽忠职守百年之久,也没曾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离开。”
好在这一段路并不远,赶在吴信的胳膊脱力前,终于是上到了一个较为平缓的石台上,马儿也累得直吐舌头,车夫连忙嚷着叫他们都歇一歇,停一会儿再走。
两人并不急着进去马车里面,一是因为两人皆是一身的汗味,怕里面的两个姑娘不高兴,二是临近夜晚,山间密林中吹过的风都裹挟着凉飕飕的水汽,于是三个男子自然站在车外一边喝着羊皮水囊里的水,一边喘着粗气。
车夫喝一口水却不咽下,而是对着拉车的马儿一通乱喷,直到喷得它全身都见了水珠才罢休。
吴信看咏稚瞧得入神,举着水壶示意了一下:“这马儿刚如此费力,现在又停了下来,一身的汗不如咱们消得那么快,这样给它降降温,对它也好些。”天界哪里有马让他去懂这些,倒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跟着点了点头。
又喝了几口水,车夫招呼着他们上了马车:“再走过一段,就到了上面,自然就会好些了,若是运气好,今晚咱们估计就能在城中找个地方休息了。”
出来之前,咏稚大概研究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实依稀记得恶鬼城外,位于原蛮靠近西渠的地方,有个不小的边城,叫做……
“河厥镇,别看地方偏远了些,可人家的镇子却不小,里面的东西也很多,大概是因为它位于原蛮、西渠和蔚禹的交接处,是个极其重要的枢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他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的表情,吴信带着笑意开了口,同时手已经揉上了自己干瘪的肚子:“希望今晚能好好吃一顿,再睡个好觉,明天可还要赶路呢。”
突然,马车的轮子“咯噔”一声压过了什么东西,再往前走了没两步又停了下来,这一下动静不小将本就迷糊地眨着眼睛的默槿给惊醒了,她坐起身先一步撩开了窗帘,眼睛忽而睁大后,干脆直接钻出了马车。
咏稚伸手想去攥她的腕子都没来得及,只能跟着也立刻钻了出去,头上的发髻还差点儿撞到门框上。
但当他跳下马车站在默槿身边儿时,已经忘记自己先前在想的是什么了,只觉得面前的一切如梦境一般奇异,扑面而来的寒气和暖意像是两只手,将他的灵魂拉扯又重塑起来。
默槿也同样感到惊异,甚至微微长大了嘴巴。左边是恶鬼城的地界,常年的雪域使得那里看起来就没有任何升级,即使此时,也在纷纷扬扬地落着雪。
而右边,则是靠近河厥,郁郁葱葱的树,和渐渐升起的炊烟与火光,都在昭示着新的一个夜晚的降临。
而将这两端分开的,正是中间的一条长长的河,即便站在这山巅之上也无法看清楚这河的尽头在哪里,好像真得是从天际落下的一般,就如神话传说中,天后拿玉簪在天上划开的界限一般。
可惜,这些终究只是故事,天后才没工夫管这许多的闲事儿。
思及此,面前的景象也不再如此震撼,咏稚低下头看了眼默槿,平白无故地心头反倒生起一阵火烧般的情愫,干脆一把将她的肩膀勾着压向了自己怀里:“回去吧,仔细着凉了。”
如今她的身子骨怕死连个凡夫俗子都不如,这不,刚进了马车便忍不住连打了三个喷嚏,惹得咏稚的脸色更差,忍不住伸出手在她额上点了几下:“叫你不注意,给,”说着,他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一把拢在了默槿的肩头,“穿好了,不然仔细哥哥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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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信同样也是摸不着头脑,这会儿地下已经起了凉气,他不敢再放任花白这么躺在地上,干脆将她抱着揽到了怀里,可就算这么折腾了一番,花白仍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无声地摇了摇头,马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直到默槿的肚子已经“咕噜噜”地响过了三次,外面马车夫才终于停下马车掀开了帘子:“两位爷,还有两位姑娘,再往前走一里地就是河厥镇了,这马车上有恶鬼城的印记,咱们不能再用了。”
听了他的话,既然先后下了马车,等到花白的时候,吴信先将她交给了已经下去的咏稚后,自己扶着一旁的木板跳下去,又从他怀里接过了花白。
那马车夫往里探头看了看,确认什么东西都没落下后,冲四人点了点头:“小老二便不陪着几位了,将这车毁了之后,我自有我的去处,就不劳几位也费心了。”
说完他抱过拳后正要离开,咏稚突然叫住了他:“这个,你拿好,一路辛苦了,往后好好过日子,再别去那种地方讨生活了。”他伸出的手上拿着一折的金叶子,在火光下闪着光晕。
“这、这使不得使不得,”车夫连连摆手,还一个劲儿地将咏稚的手往外推,“左罗刹使能带我出来,小老儿已经是感恩戴德,怎么还好意思收恩公的钱财呢?”
咏稚笑了一下干脆将金叶子直接塞进了他的手里:“他是你的恩公,我可不是,这些,就当是路费了。”
马车夫还要再说什么,抱着花白的吴信冲他点了点头:“拿着吧,以后总是用得到的,再这么推来推去,我们四人就该进不了城了。”
目送着马车重新消失在密林之中,吴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就好像是在同自己过去的百年生涯道别一般。咏稚一手领着默槿,一手在他肩上拍了几下,等他转头看向自己时,又冲前面城门方向扬起了下巴:“走吧,花白的身体要紧。”
原本以为进去还需要费些功夫,结果即为当值的官爷光是看到花白那副面色苍白的样子,连吴信事先准备好的说辞都不听了,直接将他们四人放了行。
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咏稚一边要看住了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默槿,一边还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河厥镇倒是奇怪,旁的地方都是恨不得不给自己找事儿,反倒那几位官差,像是生怕遇不到事儿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信颠了一下胳膊,将花白抱得更稳了些,笑着摇了摇头。
“你有所不知,河厥镇别看地方不大,确实是个枢纽的要道,也正是因此,这个地方其实不太归姓宗的管,就连镇守的官兵也有一多半都是江湖人士,自然懂得体谅江湖人士的疾苦。”
“江湖?”其实对于咏稚而言,凡夫俗子需得一争高低的东西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自然也无法理解吴信口中所说的这种江湖。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毕竟着也算是变相地帮了他的忙。
按着城门口的士兵所言,没走多一会儿,一个充满着药香味的两层小楼便出现在了四人面前,吴信和咏稚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看样子默槿对于此间的味道多多少少有些不喜欢,刚一进来便用袖口捂住了口鼻,眉头也轻轻锁到了一起。
咏稚多瞧了她一眼,她倒是机灵,立刻将手放了下去,规规矩矩地垂在身侧。
如此乖巧的模样逗得咏稚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转过身来捏了捏她的脸颊:“带大夫给花白瞧好了病,咱们就离开,好不好?”默槿虽然有些瘪着嘴巴,但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他所说的。咏稚又是一笑,干脆将她本就纷乱的头发揉得更乱了些,直到默槿不愿意地直往旁边躲,他才收回了手。
另一边吴信抱着花白已经在床边儿坐了下来,正轻手轻脚地将花白放在床上,早有一位女大夫在旁边候着,手中拿着个不小的箱子。
诊过脉后,大夫皱着的眉头倒是松懈了不少:“你也是,你家妇人已有了两月的身孕,她自己来不来月事也没同你说过吗?如此操劳,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看这孩子你们夫妻俩是不想要了!”
或许同为姑娘家,更能明白怀胎十月的辛苦与不易,女大夫此时愤怒地就差插着腰去戳吴信的后脊梁骨了:“你可好,不好好看着你家娘子,偏偏还要去外面惹事儿,我瞧着这位姑娘也不是什么不会拳脚的妇人,自己惹了事儿就要自己处理好,哪里有带回家叫自己娘子来处理的?啊?”
平日里叱咤风云的吴鑫,此时也只敢坐在床边儿低着头,活像个受欺负的小媳妇似的。
咏稚倒是忍住了没笑出声,反倒默槿咬着自己的骨节,歪着脑袋看向了吴鑫和花白,轻声问到:“哥哥和姐姐什么时候有了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本来说得没什么问题,偏偏默槿单只有心智小得厉害,看样貌反倒一眼就能大致瞧出她的年岁来,所以此话一出,那女大夫立刻调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咏稚。
生生将他瞪出了一后背的白毛汗:“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倒是不用咏稚自己回答,默槿看着她要过来,猛地一把圈住了咏稚的胳膊,自己一边往他身后躲,一边又要同那女大夫说话:“他、他是我哥哥,你要干嘛?你、你…你要干嘛?”
等到女大夫走到咏稚面前的时候,默槿已经彻底躲在了咏稚的身后,只敢从他肩头露出一双浅色的眼睛来瞧着她,却又在视线刚刚对上时躲闪到了一旁。
那名女大夫倒是不在意的样子,冲又将目光落在了咏稚的脸上,那目光凶狠地,活像是在审犯人似的:“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咏稚倒是有礼,先是冲女大夫笑了笑,又点了点头:“她确实是我妹妹,只是……”说到这儿,咏稚还用眸子向后瞟了一眼,心疼与喜爱同时溢满了双眸,“只是生来便没有爹娘,单我将她拉扯长大,可她……”
伸手将默槿拉到了身旁,咏稚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又示意大夫去看她的眼睛:“村中人只当她是个妖魔,我也只能带她出来,直到六岁了才会说话,可这脑子就……”
吴信在后面看得都一愣一愣的,甚至他眼睁睁瞧着咏稚的眼眶内已经挤满水汽,只需一个眨眼便能掉出来似的。
“这脑子一直就不见长大,总当自己是个孩子……”
默槿的表现,再加上咏稚的眼泪,竟然真真骗得那女大夫也红了眼眶,可转头看向吴信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你们四个,又是如何勾搭到一起的?”
吴信这边还没编好,那边咏稚已经接茬演上了,一番下来可以说是情真意切,连带着骗了那女大夫不少眼泪,甚至连诊金都给他们减了一半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河厥的百姓都知道恶鬼城,却也是敬而远之,倒是不知道那左罗刹使竟然这么……”女大夫一边给花白固定这胳膊,一边眼神不时流转到默槿身上,想来方才听得故事中,她最可怜的便是默槿了。
吴信这边匆忙把咏稚编的故事在心中过了一遍,以防两人以后对不到一起去,再出什么乱子。
也不知道这咏稚是怎么想的,但这一会儿工夫,倒是将故事编得不错,什么自己一路讨生活不得不跟着别有用心的左罗刹使到了恶鬼城,可偏偏这个不是玩意的左罗刹使看上的其实是年岁尚小的默槿。
再比如罗刹王自己没了七情六欲,所以也容不得恶鬼城中的众人有家有口,自然要追杀咏稚等人。
虽然自己骂自己时,心里总有些许别扭的感觉,但咏稚这个故事编得倒是能赚到些眼泪。
“好了,”女大夫站起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接过小童手里的三个药包递给了一直站在一旁等着的吴信,“三碗水熬成一碗,晨里和晚上睡前各一碗,记得,一定要吃些东西再喝药,药性狠厉别伤了女儿家的肠胃。”
吴信将她说的话都一一记下了,又去付了药钱和诊金,又抱着花白跟在咏稚身后出来了。
方才他在里面陪着花白的时候,咏稚已经牵着默槿将周围大约转了一圈,他自作主张将客栈定在了距医馆不过半里地的地方:“离得近些,万一花白再出了什么事儿,也好照看着。”
这家客栈并不大,应当是自己搭建起来的三层小楼改装了一下,也没什么天字房、地字房的区别,吴信环视了两圈,并未发现什么易攻难守的地方,点了点头,先一步付了房钱。
两间屋子就在隔壁,两人约好大致收拾一番,便出去寻些吃的。
这一路舟车劳顿,又是游水又是爬山,咏稚只觉得自己一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更别说默槿了,她几乎是刚一挨到椅子便再也站不起来。咏稚没法子,只能蹲在她身边儿好声好气地哄着:“洗完澡,出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吃完东西回来再睡可好?”
憋着嘴的默槿干脆用双手捂住了耳朵,一副不想同他说话的样子。咏稚也实在是哭笑不得,怎么也没想到,失去记忆的默槿竟然会是这么一副样子。但觉得有趣归有趣,该去收拾洗漱的也一点儿也不能少。
又是哄又是骗地,他们这一来二去倒是用了不少时间,等到去敲吴信的房门时,外面的烛火、灯笼已经彻底亮了起来,夜里街上的人并不多,而且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开着窗便能感觉到凉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样?”
进了吴信的屋子,咏稚将默槿安置在桌边儿坐好,自己则跟着吴信走到了里面去,这会儿才能瞧出来吴信的激动之情,脸颊上的软肉都在微微颤抖着似的,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握着花白的手,反复用指腹磨蹭着她的手背。
花白的精神看起来倒是好了些,半靠在床边儿眯着眼睛,空着的右手一直搭在自己的小腹上,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我方才还同他说呢,单以为是恶鬼城天寒地冻,我又不甚注意也没来月事,没想到……”
她的手再一次抚摸过自己现在尚还平坦的小腹,“没想到竟然是有了身孕,也不知孩子会不会有影响……”
人间众生对绵延传承一事总是有着超乎仙家所能理解的热忱,不过咏稚并没有泼冷水,反倒安慰起了两人:“该是没事儿的,毕竟你身子骨底子好,往后好好休养便是。”
其实人嘛,都愿意往好了去想,花白自然也是,即便知道旁人所说不过安慰,却也愿意自己听来骗骗自己:“借您吉言,只希望以后的生活不至于再刀尖上舔血就好。”
“不会了,”吴信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像是要将两人的掌纹烙印在一处似的,“不会了……”
面对花白,他速来巧舌如簧的嘴现在也冒不出一朵花儿来,既然说不来那些个甜言蜜语,只能用他所能做到的最真挚的语气给予承诺了。
花白笑了一下,干脆伸长胳膊在他额上弹了一下:“既是不会,你现下便给出去找些吃的来,好喂饱我,也喂饱你这个未出生的孩子。”
可说到这个,两个大男人倒是都犯了难,默槿还好,左不过上街的时候紧紧牵着便是了,可花白现下的状况又不可能叫她也跟着一齐来回走动,可无论放谁在这儿看着,都奇怪的很,只有吴信……
刚站起身的吴信同咏稚对视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同默槿姑娘去吧,给我们带些回来便是了。”
“行,有什么忌口的吗?”
见二人摇了摇头,咏稚又问:“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信依旧是摇了摇头,倒是花白,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怯生生挑着眉眼看了眼咏稚:“我倒是想吃些…吃些酸的东西。”
“酸儿辣女,”咏稚一边点头一边笑着打趣道,“恐怕你腹中的,会是个男孩。”
“那我可不要,还是女儿贴心,若是个男孩…若是个男孩我就将他扔给吴信去看着,我才不喜欢男孩呢。”
摇了摇头,咏稚冲坐在椅子上的默槿伸出手来,示意她过来牵着自己,不再打扰里面的两人说着体己话,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将房门带好。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在出来前咏稚站在窗边儿观察过了,除了巡夜的河厥守卫外,并没有看到什么形迹可疑之人。无论恶鬼城的势力到底有没有渗入河厥镇来,至少明面儿上,他们都是有所收敛的。
相比之下,默槿就要显得轻松得多,毕竟她现在无论看到什么都觉得有趣,若不是被咏稚一直攥着腕子,恐怕这会儿早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两人也不敢走远,挑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馆子要了些吃的带走,还好这叫小店的老板娘知道他们投宿的那个客栈,只说叫咏稚先把食盒和碗碟都拎过去,明日晨里她叫伙计过去取便是了,也无需他们再跑一趟送过来。
同吴信、花白一起吃过东西后,咏稚自然和默槿回了旁边的屋子睡觉,原本咏稚打了地铺,谁成想默槿又闹着非要同他一起睡地铺,没办法,咏稚只能又给床上加了床褥子,自己也躺了上去。
默槿将手从自己的被子里探了出来,悄咪咪地深入咏稚的被子小幅度地摸索了几下。她这些个小动作哪里逃得过咏稚的感觉,自然被一把攥住了手掌:“不好好睡觉,做什么呢?”
“没做什么,”默槿的气音中夹杂着她呼出的热气,在黑暗中全都扑在了咏稚的耳边,“就是想同你一起睡。”
咏稚似乎是轻笑着摇了摇头,推着默槿的手又塞回了她自己的被子里,但却又没收回自己的手,就这么轻轻握着:“睡吧,晚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夜好眠,睁眼已是日上三竿。
这觉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的,反正一起来咏稚便发现自己身上原本盖着的被子如今都掉到了地上,而默槿恐怕是夜里醒来过,将她的被子分了一半给自己,反倒让她的后背都露在了外面,这会儿蜷缩地像个小猫似的,连鼻子都埋进了被子里。
无奈得摇着头笑了笑,咏稚小心翼翼地将被子都拉回去裹在了默槿的身上,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最后才准备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掌心抽出来,没想到刚抽动一点儿,默槿竟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哥……”晨里起来她的声音并不清亮,反倒有些沙哑,听起来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了,“别走……”
孩童总是这般,睡也不愿睡,醒时却又闹着别扭不愿意醒。
咏稚笑着还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末了给她掖了掖被角:“你再眯一会儿,我洗漱完去看看吴信,再回来叫你。”
默槿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相信咏稚绝不会骗她,立刻呼吸就变得绵长了起来。
收拾妥当到了隔壁门口敲了半天,都没人应,咏稚随手招呼了一位正从楼梯往下走的店小二,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这扇门:“这间屋里住着的一对儿夫妻俩,晨里你可见着了?”
端着托盘的小二低着头想了想,忽然恍然大幅地点了点头:“倒是见着了,只不过没同那位公子搭上话,他怀里似乎是抱着自家娘子,急匆匆地往外跑去了,看方向该是打西边儿去了。”
“西边儿?”咏稚嘟囔了一声,瞟见店小二还在等着自己说话,忙摆了几下手,“知道了,你去忙吧。”
推开自己房门的时候,屏风后面传来了水声,床上的被褥已经被叠了个整齐,大约是听得这边有动静,里面的水声也跟着停了下来:“哥?是你吗?”
咏稚在外面喝了口茶,应了一声,里面的水声才又响了起来。
走出屏风的时候,默槿鬓角边的头发还有些湿,正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连额头都没能幸免,咏稚低头轻咳了一声,走到近前伸手揉了一把默槿的头发:“看这乱的,坐下,我给你梳,梳完了咱们去找吴信和花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哥姐姐不在隔壁吗?”
默槿坐在铜镜前也不安生,扭着脖子想要回头去看咏稚,被他用两指指节推了脸颊给摁了回去:“乖些,仔细一会儿将你的头发扯掉了。”
既然不能回头去看,默槿干脆挑着眼帘从镜中去找咏稚的眼睛,对上了便微微一笑,又问了一遍:“哥哥姐姐呢,她们去哪儿了?”
如墨的发丝在他手中散下,虽然先前是月华君的时候,他也曾为那些姑娘家梳过头,不过都是为了情调而已,如今握着默槿的长发,偏偏咏稚觉得自己后颈处都紧张地出了一层薄汗。
甚至他觉得自己咽口水的声音都大得吓人,否则怎么会连镜中的默槿都笑弯了眉梢,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咳咳…”掩饰般地咳了两声,咏稚将梳好的发丝拿出头顶的一小部分来,先是在发顶的位置打了个发髻,中间又留了个半圆不圆的空,“店小二说是看着他们打西边儿去了,估摸着是去了医馆。”
“一会儿,”待这个发髻固定好了,又从两侧取了两片头发,分别从左右两边自发髻的空圈中穿了过去,“路上买点儿垫肚子的,你跟哥哥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默槿脆生生地“嗯”了一声,正准备点头,却被眼明手快的咏稚一下摁住了额头:“仔细些,不然真的要扯到头发了。”说完,松开额前点着的手指,又继续为她盘着发。
来回转了两、三圈,默槿脸上的笑容已经堆了起来,暖融融样子:“哥哥,你以前…”她顿了一下,偏头将目光从铜镜上移到了咏稚的脸上,“可曾给旁的姑娘梳过头发?”
原本咏稚应该能脱口而出一两句甜言蜜语将他这个“傻妹妹”糊弄过去,可看着默槿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浅色双瞳,他偏偏就起了恶作剧的心思,笑着向默槿的方向靠了两步,直到她眼中所看到的只剩下自己。
“你猜?”
带着笑飞快地应了一句,在默槿瞪圆了眼睛要伸手去推他之前,咏稚自己已经退了两步,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喝口水,咱们便走了。”说完,根本不给默槿反驳的机会,自顾自地先一步出了门。
被咏稚攥着腕子,默槿只能忿忿地用一只手捏着松软的糖包子,一口一口恶狠狠地咬下去。咏稚借着余光瞟了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将手中的糖包子当成了自己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这带着几分欢快的气氛在进入医馆时便散得干干净净。
见咏稚同默槿进来后,吴信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快步迎了上去:“这小童前脚刚出去,你们怎么后脚就到了?”
看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咏稚向后探着头看了两眼,立刻意识到是躺在床上的花白出了问题。三两句解释清楚为何他与默槿这么快会赶来后,忙不迭地问到:“花白这是怎么了?不是昨儿临睡前还好好的?”
诊脉的女大夫仍是昨天那位,此时她清秀的一张脸上也满是汗珠,手上的针落下后,才浅浅地呼了一口气,复又拿起了另一根针。看样子她是没空解释什么,吴信将咏稚和默槿拉到了旁边,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晨里约莫寅时刚过,睡梦中的花白突然一阵抽搐,眼看着就要背过气儿去,吴信唤了好几声不见她清醒过来,只匆匆披了件衣服,又找了块参片硬是塞进了她的舌头下叫她含着,便立刻抱了人送来医馆。
“那顶厉害的女大夫说,好在送得及时,否则……”提及此,吴信仍是一头的薄汗,但同时他也感到十分不解,“按说在城中花白的医术也是顶了天儿的,为何到了自己这儿,偏偏就不灵验了。”
“医不自医,便是这个道理。”
不知何时,施针的女大夫已经站了起来,几步挪到了三人身边儿:“醒了,过去瞧瞧吧,”末了又瞟了咏稚一眼,点了点头,“倒是个能交心的朋友。”
得了这么个没头没尾的评价,咏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倒是默槿先皱起了眉头,推着咏稚往花白床边儿走,经过女大夫是还毫不客气地冲她吐了吐舌头,分明就是个被抢了甜食的五、六岁的小丫头。
那女大夫哪里会跟她计较这些,无奈地笑了笑,用水净了手、面后,也跟着来到了床边儿。
花白此时全靠几处大穴的银针吊着命,她眯着眼睛说话时也是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
“戈须草,戈须草能保我和孩子的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边咏稚和吴信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甚至连个完整的草药名字都重复不出来。
“戈…戈什么?”吴信急得随手拉过一位大夫的衣服,一边指着床上的花白一边重复着,“我娘子说的、说的到底是什么啊?!大夫,大夫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啊!”
还是那位女大夫反应快,突然跑到后堂去翻找了一通,拿着一本页脚都有些卷折的书一边翻着一边跑到了吴信的身边儿:“这儿,这个,”她指着某一页上半部分的一张拇指大小的图说到,“这就是戈须草,可是,可是咱这医馆太小,并没有这么贵重的药材啊……”
“我去找!”吴信一把握住了女大夫的手腕,眼睛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盯着那张小的不能再小的图,像是要把它生生刻进心中似的,“哪里会有,我去,我去找!”
一时的兵荒马乱默槿也有些慌了神儿,牵着咏稚的衣角跟在他后面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只能怯生生地听着。
女大夫迅速浏览了一遍书页,指着其中的两行字给吴信和咏稚看:“戈须草大多喜寒,喜水,于山涧溪流的石阶之下多见一些。”吴信扭头就要出去,被咏稚一把攥住了胳膊,他皱着眉头看向欲言又止的女大夫,问到:“既然生在如此容易找到的地方,为何此种药材会价格高昂呢?”
贵,自然是因为少,可按着女大夫方才所说,只要稍有些耐心愿意去找的采药人,应该都能找到才对,为何会连一个正经医馆中都没有这种药材。
女大夫苦笑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戈须草虽生在容易采摘的地方,可是它的根系之中却有一种十分奇异的飞虫,稍有不慎皮肤上沾了一下,当即便会发言红肿,三日内溃烂至全身,所以……”
听到这儿,连咏稚都锁紧了眉头,吴信却一把甩开了他的胳膊:“三日时间足够我回到此处,还请大夫妙手仁心一定要照顾好我娘子!”说着他干脆一把撕下了那页医书,径直跑了出去。
咏稚这边也是左右为难,他看了看床上躺着的花白,又看了看已经空荡荡的大门,最后“啧”了一声,干脆蹲下身来,冲背后的默槿点了一下脑袋:“上来。”医馆内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背好默槿站起身来的咏稚又叮嘱了一遍:“烦请照顾好他家娘子。”说完,也跟着跑了出去。
其实吴信会去哪儿找咏稚也没个准信,只能当时分头去找,若是运气好了总会在山上遇到。只是,他又垫了一下胳膊,将背后略微滑下来些的默槿往上趁了一把,将默槿讲给别人左右他是不放心的,哪怕累一些,也要带在身边儿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是月华君还是咏稚,对于默槿的突然离开都已是怕到了骨子里,又怎么敢再让现在如幼童一般的她一人呆着。
出了河厥镇,等到人迹罕至处咏稚也不再藏着掖着,干脆御了一团风踩在脚下直指山尖清流之处。默槿对此像是充满了兴趣似的,一直不老实地在咏稚背后将脑袋探来探去,左右地瞧着。
“乖些,”咏稚干脆就着托着她的双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再乱动仔细我把你扔下去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本就心急,说话的语气自然不好,吓得默槿再不敢乱动,乖乖将下巴担在他的肩头往前看着。
离山顶越近,周遭的温度自然越低,在越过那条白白的雪线后,默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体不住地拢到了一处,像是要躲进咏稚的身体内似的。
其实咏稚自己也不好受,虽然如此的天寒地冻并不能伤他分毫,但这副皮囊总归还是能觉出冷热来的,更别说还背了个冰坨坨一般本就寒凉的默槿,可谓是“腹背受敌”。
好不容易挨到了山顶,挑了处岩石将上面的雪吹了个一干二净,露出下面灰黑色的石块来,咏稚才将默槿放在了上面。
双手搭上她瘦弱的双肩,咏稚有些不放心地又攥了一把:“你就在此处呆着,哪儿都别去,若是有什么事儿…”他思量了一下,从荷包中拿出了一个白玉长颈瓶来,“若是遇到什么事儿,你便晃一晃瓶子,告诉这瓶子你有危险了,我自然就会赶到。”
毕竟事出突然,临时找了肃羽来帮忙也是逼不得已。刚走出两步,咏稚回过头来又叮嘱了一句:“千万不能将瓶塞打开,记住了吗?”
坐在石头上的默槿披着咏稚的外袍,正在数着天上依稀可见的星星,听了他的话低下头来,认认真真地点了几下脑袋,重新又抬起头去。
如今也只能如此,咏稚强迫自己放下心来,加快了寻找的脚步,只要快些找到药材,自然也能够快些回去,默槿也就不会出什么危险。
其实他想得并没有错,以吴信的伸手再如何快也得是从半山腰开始往上走,而他这么走自然是从山顶往下找,等到两人会合的时候也就是将这座山的阴面儿都齐刷刷找过了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本咏稚是想将默槿带在身边的,可奈何一路御风而上时他才注意到山间溪水畔可算是怪石林立,若是没有傍身的功夫稍有不慎便会摔下去,倒是断手断脚都是轻的。
咏稚并无把握可以一边寻找一边保护好默槿,所以思来想去干脆将她放在最不可能被人找到的地方,这样反倒安全。
溪水寻路而下,周遭两侧出了遮天蔽日的树木便是奇异的山石,想来那些戈须草便是存在这之中了。
状如戈头,下生长须,戈为绿,须为白,须及地而成根,周而复始。
咏稚这一路几乎没怎么挺直过腰背,他细细地将每一处石头都扶了起来认真找过,旁的药材倒是见了不少,甚至还窥见一、两个形状怪异的石头,偏偏就是没瞧见戈须草。
约莫找了小半个时辰,他感觉自己的上半身生要被拦腰斩断了似的,才终于坐在石头上歇了起来。看着自己刚刚走过的雪线,咏稚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口中更是喘着粗气,奈何他不能像话本中似的瞧一瞧土地老儿,直接喊出他来问问此间哪里有戈须草,不然到时能少了许多麻烦。
自己给自己打完趣,咏稚弯下腰捧了一捧还裹着冰碴子的溪水抹了把脸,又捧着喝了两口后,撑着大腿站了起来,继续往下一路摸索地寻找。
女大夫这边情况也不是很好,花白身上几处大穴上的银针都未曾撤下,口中的参片已经被换了两次,可看样子她的腹痛并没有减弱。一旁给花白擦汗的女童十分不解,看着女大夫问到:“为何不直接让胎儿滑下,再为其调理身子?”
女大夫苦笑着摇了摇头:“如今这孩子是她的催命符,也是她的保命灵药,若不是挂心着这个胎儿,恐怕她……”末了,她又摇了摇头,扭着身子向门口的方向瞧了一眼,自言自语着:“只希望他们别出什么意外,能带回株救命的戈须草来才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将一个动作重复千百次,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有些熬不住,吴信的腰几乎已经直不起来了,往下看去,来时的路全部被茂密的森林所覆盖,周遭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宁静。
耳边能够听得到的,除了溪水敲打着石头和彼此的声音外,就只剩下吴信沉重的喘息声,以及急促的心跳了。
大概歇了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吴信的腰几乎还没有完全伸直,又再次弯折了下去。
***
这块石头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在掀开它之前,咏稚摸了一把额上的汗,几乎是不抱任何希望地将这块三尺见方的石头搬了起来,可一晃眼的工夫,他定定地站在了原地。
那一株青白相间的戈须草,正乖顺地伏在地上,可能因为被石头压着的关系,它并不是直冲着头顶的天去的,所以倒伏下来的这一边有更多的根须都深埋在了地下。
正在咏稚犹豫该如何出手之时,远远的,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咏公子!咏、咏稚!”开口还能记得个尊称,到了后来吴信实在是无力说话,干脆也叫去了他的名字,“你怎么,怎么跑我上面去了……”吴信跌跌撞撞地爬过几颗巨石,又绕过了一颗参天大树后,终于来到了咏稚的身后。
不用对方先开口,吴信在看到石下的戈须草时,本已疲惫到略显浑浊的双眸猛然亮了起来:“戈、戈须草!戈须草!咏稚,真有你的!”若不是咏稚的眼神太过凛然,恐怕吴信已经展开的双臂就会一下子抱了上去。
咏稚点了点头,却一把扣住了急匆匆走过他身旁的吴信的手腕。
“咏稚,你这是什么意思?”吴信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儿,他紧张地瞪大了眼睛,十分不解地看向咏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者倒也不同他打马虎眼,冲那株戈须草扬了一下下巴后,沉声道:“你这一出手,可想好了,一旦出了问题,顶好的情况便是费一条胳膊,若是不好……”
“若是不好,花白和孩子,就请您代为找个好人家,让她忘了我,可千万要好好生活。”
说这些话的时候,吴信的眼睛一直落在咏稚的脸上,但咏稚分明能够感觉到他看着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此时躺在床榻之上,为了他正在遭受撕心裂肺之痛的花白。
只一个愣神的工夫,吴信伸出左手来用袖子拢着手掌直接插入了戈须草下的土地里,将那一捧土都连根拔了起来。
他收回手时也算小心,只掉落了一点点泥土在地上,除此之外那个捧着戈须草的手反倒没什么感觉。咏稚这边待他的手臂完全退出来后,将石头落在了地上。正当两人准备松一口气时,突然破空而来一阵纷乱破碎的琴音,咏稚立刻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冲着山顶疾驰而去。
另一边将戈须草收好在腰包中的吴信已经向山下迈了两步,最后仍是狠狠一跺脚,干脆地扭过头跟在咏稚身后冲上了山顶。
越过雪线不远吴信便看到了咏稚的身影,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动手,反倒僵直了身子站在原地,整个人气场低到连他都觉得心悸。
“怎么……”
紧跑两步来到了咏稚的旁边,还不等他问出口句什么来,这些站在咏稚面前的人倒是已经给了他一个答案。
看到吴信来了,恶鬼城守卫层层人墙从中间分开,露出了藏在后面的身穿狐裘的女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濮阳新月。
而她脚下踩着的,正是被堵住了嘴巴,双手双脚皆被捆住的默槿,白玉长颈瓶咕噜噜地从她的手中滚了出来,径直滚到了咏稚的脚下,他弯腰捡起瓶子收紧荷包后,眼神越发冷冽起来。
“倒是叫我好找,可是怎么……”濮阳新月故意向两人身后望了望,“怎么不见我的右罗刹使,花白呢?”
“你要什么?”时间紧迫,咏稚并不打算同濮阳新月多说什么,况且现在戈须草已经找到,当务之急是将其送回去救治花白,至于默槿…咏稚眼底的阴霾如同暴雨来临前的天空,暗地令人心头发慌。
濮阳新月瞧着心下也发憷地厉害,可她偏偏不信这个邪,能够威胁到高高在上的月华君,是怎样一种快慰心头的感觉。这么想着,她脚下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重,甚至狠狠地在默槿的背部碾了两下。
“停手!”
果然,一直坦然自若的咏稚甚至上前了半步,死死地瞪着濮阳新月踩着默槿的那只脚:“你既是看我不爽利,为何拿一个与此事不相干的人做文章。”
“不相干?”濮阳新月弯下腰来,手上握着的弯刀的刀尖轻轻滑过了默槿裸露在外的脖颈,立刻见了一道红痕,“若不是她,你又怎会来我恶鬼城,若是你不来,又怎会生出如此多的事端?”
看着濮阳新月泛红的双眸,咏稚知道她已经失了神志,再说什么都是无意,就连被她踩在脚下的默槿也不能够保证安全。
咏稚掌心暗暗蓄力,可濮阳新月瞟了他的掌心一眼,毫不在意地冷笑了一声,突然一把攥住默槿的头发将她的头提了起来,让她的上半身弯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那柄弯刀更是直接贴合在了她脖颈处细滑的皮肉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敢出手?”她冷笑着,将弯刀压得越发用力,“你能伤了我,我也能伤了她。”
确实,濮阳新月面前还站着两排守卫,等到这波水汽凝结而成的银针刺穿她的先头部队时,她的弯刀自然也抹在了默槿的脖颈上,哪怕不至死,咏稚也不敢拿默槿的命去赌。
他暗暗啐了一口,还是松开了双手,同时向后退了半步,厉声问到:“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吴信!”濮阳新月突然发起疯来,“我一直、一直、一直想要的,都只有他,你为什么不帮我!?你为什么不帮我!?”
“你不是也喜欢自己的妹妹吗?啊?”说着,濮阳新月突然用弯刀挑开了默槿一侧肩头的衣服,露出下面被冻地青白的皮肤来,“你不是喜欢吗?为什么你不帮我?!为什么!!”
“你,给我住手。”
看着默槿的外袍和中衣皆被撕扯开来,大片的后背和肩膀裸露在外,咏稚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烧上了他的眸子。连带着天地都暗淡了起来,仿佛一片巨大的乌云将此间天地尽数笼络其中似的。
“死……”
咏稚威严而绵长的声音如同直接响彻在了每个人的脑海之中,还不等濮阳新月反应过来,她面前的两排守卫已经齐刷刷地被削去了脑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先,濮阳新月觉得不过是个名存实亡的上仙罢了,没有凡人祭拜又怎么可能翻起什么风浪来,可当她感受到四肢皆被束缚着,整个人被托举起来的时候,才幡然明白咏稚竟然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没用。
因为濮阳新月此时已经被咏稚攥着脖子提在了空中,她的一众侍卫竟然没有一人敢上前来,一则是担心会在此激怒咏稚,二则是恐惧于他背后的数百根水汽凝结而成的冰锥。就连宾白也咬着后槽牙白了一张脸,眼看着濮阳新月在咏稚手里已是进气少出气多,自己却没有任何法子。
后边的吴信这才姗姗感到咏稚身边儿,被他提着脖子的濮阳新月立刻挥舞着手臂想去抓他的肩膀,却被吴信侧身躲闪了过去:“罗刹王,”他的声音几乎如脚下千百年来不曾笑容的寒冰一般,“既是你我的恩怨,又何必迁怒旁人。”
他言下之意说的并非只有此时被咏稚护在怀里的默槿一人,还有躺在医馆中生死未卜的花白。吴信倒是真的疲乏极了,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只抬起手臂在咏稚的肩上拍了两下,待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的时候,轻轻地摇了摇头,“算了。”
濮阳新月这一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对她的感情当真是如同一个爹爹对自己女儿的感情是一模一样的,又怎么忍心看旁人如此对她。
虽然对吴信的妇人之仁颇有不满,不过既然他都不再计较,而方才自己又抹了她手下半数守卫的脖子,也算是给默槿讨回了公道。
似乎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多加施舍,咏稚一把将濮阳新月甩了出去,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受到惊吓的默槿裹了个严实,她身上的衣服本就单薄,这下更是被雪侵染个透,就算被咏稚搂着也止不住地打摆子。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分不清她是冷得还是怕的,其实咏稚自己也是一阵后怕,双臂环在默槿的腰背上,将她摁在了自己怀中,只恨不得融入骨血一般,“哥哥在的,没事儿了……”
不过一瞬的分神,只听得身侧吴信大吼了一声“小心”竟然整个人飞扑了过来,咏稚只来得及搂着默槿向后急退了三步,再等他伸手去抓吴信时,已经来不及了。
但濮阳新月打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吴信本身,而是他一直小心庇护着的那个腰上的粗布包袱!
绳结应声而断,扑在半空中的吴信和从下方蹿过来的濮阳新月同时向那小包袱伸出了手。
就在濮阳新月的指尖刚刚抓到包袱边缘的一角时,吴信已经稳稳将包袱握在了掌心死死攥住。“撕拉”一声,缝合结实的粗布包袱竟然被从中间生生扯断了去,先是一包泥土撒了出来,紧接着戈须草白色的须根便露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估摸着吴信是只抓住了青色的叶头,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中不中毒的问题,在他跌在地上呲出去三尺左右的同时,吴信已经将整只戈须草移到了自己另一只手中,立刻从掌心到手背都之红肿了起来,看得旁人都心下恐惧。
“吴信。”这边咏稚才带着默槿躲过宾白的三剑两掌,分神看向吴信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到了此番田地,自然无法再继续拖延,咏稚另种握住几只冰锥将它们在掌心捻磨为棱角分明的冰晶,一把撒了出去,直冲宾白的面门而去。
另一边濮阳新月拍地而起想要再抢,却也被吴信红肿的右手吓得愣在了原地,直到被冰晶刺入肩膀和侧颈的宾白惊呼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可此时吴信已经带着戈须草退到了一丈之外的地方,而咏稚更快,脚下已踩了一团风,直冲距他两臂距离的吴信而去。
“拉住了!”
在马上要经过吴信头顶时,咏稚一手护着默槿不叫她掉下去,另一只胳膊全部伸出风团的边缘,在经过吴信头顶时与他的胳膊稳稳地扣在了一处!
“上来!”话语间猛然发力,咏稚竟然就凭着一条胳膊的力道生生将咏稚拖拽到了风团之上,身子歪斜了几下后,吴信一屁股坐在了咏稚身边儿,虽然胳膊红肿酸痛地已经没有了知觉,可仍旧朗声笑了出来。
“月华君,好个月华君!”他笑着指了指咏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既然你有如此的能耐,花白就当真要拜托给你了。”
方才与濮阳新月抢夺戈须草时,他满脑子所想的都是在病榻上备受折磨的花白,已然将自己会受尽苦楚而死一事忘了个干干净净,等到了这会儿,红肿和百爪挠心地酸痛从手腕已经蔓延到了手肘处时,他才惊觉自己是一个身中奇毒,只能活三日的人了。
咏稚也在风团上盘腿坐了下来,不过他并非是要休息,而是垫了一层布料仔细去分辨吴信的胳膊,想要看出他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咏稚紧缩的眉头,吴信苦笑着摇了摇头:“别再给你染上了,”戈须草仍旧被他死死握在手中,其实并非是他不想松开,只是此时他的手指已经完全没了知觉,仿佛那并不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似的,“剩你妹妹同花白两个女儿家,日子不好过的。”
“不会的!”这边咏稚还在认真研究着吴信中毒的胳膊,默槿听到这话倒是不乐意了起来,堵着嘴巴一把揽住了咏稚的胳膊,“哥哥不会丢下我的,我与他同气连枝,哥哥去哪儿都会带上我的。”
现在的默槿就是个没长大孩子,说话也只能哄着,不能凶了也不能不搭理她,否则定时能掀了半边天去。
咏稚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声细语道:“不会的,哥哥哪儿都不去,就在你身边儿呆着。”
得了他的肯定,默槿才松开自己已经被咬得发白的下唇,垂着眼眸同咏稚一起去研究吴信的那条胳膊。
其上的红肿已经在整条小臂和手心、手背处晕开,先前还想是被蜜蜂蜇了似的,一小片一小片地红着,现在却像是整个小臂都浮肿了起来,若不是咏稚眼尖,恐怕都无法分辨出哪儿是手心哪儿是手背。
他也一时没了主意,轻叹一声放下了他的胳膊,苦笑道:“我这一身的本是又如何?却还是无法为你逆天改命。”正是因为法力无边所以上神在凡间才会收到诸多限制,这也是为何默槿陪同咏稚下凡渡劫前,须得由天帝亲手封了她的法力才是。
与他们二人满脸的落寞不同,默槿倒是还在抻着脑袋看吴信的胳膊,更是毫不介意地拎着他的袖口将衣袖都抻到了手肘之上。吴信皱了一下眉,轻轻拍了两下她的手背示意她松开,某要再让自己染上此毒。
偏偏默槿倔强得很,被拍了两次都不愿松开,反倒越凑越近,鼻尖都快点到吴信红肿的胳膊上了。
“可看出什么了?”吴信用另一只手冲咏稚摆了摆,示意他稍安勿躁,同时柔声询问到。只听得默槿“咦”了一声,突然凌空一握一把短小的匕首已被她攥在手中,不等两个大男人反应过来,刀尖已经落在了吴信的胳膊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没想到默槿看起来怯生生的样子,下起刀来却丝毫不见手软,根本不等咏稚和吴信反应过来,因为肿胀而变得有些透明的皮肤已经被她破开了一个小口。咏稚伸手想去拉默槿,却被吴信用另一只给拦住了。
他根本没看清怎么回事儿:“你要做什么?”方才问完,默槿竟然脱下了一直披在身上的咏稚的衣服将伤口处摁压住后,用力从吴信指尖的方向一路推着皮肤下肿胀的淡黄色液体从伤口处将它们挤了出来。
想来是痛极了,只挤了一下,吴信额头上竟然落下了黄豆大小的汗珠,连眼仁都涨地通红,后槽牙更是死死地咬合在了一处。
此时咏稚才扶了默槿的肩头探了过来,他先是皱着眉仔细看着默槿的手,唯恐她一个不小心也沾染上了毒液,后来慢慢将目光上移,看到了那处被她划开的口子。
先前离得远没看清楚,如今这么个距离,他反倒看得越发仔细了起来。
那些淡黄色的液体中,竟然藏了好些线头粗细的虫子,当它们被挤到衣服上时,则更加明显。
也正是因为开了处口子将这些液体挤了出来,原本还在缓慢攀升的肿胀区域竟然慢慢停了下来,想来也是跟这些虫子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咏稚想要接手过来默槿此时正在做的活计,却又怕自己手脚不仔细一个不注意再让自己也惹上了这碍事儿的虫子,一来二去,默槿竟然将吴信伤口内淡黄色的液体挤了个七七八八。
原本张开的皮此时又覆盖回了胳膊的肌理上,只是因为被撑开地离开,此时皱巴巴地活像是第二层皮肤一般。
末了默槿长长地呼了口气,才将衣袍反包着系好放在了一旁。
也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能看到河厥镇的城门,在芦苇荡的边缘咏稚将风团散去三人落在了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这一个不注意,先是吴信双腿一软踉跄地差点儿跌在了地上,而默槿那边同样一个不仔细,原本就散落得不成样子的衣服更是顺着肩膀落了下去。
咏稚是扶了这边就帮不了那边,一时也是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默槿这幅样子定然是不能进城的,可吴信手中又攥着救命的药草,不能不送。
看着默槿一副懵懂模样,咏稚咬了一下后槽牙,叮嘱道:“你就在此处,哪儿都别去,若是有人来了你便躲起来,哥哥很快回来,好不好?”
默槿哪里知道他是要去赶着救人,光听得要把自己扔在这儿便立刻瘪了嘴。但第一声哭腔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咏稚皱着眉头冲他点了几下手指:“你哭一声,哥哥便晚一些来找你,你若是不哭,哥哥很快就回来。”
虽然他也不愿用这种话威胁默槿,可当下却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看着默槿涨红了的笑脸,咏稚心下酸软地不可思议,在身上摸了几下只得又拿出之前那个白玉长颈瓶来:“还是老规矩,遇到危险了便告诉这瓶子,哥哥就能知道了。”
临走,咏稚又叮嘱了一句:“万不能将瓶子打开,切记切记。”
看着咏稚和吴信消失在芦苇丛边缘的背影,默槿只能勉强挑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双手轻轻环住膝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瓶子。
可无论怎么看,她的表情都不像是个被哥哥丢下后期期艾艾的小姑娘,反倒是唇角边擒了一抹笑意,看得人不寒而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这边让吴信勾着他的脖子先是到了城门口,恐怕是因为他胳膊上的伤看起来太过骇人,守卫之中还遣了个人同他一道将吴信送至了医馆。这边刚进了医馆便瞧见女大夫冲了出来,咏稚满心念着的都是默槿,连声招呼都来不及打,径直又蹿了出去。
还是吴信向一道送他回来的守卫道过谢,又紧着慢着同女大夫去瞧了里面的花白,人倒是还有些意识,听得吴信回来了,花白的双唇颤颤巍巍地抖了又抖,却就是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吴信用袖口将脸上的汗抹了去,挨着床边儿跪了下来,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轻轻覆上了花白的脸颊:“睡吧,一觉醒来,我带你去吃杏仁糕,还有绿豆酥,好不好?”
花白眯着眼睛,将他细细打量了一般,虽然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权当是回应了。
这边女大夫要准备用药,自然有小童将吴信请了出去,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他才觉出胳膊痛得厉害,撩起袖口的衣服去看,先前还以为这条命定然是保不住了,但此时瞧着已经不再红肿的胳膊,吴信反倒觉得恐怕保不住的,也只有这条胳膊而已。
再说咏稚,他几乎是蹿回暂住的客栈从包袱中找了身儿默槿衣服拢在怀中,连楼梯都来不及下,径直从窗户翻了出去,又是一路疾跑,约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先前他让默槿藏好的那处芦苇荡。
艳阳之下,芦苇荡也泛着金光,打眼扫去竟是黄橙橙的一片,可在着黄橙橙的一片中,咏稚却怎么也瞧不见那个他念想了一路的身影。
“默槿?”一边拨开芦苇往里走去,咏稚一边招呼着,自他走过的地方倒是飞起了几只剪尾的燕子,但就是不见默槿,“妹妹,妹妹?你在哪儿呢?默槿?”
突然,面前一阵水声,咏稚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过了芦苇荡,眼前的河流极宽,阳光照射下同样也泛着金光,映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当咏稚向左右两边去瞧时,才发现一个藏在芦苇荡中的小小的船码头,而默槿正坐在码头的一角,用脚丫子拨弄着河面的水儿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
瞧见他过来,默槿扬起手挥了挥,倒一点儿不见先前那副要哭的模样,只是后背露出的白花花的一片,咏稚怎么瞧怎么觉得心烧得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默槿身边儿,他干脆一股脑地将衣服都扔在了默槿的身上,皱着眉佯装生气地“啧”了一声,“快换上,这副模样,我不是叫你藏好吗?”
默槿没想到平白无故挨了几句,嘟着嘴“哦”了一声,乖乖地去解身上的衣服。
咏稚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忙转过身去,背对着默槿:“你,你换快些,别着凉了。”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的默槿借着水光瞧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天空:“这么大的太阳,又怎么会着凉……”
“叫你快些就快些,还敢顶嘴?”
眼看着咏稚要生气了,默槿也不敢多说什么,手下麻利地将他带来的衣服换上后,看着水光中还没转过身来的咏稚,凭空起了逗乐的心思。也不穿鞋子,干脆又悄没声地坐下将脚伸入了微凉的河水中。
“哥。”
待得他回头的瞬间,猛然将水撩了起来,让盈盈的水珠沾了他满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别看这河水又艳阳照着,实际上仍是透着凉气,咏稚几乎是北泼得一激灵,等到默槿光着脚踩过木质码头把自己藏进了芦苇荡中,方才回过了神。
她的衣服自然不能落在这儿,鞋子也还在地上东倒西歪地扔着,咏稚摇着头无奈地笑了一下,弯下腰将已经不能穿了的衣服裹了裹拿在左手,右手则勾着绣花鞋子的后跟将两只脚的都拎了起来。
默槿并没有继续往芦苇荡里面钻,只是站在浅浅的位置,两只手分别拔开脸颊两侧的芦苇,露出一张笑眯眯的小脸和半个身子,看着咏稚越靠越近。
“哥,”她知道自己跑不过咏稚,干脆先服软认怂,“我可不是故意的。”
咏稚估计用余光瞟了她一眼,高深莫测地“嗯…”了一声,等到默槿想跑的时候被他一把锁住了手腕,表情也柔和了下来:“仔细些,别闹,”说着,他将衣服塞给默槿后自己蹲下将鞋子放在了地上,用手背碰了两下默槿的右边小腿,示意她抬起脚来,“里面万一有个石子、虫子,把你磕着碰着或者咬着了,怎么办?”
虽然是数落,但他给默槿穿鞋的动作却十分认真,甚至毫不介意地握着她的脚踝先拢了自己的袖口蹭了几下她的脚底:“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回去路还长,要是藏了个小石子什么的,你可不好受。”
说完,他抬起头本是想给默槿一个警告的眼神,却在看到她的样子后愣在了原地。
默槿抱着衣服掩了半张脸,浅色的眸子亮晶晶地,即便看不到下半张脸也能从那双弯弯的眼睛里看出十二分的笑意来。
若是可以,咏稚定然愿意一生一世都沉沦在这样的目光之中,再不醒来。
因为一只脚站不大稳地关系,默槿小声惊呼了一声后落下一只手搭在了咏稚的肩上以此来保持平衡,同时愣神的咏稚也被肩头上这一下唤回了精神,连忙低下头掩饰一般又用袖口蹭了几下她的脚底,随后勾着鞋子后侧的边缘让她将右脚的鞋先穿好。
松开手后,咏稚这会儿倒是不敢抬头,只低声问到:“有不舒服吗?”
默槿“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另一只脚也穿上后,咏稚愣了一瞬的神后才站起来,他拍了拍自己衣摆上沾上的回身,又抖了抖两只袖子,想了想觉得仍是不对劲,冲默槿叮嘱道:“站在这儿别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以为他又要去做什么的时候,咏稚只是扭头往河边走了几步,借着河水洗了洗手,立刻又折返了回来。
折返的途中,他还在衣服上将手上的水擦了个干净,这才过来牵了默槿的手,接过了她手上抱着的那团衣服。
“哥,”重新走在河厥镇的闹市之中,就连默槿都有一种再是为人的感觉,“他们二人怎么样了?”还没到客栈,咏稚便领着她转了弯,很显然两人要去的并不是医馆,默槿有些担心,便低声问到。
走在前面半步的咏稚捏了一下她的手,头也不回地摇了摇头:“不晓得,如今药也拿到了,到底会如何,也只能看二人的造化了。”
话倒是大实话,可默槿不知为何偏偏觉得心口一痛,生生逆着咏稚拉着她往前的力道定在了原地。咏稚还以为她生出了什么不舒服,连忙转过身先将她拢着肩膀带到了一旁,随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般,确定没什么外伤后柔声问到:“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默槿空着的那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深吸了好几口气后才摇着头开口:“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这儿空得厉害……”她说着话,又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她的肺腑是个无底洞一般。
咏稚眼神暗了暗,向旁边瞟了一眼,再转回来时眼神倒是已经柔和了许多,“没事儿的,大概是饿得久了,自然会有些不舒服。”他捏了捏默槿的手,又在手背上拍了几下,“是哥哥不好,一会儿咱们吃完了再带些回去给他们夫妻二人,好不好?”
默槿看起来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但她仍旧点了点头,跟着咏稚继续往前走去。
这一路上小食倒是不少,街边儿的豌豆黄和糖水龟苓看着便有食欲,咏稚拗不过默槿,最后还是给她买了块巴掌大的乳糕拿在手中啃着。
大约是腹中有粮,心中自然便觉得踏实了些,默槿拒绝了咏稚让自己先在店内吃完的主意,让小二将他们点的东西在后厨就打包好,一并要带走。
留了医馆的名字叫他们一个时辰后自己来拿,两人又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刚踏近医馆,吴信便迎了上来,他的右手从指间到手肘都缠满了纱布,不过虽然瞧着这条胳膊不能动弹的模样,人却是精神极好的样子。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还在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说着,他拉着咏稚在桌边儿坐下,冲后屋的一个方向指了指,“花白也没事儿了,这会儿在里屋睡下了,孩子大抵是抱住了,她已经没事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算是个好消息,挨着咏稚坐下的默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情去将四层的食盒打开,将碗碟筷子之类的从里面搬了出来。
咏稚也跟着点了点头,收下食盒后冲一桌的饭菜点了点头:“快吃吧,饿了一天了,她在路上还垫了几口乳糕,”冲默槿的方向别了一下脑袋,“你便多吃些,这样才有力气照顾花白。”
原本吴信还有心推脱,一提及花白他到也不推辞,用左手拿了勺子先喝了两口还热乎的白粥,可等到拿起筷子的时候却犯了难。
如今他的性命随是暂时无忧,可这条惯用的胳膊定然是保不住了,举起筷子的时候,连吴信自己都愣在了原处,苦笑地看了看满桌的饭菜,再看看自己的手,嗤笑出声,引得低头喝粥的默槿和给默槿夹菜的咏稚都看向他。
看着他这个动作,咏稚自然更快的反应了过来,他摸了摸默槿的脸颊冲她的碗点了下下巴示意她快吃,随后看向了吴信。
“既然保住了命儿,花白还是由你自己照顾。”
“我照顾…花白…”吴信显然有些迟疑,他常识性地用筷子在盘中夹了两下,偏偏一块不大的豆腐都被他夹成碎末了也没什么结果,“我这个样子……”
咏稚“啧”了一声,用食指骨节叩击了几下桌子:“若是你这种连命都不要都要护着花白的人还不能照顾好她,旁的人自然更不行了。”
说罢,他干脆将自己手中的筷子也换到了左手,举了举:“不过是换只手的关系,你是习武之人,又是……”关于吴信的特殊身份自然不能在这儿说,所以咏稚只用舌头贴着上颚发出了一个清脆的弹舌音,“你若是怕人笑话,我便也陪着你用左手。”
虽然他安慰人的方法着实有些拙劣,但到底是将愁眉不展的吴信给逗乐了,还打趣道:“还是算了,我瞧着默槿姑娘的左手都用得比你好。”
“我妹妹天资聪慧,”咏稚还在用左手同豆腐较劲,默槿已经吃到了嘴里,“哪里是我等能比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约是累极了,默槿坐在床边儿时脑袋已是一点一点地,等到咏稚打了热水进来推开门时,门框撞到门框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差点儿从床上直接蹦了起来。
在看清来人是咏稚后,她又再次陷入了那副睡不醒的样子,惹得咏稚又心疼又好笑。
原本是想叫她自己过去洗脸,可看着她如今这副睡不醒的模样,咏稚只能将盆子放在架子上后,亲自将面巾浸湿又拧干,走到了床边儿。
“默槿,”他先是小声地唤了一声,等到默槿迷迷糊糊地掀开一半的眼帘看向他时,他的手才轻柔地落在了她的后颈上,“哥哥给你擦把脸,擦完了睡得舒服些,好不好?”
也不知道迷迷瞪瞪的默槿有没有听清楚,不过她倒是闷闷地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嗯”,咏稚权当她是答应了,柔软的面巾这才贴上了她的脸颊。大约是热腾腾地默槿也觉得舒服,虽然被捂住了口鼻,倒是也没有什么过分挣扎的举动,只是在擦到眼睛的时候躲闪了一下,似乎多有不适似的。
关于默槿的眼睛恐怕是咏稚知道的关于她的最清楚的事情,所以在她这个躲闪的动作后,咏稚不仅没有强迫她,反倒手下的力道越发轻柔了起来:“只是擦一擦而已,擦完了舒服些。”虽然这么哄着,但默槿的脑袋仍旧一个劲儿向后仰着。
饶是咏稚力道不小,却也不愿意在这样的事情上强迫默槿,最后没得办法也只能将两个眼睛草草擦过了事儿。
再一次搅了面巾,给默槿细细擦过双手和小臂,此时她脑袋点得已经下巴都快要撞到胸口了。在擦到左臂的时候,咏稚突然愣了一下,因为在默槿的胳膊上,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牙印,明显到咏稚闭着眼睛用指腹擦过,也能够感受到皮肤的凹凸不平。
这块印记一直是咏稚的心头软肋,即便现在拿回了属于月华君的记忆,咏稚发现他仍旧不知道这个过分隐秘之处的齿痕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默槿身上,又是谁人留下来的。
每每想到这个,咏稚便觉得没来由地一阵烦闷。
但此时看着默槿昏昏欲睡的脸,他应是压下了心头火烧火燎一般地酸痛,将帕子丢进脸盆后先照顾着默槿脱去外袍后躺了下来,自己才去又打了一盆热水收拾自己。
等到咏稚拆了发髻在床沿上坐下来的时候,默槿已经缩成了一只煮熟的虾米,小半张脸都被拢在了被子里看不真切。
咏稚伸出手来,像一个真正的哥哥一般,拇指指腹轻柔地滑过了她光洁的额头,微凉的眉梢眼角,又压下被子的边缘掖在了她的下巴下面,最后才用指腹抹上了她的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道梦境之中默槿梦到了什么,竟然张口咬了下去,睡梦之中的人能有什么力道,自然不会叫咏稚觉得痛,反倒是整个掌心都如同过电了一般痒得厉害。
单单咬了还不算,默槿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而咏稚的手指撤回不及,倒是碰到了她柔软的、湿滑的舌尖。
鬼使神差一般,咏稚看着自己还有浅浅齿痕印子的拇指呆了一瞬后,慢吞吞地竟然将拇指举到了自己唇边,伸出舌尖在齿痕的印子上轻轻地舔了一下。
明明该是一模一样的触感,偏偏咏稚此时倒是嫌弃起了自己的舌尖不够柔软,随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就算没人看见,他仍是连面颊上都飞了红色。
背对着默槿坐了半天,直到背后的呼吸声又轻又柔,缓过劲儿来的咏稚才脱了鞋袜掀开外侧的被子躺了进去。
他原也是困乏得厉害,偏偏这会儿脑中如同发了癔症似的惊醒得不得了,只能看着床帏发呆。
如果在没睡着的情况下,躺在床上时总是保持一个姿势其实很不舒服,咏稚此时便是觉得自己后背不是后背、胳膊不是胳膊,想要活动一下却又吵醒了默槿。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实在是全身上下难受得紧,这才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从仰面躺着研究头顶的床帏变成向内侧躺着研究默槿的睡颜。可惜那张看过千万遍都不曾厌倦的脸还没被他看个仔细,反倒是胳膊下面传来一阵压到异物的奇怪感觉。
咏稚轻手轻脚地用另一只手摸了过去,先是摸到了默槿的指尖,随后在她松松握着的掌心里,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即使不用眼睛,咏稚也能判断出来她握在手中的到底是什么。
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咏稚看都没看干脆将那个白玉长颈瓶塞在了枕头下面压着,随后又将自己的手拢着放入了默槿空落落的掌心磨蹭了几下,这才算完事儿。
也不知是真的累到了极点,还是因为默槿轻握着他手背的手过分绵软,咏稚竟然就用这个别扭的姿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姿势别扭,自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二天晨里直到咏稚洗漱完毕,他方才觉得自己酸麻的胳膊找回了些感觉,早早便收拾好坐在桌边儿的默槿正在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碗,不是又用余光瞟一眼咏稚。
可等咏稚感应到了转过头来看她时,默槿却又会立刻将目光收回去。
所谓反常必有妖,咏稚擦干手上的水份挨着默槿坐了下来,先是慢条斯理地被自己添了碗店小二刚送来的热茶捧在掌中,才带着几分笑意看向默槿。
“你一直在看我,却又不许我瞧你,到底是怎么了?”
大约是没想到咏稚会如此敏锐,被戳破了心思的默槿紧张地一边清着嗓子一边挪动位置与咏稚拉开了些距离,又掩饰一般蹭了蹭鼻尖:“没事儿。”
她如此拙劣的谎言若是旁人说,早已被咏稚一记掌风劈在脸上,可是他看默槿这副样子,却只觉得可爱到心底发腻的感觉。
咏稚也不介意,柔着声音又问了一遍:“你可是有什么事儿瞒着哥哥?哥哥不怪你,你说于哥哥听好不好?”
默槿眨巴这一双浅色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咏稚。
按说一个成年人这故作可爱的模样只会让人觉得厌烦,但看着默槿坐,咏稚却只觉得连心都要化了似的,立刻又点着脑袋继续承诺到:“哥哥向你保证,好不好?”
得了咏稚再三地肯定后,默槿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这才蚊子一般小声说到:“哥哥给我的那个瓶子,我、我给弄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瓶子?”咏稚反问道,皱着眉倒是没想起来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
默槿用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对称地划出一个细长的瓶颈,下面圆滚滚的瓶身,最后两指向内平滑并到了一起。
比划完,她又将手乖巧地放在了膝头,丝毫不敢乱来:“就是,就是这个模样的瓶子。”
到了这会儿咏稚才反应过来默槿说的是什么,摇着头笑了两声,站起身来:“我当是什么事儿,”他走进里面屋子从枕头下把白玉长颈瓶拿出来在手中颠了颠,随后张开手心给默槿看了看,“瞧,不是在这儿?”
看着她疑惑的表情,咏稚脸上笑意更浓:“你昨儿个握着这个东西睡着了,我睡下时才发现,就顺手放在枕头后面了。”
“这样啊…我当说怎么一觉醒来就不见了,还以为是被我弄丢了去…”
大约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默槿嘟了一下嘴巴,目光顺着咏稚的动作看着白玉长颈瓶被重新放入了他腰间的荷包内,似乎有一瞬的愣神,之后眼中又盛满了轻盈的微笑。
晨里去医馆的人很少,所以一进来便看到吴信趴在桌上,脸埋在双臂中,呼吸平缓的样子。咏稚上去想要晃醒他,被一名小童揽着腰挡在了原地:“叔叔才睡下,你们莫要打扰他了。”看这小童眼下都是一层黛青色,想来昨日为了花白的事儿他们该是忙了很久。
这么想着,咏稚倒还有些愧疚起来,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半弯下了腰来同拦住他的小童对视道:“那名姐姐可醒了?你带我去瞧瞧好不好?”因为现在需得照顾默槿的关系,应对这样的小孩子,咏稚反倒觉得有几分得心应手来。
小童点了点头,医馆后院的一间屋子指了指:“广大夫正在为那位姐姐诊脉,你们进去便是了。”
广大夫该就是一直为花白操碎了心的那位,咏稚领着默槿一路往里,刚准备敲门,却正巧和从屋里出来的广荷珠撞了个满怀。若不是咏稚身手敏捷不仅接住了药箱又攥住了广荷珠的肩头,恐怕她这会儿连人带药箱都要滚落在地上了。
后面的默槿倒是没在意这些,只是看到半靠在床榻上的花白正翻着什么,开心地直接进了屋子:“姐姐醒了?可还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花白听着动静也抬起了头:“大夫刚问过,你们又来问一遍,一会儿该不是吴信哥哥也要来问一遍吧?”她探头往默槿身后去瞧,本是满眼的希望,却在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门后,眸内的光晕渐渐暗淡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连咏稚也不知道默槿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她坐到床边儿像模像样地拍了拍花白的手:“他在前厅里睡下了,小童说他忙了一夜,所以我和哥哥也没敢吵他。”
说完,默槿突然匿笑了一声,眼角都弯了起来:“他若是醒了,一定第一个过来看你,哪里还轮得到我们。”
门口,咏稚将广荷珠扶正后退了半步,又将药箱递还给了她,见她无恙才问到:“花白的身体…”
“……啊?”受了惊吓,广荷珠的眼神一直在咏稚脖颈间流转着,听着他说话才猛然抬起头去,却又像是根本没听明白似的。
咏稚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同时还向屋内扬了一下下巴,:“…还有孩子,怎么样了?”
“嗯……”顺着他的动作,广荷珠转着身子别扭地向屋里看了一眼,这才彻底回过味来,忙不迭地低着头,倒豆子一般将花白的状况说了一遍。
她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不过咏稚倒是能理解出她的意思来,想来确实是忙活了一夜,原本就未施粉黛的脸,此时因为太过疲乏已经熬地有些泛黄。
“往后可千万不敢再让她做什么重活儿,第一胎若是保不住,往后就更难了。”广荷珠又嘟囔到,“待她夫君醒了,可是要好好交代一番。”
“哎,”原本要踏近屋子的咏稚在听到广荷珠提起吴信后,突然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因了男女有别的关系,所以他自己也向后退了两步,这才没让广荷珠的肩头直接撞上他的胳膊,“说起吴信,他怎么样了?”
昨日戈须草一事大家都受了不小的打击,咏稚一心挂念着默槿,自然是没了心思再去想着这边的两位,如今默槿没事儿,他自然担心起了吴信的情况。
“那戈须草…”提及这种奇怪的草药,对于吴信昨日胳膊上肿胀起皮的样子咏稚还是历历在目,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广荷珠似是也想起了什么,连脸色都青白了许多,末了皱着眉轻叹了口气:“那位…命倒是保住了,只是胳膊,怕是就此废掉了…”
想来医者父母心,无论是谁,在她们的眼皮底下失了条胳膊,心底里总是不好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能保住命已是万幸,至于一条胳膊…虽然有些可惜,但总比丢了一条命去要好得多。他点了点头,谢过广荷珠后绕过她也跟着进了花白的屋子。
里面默槿的手正搭在她的肚子上有模有样地摸着什么,逗得花白一阵“咯咯咯”地乱笑,又连连摇头:“它这会儿还太小,你能摸出什么来啊。”话虽这么说,但花白并没有挡开她的手,反倒是放松了肚皮,让她能够摸得更清楚些。
咏稚在她身后站定后也跟着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冲花白点了点头,又伸出手去搭在了默槿的肩上捏了两下:“你别胡来,小心再吓到孩子了。”
“怎么会…”默槿堵着嘴巴仍是不愿将手收回来,只是也不曾用力,只是从指尖到掌根都轻轻地贴合在花白的肚子上。
花白大约是当了人母,连带着脾气都好了很多,冲略有些担忧的咏稚摆了摆手:“不妨事儿,我如今躺着哪儿都动弹不得,再说了,一个孩子不可能这么摸摸便又掉了。”大约是对默槿的印象总是不错的,花白在面对默槿时反倒比吴信还多了一丝耐心,看着她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年幼的孩童一般。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默槿身上,看着的却是不一样的人似的。
空气一时凝结了起来,周遭的一切声音都不复存在,默槿弓着背突然挣开了咏稚的胳膊,将耳朵连带着侧脸都贴在了花白的肚子上,十分认真的微微皱着眉头听着什么。
花白有些惊异,冲咏稚看去发现后者却拧着眉头,面色十分凝重。
“默槿,”赶在她有旁的奇怪的举动之前,咏稚拍了拍她的后背,“别压着花白了,起来。”
“可是…”因为蹭着布料的关系,默槿的声音听来有些奇妙,“可是这个弟弟在说话,你们都听不见吗?”
花白当是她在开玩笑,唇边儿的笑意已经扯开了,正准备打趣她几句时,却发现咏稚脸色沉得可怕,连带着那双墨色的瞳孔内都像是沉淀了什么。
这次他没再同默槿打商量,而是粗暴地攥着她的胳膊直接将她从花白的身边儿拽得站了起来:“你都听到什么了?你怎么能听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面对咏稚突如其来的责问,连默槿都被吓得一哆嗦,更别说还在病中的花白,她掩着嘴咳嗽了好几声,想去扯咏稚的袖口叫他别吓到默槿,却根本被咳嗽的声音挤得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默槿的双唇哆哆嗦嗦了好几下,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就是,听着了,他说…”在咏稚如此可怕的目光下想要完整地重复一句话当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默槿连眼角都烧起了红色,嘴角下垂看起来委屈极了,“说他想好好活着,想…想安安稳稳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听完她的话,咏稚再次皱起了眉头,按说默槿已经没了之前的记忆,又怎么可能再催动体内神力去和一个根本未成形的魂魄交流。
他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摁在了默槿的肩膀上:“昨天你一人在芦苇荡的时候,可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大约是咏稚的表情太过严肃,刚刚还要落泪的默槿此时已经皱着眉头眼神四处瞟着,像是在回忆似的,“奇怪的…有一件。”
她突然目光一亮,直勾勾地看进了默槿的心里。
“昨日哥哥你同吴信离开后,芦苇荡中响起了琴音,我寻着找了好几圈,最后却发现那琴音是从白玉瓶子里传出来的。”
听着默槿的讲述,咏稚十分隐秘地咬住了后槽牙,只恨不得此时将肃羽从白玉长颈瓶中扯出来,令他魂飞魄散了的好,这样往后他就不会再继续迷惑默槿了。
只是想归想,当着默槿的面儿,咏稚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太过明显的变化,只是嘴角的肌肉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追问到:“之后呢,还遇到了什么?”
默槿咬着下唇想了想:“后来有个声音从瓶子里传了出来,说是…说他是我的教书先生,让我把瓶子打开,放他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怎么做的!”原本只是松松搭在默槿肩上的双手此时却死死地扣住了她的双肩,若不是花白抬起手臂拍了一下咏稚的胳膊,恐怕默槿还没有说完,肩头的骨头就要先被他握碎了去。
看着默槿涨红的眼睛和将落未落的泪珠,咏稚也是一阵手忙脚乱,只敢用指腹去轻轻刮蹭她的脸颊,一边哄着:“不是,哥哥,哥哥这是怕你出事儿,是我不好,不该叫你一人呆着,以后都不会了,好不好?!”
他这便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花白忍不住瞟了个白眼,偏偏默槿就吃这一套,揉了揉眼睛,她磕磕绊绊地将后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告诉他,哥哥不叫我打开瓶子,他说…是你是骗我的。后来…”
小可怜一边说着一边小声地抽泣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委屈极了。
“后来他一直说,我告诉他若是他再胡说八道,我就…我就将他埋在土里,让他永远出不来。那个声音这才安静下来……”
对于默槿来说,这当然是委屈极了的事情,所以自然找着了理由哭得梨花带雨。刚巧吴信刚好进来,正好看见咏稚挠着脑袋手忙脚乱的样子,而半躺在床上的花白倒是一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样子。
最有意思的便是默槿,明明是在擦眼泪,偏偏还要吊着眼尾去偷看咏稚的表情,连哭都哭不专心。
吴信进来时,咏稚几乎是觉得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揽着默槿给他让出了位置:“广大夫刚似乎叮嘱了诸多事情,你且仔细问问,大夫说若是这一胎保不住,往后恐怕就要出更大的问题了。”
这话吓得吴信登时出了后背的冷汗,哪里还管得着他们兄妹二人的家长里短,立刻扑到了花白的床边儿,握着她的手问长问短。
这边咏稚拽着默槿在桌边儿坐了下来,十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沉声道:“是哥哥错了,哥哥只是担心那瓶中的怪物伤到了你,所幸无事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末了,他又继续问到:“之后呢,还发生了什么?”
“之后…”默槿嘟着嘴回忆着,“之后我就坐在码头边一直等着你,那怪声和琴音都没有再响起过。”
咏稚点了点头,一边无心地将默槿的手握在掌中,一边思考着这个听起来互不相关的两件事儿。
除此之外默槿所有时间都是同他在一起的,自然不可能出什么意外,思来想去便只有那段琴音十分可疑。
可是此刻吴信一心都扑在了花白身上,按说这房中若是有了解妖物如何操控记忆一事能问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虽然心中焦虑,可咏稚也不是全然不讲道理的人,现在他们小夫妻二人的心思都在彼此身上,哪里还容得进去自己插嘴,只能安生在旁边坐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默槿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她脸还没来得及红,一直拉着花白说话的吴信倒是扭过了头。
“可是饿了,娘子也说饿了,”他抬起头看向咏稚,虽面露难色却还是开了口,“我脱不开身照顾,咏稚兄……”
“好说,”咏稚正愁此时不知该怎么办,听到吴信开口,还未等他说完便站了起来,“我去买些吃的,和换洗的衣服,你二人也该…”他顾忌着花白一个女儿家的颜面,没有说完,不过花白和吴信二人倒也明白了他的好意,点了点头。
“只是还请照顾一下默槿,”咏稚话头一转,反手在坐着的默槿肩头拍了两下,末了又转过去冲吴信使了个眼色,“我来去快些,就不带着她四处乱走了。秋日里天气凉,别让她再病了。”
虽然已经嘟起了嘴巴,不过默槿并没有反驳咏稚的决定,只是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到了门口,再三叮嘱要给自己带碗甜口的龟苓膏,才算了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咏稚的陪伴,默槿的表情都落寞了许多,她规规矩矩地在桌边儿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茶杯的边缘,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吴信和花白对视了一眼后,冲后者点了点头,自己走到默槿的对面坐了下来。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细软,不至于吓到默槿:“方才你说能听到我家娘子腹中胎儿的声音,是个男儿?”
默槿怯生生地点了一下脑袋,却没有搭话,想来是有些认生。
吴信倒是一副心下了然的模样,冲花白的方向指了一下:“那你可否再去听听,他还说了什么?”
他本以为默槿会直截了当地答应,没成想她竟然把头摇得像是个拨浪鼓一般。
“哥哥会生气的。”
虽然不知道吴信要做什么,但花白看懂他的眼神后也在后面帮腔道:“我们不会告诉你哥哥的,你就来帮姐姐听一听,好不好?”
默槿到底不是真正的幼童,哪里会有这么好骗,不仅没答应,她反倒直接站起来退到了门边儿上,十分警觉地看着屋内一躺一坐的两人。
“哥哥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一时间,屋内气氛僵硬到了极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咏稚出了医馆并没有直奔燕兴楼,反而是七拐八拐地最终走进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巷内,转过两道弯后,巷子的最后是个死路。咏稚回头看了一眼,干脆一拢袖一挥手,生生在自己背后又竖了一堵墙来,若是不熟识的人看到了,定然会以为这便是走到了尽头。
巷子的两侧大约都是店家的后院,这会儿起了炉灶,反倒沾染了些许烟火气。
可咏稚周身的温度却低得可怕,他从荷包中拿出早上出门前装在其中的白玉长颈瓶,五指收拢猛然握成爪后,掌心竟然焚起了熊熊的烈火。
白玉长颈瓶倒是不见被烤炙出裂痕,反倒是瓶中的肃羽忍不住嘶吼出了声音。
“你若是有胆子,便不需得用这种下作法子!”
他也知道咏稚此番可没打算放过他,干脆直接戳他的痛处便去了,“喜欢自己的师父?还是自己的妹妹,咏稚,你感觉也不好受吧!”
别看被这上神的血火熬得心肺都在痛,但当肃羽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只觉得全身上下都透彻地舒爽,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将这些话一股脑地当着咏稚的面儿倒出来。
外面的咏稚已经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可说话的语调听起来反倒越发冷静。
“你替墨白做事,只是你现在做的这些事儿,可敢让寥茹云知道?”
自拿回过去重重记忆,咏稚自然也不是能容得旁人随意搓圆捏扁的主儿,他冷笑着反问到,还特意强调了寥茹云同默槿的关系,“她们二人情同母女,可你要做的是什么?你这是要叫她们神、魔永隔啊!”
提及墨白的计划,虽然咏稚只隐约知道个大概,但墨白打从一开始都没打算叫寥茹云再回来一事,他却是早早便想明白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说中了心思的肃羽如同哑巴了一般,白玉长颈瓶中半天也没有动静。
咏稚冷笑了一声,将掌心火焰熄灭后把瓶子紧紧地攥在了手里:“下作又如何?现在陪在她身边儿的是我,肃羽,你不过一介妖物化形,竟然还肖想一直陪在默槿身边儿?”
他神色严厉,语调中是掩不住的嘲讽。
先前他只是咏稚时一直不大明白为何肃羽瞧着自己的样子总是带着浅淡的厌弃,现在倒是想明白了,任谁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同旁人那般亲近,总都是不情愿的。
毋说是不情愿,现在只要想起肃羽曾夜夜宿在默槿房中,哪怕只是为她抚琴安神,咏稚也会气得心头火烧火燎似的。
瓶中这下彻底没了动静,咏稚冷笑一声,这才收了瓶子又收了神通,走出巷子。
***
“不好好休息,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稚嫩的声音将对峙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默槿背对着门口什么都没看到,而花白和吴信的视线则是被她挡了个掩饰,所以当小童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的时候,默槿差点儿跃出三四尺远。
吴信倒是已经同他混了个眼熟,连忙摆手道:“我们同这个姐姐开玩笑呢,没事儿,没事儿。”说着,他冲默槿使了个眼色,正要伸手拉她进来,没想到她却侧身躲开了他的手,自己闪过门框蹿了进来。
也不靠近,就直挺挺地站在屋子的一角看着花白同吴信,眼神中仍旧是写满了不安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于咏稚的这个傻妹妹,医馆中隐约有些传闻,日头里小童见他们二人一前一后进来时还不觉得,如今单单见了默槿,倒也觉得有几分可惜。
明明是极好的容貌,又有双特别的眸子,偏偏是个痴儿。
他人小鬼大地学着大人模样叹了口气,冲吴信点了点头:“花白姐姐腹中胎儿刚刚安定下来,秋日里寒气最盛又不易察觉,你可要小心照顾着。”
“一定,一定……”
末了,小童又看了眼贴着墙根的默槿,无奈摇了摇头,最后还是离开了门口。
吴信连忙将门拢上,却再也不敢强迫默槿,生怕她真得跑了出去,自己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万一真将她气走弄丢了,咏稚可不会扭断自己的脖子吗?
脑中将那副画面过了一遍,吴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绕着桌子走到了默槿对面,远远地便将双手摊开,示意她自己绝无敌意。
花白也在一旁帮腔道:“吴信只是觉得有趣,没有忤逆你哥哥的意思,你既不愿意,我二人定然不会强迫于你。”冲着吴信连着使了好几个眼色,吴信才跟着重重点了几下脑袋:“一定一定,再说我这条命都是姑娘你救回来的,又怎能让姑娘你做些不愿去做的事儿。”
看样子默槿对他们的话还有些将信将疑,吴信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半圈,干脆退到床边儿坐下:“我便在这儿同我家娘子说话,你若是站累了,便坐下等着你哥哥回来可好?”
为了不叫默槿再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吴信干脆不去看她,只专心地同花白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心头仍旧有些不安,不过默槿确实站得膝盖酸胀,犹犹豫豫地看一看桌椅,又看一看吴信和花白,最后还是抵不过身体的不适,挨了个椅子的边角坐下,仍旧十分警觉地盯着两人。
约莫是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吴信还没反应过来,默槿已经从座位上蹿了起来跑到门边将门拉开,探了半个脑袋出去同咏稚笑眯眯地打照顾。
这一会儿的工夫没看,外面竟然落起了绵绵的秋雨,虽然雨丝细不可见,但没打伞的咏稚的发丝和肩头都蒙上了一层水汽。
默槿连忙将他让了进来,又手忙脚乱地想去给他拿擦头发的帕子,偏偏因为不熟悉医馆内房间的布局,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转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吴信掩着嘴笑了两声,被躺在床上的花白狠狠刮了一眼后,才从床头便的架子上拿了个没用过的帕子,递到了咏稚面前。
“买了些粥,回来路上走一半儿便下开了雨,想着怕你们饿极了,路又不远,就直接回来了。”
他笑着用帕子抹去了脸上的水珠,又擦了擦头发,正要将帕子还给吴信时,突然一只苍白的手从他侧后方伸了过来,拦路将帕子拦截到了自己手中,同时另一只手又递上了一杯热茶给咏稚。
“做什么?”咏稚吮了口热茶,柔声问到。
默槿缩在他背后也不应,只扯了他的半把头发在手里细细擦着,像是要将上面的水汽全部擦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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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毛毛秋雨下的头发哪里是凭这么方帕子能擦干的呀,默槿不傻自然知道。咏稚也明白,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这样子大约是在同自己置气。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干脆直接转过身子弓下了背,眨着一双墨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默槿笑。
“你…”默槿双手搅着帕子只同他对视了一眼,便慌忙将目光挪到了旁边去,“你瞧着我做什么。”
咏稚屈起手指在她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越发没大没小了,叫哥哥。”
“哥……”虽然不情愿,默槿还是乖顺地开了口。
末了换来咏稚揉着她的发顶将她引着坐到了桌边儿。
食盒上也沾染了些水汽,所以咏稚在打开时甚是小心,先是将盖子掀开条缝后倾斜到一侧,待上面的水珠都顺着斜面落在地上后,才将整个盖子掀开了来。
米粥暖软的味道一瞬间从食盒中涌了出来,连带着还有下面的小碟泡菜,虽然乍一闻觉得酸到舌根生津,但配着米粥的香味反倒让人食欲大增。
花白的床头专门放了张能够架在床上的小桌儿,吴信要伺候着她,自然也是坐在床上,所以桌边儿只剩下默槿和咏稚二人。
吃饭时,默槿总是拿眼角瞟着另外二人,且一直轻缩着眉头,可每每当咏稚看向她的时候,默槿却又扯开笑容,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默槿蜷在矮榻上睡熟后,咏稚给她压了压颈边的被角,压低声音靠到了吴信身边儿:“她这是怎么了?”
虽然有些面红,但吴信还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花白开头还能补充上几句,后来也因体力不支而昏昏沉沉地倚着吴信睡了过去。
故事听了个大概,咏稚点了点头:“她该是防备心思重些,如此挺好。至于她说的话…”他的目光在花白尚未隆起的肚子上流转过后,点了下头,“合该是真的,是个男孩,看样子是保住了。”
“保住了就好,保住了就好……”
先前吴信总是孑然一身,即使身在恶鬼城中也似乎与这天地间没有分毫联系。可当听说花白怀有身孕时,他忽然觉得心口被一块巨石重重地撞击了一下,从此只要与花白和孩子有关的事情,在他看来都是顶重要的大事儿。
这也是为何他豁出命去也要拿到戈须草,甚至不惜将花白托付给咏稚,只希望她与自己的孩子能够好好活下去。
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咏稚在心头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神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了默槿的身上,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
自那日之后,无论咏稚去做什么默槿都会紧紧跟着。
好在花白到底是习武之人,又通医术,只在医馆中住了五天便被广荷珠撵了出来,只说叫她莫要再赖着不走。
至于吴信的胳膊,广荷珠倒是有几分歉意,到底是没有治好,自手肘往下,吴信的右臂像是被一层蜡蒙住了似的,动弹不得,看起来甚至有些吓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几日花白在房中闲得无事可做,咏稚又有自己的小心思不好叫默槿跟着,他干脆一大早便领着默槿到了隔壁花白的屋子,又给她们二人搬出了昨日下午去买的针线布料。
“吴信的胳膊,”咏稚看了看门的方向,其实吴信刚出去没一会儿,即便是在客栈内要个早饭也不可能这么快,“看着总有些吓人,默槿手艺不错,你教教花白,以后也好能自己给你腹中的孩子做些衣服。”
“那你……”
听着话的意思,默槿还以为咏稚要离开,立刻抱着针线篓子站了起来,吓得花白也跟着坐直了身子,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看她如此粘着自己,咏稚心中反倒不是滋味起来,一方面想起先前她同月华君的关系,一方面又觉得这是自己给自己的另一次机会,只要默槿一直想不起来,那他与默槿就能按照他最先设想好的,一步一步走下去。
“哥?”见他慌了神,默槿忍不住伸出手指勾住了他的腕子,左右晃了晃,“哥,你要去哪儿。”
“我哪儿都不去,”回过神来的咏稚先是扬起了唇角,随后揉了几下默槿的头发,将她又压回了床边儿坐着,“我就在这儿,你好好教她便是了。”
“你、你保证。”
女儿家怯生生的声音引得咏稚心头一阵暖软,连忙点头应着:“自然,哥哥哪儿都不去,你只需一抬头,便能看着哥哥。”
说起这针线活,默槿倒还真算得上是拿手的,虽然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偏偏手指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似的,针线上下翻飞时,针脚已经细密整齐地将两块半月形的布片缝合到了一处。
吃过早饭,两个姑娘家又脑袋对着脑袋回到了床榻上,吴信自然不会讨没趣地去打扰他们,咏稚又冲他使了眼色,前者自然跟着走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压低了声音的同时眼睛还在不停向里屋的方向瞟着。
“我离开一会儿,切莫让默槿发现了。”
吴信的喉结甚是明显的上下滑动了一下,他开口说话都有些磕绊:“那,她若是找你……”他还没问完,咏稚已经摆了摆手表示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走到窗边儿打开窗向远处看了看,虽然根本看不清楚,但河厥镇与恶鬼城之间那座顶端布满了雪迹的山却还是能分辨出大概的轮廓的。
“我必须出去后顾之忧,带着她,我不放心。”
他可不是去恶鬼城做善事的,无论于情于理,咏稚都不希望默槿看到自己那副模样,他希望默槿只当他是个顶好的哥哥,至于其他的任何一面——咏稚的眼神随着乌金躲进云中,也变得暗淡了起来,那都不是默槿该知道的事情。
从咏稚的表情中,吴信自然读懂了他要去做什么,低下头看了眼自己只能垂在身侧的那条胳膊,吴信自嘲似的笑了笑:“好,我会照看好她们二人的,你…早去早回。”
一挥手,一具趴伏在桌上的身躯的轮廓越发明显起来,直到咏稚本身的颜色渐次退去,桌边儿趴着的那个“咏稚”甚至连呼吸时肩头的起伏都显得活灵活现。
他最后看了一眼里间儿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默槿,犹豫一瞬后,从荷包中取出了装有肃羽的白玉长颈瓶交到了吴信手中。
“若是真遇到什么事儿……”咏稚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打开盖子,虽然肃羽定然会带走默槿,但至少不会叫你们受伤。”
说完,随着一阵冷风滑过,窗边儿只剩下了吴信一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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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稚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上的一切,城中所有的人看起来都与他上一次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他怎么会不明白,冒犯了默槿的仅仅是濮阳新月一人而已,而那些看到了的,也已被他送去了阴曹地府。可偏偏咏稚心头就如同燃了一团火似的,若不是发泄出来,恐怕最后被烧毁的将是他自己。
一位上神要落下神谕何其困难,可要收回神谕却是件极其容易的事情。
在恶鬼城中,濮阳新月的宫殿之内,有一枝接骨木的化石,也正是以它为中心,这茫茫雪原才能千百年来不增不减,一直作为一层天然的屏障守护着这里。
现在,该是他收回庇护的时候了。
盛着风,卷起的风雪迷惑了所有人的眼睛,当咏稚突然出现在大殿之内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宾白,他的剑刃已经划出了剑鞘,脚下生风直冲咏稚而去。
可还不等他近到咏稚身前五步的地方,突然一阵风从宾白侧腰的地方袭来,如同凌空一掌似的,愣是将他推出去半丈远。
紧接着宾白觉得腰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勒住了似的,下至胯骨上至胸腔都憋屈的厉害,提剑去砍,也只砍到自己的衣摆。
“这…”周围的几位长老已经慌了神儿,他们虽不知道咏稚的真实身份,却也知道拥有如此能力的人定不是凡品,“这、这都是什么啊!”
忠心的几个还能够压抑着心底的惊恐将濮阳新月围在了高座之中保护着,不忠心的,已经脚底抹油连个影儿都看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濮阳新月呆呆地坐在高座之上,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气势,她不明白,为何咏稚如此厉害先前却要寻她恶鬼城庇护。还没等想明白这个问题,宾白的身体内突然发出一阵令人心底发颤地骨头折断的声音。
他想喊,可大量的风灌入了他的口鼻,竟然令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直到宾白的身体如一块破布似的落在一旁,他都没能再说出一个字、一句话来,甚至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外伤和血迹,只是腰背扭曲成十分诡异的形状,直到死前双眼仍旧是圆滚滚地瞪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的一切似的。
咏稚脚下的每一步都令仅剩的几人瑟瑟发抖,咏稚每近一步,他们便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咏稚已经踩着风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如同打量一群蝼蚁一般,他的眼神冰冷到只需一个目光的接触便将昔日作威作福的长老们写得双腿打颤,就差直接坐在地上了。
末了,他将目光移至呆滞的濮阳新月的脸上,冷笑了一声。
“我只寻她一个人的仇,你们现在走了,我还可以留你们一条活路。”
几位老者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方才是觉得几人合力还可抵挡一二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如今连宾白都死得悄无声息,他们几人拧在一起怕是也保护不了濮阳新月。
咏稚以为他们会马不停蹄地离开,没想到除却一人显出几分犹豫外,其余几人竟然纷纷拿出了趁手的兵器,一副要与他死战到底的架势。
其中以为执长棍的光头老者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一下躲在他身后半步的另一位老者,狠狠地“啐”了一口:“不能让旁人看扁了咱们,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罗刹王的身边儿!”
他这句话像是喂给身旁几位同僚的定心丸,此时虽然人已不全,但他们仍旧盯着心底无法磨灭的恐惧将咏稚围在中间,摆出了阵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他们各式各样的不断敲击着地面的武器,咏稚只觉得好笑,他根本没有看他们,只是抬起手在空中向着地面虚无地点了两下,原本坚硬的地面竟然就变成了湍流的河水,不等几位老者反应过来,直接将他们卷入了洪流之中。
其中一位拿长枪的老者想来伸手要更好些,在被卷入河水前他生生用长枪固定在了外面的地面上,同时从怀中抽出一小节空心的竹子,对着咏稚的方向猛然吹了一口气。
这口气也成了他送命的利器,还不等他亲眼看到竹子里藏着淬了毒的牛毛针被喷出去,他突然觉得喉头一涩,那些细如牛毛的银针竟然刺入了他身体的好几处大穴,登时便没有了回天的余地。
“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待河水变得清澈,咏稚的手指又凌空是点了点地,大殿内的大理石地面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若是听闻旁人说出这般奇怪的事情,濮阳新月定然会以为不过是什么障眼法罢了。
可如今,这样的事情真真切切地发生在她面前时,她能做的也只有一个劲儿喘着粗气。
濮阳新月面上随是在笑,可眼底的悲切之意却让她立刻涌出了眼泪,如此分化的表情同时出现在她的脸上,让这张带有几分妖异的脸颊更显诡异来。
她哆哆嗦嗦地从高座之上站起来,死死地盯着咏稚的脸:“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其实若是叫她自己去说她到底为的是何为什么,她自己却也说不清楚,可濮阳新月就是无法理解,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从咏稚来寻求她恶鬼城庇护到如今这副惨淡的模样,究竟是为什么…濮阳新月忽然大笑起来,如同喝醉的人一般双眼通红像是发了癔症,她伸长手臂一边指着咏稚,一边笑,声音在整个大殿内回荡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你不愿意帮我,你不愿帮我…却愿意去帮那无情无义的吴信?你就不怕,不怕他捅死你吗?”
此时的濮阳新月已经彻底疯了,她自知无力与咏稚对抗,索性放任自己将想说的话一气都吼了出来。
跌跌撞撞地走下台阶,濮阳新月边哭边笑,最后直接跪在了地上,她摸着那几处先前消失不见的地砖,痴傻地用纤长的手指去扣其中的地缝:“元师父?藏长老?藏长老?你们都在哪儿啊!你们都在哪儿啊!!”
“吴信,吴信?!你在哪儿吴信!!??”
“救救我,快救救我!吴信!!”
大约是真的疯了,咏稚推开两步垂着眼帘看向在地上不知摸索着什么的濮阳新月,心下有一瞬竟然也生出几分感慨来。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自己变成这副模样,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允许默槿离开自己半步,除非他死,否则默槿哪怕化成了灰,也得跟在他的身旁。
双眸一闭一睁,咏稚墨色的瞳孔中已凉薄地没有任何情绪,他只是挥了挥手,方才还在哭喊的濮阳新月突然没了声音,脖子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向后偏折着。
咏稚看着她倒下,心中再也没有任何涟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殿之内,如今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他,和一枝半人高的接骨木的化石,正是他此行要寻找的东西。
看着眼前的接骨木树枝,咏稚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天地之间独独自己一人的时候,他伸出手去用手背贴上了接骨木枝,可惜此木虽然仍有庇护之力,却已经无法再同他产生共鸣。
嗤笑了一瞬,咏稚面上的表情更为冷淡了些,他翻过手来一把握在了接骨木枝的中间,猛然向上法力,生生将它从地面以下拉扯了上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接骨木离开地面,恶鬼城内的霜雪更盛,可原本覆盖着皑皑白雪的雪原却开始不断回缩,露出被掩埋百年的土地和幼苗来,而雪都化为了水,渗透到了这片贫瘠的土地之下,新枝抽芽、草木生长,所有的一切看来都是那么的欣欣向荣。
除了位于中心的恶鬼城。
突然升高的温度和环境令整座恶鬼城开始分崩瓦解,巨大的千年寒冰也开始在日头的照射下低落下水珠来,惊恐的人们互相推搡着都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曾经是一处庇护的地方。
当整枝接骨木被完整地从地下抽出来的一瞬间,咏稚觉得掌心有一瞬的灼烧感之后,接骨木枝竟然化作了尘土,随着狂风飘散在了四周。
最为最后支撑的大殿也开始摇摇欲坠,最先掉下的是周遭的烛台和火把,借由烛九阴的蛇油燃烧千百年的烛台,终将也有熄灭的一天。
当房梁上的木头开始断裂坍塌的时候,咏稚信步闲庭地走了出来,如同是在花园之中似的,周遭的一切都在避让着他,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
惊扰到默槿和花白的并不是窗外的喧闹声,而是不时从脚下传来的微弱的震动,两个姑娘家对视了一眼后,纷纷向窗外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看不仔细,但默槿分明能够感受都一种夹杂着惋惜与怨念的冲击力正在向自己奔涌而来,但它的目的并不是自己,更像是千年积怨终于放下了一般。
紧接着,大约是恶鬼城的方向竟然凭空升腾起阵阵白烟,一条蛟竟然破土而出,夹杂着风雪和尘土直指九霄而去!
“那是什么?!”
花白同样也看到了,她惊恐地长大眼睛,双手捂住了嘴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站在窗边儿的默槿也同样瞪大了眼睛,她双唇哆哆嗦嗦了半天,才能够正常地发出声音来:“是、是蛟……”她转过身坐在床边儿一下握住了花白的手,“那是蛟……”
紧接着她要冲出去找坐在桌边儿的咏稚,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竟然还趴在桌上睡得安稳,实在让默槿心下生疑。更为可疑的是吴信竟然拦住了她的去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哥哥还在休息,别吵他。”
默槿眉头一皱,心下那种不踏实的感觉更胜,哪里还管得了吴信拦不拦着自己,挡开他的手臂向外间冲了过去。
其实吴信的本意是拦住她而已,所以才会伸出腿去绊她,没想到默槿的身子骨奇轻无比,竟然直接飞出来!
就在吴信以为她要摔个结实的时候,一直趴在桌上的咏稚突然抬起了头,伸出双臂将默槿勾住,稳稳地接在了怀里。
“慌什么?”他将默槿放下,顺手为她抖了几下起了折子的裙摆,“哥哥不是在这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觉得奇怪,但此时更为奇怪的自然是那条已经不见了的蛟龙,默槿拉着咏稚的手将他拽到了窗边儿,指着已经一片晴朗的天空:“那、那刚才那是什么?那条、那条蛟……”
咏稚看着默槿瞪大了的眼睛,唇边牵起了一抹笑意,他反过手来将默槿的手拢在了掌心暖着,一边点着头,示意她自己在听。
“那是…走蛟化龙吗?”
其实无怪乎默槿会如此惊异,即使拥有数百万年记忆的咏稚细细想来,他唯一见过的走蛟化龙也是进万年的事情,以默槿现在的记忆,不知道自然是再正常不过了。
他点了点头,将默槿从窗边儿领了回来,用空着的那只手将窗户掩了一半下来挡住风雪。大约是因为恶鬼城被拔除的关系,周遭的气候一时间都变得有些奇怪,秋日里飞雪虽积不起来,却也会使得温度变得极低,为了不让冷风吹着默槿和花白,他才会早早掩了门窗。
花白在吴信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估计是绣了一早上的荷包,这会儿正活动着酸胀的脖子,一边转一边问:“吃些什么,我这肚子里直打鼓。”
吴信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不起来倒是也想不到吃,这一活动反倒胃口更大了?”
两人笑闹了几句,自由吴信出去向小二要了几碗面来充饥。
在等面的过程中,默槿实在闷不住话头,向咏稚的方向凑了过去:“哥哥,你说那蛟化成龙后,会去哪里呢?”
“自然是会去天上,称王做帝了,话本儿里都是这么说的。”花白的手中拿了两个荷包,一是默槿今天晨里绣的,二则是她自己绣得,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针脚奇怪得紧,不免有些失落,“默槿姑娘当真是手巧,不想我这个,简直就是猪蹄子绣出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旁的吴信哪里见得自己娘子嘟着嘴的样子,连忙伸手将她手中的两个荷包都接了过来,哄着夸着,这才将花白逗笑了去。
“…哥哥?”
但默槿不知为何,此番并没有被花白将话头带偏,反倒是拉扯了几下看得入神的咏稚的衣袖,又问了一遍。
咏稚偏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反问到:“为何你会如此关心此事?”
被问到的默槿也愣住了神儿,她确实对此事几位关心,可若是叫她说为何会如此关系,她倒也说不出个一二来。
看着默槿咬着手指皱着眉头的样子,咏稚暗暗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自从肃羽以琴音试探默槿之后,他确实变得有些过于紧张了,以至于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后,连默槿都有些怀疑。
不过默槿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愧疚之意,只是低着头柔声道着歉:“我、我就是好奇罢了,哥哥…对不起……”她这一低头一服软,反倒是咏稚觉得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似的,连忙摇着头将她放在自己膝头握紧的拳头拢在了手心里。
“哥哥只是好奇,你平日里也不见关心什么,为何对这件事儿如此上心,没有怪你的意思。”
最后还是咏稚答应她今日不用将面里的豆腐都吃完,才逗得默槿露出了一个笑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收拾好碗碟、食盒,吴信擦着手在桌边儿坐了下来,默槿正在给咏稚展示她摆出来的茶花底,似乎是加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花白也探头看了过去,攀着默槿的肩膀与她笑成了一团。
待吴信坐下,咏稚将目光从默槿身上抽离了回来,“这些,你们拿着,”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样东西,大概半个巴掌大小,被细绒布包裹起来,“以后定然用得上。”
结果这块细绒布,吴信有些疑惑地看了眼默槿,又与同样被吸引了注意力的花白对视了一眼后,低下头将绒布的两角掀开,自然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好几片金叶子。
每一片金叶子本就层层叠叠,如今这好几片放在一起,看起来倒真是十分有气势。
“这…”吴信连连摇着头,连带着手上也一直往外推着,“太过贵重,我万不能收。”
咏稚笑着,又反手推了回去,还在他的手背上大力拍了两下:“不说花白生产需要这些,就是之后孩子与你二人的衣食住行都要你多费心。”说到这个,似乎连咏稚的眼角也沾染上了几分落寞,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却也只能照亮半边桌子,咏稚整个人都隐在了阴影之中,更显得他面容清冷。
“我此生已是无望,所以只希望你二人好好的。”
听着这话,花白和吴信皆是露出了落寞的神情,脑袋微低着,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默槿探过头,双手扒在咏稚的手腕上,歪着脑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花白,轻声问到:“姐姐他们,不与我们一道儿走吗?”
空出一只手来揉了几下她的发顶,咏稚笑着摇了摇头:“花白有孕,受不得长途跋涉,他们明日启程去往东海之滨,到时候你与哥哥一起送送他们,好不好?”
其实他一时编出的谎话满是漏洞,既然受不得长途跋涉,又怎么可能受得了水路的船只漂泊,说白了,不过是怕恶鬼城前来寻仇罢了。
但这也是他们三人商量的结果,之所以先前没告诉默槿,也是不想叫她挂心着要离开的日子而徒增烦恼。
不过默槿似乎对他话中的漏洞根本没听出来,只是有些可惜地抿着嘴角点了点头,随后又扯出一个笑来看向花白:“当真是可惜了,那姐姐可要抓紧同我学呢,这样以后小宝宝出生了,你便能给他做衣服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得怎样的手艺啊,”吴信顺着她的话头先接了过来,“她这手,舞刀弄枪还算可以,可要她坐在那儿安安生生地绣花……”吴信瘪着嘴一个劲儿的摇头,气得花白伸手就要去拍他的肩膀,却被他灵活地侧身躲过,还抓了那只手在掌心握着,“啧啧啧,看到了吗,她啊,就是个小疯婆…哎,哎,娘子别打,别打脸……”
逗趣的气氛一时间让所有人都忘记了明天便要来临的离别,赶着日头没落下去之前,默槿又教花白绣了些样式,还留了几分模子给她,只说略微改一改大小,应是能用上三、五年岁。
看着她们二人脱了鞋子坐在矮榻上说着话,背靠着窗沿站着的咏稚突然生出几份感慨来,轻声叹了口气。
站在他身侧的吴信其实将这声无言的叹息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本想转过头去安慰一二,看在看到咏稚的表情时,却又把将将吐出口的话纷纷咽了回去。
现下的时光,哪怕是偷来的,咏稚轻咬着后槽牙,眼神中藏不住的狠厉,他也要着偷来的时光变成真的。
第二日天蒙蒙亮,默槿便被咏稚晃醒,“不是说去送送他们?这一别,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了。”他将衣服都放在了床边儿,低声又喊了一遍,默槿这才揉着眼睛拖着脚步去收拾洗漱。
四人简单吃了些东西,吴信背着一个包裹,专心护着花白,咏稚则帮忙背了一个包裹,一只手牵着默槿的手,先前还叮嘱她千万要跟紧了,早集的人多,若是丢了可还要劳烦大伙儿找她。
出城的这段路并不短,可默槿却觉得自己如同脚下生风一半,乌金还未悬挂到头顶,便看到了在码头上停泊的那艘船。
船夫正坐在码头上同旁的几位船夫抽着旱烟,远远瞟着了几人的身影,连忙将烟灭了,连手都在喝水中洗过,才敢来接吴信身上的包裹。先前他给恶鬼城办过事儿,自然知道吴信的身份,虽然恶鬼城淹没的消息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但谁知道这左、右两位罗刹使一齐出海是为了个什么,自然不敢怠慢。
“这船……”咏稚将手中的包袱也递给了船夫,拉着默槿将这艘船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头一副不甚赞同的样子。
船夫见他华服美玉的样子,还当是恶鬼城的哪位少主子,忙不迭地冲他点了头解释:“这只是在运河中用的,等到入海前,会换了商船,那种船又大又结实,肯定没问题的。”
咏稚随仍旧有些将信将疑的样子,但看吴信与花白都是一副成竹在胸,自然也没有多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说咏稚算不得江湖儿女,不过花白和吴信倒是已经习惯于如此的离别了,没有什么哭哭啼啼、再三叮嘱的场面,二人只是冲他们摆了摆手,一前一后地登上了小船。
咏稚原本是要直接走的,可不知默槿起了什么心思,非要站在码头上直到看着那艘船消失在河流之中,这才柔柔地收回了握着咏稚手腕的力量,低着脑袋往城中走去。
知道她是心头不舍,偏偏又无能为力,左右打量了好久,咏稚突然收了力道叫她撞在了自己的胸膛上,趁着默槿抬头的时候手指滑了出去。
默槿的目光也跟着滑了出去,入目看到的是一家金丝饼店,虽然里面没有几个人,但飘出的香味却是令人垂涎欲滴。
抽动了几下鼻子,默槿明明是很想吃,却还要摆出一副看不到的样子,逗得咏稚忍不住嗤笑出了声音。
“就当是陪哥哥吃两口,好不好?”
默槿眼角一直在偷瞄着那家店铺,看着新出锅的一张金丝饼被切分成了大小均匀的十二等分,端上了人家的桌子,终于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口水,却还要装装样子:“我是陪哥哥吃的,不是我自己想吃。”
“是,是,是,”咏稚一边领着她进了店,一边应着,“是陪我来的,是陪我来的。”
坐在窗边儿的位置上,默槿看着外面的行人,突然将手伸了出去,屋檐上不知为何低落下了几滴水珠,正好被她接在掌心。
咏稚看着也不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就这么坐到海枯石烂也无妨一般的模样。
直到小二上金丝饼时,才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嘴上说着是陪咏稚来,可默槿拿筷子的气势却一点儿都不示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本该是个美好的下午,虽然送走了朋友,但至少还有默槿陪在自己身边儿,可偏生就是有那些个不长眼的,正当咏稚夹着最后一块金丝饼逗默槿玩的时候,突然一个人跌跌撞撞地直接翻过栏杆砸在了他们的桌旁。
咏稚第一个反应便是扔下筷子,同时伸手将默槿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藏在了自己身后。
“什么…”
没问出口的话在看到那个人的脸时,已经全部咽了回去。摸不清头脑的默槿从旁边探出脑袋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咏稚立刻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又将她推回了自己背后。
“闭眼,别过来。”简单交代了一句后,咏稚蹲下身,用袖口隔着手指捏着那人的一侧肩膀,将他整个人都翻了过来。这一转过来,原本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回退了数步,这人身旁剩下的也就只有闭眼站着的默槿,和蹲下的咏稚。
空气中弥散开来一种奇怪的味道,类似于青草被碾碎之后的味道,却又像掺杂了某种说不上来的东西似的。默槿皱着眉抽了抽鼻子,低下头朝咏稚的方向问到:“哥,是什么?”
被翻过来的那个人已经完全没了呼吸,身上的血管尽数爆起,但并非是青、紫二色,而是一种极度饱和的红色,看起来就像是血液仍旧在皮肉之下不停奔流一般。
这人的眼睛尚未闭上,半睁着,紧紧通过露出一半的眼珠也能看出来,他的眼白已经彻底变成了血红色。
咏稚正要伸手去捏他的口鼻看得更仔细些时,突然一队官兵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将咏稚和默槿与尸体隔开,但同时又将他们二人与围观的众人隔开了。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些守卫并不全是官兵,还有不少前来投奔的江湖人士,所以行事风格比起正规的官兵更为猖狂,其中看起来像是领头的那位根本没在乎咏稚说了什么,摆手示意几个用三角巾捂住口鼻的衙役将尸体抬走后,这才转过身来推开了挡住咏稚去路的一个守卫,挑着眼梢看他。
两人对峙了半晌,默槿被吓得直往咏稚背上靠,那个守卫头子瞧见了似乎是匿笑了一声,才开口问道:“刚才,就你们二人靠近尸体了?”
其实不用咏稚回答,周围围观的群众已经七嘴八舌地将刚才的场景添油加醋说了个明白,咏稚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同时一手摁住默槿的手拢在了自己掌心,又捏了两下,示意她稍安勿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如此,”领头的守卫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们二人,点了点头,“啧,就跟我们回去吧。”
“去哪儿?”
咏稚不动如山,硬是用眼神呵退了两个上来想要动手的守卫,目光灼灼地看着领头的那位。
“啧,倒是个硬茬,啊,”显然,他也没想到咏稚的脾性如此之大,又退会了他的勉强,冷笑了两声,“你刚才,带着你身后这个小娘子,可是接触了一个感染了瘟疫的死人,你说能带你去哪儿?”
“瘟疫?”
还没等咏稚说话,默槿在他背后倒是怯生生地应了一句,“什么时候开始的?晨里走的时候还……”
“怎么那么多话!?”这领头的也是个急脾气,他干脆将要上佩刀抽出一半,威胁道,“赶紧走!别给老子添乱!!”
咏稚还想说什么,但原本躲在他身后的默槿此时倒是挪了两步站到他的身旁,轻轻回握了一把他的手:“哥,咱们别给人家添乱了,走吧。”
其实不用默槿说,咏稚也不会继续站在这儿让人看热闹,实际上还有另一个原因,若是这些人发现自己同默槿并不会染病,恐怕后果更糟,还不如随着这对守卫离开,等到了人少的地方再做打算。
原本,咏稚以为他们二人哪怕不是被带去衙门,也会被带去什么牛棚一类的地方,毕竟如今这个年代生出此种可怕的瘟疫,死得比活的多,哪里还有人愿意收留。
没想到,越走越不对劲儿,经过他们投宿的那家客栈后,继续往前走,一个熟悉的楼门牌出现在了眼前。
得益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边咏稚头还没低下,那边脆生生的问候已经递到耳边儿了:“咏稚公子,还有…默槿妹妹?你们怎么……”
寒暄的话还没说完,领头的守卫有些不耐烦地在默槿肩头推了一把:“赶……哎!哎你小子!放手!你给老子放手!!”他一个字儿都没说完,推默槿的那只手就被咏稚狠狠地掐住了命门,疼不说,他若是再用上两分的气力,恐怕守卫的这半边身子都要被费了去。
广荷珠是知道他与吴信的身手的,连忙紧着两步走下来打着圆场:“他们这些人都是大老粗,不知道默槿妹妹金贵,也是不仔细,公子、公子?”广荷珠有些疑惑地看着咏稚,发现他根本不为自己说的话所动,只得转头去同默槿说话,“你,你劝劝你哥哥,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至于…再说了,这也是一时情急,不至于的,不至于的。”
其实令默槿心软的并不是广荷珠的话,反倒是医馆内不时响起的惨叫,她伸手拍了拍咏稚攥着守卫头子命门的那只手,摇了摇头:“哥,算了,不知者不罪,而且这里面……”她朝医馆里递了个眼神,表情中是掩盖不住的担忧,“恐怕都是些病人,他们也是照章办事,怕再出了再大的纰漏。”
空气中静了一瞬,咏稚低头看了眼默槿,又看了眼医馆里面人满为患的样子,冷哼了一声,一把将守卫推开,那守卫头子连连退了五步,把身后的同僚都撞翻了两个才稳住了身形。
见识过了咏稚的力气,他也不敢再近前去,只是装模作样地冲广荷珠叮嘱了一番:“看好了,千万别让出来,不然老子唯你是问。”说完,带着那一队守卫飞快地离开了。
广荷珠领着他们进了得益馆,却没有在大厅停留,反倒是一路带着他们上了三楼。先前来的时候,这儿的房间多是空落落的,这次来,倒是左邻右舍都住上了人,环视了一圈,虽然小了些,但在瘟疫之中有这么个地方安身,咏稚也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默槿,似乎对这场瘟疫极其关心的样子,打一进屋便开始问东问西。
“这,晨里送花白姐姐与她家哥哥离开时还是好的,为何现在就突然……”
广荷珠长叹了一口气,只在听到吴信和花白已经离开时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已经走了,楼下住了两个都是当娘的不小心,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
“哎,突然起了瘟疫,就是在今日晨里发现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按照广荷珠的说法,这场瘟疫起得极快,昨天夜里还好好地,晨里突然有个小医馆接到一名浑身皮肤苍白血管却越发暗红的男子,那儿的大夫看不出病因,便送到了得益馆来,没想到……
“人刚送到,甚至师父还没来得及诊脉,就已经没了呼吸…”
想来眼睁睁看着一位病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无论是她的师父还是广荷珠的心里都不好受,所以咏稚并没有再对她冷言相对,反倒是有几分不熟练地拍了两下她的肩头。
男子力道更大一些,第一下广荷珠差点儿没站稳,第二下倒是已经踩稳了双脚,同时带着几分欣喜地看向咏稚,连说话都有些磕绊:“不、不劳公子费心,我……”她抿着嘴唇又将头低了下来,脚尖在地上磨了磨才想起下面还有好些个病人,忙不迭地笑了一下。
“我先下去了,等这一茬忙完换班的师弟们来了我再来找你们说话。”
说完,她也没来及看咏稚的表情,步伐轻快地跃了出去,其实咏稚没想到她会说出一会儿再来的话,还有些不知所以起来,直到他转过头看向瞪圆了双眼的默槿,才想起来自从进了屋子便冷落了她,心里后悔地一个劲儿地跺脚。
可现在小孩子脾气的默槿哪里还听得进他说什么,手足无措地指了指被掩上的房门,又指了指咏稚,磕磕绊绊地小声嘟囔道:“哥哥,哥哥喜欢那个姐姐吗?”
面对默槿如此纯良的表情,咏稚此时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想说的话都堆在了嗓子眼,却一个字儿也冒不出来。
默槿像是看不出来他的窘迫一般,有模有样地摸着自己的下巴:“难怪哥哥刚刚要去看那具尸体,原来是为了找个理由再来见过这位姐姐,哎,哥哥,你是什么时…候……”
刚开始默槿光顾着自说自话并没有注意到咏稚的表情,直到她挪了视线到咏稚的脸上,才发现后者竟然面色铁青地看着自己,她调侃的话说了一半,也不敢继续往下说了,乖巧地放下手来,眨巴着眼睛看着咏稚。
其实咏稚对默槿哪里会有什么生气的情绪,反倒是对自己凭空生出了许多不满,一会儿又是懊恼方才不该对广荷珠那么亲近,一会儿又懊恼非要管这些个闲事儿还将自己搭了进来。
不过想归想,他面上仍旧是那副有些阴郁地表情,见默槿不敢再乱说话,这才放柔了眼神。
昨天夜里默槿睡得不怎么踏实,这会儿同咏稚谁也不说话,在桌边儿坐了一小会儿脑袋便一点、一点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她觉得脑袋猛然向前收不回劲儿要砸在桌上的时候,咏稚突然伸出手来捧住了她的下巴,手上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去床上睡吧。”
此时的默槿当真是疲乏得厉害,连咏稚是个什么表情都没看清,踉跄着坐到床边儿脱了鞋子又脱了外衣,直接翻身缩成个耳朵的形状,面朝里躺了下去,不一会儿,绵长的呼吸声便越发轻柔下来。
这会儿咏稚才敢过去看她,果不其然是这么一副样子,他抿着唇一边无声地勾了勾嘴角,一边将放在床头的被子展开,将默槿的双腿和腰腹裹了个严实,知道她不喜欢被拢着胳膊的感觉,还将她蜷缩在身下的胳膊拉了出来,压在了被子的边缘。
做完这一切,咏稚长舒了一口气,他不敢在床边儿坐下,刚睡着的默槿惊觉地厉害,所以他只能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目光柔和地如同月光,像是在看默槿,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似的。
广荷珠将额上的细汗仔细擦了去,又用白铅粉补了补额上和脸颊两侧被擦去的细粉,这才施然推开了咏稚的房门。
她一进来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可她哪里会往别的地方想,只觉得咏稚一个男子独自带着这个痴傻的妹妹,定然是辛苦极了,平白又伸出许多情愫来。
“咳,”她见咏稚也有几分迷糊的样子,先是轻咳了一声才挪着步子靠了过去,“要不然我在这儿看着妹妹,公子去我房中歇息一会儿?”
说出这番话来她已是用了十二万分的勇气,连脸颊都烧了个通红。没想到刚才在出神儿的咏稚“嗯”了一声,转过头来,声音疏离而有礼地问到:“大夫方才说什么?”
那么羞人的话,广荷珠哪里好说第二次,只得掩着面一个劲儿地皱眉,半天才扯了些别的来掩饰:“我是说…粥,楼下的粥煮好了,可需要我端些上来?”
“什么粥?”咏稚看了眼床上仍旧缩成一团的默槿,走了出来伸手向桌边儿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同时压低了声音,“默槿挑嘴儿的厉害,不喜欢的,恐怕一口都不会碰。”
广荷珠笑了一下,话语间倒是已经沾染上了几分醋意:“公子倒是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可偏偏咏稚对除了默槿的所有人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自然也读不出这其中的意思来,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她所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自己的暗示没用,广荷珠嘟着嘴暗暗“哼”了一声,却还是答了咏稚的问题:“都是些白粥,用饭的大部分是病人,白粥最是养身暖胃。”
听到是白粥,咏稚叹着气摇了几下脑袋:“她最不喜欢喝那没滋没味的白粥,也不劳烦广大夫了,一会儿等她醒了,我自会带她出去吃的。”
“这可万万不行!”
广荷珠一听说他们要离开得益馆,吓得本就因失了血色而苍白的一张脸更为惨淡:“你们二人都接触过了病人,又在这医馆呆了许久,可千万不能离开这里再将瘟病染给其他人啊!”
一听不能出去,咏稚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先前他会同意跟着城中的守卫到这儿来,也是看中了得益馆清净,没想到竟然还会闹出如此的麻烦来。
他耐着性子压下了声音,继续问到:“那什么时候,我兄妹二人可以离开?”
“这……”广荷珠一时间心中的念头也是千奇百怪,她双手搅着自己的袖口低头想了半天,“若是你二人待瘟疫过后能熬过去,自然就可以离开了。若是熬不过去……”
接下来的话她不忍心说,倒是眼眶已经烧红了。
今日她已是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如今面对心仪的男子竟然又要再说一遍这样的话,哪里能不红了眼眶呢?
正当咏稚不知该如何接话的时候,一个尚且含着睡意的朦胧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了起来:“哥哥,你是起伏大夫姐姐了吗?”说着,默槿一跃下了床,连鞋子都没来得及踩上便跑了过来,“大夫姐姐您别哭啊,我哥哥他就是…就是不会说话,他不是有意的…”
平白无故被扣了这么个起伏女儿家的名头,咏稚和广荷珠都是一脸的茫然,方才尴尬的气氛倒是一扫而光,只有默槿一个人还在轻声数落着咏稚的不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默槿,”愣了好一会儿,咏稚才想起来拉着默槿的手将她拖到了自己身旁,“不要乱说,我没惹人家大夫生气,”说着,他还在默槿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末了又怕肿起来,紧接着又轻轻吹了两下,叮嘱到,“别乱说话。”
广荷珠也从方才的情绪中绕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睛:“你哥哥没有欺负姐姐,不关他的事儿。”
默槿看了看广荷珠还泛着红的眼眶,又看了看盯着她微微皱着眉的咏稚,嘟嘟囔囔地应了句“好吧”,便跟在咏稚身后再没有开口。
见她安静了下来,咏稚重新看向了广荷珠:“若是我们一定要离开,可有什么办法?”
“这…如今不知道你们兄妹二人有没有染上瘟病,哪怕是我也不会容许你们离开的。”
虽说是面对喜欢的人,可广荷珠作为一名大夫还是有十分坚定的意志,她低着头咬着后槽牙,又将咏稚拒绝了一遍:“你二人现在都不能离开,说什么都不行。若是默槿姑娘觉得白粥味淡,你可以多给她拿些小菜调和,但离开的话,却不要再说了。”
说完,广荷珠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去,出去后还不忘将房门狠狠地摔上,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默槿同咏稚也是一脸的懵懂,对视一眼后,默槿点着下巴皱眉想了半天,问出一句:“我什么时候…不喜欢喝白粥了?”
其实她不喜欢喝白粥这话不过是咏稚拿来诓广荷珠的,为的就是告诉她自己会离开得益馆,叫他们不要再浪费人力去找自己与默槿了。没想到遇上个死心眼的,不仅脾气急了些还一股脑将这些话都说于默槿听,闹得他现在左右不是。
没了办法,他只能挂着笑摸了摸默槿的头,将她按着双肩安置在了椅子上:“担心这医馆里做得粥不和你胃口罢了,你不嫌弃,我现在就下去打两碗粥来。”
默槿目送着他离开了屋子关好了门,这才弓着背将双手重叠压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不知为何,方才从梦中惊醒之后先是看到咏稚同广荷珠站在一起,她的心头便是跳着痛了好几下。开始她还以为是睡得不舒服才会这样,没想到后来站起身后非但没有减弱,反倒越来越痛,到现在她的额上甚至渗出了一层薄汗,连鬓角的发丝都打湿了。
一边摁着自己的心口,默槿一边用力地呼吸了好几口气,虽然不见好转,却也没有再继续恶化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得门口的脚步声渐渐近了,默槿连忙坐正身子,双手搭在了桌边儿,一副乖巧模样看着门扉的方向。
咏稚是用后背顶开了房门,所以错过了默槿最后拧着的一分眉头,等他将托盘放在桌上时,默槿已经恢复了先前笑着的那副模样。
“吃吧,”将其中一个勺子递给了默槿,咏稚在她右手边坐了下来,又将一小碟萝卜干往她的方向推了一下,“爽口的小菜只有这个,委屈你了,明天哥哥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嗯!”默槿脆生生地应了一句,送了口白粥到自己口中。
可能因为是给病人们吃的,所以这白粥比平日的餐馆做得要更为软糯,似乎里面的米粒也细细切过似的,一口下去根本不用咀嚼便能直接咽下去。
其实他们二人中不喜欢和白粥的那个人是咏稚,他拧着眉喝了大半碗就放下了勺子,看着默槿一口白粥,一口萝卜干吃得不亦乐乎,倒是心情也没有那么差了。
只是他与默槿离开的事情还是要早做打算,否则继续留在这里,他先前所想过的问题都有可能出现,他一人还好,可带着默槿,一是还需得保护默槿的安全,二是…咏稚并不想让默槿遇到任何不好的事情,自然也不希望她看到自己……
摇了摇头,将那些可怖的场景都甩到了脑后,看着默槿喝完粥,咏稚又下楼送了一趟碗碟,再上来时默槿已经在桌上点上了蜡烛,坐在旁边下巴担在手背上看着书。
他四处环顾了一下,发现这些书大约就是医馆放在房中给病人解闷的,方才下去的时候他还拿了个桃子上来,如今看到默槿在读书也不去吵她,自己拿着小刀将桃子细细切成小块,放在碗中推到了默槿的手边儿。
“嗯?”旁边有东西靠近,默槿自然有感觉,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随后笑眯眯地拿起一块却没自己吃,反倒伸长手臂送到了正在擦拭小刀的咏稚的嘴边儿,“哥哥先尝尝。”
咏稚看着眼前纤细的手指和上面掐着的那一块水灵灵的桃子,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直接张嘴将桃块咬入了口中,只一下却是满口生津。
默槿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笑着问:“甜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此时根本开口说不出什么,只是面色如常才没叫默槿看出端倪来,他紧着又咀嚼了几下后,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不疑有他的默槿自然也掐了一块送到自己口中,可只咬了一下,便连嘴巴都咧开了,眉头皱在了一处:“哥哥…骗人,明明这桃子这么酸……”
可说归说,默槿还是将这块桃子都吃到了肚子里,饶是咏稚伸出手接在她嘴边儿告诉她“觉得酸便吐出来”,她还是将那块桃子咽了下去。之后还冲咏稚吐了吐舌头:“这是哥哥给我消的桃子,以后…”她的眸子突然暗了暗,目光也从咏稚的脸上滑落到了桌上的烛台之上,“以后哥哥娶了媳妇,我有了嫂嫂,哥哥就不能再给我削桃子吃了。”
“你……”
咏稚竟然一时语塞地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虽然对于旁人他总是不甚在意,可默槿的每个动作、每句话他都恨不得拆开来逐字逐句地好好品品,所以一时间他竟无法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
心中一边打着鼓,咏稚一边在心中反问自己:方才…默槿是吃味儿了再赌气吗?
可想归想,暂时这些事情他仍旧不希望让默槿知道,只是将桃子往自己这边端了过来:“觉得酸便不吃了,哥哥明日去给你买几个又甜又脆的桃子,再给你削…”
说着,他自己又捏了一块送到嘴里,却怎么也吃不出方才的味道,反倒是酸涩的厉害。
直到两人睡下之前,那盘桃子都没有人再去动一下。
入夜,咏稚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觉得身上盖着的被子都被卷到了一旁去,他闭着眼睛伸手过去想要摸被子,却摸到了蜷缩成一团正在瑟瑟发抖的默槿。
“怎么了?”几乎是一瞬间他便被吓醒了,连忙坐起身来拍了拍默槿的肩头,“默槿?默槿你怎么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蜷作一团的默槿像是被梦魇住了似的,只会一个劲儿地打摆子,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上更是冰凉彻骨,咏稚把手探进被子在她的后心处摸了一把,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连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了。
这下他更是慌了神儿,连带着被褥将默槿一起揽入了怀中,伸手去掐她的人中,还没等指尖发力摁下去,默槿猛然睁开了双眼,那双浅色的瞳孔竟然漫出了血红色,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咏稚也被吓得一个激灵,立刻用掌心拍了拍她的脸颊,虽然默槿没有立刻做出反应,但眼眸中渗人的血红色倒是渐次消散下去,最后彻底不见了。
“默槿?”此时咏稚才敢出声,同时拦着她肩头的胳膊也微微用力将默槿又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只希望能暖一分是一分,“默槿,还好吗?”
似乎是这会儿才真正缓过神儿来,默槿两眼发直地愣了会儿神,终于将目光移到了咏稚身上,她双唇哆哆嗦嗦地开合了好几次,最后倒是磕绊着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哥,我看到…看到那些过世的人……咳咳咳……”
可没等这一句话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想是自发地一般将她的话打断了,同时默槿再也无法隐忍,双手摁上心口发出了一阵阵的低吼,如同被困入陷阱的猛兽一般。
若说先前咏稚还以为她是患了什么心病,但是在听完这句话、再结合默槿此时的动作,他立刻反应过来。
都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其实谁又能知道,单单是看着一个人在她面前离世,默槿也会心头发昏,如同自己被生生刮去了一片肉似的,更别说在这瘟疫面前。
他抿了一下嘴唇,将默槿整个人像裹粽子一样用被褥裹了起来,然后双臂环过她的身体轻轻拍着:“你刚才…”咏稚尽量放柔了声音,“是不是看到很多人影穿梭于眼前,最后都消失在一个漆黑的河边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大约是痛得只能倒吸凉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瑟缩着身子同时点了点头。
若是平日里,她这般缩在咏稚怀中,发顶的细丝还在蹭得他的下巴痒痒地,兴许他早就开始心猿意马了。但此时咏稚满心满眼只有因为痛苦而低吟着的默槿,再也想不到其他去。
“你将眼睛闭上,哥哥喂你一样东西,”说着咏稚松开了抱住她的手,将身子往后彻底靠在了床帏上,这样即便他不用力,默槿也是埋在他怀中的,“别怕,很快就没事儿了。”
指尖延伸出一寸裸露的指骨来,而这一节指骨竟然是锋利如刀的,咏稚用左手拇指摁压住无名指的第二个指节,随后在指腹上狠狠地落下了一记骨刀。
刚开始伤口是泛着白色,但随后立刻冒出了血珠来。
收起那节指骨,咏稚连忙摁着默槿的肩叫她把头抬了起来:“你别看,只管咽下去就好了。”
没成想因为太过疼痛,默槿已经压紧了牙冠,他若是不用些强硬的手段恐怕根本喂不进去。
眼看着那滴血就要落在被褥之上,咏稚哪里还管得了默槿乐意不乐意,干脆将右臂提上来环过她的脖子直接用手卡住了她的下颌骨。拇指与中指、无名指一起用力,直接错开了她的牙床,自然连带着上下唇瓣也分开了。
瞅准了时机,在那滴血落下之前,咏稚终于将无名指指腹送入了默槿的口中,但她只轻轻吮了一口便立刻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马上伸手要去推开咏稚禁锢住她的胳膊。
但她的那点儿力气哪里足够和此时的咏稚相抗衡,最后硬是被又灌下了两滴血珠子,咏稚才顺着她的力道将她放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咳咳咳…”默槿咳嗽的同时不停摁压自己的喉部,想要将方才喝下去的血吐出来,可那些血早已融入她的体内,又怎么能再吐的出来。
“哥哥…”默槿的眼睛烧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咳嗽地还是先前太过难受而导致的,只是咏稚看了心头便一阵发慌,只能别过头去,看着床边儿月光照亮的那片地面,“哥哥…你给我喂得,到底是什么啊!?”
饮人鲜血的事儿对于默槿来说简直无异于割她一刀,更毋庸说还是自己亲哥哥的血,她现下只觉得满口的血腥味,怎么咽唾沫都洗刷不去。
“哥…你到底…到底要做什么……”
咏稚不敢看她,只低低地问到:“你心口可还觉得痛?”
他不说默槿还没发现,原本摁着心口的双手此时都撑在了床板上,自然心口也是不痛了。她停了哭音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咏稚,像是问他也像是在问自己:“为、为什么会这样?”
“没什么,”咏稚不想答她这个问题,干脆翻身下床走了出去,“你快睡吧,明日咱们便离开。”
“可是…”
“快睡吧。”
原本默槿还有一肚子的问题,可她这会儿头脑昏沉得厉害,想要再说什么已是觉得全身无力,只稍稍歪斜了一下身子,便直挺挺地砸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坐在桌边儿的咏稚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方才若不是他当机立断用自己的鲜血封住了默槿的五感,还不知道之后会惹出什么祸端来。与他不同,默槿比他年幼,似乎生来便得了天地间全部的良心,最见不得杀伐之事,这也是为什么数万年前她会……
一想到此事,咏稚心头的痛便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学着默槿的样子也将自己的掌根压在了心口处,压上后却又痴痴地苦笑了出来。
他哪里有心啊,他的一颗心都落在了默槿的身上,现下在痛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不过感慨归感慨,咏稚仍是当机立断决定明日无论如何也要离开河厥镇,既然瘟疫四起,往后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他的血可在默槿身上坚持不了太久,若是因为这种事儿冲开了默槿心头的朔封,那就当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既然这么想着,咏稚自然连夜准备将包裹收拾齐全,只等明日默槿醒来后直接离开,也不用在乎这城门它是不是封着,这得益馆是不是不让自己离开。
没成想他的包袱还没收拾完全,突然外面一人持着烛台轻叩了几下门框,看影子是个女儿家。
立刻,广荷珠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进来:“咏稚公子?我之前在楼下听着有动静,可是妹妹出了什么事儿?”
咏稚眼珠子转了半圈,动作利落地将包袱塞到了床下,起身故意将身上的中衣扯散了些,这才去开门。
“广大夫,这么晚了,可是方才我们吵到你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们…你们……”
捧着烛台站在外面的广荷珠被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腰撞在了走廊的护栏上这才停下来,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当下所看到一切,只觉得胃里说出得难受。
自然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交谈下去,匆忙找了个听错了的蹩脚理由,逃也似的离开了三楼的走廊。
看着烛火一路摇曳最后到了最下一层,咏稚收回脸上的虚假的笑意,掩上门退回了房中。他也疲乏到了极点,却又不敢再睡,生怕默槿再有什么闪失,将包裹整理好后便坐在床边儿守着。
虽说默槿的心被他的血朔封了起来,可梦境中仍旧会看到那些离世的人的三魂七魄,恐怕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儿。每当默槿发抖的时候,咏稚总是不厌其烦地将手搭在她的肩头,拇指指腹隔着中衣柔软的布料轻轻摩擦着她的身体,希望可以叫她放松下来。
就这么一直坐到了日头东升,默槿恐怕也没说好,在咏稚再一次将手搭上去的时候,突然身体僵直了一瞬后,又放松下去。
咏稚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腕子上用力压着默槿一侧的肩头叫她转了过来:“既然醒了,咱们就走吧。”
“走?”先前还揉着眼睛的默槿突然惊醒了似的,瞪圆了一双浅色的眼睛看着咏稚,“可广大夫说,咱们不能走。”
咏稚没点头也没摇头,他站起身冲床尾放着的两个包袱点了一下下巴:“你快去洗漱,收拾好了咱们便离开。”
“可这满城的病人……”
默槿的话还没说完,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的声音,随后便是众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几乎要冲破屋顶了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兄妹二人皆是皱起了眉头,咏稚一把捞起放在旁边的默槿的衣服,扔在了她怀里:“你快些洗漱,我去瞧瞧是什么事儿。”说着,他转身便冲了出去。
默槿也不敢怠慢,三下五除二地讨好衣服用水抹了把脸,又摸索了个簪子将头发利落地束了起来,也追着咏稚的脚步跑了出去。
就单单是她收拾洗漱的这点儿时间,楼下已经又传来了两次那种惊天动地的巨响,甚至还伴随着一种形容不上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叫。
“哥,到底发生了……”
“别过来!”
默槿刚走到门口,前脚还没迈出去,听着她声音回过头来的咏稚突然伸出手,远远地将她阻在了原地。
“别过来,”连咏稚的声音都有些许的颤抖,“默槿,你别出来,就在那儿呆着,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虽然看不见,但从一楼厅堂及脚下的二楼传来的慌乱的声音,越发地叫默槿不安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在随着这些撞击和惨叫的声音不断收紧,像是停止了跳动的能力似的。
咏稚探着头又向下看了看,厅堂内完好的桌椅已经所剩无几,两个发病的病人全身弓成了一种扭曲的形状,守卫将他们围在了中间,地上满是木制桌椅的残骸,看起来惨不忍睹。
“到底发生了什么…”连他也忍不住喃喃了一句。
正想得出神,突然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从楼下传了出来,咏稚眼睁睁看着自己斜下方的位置飞出来一个人,如同破布一般落在了地上,紧接着又飞出来一个人,落地时却是四肢着地,活像个披了人皮的野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怎么还有!?”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惨叫,先前被扔出来的那个人竟然也扭动着脖子用头将身体顶了起来,原本扭曲的双臂竟然还能够撑在地上支撑起身体。
眼前的一幕莫说是这一众见多识广的江湖人士,就连咏稚都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何。
但更为可怕的是,更多的这些披着人皮的奇怪的东西从二楼窜了出来,即便摔得再惨,他们也能够四肢并用地爬起来,身体扭曲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是谁,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哭喊,咏稚隐约从她的一口乡音中听清楚了几个词:“…死了……相公…不安…不安生”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心中升起,更为可怕的是咏稚发觉自自己心口处一阵凉意扩散开来,恐怕连他自己的内心都肯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咏稚猛地转过身两步退到了门边儿,伸手直接捂住了默槿的口鼻,压着她一通退回了屋子。
门扉被两支从地上长出藤蔓关上后这两支藤蔓竟然开始疯狂地生长,直到堵住了大门。
“我们得离开这儿。”
咏稚甚至来不及去看被他推得坐在凳子上的默槿的表情,匆忙背上包袱后,拉着默槿的手腕就要往窗边儿走,可默槿不知道突然从哪儿生出这么大的力气,竟然反手一把扣住了他的腕子。
此时咏稚才闲下心来不得不去看默槿,这一看,竟然迫使他生生退了半步。
“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似乎并没觉出自己有什么异常,只是微微皱着眉看向咏稚,低声问到:“哥,我们…不管他们吗?”
“管?怎么管?”咏稚压着心头的恐惧,逼着自己向着默槿靠近了两步,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那些已经算不得是人了,就连我也…也无能为力。”
“可是…”默槿嘟着嘴,眼眶红地像是烧过似的,可此时她眼眶之内原本浅色眸子此时已经全然被白色所替代,就这么睁开瞧着,也让咏稚毛骨悚然。
但他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忧,视物的双目被遮住,可默槿的行动却全然不受影响,这说明她的天眼已开,是要飞升的预兆。
他必须赶在此地灵魂对默槿造成更大的影响之前,将她带离此地。
没空再去说服她,咏稚干脆直接拉着默槿的胳膊将她抗在了肩头,以掌风掀开窗户后,径直跃了出去。
原来不止是得益馆之内,城中各处都充满了那些体态扭曲的奇怪的生物,开始还有人上前围观,可后来当那些披着人皮的怪物被认出来时,他们的亲人反倒不敢上前了。
好在这些怪物还不会爬高,咏稚一路挑着房梁、围墙等处高开低走,竟然冲了出来。
越往城边儿人倒是越多,那些怪物也少,但奇怪的是明明已经临近城门了,人群却越聚越多。
等到咏稚背着默槿来到城墙边上,这才看了个真切,明明已是日头中烧,可城门却还是没有打开的意思,竟是要将这满城的人都置之不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哥哥,”被风头吹着,默槿的话都有些散落在风中了,饶是咏稚耳力极佳也需得停下来才能听清楚,“我们,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虽然还没回复记忆,但默槿又不是个傻子,她自然明白自己是何种身份,所以才会对咏稚的决定如此不解。
蹲在屋脊上的咏稚将默槿放了下来,搭着她的肩头叫她往下看,同时伸出手指了指城门的方向:“城中数万人,我们又凭何更改他们的命数,况且你看看那道城门,”他扣着默槿的后颈,叫她专心去看,“那道城门已经将他们都锁死在了其中。”
默槿哆嗦着双唇想要挪开视线,可越是想要不去看,偏偏趴在城门上的每个人的表情、动作却都好似历历在目一般。
“不要……”
但她也明白,即便救得了一,却也救不得二,这些人这一生合该到此结束。感受到默槿先前一直紧绷的肩头终于放松了下来,咏稚立刻跟着也松开了手上的力道,叫默槿转过来窝在了自己怀中。
他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默槿脑后的黑发,轻声安慰着:“没事儿了,哥哥马上带你离开,没事儿了…”带着什么都不知道的默槿离开,是此时咏稚唯一想做的事情。
周围喧嚣的声音如同锣鼓一般,默槿已经烦闷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咏稚打量过四周的环境后,忍不住“啧”了一声。
恐怕是为了防备城中又善武艺者想要强行离开,周围城楼之上弓箭手及长枪手都已就位,只要进入他们的射程,恐怕招呼来的就会是数十甚至数百根利箭,即使躲过去了,还有闪着寒光的长枪。
如此看来空中自然是不能走了,上面不行,咏稚只能从下面找出路。若不是默槿此时不能在水下呼吸,其实走水井入暗流再出城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可如今……
到底也是自作孽,咏稚叹了口气,背起默槿又是几个起落,最后停在了一户人家的后院。
看起来这户人家还无人感染瘟疫,只是一大家子人此时都汇集在中厅,几个粗布短衣的女儿家已经惊恐地昏了过去。咏稚瞟了一眼为首的那几人,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在不惊扰他们的情况下,咏稚寻到了后院无人前来的柴房,轻巧地躲了进去,等了一小会儿,见没有人察觉,这才松开了捂着默槿口鼻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会儿,跟紧哥哥。”
默槿正觉得奇怪,为何咏稚不往城外走,反而找了这么个地方,但随后她便看到地上的泥土竟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翻涌了起来,只听“噗”地一声闷响,咏稚面前半步距离的地面竟然从里被吐出了一摊泥来,一个三尺见方的洞穴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这…”默槿虽也善用五象之力,但当下还未能够触类旁通,所以看到咏稚用时还有些茫然,只能在背后轻轻去扯他的衣袖,“咱们要从这儿走?”
咏稚扭过身子冲她笑了一下,又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脏是脏了些,离开河厥镇,哥哥亲自给你洗衣服,好不好?”
其实默槿哪里是怕脏啊,她只是没想到咏稚会用如此的方法离开,先前她还以为咏稚会为了离开河厥镇不惜杀了那些守城的官兵,如今看来倒是她以小心置信度君子了。
不过当下也不是说话的机会,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在弓下身子准备进去之前,咏稚犹豫了一下,还是回身以掌风打开了柴房的门。
既然是借了人家大门大院的光,若是在感染瘟疫之前这些人能够发现此处通道,也算是他报过这个恩情了。
当从竖直的通道转入与地面齐平的洞穴后,身后的光已是越来越弱,默槿只能凭着黑暗之中咏稚的呼吸声与他保持了距离。
爬了不知道多久,默槿觉得自己的双手和双脚已经开始发麻,膝头的布料更是被泥土中的水汽浸透了,才忽然听得一路都没出声的咏稚应了句:“到了。”
随后又是一阵轰隆之声,上面五、六尺厚的泥土竟然直接被咏稚一掌劈开,可见这段暗无天日的泥路爬得他也十分烦闷。
站直身子后咏稚向旁边的泥墙借了一分力,直接蹬着它翻身蹿了上去,还没来得及站稳便立刻将手伸了下去:“默槿,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本素净的双手此时已是不满泥土,不过默槿跟着攀上来的手也好不到哪儿去,最先沾上的泥已经干了结成了块,新的湿泥又覆盖在了上面,好不狼狈。这还不算,当默槿露出头的时候,咏稚沉闷的心情倒是像被日头照射到了似的,登时便裂开了嘴。
估计在爬地道的过程中默槿用沾了泥的手蹭了脸,这会儿右脸颊和高挺的鼻梁上才会满是泥土。
将她拉出一半后,咏稚干脆躬下身搂着默槿的腰背将她整个人提了出来,结果一个不仔细竟然踩到了一块石头上,两个人一齐向后仰了过去。好在是草地,即便这么砸上去也不觉得有多痛,只是咏稚担心默槿,双臂死死地扣住了她的腰身,生怕她哪里不小心会直接磕在地上。
结果磕碰倒是没有,可惜了她这身儿鹅黄色的衣服,背后和腰上多了两个巴掌大的泥印子。
“没事儿吧?”
得了默槿的摇头否认后,咏稚这才松开了手,默槿起身后将他也拉了起来,两人一时间竟然生出几分劫后余生的情绪来,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半晌,默槿突然瑟缩了一下脖子,忙用手背去蹭了蹭自己的额头,这才发觉天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灰蒙蒙地,大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咏稚自然也随着她的动作抬起了头,还没等看仔细,脸上已经被雨滴砸了几下。
“走吧,”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脏不脏的,他将背上的包袱拴紧了些,垂下手牵起了默槿的手,“前面走走应当会有人家,不然就只能寻个能避雨的地方先躲躲了。”
按说此时应当是一天中日头最胜的时候,也不知是因为心情的关系还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默槿反倒觉得心口烦闷地难受,活像是被堵了块棉花似的。
好在两人的运气不算太差,走了不过一刻钟,便远远地看到了几间连成片儿的屋子,越走近看得越仔细,估摸着该是片村子,各家各户这会儿连鸡鸭都赶进了圈中。
咏稚牵着默槿往里走了走,找了户看起来尚好的门户,上前敲了敲门:“打扰,雨势太大了,可否借您家避避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本,咏稚以为至少要敲过三、五户人才会有人愿意给他们开门,没想到还没等他的指节骨第二次落上门扉去,里面已经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从里面的打开了。
“小兄弟,这么大的雨,里面来、里面来,”前来开门的是个粗布短打扮的庄稼汉,开始他还以为只有咏稚一个人,等到咏稚往里走了一步错开角度,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跟了个小娘子,“呦,这是你家娘子,怎么、怎么大下雨天地跑出去?”
将他们二人引进屋后,庄稼汉连忙招呼着叫围在炉灶边儿的自家媳妇去取两块干净的抹布来给他们擦头发。那妇人想要直接上手去拢默槿的头发,被咏稚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双手,同时道了声谢,结果了抹布。
抹布很干净,被洗得已经有些发白,上面还残留了些皂荚的味道,这倒是让咏稚难得觉得新奇。
可即便擦过头发和脸,咏稚和默槿站的地方仍旧被往下滴着的水珠变成了一片小小的水洼,庄稼汉冲妇人使了个眼色,又挤眉弄眼地不知道做了堆什么口型,那妇人上前一步,这次没敢去拉默槿的腕子,只冲她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若是不介意,我女儿有两件还算过得去的衣服,叫这位小娘子换上?否则受了寒,是会落下病根的。”
默槿自然是不会落下病根,但这件湿乎乎的衣服粘在身上确实不好受,她将目光投向了咏稚,见后者隐秘地点了点头,这才跟着妇人去了里面睡觉地房间。
屋里是个大通铺,在通铺的最里面躺了个姑娘,似乎是在睡觉,妇人和默槿进来也没有吵醒她。
一边给她翻找着衣服,妇人一边笑了笑:“我家女儿,同你看起来差不多年岁。”怕吵醒自家女儿,妇人说话时几乎都用的是气音。默槿跟在后面只能拘谨地站着,听到这话后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更多的说什么。
这件衣服大概是妇人自己做的,针脚不可能如默槿自己缝制地那么好看,料子也不过是最普通的棉麻,但此时换上这么一身衣服,默槿自己都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怎么说也比被又冰冷又粘腻的衣服贴着皮肤要好。
走出屋子时,大概是妇人见她脖领子后面没翻好,伸手来给她翻了一下,不小心碰到默槿的皮肤,几乎是惊呼了出来:“呦!怎么这么冰!快快快,”这次没人拦着,她一把握住了默槿的手腕,忙将她往做饭的炉火边引,“这身上都冰成这个样子了,快去暖暖!”
已经换过衣服的咏稚听着动静几乎是立刻赶了过来,他与默槿对视了一眼后,从妇人手中接过了她:“劳您操心了,恐怕是因为淋了雨,”转头又看向了默槿,“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说话间,三人已走到炉火边围着坐了下来,吊起的铁锅中也不知道煮了些什么,这会儿已经咕嘟咕嘟地沸腾了起来,闻着还有股奶香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妇人挨着自家丈夫坐了下来,冲默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又在自己右边手臂内侧靠上的位置点了点,摆了摆手。奇怪的是,她又在自己左手的位置以指代笔划了两下。
庄稼汉看到之后拧了眉,但很快又松懈了下来,点了点头。妇人这才站起身掀开锅盖用勺子搅拌了两下,这些空气中弥漫的奶味更重,还混合些许的米香,让咏稚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来,”妇人端起两个用水再次过了一遍的碗,先盛了一碗递给了默槿,“奶都是今天早上现挤的,米也是我们自己种的,尝尝,需要了我去给你们拿糖罐子。”
默槿是喜欢吃甜的,她正有此意却被咏稚摁住了手腕:“已经是叨扰了,就不麻烦了。”
虽然不知道自家哥哥是什么意思,但默槿并没有强求,在这么凉薄的天气里能喝上一碗奶粥已经是顶好的事情了,有没有糖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喝着,庄稼汉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倒是那妇人并没有喝,反倒是兴趣盎然地看着默槿,似乎对她的关注实在有些多了。咏稚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妇人这才不好意思地又去搅动了一次锅里的奶粥。
庄稼汉喝了两口似乎是缓过劲儿来,先是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单说是性汪,又说了几句这个村子的情况:“我们这片是汪家湾,大家都沾亲带故地,几乎都是一个姓,我媳妇倒是姓霍,是外村嫁进来的,里面我女儿,今天一十三了,还没个说媒的,可急死我了…”
“哎,还没请教,小兄弟怎么称呼,这位又是…”
“这是我娘子,”在默槿疑惑的眼神中,咏稚暗暗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说话,“我姓吴,叫吴信,我娘子姓花,叫花白。”
这下默槿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过来是个什么意思,咏稚并不相信这户人家,所以并没有说出自己和他的真名,反倒是借用了吴信夫妻二人的名字。默槿虽然不知道他是觉出哪里不对劲,却也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花白?”老妇人接过话头,像是打量货物似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默槿仍旧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好名字,好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能懂什么?”那庄稼汉白了她一眼,将已经喝完奶粥的碗塞到了她手里,又转过头来继续和咏稚搭话,“小吴兄弟,也不知道你二人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我们这儿就算离最近的河厥,也是有段距离的。”
咏稚装作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了笑:“我家娘子说想出来,借着最后这点儿秋意四处走走,没想到,没想到这突然落了雨……”他也将喝完的碗递还给了霍姨,双手无意识地拧在一处又搓了搓,“连累我娘子也跟着我受苦了。”
默槿没说什么,只是递了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给另两位,当真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一般。
咏稚接着说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雨能听,我娘子身体不好,再淋着回去肯定要生病了,可惜老爷子在家,肯定急得让人满城找我们。”
果然,说到这儿那霍姓的妇人和庄稼汉对视了一眼,其中的内容咏稚还没来得及读明白,庄稼汉又开了口:“小兄弟如果不嫌弃,可以在我们这儿住一宿,明日天气好了再走也不迟。”
来了。
咏稚暗道一声,没点头也没拒绝,只是装作焦急地往窗外又看了两眼:“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嘟囔完,又开始同庄稼汉闲扯了些别的,直到妇人去做饭都没停下来。
默槿有些昏昏沉沉的意思,也不知道是昨个没睡好还是淋了雨不舒服,干脆歪着身子将头靠在了咏稚的肩上,眯起了眼睛。
庄稼汉看着了,咧着嘴笑了笑:“你倒是宠媳妇,不过这小娘子确实,确实水灵,城里养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咏稚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庄稼汉,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交谈下去的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之后又闲聊了些什么默槿已经听不清了,她只感觉到脑袋越发地沉,最后身子一轻像是被人抱起来了睡得,随后身体又落在了一片相对平坦地地方,虽然硬了些,但大约是因为她心焦体乏,立刻又昏睡了过去。
咏稚留了个心眼,瞟了一眼睡在里面的另一个姑娘,暗暗咋舌,但面儿上倒是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心下却已是十二万分的惊觉。
在晚饭前,妇人硬是不顾咏稚的反对,将自己女儿和默槿一起叫了起来,下了些面条,拌上自家做的酱料和码子倒是特别香,只是默槿吃不惯面,只吃了小半碗最后全数给了咏稚。
更令她奇怪的是那个女儿,瞅着自己爹娘的眼神偏偏叫她觉得只有恐惧,十分奇怪。咏稚自然也注意到了,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多话。
也不知道庄稼汉是看到了他们兄妹二人的眼神交流,还是单纯觉有这么个女儿丢人,对那个小姑娘推推搡搡、口中又骂骂咧咧地:“不会做活,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就知道吃!”
估计还是为娘的心疼自己闺女,凑上去将吃完面条的女孩又推进了屋子,一边给庄稼汉倒了杯暖上了的烧酒:“她现在不是病了嘛,过几天,过几天就好了。”
庄稼汉拍了拍衣摆坐下,口中仍是骂骂咧咧地:“赔钱货,你这肚皮也不争气!再生不出儿子来,你等着瞧!”
默槿似乎有些被这阵势吓到了,一个劲儿挑着眼睛去看咏稚,后者都是一个表情,说不上地怪诞。默槿也不敢多问,又喝了一碗面汤,挨着咏稚坐下后一言不发地盯着炉火发呆。
喝完酒的庄稼汉似乎是缓过劲儿来,面上又变回了之前笑眯眯的表情,甚至还让了一杯烧酒给咏稚:“我婆娘别的不行,酿酒的手艺在这汪家湾都是有名儿的,”见咏稚端着杯子不动,他又托着杯底送了送,“你尝尝,尝尝看。”
看样子是拗不过去,咏稚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倒确实是好久,一下肚便立刻暖了起来,喉头还有几分回甘。看他喝过,庄稼汉才舒坦地向后仰着靠在了椅子上,又开始东拉西扯地话头来聊。咏稚端着酒小口小口抿着,间或搭上几句,但每每话题绕到默槿身上时,他便会有意无意地回避开来,到后来那庄稼汉似乎也听明白了,不再说什么关于默槿的问题。
外面的雨不见小,仍旧是淅淅沥沥的样子,咏稚只觉得肩头一沉,默槿竟然又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是霍大娘先发现默槿睡着了,连忙扒拉了两下庄稼汉的胳膊,冲咏稚的身侧扬了扬下巴,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她站起身,压着声音几乎是用气音和咏稚说到:“估计是白天淋了雨没好利索,睡一晚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走在前面打开了里屋的门,大概是因为他们女儿睡前将窗户开了条缝儿的关系,屋里的温度并不高,还有些往里潲雨。
“死丫头…”轻声责骂了一句,霍大娘手脚并用地上了炕头将窗户关上,一边又拉扯出一床便被铺在通铺的另一头,“让小娘子睡这儿,晚上你挨着她睡,叫我老汉睡咱俩中间。”
这是最合适的安排,咏稚点了点头,低声谢过。不过他仍是避开了霍大娘伸过来要帮忙的手,自己一条腿跪上床榻,将默槿横放在了炕上,又给她给好了被子。
这被子恐怕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了,因为一下了雨还带着些潮气,不过十分干净,也算令他满意了。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默槿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当咏稚握着她的腕子想将她的手放到被子里去的时候,默槿突然反手松松地扣住了他的腕子。
“哥…”
她的声音又细又小,简直就像是一只还没睁眼的奶猫子,咏稚笑了一下,用三指点了点她的腕子,这才将她的手送了进去。
又在炉火边儿坐了一会儿,霍大娘怕吵着两个姑娘睡觉也没有再去织布,倒是坐在了咏稚和庄稼汉中间,扯些家长里短聊天。一会儿问问咏稚他同默槿有没有孩子,一会儿又问他们家几口人、住在哪儿之类的。
照旧,关于默槿的话题咏稚都一并没有回答,只是绕着问题又扯到了别的地方去。
大约到了戌时过半,咏稚也觉得脑袋沉了起来,一点一点地,渐渐全身都没了力气。他招呼了一声后,也进了里屋挨着默槿躺下,原本还想留着一两分的清明,却不想脑袋刚挨了枕头,竟然如同昏迷一般,就这么睡了过去。
再醒来,自然是另一片光景。
咏稚感觉到自己是坐在一个颠簸的马车内,而更为可怕的是他的手脚都被人反绑了起来,连头上都罩了个什么东西,导致他看也看不见,甚至连呼吸都有些收到影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口想喊,才注意到一条粗麻绳从口中勒过,估计时间不短,因为他的下颚都有些发麻。借着胳膊的力量向旁边摸索了几下,立刻撞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应当是个人,但并不是默槿。
咏稚的眼珠子转了半圈,计上心不再说什么,反倒是反手摸到了背后的木头梁子,想来他是被装在运送什么东西的牛车里了,因为空气中还传来了些牛粪的味道。
唇边的笑意渐深,先前河厥镇咏稚本就心头憋屈,但估计着默槿他才未做什么令她不悦的事情,如今有人提着自己都能脑袋往上送,他自然乐得收下。
借着风,咏稚听到了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其中一人便是那个庄稼汉,另一人声音更年轻些,口中也是骂骂咧咧地,大约是说现在这活计越来越不好做了,难得有个水灵的小娘子,估摸着是熬不过几天。
听闻他提到默槿,咏稚这才紧张起来,闭上眼后他令自己的五感挣脱束缚,四处打量着,这才发现默槿还没从迷药的药劲中醒来,被一匹牛托着,同样也是手脚被束缚住了。
“你说,带俩女的就成了,为什么还非要把那个细皮嫩肉的男人也带上?难道大王也好这口儿?”
庄稼汉向后头看了看,确认笼子里的咏稚和林秋巧都没有醒来的意思,又看了看默槿,竟然还低声叹了口气。
“滚一边儿去,”另一个青年男子笑骂了一声,“回头这话被大王听到了,看他不扒你一层皮!”
说完,砸吧了两口烟,一阵吞云吐雾后,神神秘秘地凑到了庄稼汉的耳朵边儿:“最近这也是个怪事儿,突然弟兄们开始无缘无故地走丢,大王说是被山神给抓去了,需要这些个细皮嫩肉的后生仔祭祀山神,它才不会继续吃咱们的弟兄。”
“啊?”庄稼汉显然被这个说法吓坏了,大喝一声,差点儿掉下牛车去,逗得另外一人哈哈大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段崎岖的山路大约走了快一个时辰,咏稚觉得自己屁股都要被颠成八瓣了,终于听到了鼎沸的人声,想来是到了他们口中山大王的地界。
倒是也没想到,昔日天界两位上神竟然也有被抓来的时候,咏稚一边想着,一边儿考虑一会儿该怎么在不被默槿发现的情况下,泄了自己的心头愤恨。
正想着,牛车突然停了下来,有人上前来将蒙在笼子上的布撤掉,又把手伸进来先是撤掉了林秋巧头上的布口袋,捏着她的下巴将人像货物似的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随后又摘掉了咏稚头上的布口袋。
“靠,怎么是个男的?”
估计这验货的哥们儿也没想到会在牛车里看到个男的,还是睁着眼睛的,吓得一个哆嗦,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呦,身体不错啊,”他扭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庄稼汉,笑道,“汪老三,你这是找了个硬茬子啊。”
这些强抢民女的人也算得上是识人无数,见咏稚这一路都没叫没嚷地,自然也知道自己抓了个硬茬回来。不过汪老三并不慌张,他冲已经被人抓着胳膊拖下牛车的默槿瞟了一眼:“他的美娇妻也在这儿,这小子要想有什么坏心思,还得先掂量掂量他娘子的命。”
“还他娘子呢,”查人的那位将蒙头的布口袋扔回了笼子里,“呸,一会儿啊,可就不是他娘子了。”
这声调笑引发了周围好几个人的笑声,咏稚只是看着,不发一言,眼神却不是冰冷地,反倒透出一丝邪魅来。可惜这会儿子天刚蒙蒙亮,这些占山为王的家伙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神情。
被连拖带拽地搬到了一个木头垒起来的大厅里,四周围摆满了椅子,默槿先一步被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立刻有人上来踹了那个伙计一脚:“你这么扔,磕着碰着了怎么办?滚滚滚!”
咏稚挑着眉梢看了那人一眼,暗暗记下了那个伙计的样貌。
很快,一个敞胸露怀的高壮男子走了进来,他一手拿着酒壶,一手还排着一串不知道是什么地东西,大咧咧地在椅子上坐下,自然有人上前给他说明当下的情况。
“啧,”光听到他们说抓了个标致的,山大王便打断了他的话,示意下面人将默槿的脸露出来,“让我瞧瞧,到底有多好看?”
这些个活计毛手毛脚地哪里懂得怜香惜玉,若不是咏稚想看看这些人还能有什么后招,恐怕现在就会让他们血溅当场。一个瘦猴似的男的掐着默槿的下颌骨让她把脸扬了起来,虽然现下默槿仍是昏迷的,但已经能够看出其天人之色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那山大王都没想到会是这么好看的个姑娘,忙咽了两口口水,招呼着叫汪老三上前来。
“哪儿来的,什么路数,嘿你小子是走了狗屎运了?这么好看的小娘子也能抓着?”
汪老三一边搓着手,一边将咏稚和默槿二人是怎么“自投罗网”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末了又说:“听意思是个大户人家,但没打听出来是哪儿的,那小子嘴特别严实,这姑娘,跟个哑巴似的,几乎不说话。”
“不说话没关系,会叫就行了啊!”
又是一阵哄笑,大厅内的气氛好到了极点。
那汪老三也不急着退下,反倒走到了默槿旁边:“大王,您不知道,这姑娘最特别的是这双眼睛,那可不像咱都是黑乎乎的,她那眼睛看起来就像是…就像是…像是玻璃珠似的。”
“你个不识字的赔钱货,”也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听声音竟然是先前那个畏首畏尾的霍大娘。
恐怕是因为用了人皮面具的关系,她现在的样子倒是看起来与默槿差不了多少。
此时她身上已经全然没有庄稼人的质朴,一身衣服的布料不少,可就是没遮住太多地方:“人家姑娘一双琉璃似的眼睛,被你说成玻璃珠?”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霍大娘扭着腰肢走到了咏稚旁边,正巧看到咏稚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默槿,忍不住出声打趣道:“呦,俊俏后生,还瞧你家小娘子呢?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救你自己吧。”说着,她手中的凉扇还冲咏稚的方向扇了几下,一阵浓郁的香味几乎叫咏稚又要昏了过去,她反倒露出了更为灿烂的笑脸来。
“吓傻了?还是…”霍玉珂原地转了一圈,笑颜如花,“这会儿觉得老娘貌若天仙了?嗯?”
“妹子,来,”山大王横了咏稚一眼,伸手冲霍玉珂招呼了两下,“过来,这种娶过媳妇的男人,不能要,不干净。”
霍玉珂在他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立刻有人给她端上了水果和暖身子的热茶,她抿了一口,才笑眯眯地看向霍子明:“成婚,当然不行,但给老娘玩玩,还是可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老娘?你这一口一个老娘,你这、这…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没想到霍子明自己占山为王还干着贩卖女人的勾当,反倒对自己妹妹的言行举止如此注意,不过霍玉珂显然也就是说说玩,撒了个娇,也就算了是过去了。
等他们兄妹二人说完话,这才有人上来请示道:“老大,这还有个姑娘,怎么办?”
“嗯,弄过来,我瞧瞧。”
林秋巧的身子骨恐怕比默槿还要虚弱,已经没办法自己走路了,同样也是被拖拽着拉到默槿身边儿扔到了地上。霍子明挑着一边的眉毛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啧”了一声。
“你别说,这个小娘子也是标致,可是和还睡着这个比起来,就差了那么些个意思…”霍子明此话一出,林秋巧的身子抖得已经像个筛子似的。
她不似咏稚和默槿不食人间烟火,关于汪家湾旁边这座无名山上有山大王的传说,几乎在她们城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自然,像她这般的小娘子落入这些人手中会是个什么下场,她自己和很清楚,可偏偏她又没勇气自我了断,这会儿也只剩下哭的力气了。
周围的几个汉子已是跃跃欲试,不过此时霍玉珂倒是开口说话了:“别看样貌差些,可这个姑娘还是个处子,干净。那个好看的,不仅身上没了守宫砂,她那个胳膊上啊,竟然还有个牙印子。”
“牙印子?”霍子明愣了一下,“呦,没想到这一对小夫妻还挺有意思,来,先把这两个小娘子都送到我屋里去,至于这个小白脸…”
霍子明抿着嘴犹豫了片刻,才冲汪老三点了点头:“关起来,等到明天再去祭拜山神娘娘,把这个小白脸送给她,叫她莫要再吃我的弟兄们了!”
咏稚看着默槿被拉走,虽然心下气愤,可愣是忍住了没有妄动,毕竟东西不炖到火候,吃起来是会塞牙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被推搡着进入了一个石洞,石洞之内虽然点着火把但光线仍旧十分有限,汪老三举着个火把走在最前面,咏稚被卡在中间,后面还有两个青壮年,感觉并不壮硕,想来是因为咏稚虽然高,但总是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和默槿在一起又为了顾忌她而丝毫不会显出煞气来,所以会安排这么两个人过来锁他。
想着默槿,咏稚又跑了神儿,直到他不留神撞在了汪老三身上,后者猛地推了他一把,咏稚干脆顺势坐倒在了地上,一副被吓软了腿脚的样子。
“呸,软脚虾,”汪老三啐了一口,火把在咏稚腰际晃了晃,又抬高照到了他的脸上,“仗着有副好皮相和一个好爹,就能娶到那么漂亮的小娘子,我呸!”似乎光说着还不过瘾,汪老三还要做什么,被另一位一直跟在后面的青壮年拉住了。
“算了,三哥,这地方邪门得很,”边说着他还边往四周看了看,像是担心有什么东西随时会飞出来似的,“赶紧把他扔里面咱们就走吧。”
另外一个也帮腔点头,汪老三虽然仍是心下不爽,但久不在山上呆,也不知道这儿出了什么问题,只得听兄弟的,骂骂咧咧地揪着咏稚的衣服将他塞入了一个木头打得到笼子里,这笼子很低,咏稚站在里面几乎要么就得低着头,要么就得弯着腿。
最后又恶狠狠地刮了他一眼,汪老三才跟着两个兄弟出了山洞。
等到最后一丝火把的光线消失在山洞出口附近,又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咏稚才活动了两下手肘,将手腕和双脚上的绳索挣开,单手一拉笼子的大门,原本锁在上面的铁链应声而断,不过咏稚伸脚挡了一下,所以掉下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声音。
出了笼子,咏稚径直往山洞更深处走去,虽然没有光,但他却能够看得越发清晰起来,那里面恐怕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
等押送的几个人走后,林秋巧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一副乖巧模样的默槿,又看了看抽着烟袋子坐在旁边看账目的霍玉珂,猛然一下从椅子上滑下去跪在了地上:“姑娘,姑娘你行行好,我还没嫁人,求求你,行行好,放我离开吧,求求你!”
她一边哭着一边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霍玉珂的脚底下,双手攥着她的衣摆轻轻晃着,同时给默槿使眼色,叫她也过来做小伏低一番,看能不能给自己讨一条活路,毕竟如果真的被这儿的人…恐怕也只有一死了。
可被递眼神的默槿还没有任何反应,看账目的霍玉珂倒是被她拉扯地一个歪斜,烟杆上的烟袋子差点儿打到林秋巧的脑袋。
霍玉珂伸出手用三指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将头抬了起来:“其实按说,若是先抓住了那个傻乎乎的小娘子,你这样的,我是看不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对,我、我相貌丑陋,还是请姑娘发发慈悲,放了我吧,求求你了…放了我吧…”
“可是,”林秋巧收回手向后倚靠在椅背儿上,又抽了一口烟,“既然已经抓回来了,这到嘴儿的肉,哪里又扔了的道理,你说,是不是?”她问完还冲林秋巧挂了个暖软的笑,偏偏一股子的邪魅感觉。
没等林秋巧说话,霍玉珂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连眼睛都亮了起来:“其实…放你走,也不是不行,不过……”她故意拖长了音调,等着看林秋巧有什么反应。
“您说,您说!”林秋巧更进一步抱住了霍玉珂的大腿,连连点头,眼睛都瞪直了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霍玉珂突然变卦,“要多少钱,我家里都愿意出。”
“钱?姑奶奶不要钱,本姑奶奶要…”
“你刮了那位小娘子的,那双眼睛。”
说罢,霍玉珂抬了一下腿将林秋巧踢到了一边儿,从腰后抽出一把短匕首来,一下扎在了桌上,俯着身子冲林秋巧脸上吐了口烟:“怎么样,你干不干?”
林秋巧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家闺秀,自幼她连一只鸡是怎么被放血烧毛的都没见过,哪里能受得住这些,早已瑟缩着连连摇头,连滚带爬地退到了默槿的脚底下,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的反应极大地取悦了霍玉珂,像是还不满足一般,霍玉珂拔起匕首又逼近了几步,一脚踩住了林秋巧的衣摆,叫她退无可退,“只要你做了,你就能走,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刮过一位小娘子的眼睛。”
“你看,”霍玉珂眼角眉梢都向上瞟了一眼,又扬了一下眉尾,“她要么是本就痴傻,要么是被吓破了胆,肯定也不会说的,来,”匕首被推到了林秋巧的面前,“把她的眼睛刮了,我就放你走。”
“不要,不要…”林秋巧已经彻底被吓傻了,手胡乱地向外挥着,眼睛闭得死死地,什么都不愿意看,“拿走,你拿走!走啊!”
正当她已经几近癫狂时,突然有一只冰凉的手扣住了她胡乱挥舞的手腕:“别动,你流血了。”
默槿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林秋巧慌乱之中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挥舞双手时,指腹已经被匕首抹了道不浅的口子,这会儿正往外冒着血。恐怕是因为极度的惊恐,她方才并没觉得痛,此时被默槿提醒了,才觉出钻心地痛楚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玉珂瞟了一眼蹲下身来的默槿,嗤笑道:“呦,原来没有吓傻啊,要不你俩换换,你刮了她的眼睛,我放你走?”
没想到默槿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般,反倒先是低着头将林秋巧指腹上的鲜血舔掉,又从衣服上手口并用地撕下一块布条给她裹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才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看向霍玉珂。
不知为何,霍玉珂竟然被这双浅色的瞳孔看得浑身一震,仿佛她面前站着的并非是个娇弱的小娘子,而是一头正在吐着信子的蛇一般。
***
“倒是少见,”咏稚围着那棵树转了一圈,最后在一面看起来完全没什么特地的方向停了下来,“若不是你依附于我同族身上,我还没这么快就能找到你。”言罢,他伸出手在树身上轻轻扣了扣,那树竟像是被挠了痒痒一般,摇曳开了树枝。
随后只听得一声轻叹,树影之中竟然升起了一团黑雾,那黑雾越发升高、变薄,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女子的残影,只是黑乎乎地看不真切。
一见咏稚她便立刻想要扑上去,虽然看不到她的五官,却也能感觉到她的怨毒。
咏稚退了半步,手掌挥出后又蜷缩成爪,墨迹一般的女子的影子竟然生生像是被锁住了全身似的,顿在了原处,随后咏稚在她额头的位置点了一下,那层墨水般的浓雾便渐次从头顶开始退散,露出了下面藏着的那个姑娘。
小姑娘大约二八年岁,样貌说不上惊艳却有种十分通透的美感,第一眼便能瞧出是个修道之人。他心下愕然,没想到这儿山里吃人的妖怪,竟然是个修道之人的三魂七魄,还如此地完整。
没等咏稚开口,那小姑娘“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求上神给我做主,求上神给我做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故事无非是些老生常谈的故事,她下山降妖,没想到反倒被那个山大王抓住了,虽然有功夫傍身可毕竟是个女儿家,双拳难敌四手,最后还是…说到这儿的时候,咏稚又想起了默槿,难免有些焦急,皱了一下眉头,先是勾了勾手指,示意她站起来回话。
“小道只求上神能让我离开此处,待铲平了这祸乱人间的山头,小道甘愿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她附于树上之后,手能伸到的地方自然有限,害她性命的霍子明又怎么会来这么个地方,所以苦于无法报仇,这小姑娘一直未能转世,反倒怨气越发深重,此番若不是被咏稚震醒了心神,恐怕就要与山间妖物化为一物了。
因为肃羽的关系,咏稚当真是十分厌恶这些只会攥空子的妖。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不能杀生,所以才拐弯抹角地一定要找到这个小道,才能一解他的心头之恨。
“你且听我说,”咏稚挥了挥手,止住了她的喋喋不休,“我可助你离开此地,但你也需得答应我,只杀该杀之人,其余的自有官府衙役会给你个公道。”
“还有,莫要在我妹妹面前动手,若是她见了红,便是我也控制不住。”
“妹妹?”小道皱了皱眉,竟是一下没反应过来,“您是说…您还有个妹妹?未曾听说月华仙君还有个妹妹…”
想来这小道修习也不过十数年,又哪里能知道那些个天界的旧事儿,咏稚摆了摆手,不愿多提。
“你见到了,自然便知道了。”
她既能即刻认出自己,自然也能认出默槿,咏稚并不慌张,他伸出手刚刚要碰到树干时,又转过头来叮咛了一句:“只杀该杀之人,你可能做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小姑娘虽然心有不甘,但仍旧是点头应了下来:“小道明白。”
当咏稚的手碰到树干时,小姑娘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清流一般,一直堵在心口的郁结之火也似有缓解,紧接着一直被束缚的手脚也渐次挣脱开,不过一瞬的工夫,她便能从树影之中迈出第一步去。
“去吧,”站在她的背后,咏稚的声音说不出的邪魅,不像是个高高在上的天神,反倒像是个…霍乱人心的…妖魔,“去做你想做的……”
***
“看什么看!”霍玉珂心下害怕,偏偏又不愿意在属下和她的阶下囚面前失了面子,干脆狠狠一掌扇了出去,可还没等她的掌心刮到默槿的脸,她的手腕竟然被默槿生生扣住,死死地定在了半空中。
“你,放手!你给老娘放手!”喊叫的同时,霍玉珂干脆提起了手中的短匕首,可还没等她落下一刀去,那匕首竟然脆生生地折断了去,刀刃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几乎令她胆寒。
先前只觉得默槿痴傻可笑,却没想到她竟能在不声不响间制住还有几分拳脚工夫的自己。不过霍玉珂并不害怕,此处毕竟是她的地盘,又怎么能容许默槿如此放肆?
“来人啊!来人啊!”
可她的声音还没来得及传出房门,突然外面轰隆隆一阵巨响,像是雷声又像是塌方似的,紧接着慌乱的哭喊声从各处传来,屋内三人皆是一愣,连林秋巧都忘了指尖的痛,竖着耳朵专心去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滚开!给老子滚开!!”
霍子明的声音在一墙之隔的隔壁响起,一并响起的还有一个尖利的女声,霍玉珂双眼一寒,竟然凭着一股子狠劲儿将自己的手腕从默槿的手掌中扯了出来,转头夺门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她的声音还没发出一半,又卡回了喉咙里。
原本灯火通明的走廊此刻却被黑色的雾影遮了个十成十,而更多的雾影正从霍子明的房间里蔓出来,如同有意识一般像海浪似的向霍玉珂的面前涌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女子凄厉的惨叫,令人听了都不寒而栗。
霍玉珂被吓得连连后退,退过了默槿所在的房间,可奇怪的是,那雾影并没有涌进来,反倒是在林秋巧的尖叫中将房门从外面掩了起来。
黑色的雾影爬上墙壁,整间屋子里唯一还亮着的便是桌上的烛台。
林秋巧挂着泪珠小步小步地挪到了默槿的身边儿,怯生生地攀着她的一条胳膊,全身连带着声音都在发抖。
“刚才…过、过去的,是什么……”
在她瑟瑟发抖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霍玉珂的惨叫也终于在走廊尽头响了起来,林秋巧原以为默槿是被吓傻在了原地,但当她壮着胆子去看时,却发现默槿眼角竟然挂着一颗将落未落的泪珠,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林秋巧咽了口唾沫,拉着默槿的胳膊想叫她先坐下,却又被她周身的气势震慑在了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雾影散了去,烛火重新被点燃,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轻巧又着急。
“默槿!”
门被推开的同时,咏稚透着焦急和担忧的声音也随之而来,他三步并作两步闯了进来,一把将站在屋子中间的默槿抱了个满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咏稚的样子林秋巧是见过的,她没想到这个被他们说要拿去祭山神的男子竟然没出任何意外,自然也是高兴的,又连忙将她与默槿方才遇到的事情简单概述了一遍。
虽然说得颠三倒四,但咏稚还是从中听了个明白。
说完这些,林秋巧的身子前后摇晃了一下,似是撑不住了一般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可她并没有落在地板上,反倒是凌空像有什么东西将她拦住了似的,随后她的身子连飘带浮地落在了一张椅子上。
默槿抬眼看了一眼林秋巧,又看了一眼咏稚,像是摸不清楚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似的。
“进来吧。”
随着咏稚的声音落下,一个轻巧的脚步声从大门右侧响了起来,一个小道打扮的姑娘家,畏首畏尾的走了进来,却不敢进来,只在门边儿两三步的地方又停了下来。
“我知你心头苦闷,可我会纵容她伤人也是事出有因,你且听完,可好?”
他同默槿说话像极了哄孩子似的,同时咏稚还向那名小道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一会儿故事有多惨就说多惨,这样,默槿才会愿意保住她的三魂七魄,她才能够再入轮回。
“小道名叫萝浮,修习十余载,三月前下山巡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故事说完后,萝浮几乎已经哭断了气儿去,抽抽搭搭地立在房间的空地上,看起来好不可怜。房内一时间是极其安静的,只有昏迷的林秋巧的呼吸声,平缓而柔和,默槿想她大约是累极了,现下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你…”久未开口,默槿第一个音儿发出来时声音沙哑地将咏稚也吓了一跳,连忙给她补上了新的热水,“我知道了,就照哥哥说的做吧。”末了她抿了口水,先是润了润干涩的唇瓣,随后才大口大口地咽下,像是行走沙漠的旅人一般。
这儿是山大王的地盘,哪里能有她能入口的茶,大部分都是些自家酿的酒,所以她只能喝些热水暖暖肠胃。
不知道是不是迷药的关系,即便她坐在马前,腹中仍旧是搅着痛,叫默槿忍不住弓起了背。
咏稚正在将昏迷中的林秋巧扶上马去,听得她这边儿的动静忙不迭地转过头:“怎么了?不舒服?”用绳子将林秋巧固定在了马背上,咏稚牵着马的缰绳走到了默槿身边儿,不无担心地伸手摸了摸她腕上的脉搏,“约莫是累着了,你忍忍,下了山就能好好睡一觉了。”
往下走了一段,默槿忍着腹痛回过头去,整个山庄像是陷入了巨大的黑暗漩涡一般,即便偌大的门廊仍旧是灯火通明,却叫人丝毫无法感觉到活人的温度。
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咏稚不着痕迹地微微用力将默槿的腰又往自己怀中扣了扣,在她后颈发际处轻轻落了一吻:“休息一会儿吧,路上还有段时间。”
林秋巧这幅样子自然不可能快马疾行,所以现下两匹马的缰绳都在咏稚的手里,他这边要护着默槿,那边又要看顾着林秋巧,又是下山的路,只得慢行。
每一次他呼出的热气都会落在默槿的颈间,开始还觉得有几分酥麻,到后来被催生出了几分困乏之意,也不知道是走到哪儿一段,默槿向后拧了拧身子,靠在咏稚怀中睡了过去。
下到半山腰时,脚下的路突然传来一阵阵的震动,马儿受了惊吓倒是比先前跑的更快了些,咏稚趁着手拉扯了一下捆住林秋巧的绳子,确认牢固后干脆也一夹马肚子提了速度。
背后是滚滚的天雷,而天雷落下的位置,正是先前默槿所在的那个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萝浮在山门口跪拜送别的样子再一次出现在了咏稚心头,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垂下眸子瞟了一眼昏昏沉沉的默槿,自言自语道:“如今,你我是真的在一条船上了……”
咏稚无需休息,可马匹受不得如此长途跋涉,所以在行至山脚下的溪水旁时,咏稚先是将默槿摇醒扶了她下马,那边又去叫林秋巧,结果人家姑娘家一个激灵竟然一巴掌推开了咏稚,马儿受了惊吓,她自己也险些掉下马去。
“这、这是哪儿啊?”
在咏稚的帮忙下她下了马,左右打量着却认不出来这儿是哪儿。
默槿在溪水边捧了一捧水先抹了把脸,也跟着四周打量了一下,咏稚被她们俩逗笑了,抬手往上指了一下:“刚下了无名山,后面的路姑娘知道怎么走吗?”
河厥镇自然是不可能回去了,所以咏稚决定先将林秋巧送回去,况且这上面还需得人来处理,否则那些被吓破胆却还没死的人,也熬不过几天去。默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打算。
倒是林秋巧红了脸颊,显得有些为难:“我只约莫知道个方向,具体的,我也…”
“无妨,知道方向便可,咱们一路问着便过去了。”
长话短说,这一道儿也算是问着走着,因为担心再遇到之前那种事情,林秋巧根本不敢在农家投宿,三人只得找了个破庙,算是个头顶有所遮蔽地地方,第二天又走了快五个时辰,终于远远地看到了楼城门。
林秋巧最是兴奋,这两天几乎都是在马上度过的,她大腿内侧都快被磨破皮去了,如今见了家乡,竟然将将落下泪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眼瞅着到了家门口,却被侍卫拦了下来,林秋巧掐着细腰皱着眉责问道:“你几个知道我是谁吗?连我都敢拦着,怕不是嫌命长了?”
默槿错愕地拿余光瞟了她一眼,没想到林秋巧还是个会狐假虎威的小丫头,与先前所见识到的全然不同。
那守卫也苦着张脸,拦又不敢硬拦,可放又不敢放,最后还是领头的一名身着甲胄的男子走了过来,将林秋巧上下打量了一番,挥手叫那名可怜的守卫退下:“你便是林家的姑娘。”
“知道是我,还敢拦着?”
“啧…姑娘有所不知,河厥镇发了瘟疫,整个城的人都变得…变得…不太正常,我们临近的城镇自然需得注意些。”
“河厥怎么了?”默槿一个箭步绕过咏稚冲到了那名男子面前,“你刚刚说河厥镇…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瘟病,满城的人都…”旁边一个守卫搭了话去,“我叔叔婶婶家也在那儿,估计已经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
“去!”身穿甲胄的男子给他递了个眼神,将那名守卫撵到了一旁去,转过头来又冲着林秋巧好声好气地说到,“林家姑娘也无需担心,只是在滞留区呆上两晚,若是无事,您和您的朋友自然就能回家去了。”
本以为需得等到两日之后才能离开,没想到刚过了晚饭的点儿,突然有个身着华服的男子领着两个家丁将林秋巧三人一并提了出来,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离开了此处。
刚进了城,林秋巧一下挽住了那名男子的胳膊:“哥,你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大没小,”男子轻声呵斥了一声,却也没有收回手臂的意思,“你知不知道爹娘多担心你?河厥发了瘟疫又无人能出城去找你,我们将安郡都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你,只听人说你打西北城门离开后便再无音讯。”
“你啊你啊,知不知道娘这几日担心地水米不进,你回去了可得好好给娘道歉。”
“知道了,知道了哥,我这不是没事儿嘛。”说着,林秋巧挽着林博鸿的胳膊前后晃了好几下,终于是让她这个冷面的哥哥脸上浮现出了意思笑意。
“你啊……”
虽然仍旧是埋怨的语气,但落在林秋巧额上的手指倒是越发轻巧了起来,想来妹妹失而复得,他也是打心眼里开心的。
走过西集市最热闹的几条街口后,默槿发现周遭的环境越发安静起来,又穿过了一条巷子,偌大的林府的门牌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我的儿啊!”
还没进门厅,一个富态的老夫人便直接从里面踉跄着跑了出来,若不是林博鸿搀了她一把,恐怕这一下子就要带着林秋巧一起摔下去了。
“我这苦命的儿哦,你简直就是个讨债鬼,你知道这几日为娘有多担心吗?啊?你这几日到底跑去哪儿里了?叫为娘如何找也找不到啊,你个讨债鬼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待几人坐下距默槿等人进门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老夫人仍旧是抽抽搭搭地握着林秋巧的手,低声埋怨着她的硬心肠,林秋巧只得在一旁低声应着,不时冲默槿投去一个委屈巴巴的目光。
先前默槿以为林秋巧最多是个富商之女,可见到了林父她才发现,原来倒是个官宦之后。
林父撩袍坐下后,屋内众人才跟着敢落了座。默槿看了眼咏稚,两人目光刚一对上她便明白,咏稚同自己想得是一模一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已经把林秋巧送回来了,自然他们也该走了。
“两位如何称呼?”林父开口自带了一种身居高位者的高高在上,倒并非会让人不适,只是默槿平白有些为咏稚感到委屈,明明是救了他家女儿,此时自己哥哥却像是被审犯人一般瞧着,令她十分不痛快。
不过林秋巧倒算是激灵,低声埋怨了一句“爹”,将老头子的脾气哄了哄,“他二人可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们,我…我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儿,路上问你你便不说,如今回了家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林博鸿也有些惊异,先前去领他们出来后,在路上他便问了林秋巧这几日都去了哪儿,又为何会认识咏稚、默槿二人,偏偏林秋巧的嘴巴严地就像糊了层浆糊,怎么也敲不开口子,只说回了家见了爹娘一并说了便是。
舔了舔嘴唇,林秋巧刚准备说什么,咏稚突然出了声音:“林大人,兹事体大,要不还请屏退下人之后再说?”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林父还是摆了摆手,那些女婢和奴役们自然明白,主子的事情哪里是他们能够参合的,纷纷退到了主屋外两丈开外的地方,生怕听到了一星半点儿,反倒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林秋巧坐正了身子,她先是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又扭过头看了眼林博鸿,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才敢断断续续地将她这几天的遭遇讲给了林家人听。女儿家被劫持拐卖,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还被拉上了无名山去,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恐怕林秋巧这辈子都无法在安郡抬起头来。
她先来无事想寻着护城河渠看看能一直通到什么地方,却不想半途遇到了个老人家,央着她,求她送自己回汪家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速来被家中保护得极好的林秋巧哪里知道之后等着自己的是怎样的地狱,自然送了老人家回去,临行还给老人家口袋中塞了些碎银子,叫他补贴家用。
可没等她走出汪家湾的村口,后脑勺便狠狠挨了一下,所以默槿第一次去里间换衣服时霍玉珂才会一直跟着,一是为了看看林秋巧有没有醒来,二也是担心放默槿一人会被她看出什么端倪来。
后面的事情默槿也都知道了,听得时候跑了神儿,直到身旁的咏稚突然站起身来,她才匆忙跟着也站了起来。
林父双眼红通通地,眼底明明擒着眼泪却就是不肯在外人面前示弱:“公子,夫人,您二人就是我林家的再生父母!请受林某一拜!”
其实按理说无论是默槿还是咏稚都受得起他这一拜,不过依着人间的规矩咏稚还是一把托住了林父的胳膊,将他搀扶着坐在了椅子上。
“您如此便是折煞我夫妻二人了,”咏稚退了两步,将默槿的手攥着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林母已经搂着林秋巧快要哭晕在了椅子上,若不是背后还有个林博鸿一直给她顺着气儿,恐怕当成就得请了郎中。
林父原是要留咏稚和默槿在府中小住,不过被咏稚驳回了去,只说他娘子脾性不好,不习惯与人同住,回绝了他的好意。
“明日,明日午时二刻,三合楼,我一定要宴请二位!答谢二位的救命之恩。”
咏稚原本也不想应的,奈何林秋巧也跟着林父一唱一和,又说是他们不在府中无法照应,又说与默槿投缘可一路上却没怎么说上话光顾着担惊受怕了,最后咏稚实在没法子,才点头应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拜别林家老小,出了林府,咏稚反倒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握着默槿的腕子一言不发直往闹市走去。
“哥?”被他领着的默槿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怯生生地唤了一句,咏稚此时才像是回过神来,放慢了脚步,转过头看着好不容易赶上两步与自己并肩的默槿,冲她扬了一下眼角。
“你走那么急做什么?”
不问还好,默槿这话问出口的同时,咏稚刚松开的眉头又一次锁在了一处,他正要说什么,突然默槿的肚子“咕噜”了一声,让两人愣了一下。
随后咏稚笑着摇了摇头,向周围打量了一圈,领着默槿走近了一家店面不大的铺子。
安郡城中有个极大的寺庙,这儿的人信佛的居多,所以素食也极为有名,咏稚看着牌子点了几个,等小二退去后他挪了挪位置,坐到了默槿的身边儿,此时才低声道:“你可知我为何不想住在林府?”
默槿瞅着他摇了摇头:“因为…太吵了?”
她随便猜了一个,却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后,咏稚反倒苦笑了一下:“傻妹妹…”
“那是为何?”
“林父,恐怕想要对你我图谋不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用过晚饭,林秋巧早早地回屋睡下了,她满心满眼都是想着明日便能再见到咏稚和默槿,几乎是擒着笑容睡着的。
可在林父的书房中,如豆的一点烛火在夜风中摇曳着,父子连先对而坐却不发一言。半晌,林博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凝重地问到:“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吗?”
林父的眼眸中藏着十成十的狠厉,他点了点头,声音同样低沉地厉害:“知道此时的除了咱们一家四口外,就只有他们二人,我瞧着那夫妻俩也是嘴严的主儿,况且他家娘子受了如此屈辱,那个咏稚恐怕也不会四处张扬。”
“既是如此,那为何还要…”
“你懂什么!?”林父突然暴怒而起,狠狠地拍了一张桌子,吓得林博鸿登时便没了声音,“只要他们活着,你妹妹的丑事儿就有可能被说出去,我林家不能丢了这个面子,所以他们夫妻二人,必须得死。”
林博鸿还想说什么,林父站起身来,几步走到他面前双手搭在了他的肩头:“即便咱们家里人知道巧儿并未…可难道你要爹站在街口和每一个人解释吗?林家丢不起这个面子,爹也丢不起这个面子,你明白吗?”
看着自己爹爹烧红了的眉眼,林博鸿最终还是将先前想说的话都咽回肚里后,点了点头。
“儿子知道了,我即刻去办,保证…万无一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直到躺在床上,默槿还在想今天用饭时咏稚所说的话,对现在的她而言,确实无法理解为何明明是救了林秋巧,偏偏惹祸上身,人家却要杀自己灭口。
心里藏了事儿自然是睡不着的,默槿又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下姿势,双腿弯曲时膝盖隔着薄被撞到了咏稚。
“睡不着吗?”
他的声音听来也十分清明,想来也没睡着。默槿在黑夜中无声地点了点头,又弓下腰背去干脆将额头贴在了咏稚的肩上:“哥,”她小半张脸都蒙在被褥中,说起话来声音有些模糊,咏稚侧着耳朵才能听仔细,“你白日里说的,可是真的?”
到现在为止,她仍是不敢相信林家会对他们兄妹二人狠下杀手,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咏稚想得倒不是这个,他抬起手颇有些安抚意味的摸了摸默槿的额头:“不该同你说那些,看,睡不着了吧。”
“也没有…”带着点儿鼻音,默槿又往咏稚身旁靠了靠,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闭上眼睛,“你别走,一会儿我就能,睡着了…”说着,她的声音更加模糊起来,像是真的如自己所说那边要睡着了似的。
无声地扬起了嘴角,咏稚搭在一旁的手翻转了一下,又往下按了按,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忽然听得外面淅淅沥沥落起了雨来,雨声渐起,隔着窗也透进来几分寒气。
已经有些迷糊的默槿无意识地又往咏稚身边儿靠了靠,后来干脆抱着他的一条胳膊弓成了个耳朵的样子。
肩部往下一点儿,默槿微凉的呼吸隔着一层单薄的中衣打在了咏稚的肩上,他也跟着侧过身,伸手将默槿又往自己怀中拢了拢,“睡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下雨的关系,连咏稚都没有早早起来,默槿揉着眼睛舒展了一下胳膊,咏稚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醒了?”倒是激得她一个灵醒,连忙睁开眼来:“哥,你…”
咏稚披了件儿外袍,薄被仍旧半盖在身上,此时正低头研究着什么,默槿也磨磨蹭蹭地坐了起来,可没等她看仔细,咏稚已经将那张残页一般的羊皮地图塞回了细竹筒内放好。
“晨里,林家来递了牌子,还是昨个儿的时间,地方是三合楼二楼,灵字号的包厢内。”
他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起来,听脚步是去往窗户边儿敲了敲,一会儿又转了回来:“还有些下雨,晨里还要出去吗?”原本默槿说想去兴源寺瞧瞧,只是不知这么大的雨,她是否还想去。
刚睁眼的时候有被褥中的热气烘着并没觉得,这会儿从里面钻出来坐了一会儿默槿才觉出几分寒意来,可昨日吃饭时,那小二说安郡的兴源寺是出了名儿地灵验,又不想因了一场雨耽误下去,毕竟今日若真是一顿鸿门宴,那酒宴之后…
想到这儿,默槿冲咏稚点了点头:“去,既是说好了,当然要去。”
咏稚也笑着回了个点头,催促着她去洗漱,还说一会儿路上可以买些芝麻糖吃,晨里烤出的这一炉是最好吃的之类之类的话。
出了门,默槿原本握在手上的伞便被咏稚拿了过去,撑开在两人头顶。
雨并不大,打在伞上也只有细微的声音,周遭的行人皆是行色匆匆,倒是默槿二人颇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意思。如咏稚所说,第一炉的芝麻糖又酥又脆,一口下去舌尖先是触到了焦糖的甜味,牙齿研磨、咀嚼之后,便只留下满口的芝麻香气。
默槿抬起手给咏稚嘴边儿递了一个,后者咬了半口,她自然而然地收回手将另外半块丢进了自己嘴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雨中,兴源寺的主殿也显得有些朦胧,大约是因为不年不节还下着雨的关系,寺中的香客非常少,只零零星星地站在屋檐下或大殿内。
殿内供奉的是位菩萨,手持净琉璃宝瓶,另一只手拈花而起,唇边带着笑意。
咏稚将伞立在了门边儿,又抖了抖自己身上沾着的水珠后才随着默槿进了大殿。他二人自然不能跪拜,所以默槿只是双手合十,鞠了一躬,算是行过见礼。
没想到默槿这边还没直起身子,旁边一个小沙弥突然捧着签筒走了过来,一副少年早成的模样:“女施主,请个签吧。”
默槿有些惊愕地回头看了眼咏稚,也不知这小沙弥是不是专门在寺中招揽客人,看着有男女一齐来的,便请着女菩萨请签,她笑着摇了摇头,可还没等她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小沙弥又接着说到:“寺中请签不用香火钱,是我师傅看您面有善缘却无善果,所以才请姑娘一支签。”
“哥…”默槿有些怯生生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一步距离的咏稚,发现后者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倒是眼神也没有落在小沙弥的身上,反倒是四处打量着。
“小和尚,你师傅呢?可否带我们见一见?”
“阿弥陀佛,”小沙弥像模像样地合掌施礼,“师傅他老人家不见客。”
“那你是如何知道,她便是你师傅所说的有善缘却无善果之人?”
小沙弥这才露出今日第一个浅浅的笑容来,一笑,肉嘟嘟的脸颊上便落下一个浅浅的梨涡来:“师傅说了,相由心生,我看女施主面带困惑却眼含清明,便能够知晓师傅说的是她了。”小沙弥又冲咏稚立掌施了个礼“我师傅还说,同这位女施主一起来的,是位贵人,也是个…凶兽,所以,叫我不要多言,以免惹您不开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噗…”默槿没忍住,掩着唇笑出声来,她小心翼翼地拿余光去瞟咏稚,发现后者也是一脸的惊异,估计他也没想到这小沙弥说话如此耿直,也不知他是觉得需得守得清规戒律不可骗人,还是当真觉得自己说的话没什么问题。
默槿蹲下身来同小沙弥的视线齐平,从他手中接过了签筒:“既是如此,我便请一支吧。”
在请签之前,默槿又一次回过头看了眼咏稚,这才晃动起了手中的签筒。
只晃了几下,便有一支细细的长签落在了默槿身侧折在地上的裙摆之上,小沙弥弯下腰想去捡,却被咏稚快了一步。
“这位施主…”
可小沙弥根本来不及阻止,咏稚便已将签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佛神灵变与君知,不如守旧待时来。”读完,咏稚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先前在北朔城风幽门中,左飞白也说要给默槿卜上一卦,却被默槿婉拒了,只说自己的命数非凡人所能窥探,没想到到了这会儿,仍是有人孜孜不倦地想要提醒默槿一些什么。
看他脸色不好,小沙弥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真如自己师傅所说热闹了这位难缠的主儿,叫他们寺中僧人都不得好过。
反倒是默槿站了起来结果咏稚手中的签,细细看过后,塞回了小沙弥手中的签筒内,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又在寺中转了转,后面还供奉了两位坐化金身,默槿都没有进去,隔着门槛大约看了看便算了,她体质特殊,确实不想冲撞了这些东西。
这一路上咏稚都是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有些走乏了的默槿在回廊边儿坐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咏稚也坐下。
“哥,”她将鬓边有些沾上水汽的头发挽到了耳后,“你在想什么?想那个签文吗?”
虽然请了签,但默槿最后还是谢绝了小沙弥要为她解签的好意,对她而言,那两句禅语无论签底儿是什么,都没有什么意义,就像漫天神佛不会给自己算卦一般,他们本就超脱于俗世之外,这些尘世的东西又怎么做得了准。
咏稚挨着她坐了下来,眼神却一直落在外面的池塘中,入了秋,池塘中的荷叶几乎没有特别完整的,更别说是荷花了,倒是莲蓬一个个长得很不错,靠近岸边儿的想来都被香客折了去混个嘴香,而里面的那些因为距离太远,反倒没有折损。
顺着他的目光,默槿也看到了那些莲蓬,轻笑道:“若是以后有机会,咱们还可以煮莲子粥来喝。”
她知道咏稚不愿回答自己的问题,自然也不会追着去问,毕竟在默槿看来,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咏稚做了什么,自然都是为自己好的。
默槿将手伸了出去,屋檐上滴下的水珠落在了她的掌心,积满后又顺着腕子流了下来,最后仍是落在了地上。趁着她看着水珠发呆的工夫,咏稚已经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不过几日的工夫,默槿似乎已经有所成长,只是记忆尚没有恢复,这也是万幸之事。思及此,咏稚的手不着痕迹地抚过了自己的侧腰,荷包中藏着的,自然是那个白玉长颈瓶。
他一直将肃羽带在身边儿,唯恐出了什么岔子,叫他惊扰了默槿的那份回忆可就不好了。
两人相对无言地又坐了一会儿,为数不多的香客们纷纷绕过大殿和后面的回廊,走进了一个拱门之中,默槿有些好奇,拉着咏稚想去瞧瞧,没走两步便闻到了米粥的味道,其中还混了些莲子的清苦。
相识无奈一笑,咏稚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先来是寺中午间的素斋开了桌,这些香客才会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与默槿都不喜人多的地方,自然没有再过去,况且午时的钟声刚刚响过,他们也该是启程去三合楼的时候了。
经过大殿的时候,偌大的屋子里只留下那个捧着签筒的小沙弥一人,远远地他也看到了撑着伞站在雨中的咏稚、默槿二人,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默槿回头瞧了眼咏稚,也还了一礼,这才离开了兴源寺。
一路往南,走过了大约三条街后,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喧闹了起来,先前晨里的时候,因为雨势太大很多店家都没有出摊,如今这雨小了,路上的人自然更多了。
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又走了半条街,终于看到了高高挂起的三合楼的牌子。
林家肯定早有吩咐,所以咏稚刚收了伞,便立刻有一名衣着不同的小二上前来接过了他手里的雨伞,同时冲着里面嚷道:“二楼灵字号,贵客两位,里面请!”顺着他的声音,立刻有人接着迎了出来给咏稚和默槿带路。
虽然知道今日这场宴席有可能是他们在安郡城吃的最后一顿饭,可偏偏店内的菜式都很不错,刚一进去,默槿便听到自己腹中开始打起鼓来。还好此处人多,并没有旁人听到,不过她怀疑耳力过人的咏稚已经发现了端倪,因为他明明皱着眉的脸,此时倒是露出了一分不易察觉的笑容来。
他二人是卡着点儿来的,进门的时候林博鸿和林秋巧已经坐在了副手的位置,独留下一个主位,想来是给林父留的。
随着小二的安排咏稚和默槿依次落了座儿,林秋巧耐不住立刻绕过来坐在了默槿身边儿,挽着她的胳膊问这一上午都去了什么地方。
默槿柔声细气地同她讲了,还问了她身体如何之类的问题,而另一边林博鸿和咏稚也不时说上三两句话,无不外乎是些同两位妹妹有关系的,一时间包厢内的气氛融洽到了极点,默槿险些忘记了之前咏稚对自己的叮嘱。
等到约定的时间,包房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进来的是还未摘下官帽的林父。他看到咏稚和默槿,眼睛都是一亮连忙迎了过来:“府衙内事情太多,耽误了耽误了,一会儿我先自罚三杯。”
“哪儿的话,您是为了这一方百姓,况且时间刚好,您可没迟。”
咏稚面上同时也挂起了客套的微笑,他的面容生得好看,比默槿更多了一丝男子的硬气,平日里自然柔和了眼角眉梢,看着才没那么难以亲近,如今更是杂糅了几分笑意,看着更似个邻家男孩一般亲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大没小的,”林父在经过林秋巧时假意皱起了眉头“人家夫妻俩,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去你哥哥旁边坐,别没了规矩。”
“不嘛,”想来平日里林秋巧也是被惯坏了的主儿,她非但没动地方,反倒将默槿的胳膊搂得更紧了些,“我晨里边想着见到默槿姑娘要好好说说话,你们一群男人聊你们的,我二人又不能插嘴,还不许我同她坐得近些了?”
“你这丫头…”
林父还要说什么,林博鸿压着他的胳膊压了回去,同时细不可闻地捏了一下他的胳膊:“不妨事儿,平日妹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得有个年纪相仿的小娘子同她说说话,您就别管着她了。”
“你呀,你这个妹妹,都是被你宠坏的。”
话虽是这么说,不过林父也并没有再坚持要林秋巧坐回原处。凉菜已经上齐,从林父进门开始,后厨的热菜便也开始准备起来,他们先垫了几口后,自然酒也被送了上来,林博鸿十分有眼力见地给在座各位都斟上了酒,连林秋巧面前的酒盅内都有三钱的酒。
一番感谢之后,第一杯酒算是进了肚子,默槿还好,林秋巧恐怕是第一次喝,辣地直咧嘴巴,默槿赶紧将冰粉盛了半碗给她,笑道:“你若是不能喝,便让你哥哥代劳就好。”
“难得我能跟着爹爹和哥哥出来,哥哥还亲自给我斟了酒,哪儿有不喝的道理。”
等热菜上来的时候,林秋巧加起来也喝了有七钱的酒,这会儿正倚靠在默槿的肩头一边傻笑一边问到:“你同你家相公,是如何认识的?你、你总唤他哥哥,是为什么啊?”
“这丫头…”
林博鸿面上一僵就要站起来将胡言乱语的林秋巧拉回去,没想到默槿却冲他摇了摇头:“你们说你们的,我们姑娘家聊我们的,林家哥哥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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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林秋巧一个浅淡的笑容,默槿不做声地点了点头,权当是承认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父已经向后靠在了椅子上,林博鸿也喝得有些迷糊,只有咏稚虽脸颊泛红,但目光倒是清醒得很。
林秋巧正与默槿说着最近宵禁的事儿,又说起河厥镇的事儿,却被林父的一声咳嗽给打断了。
“姑娘家家,一天关心这些做什么?”
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不过恐怕林父喝得也不轻,声音都有些迷糊。林秋巧本打算同默槿他们一道儿下午去东集走走,却被林博鸿卡着后脖领给送上了马车,叫她不许乱跑。
咏稚同默槿对视了一眼,前者上前寒暄过后,目送着一家人的高头大马和马车扬长而去。
站在三合楼的门前,默槿先上前一步扶住了咏稚的胳膊:“怎么样?可觉得哪儿有不舒服的?”见她锁着眉头的样子咏稚倒是笑了起来,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这会儿才显露出三分醉态来:“不妨事儿,走吧,方才你不是说想去逛逛安郡的东集吗?”
说着,他反手握住了默槿的手将她拉到了街上了,恐怕是真的有些迷糊,咏稚眯着眼睛分辨了好久才辨认出要往哪边走,默槿也不催他,就这么跟在他的背后。不过别看两人面上都是很正常的模样,默槿能够感觉到咏稚攥着自己手的力道比平日里要大许多,甚至她都能感觉到手骨因为勒紧而有些疼痛,但她并没有变现出来,毕竟不知林家的后招在哪儿,只得先以静制动。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遭的人渐渐少了下来,默槿明显感觉咏稚又攥了一把自己的手,恐怕是有所发现,跟着也紧张了起来。
咏稚倒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甚至还出言打趣道:“哥哥护着你,一会儿你只需躲在我身后便是了。”他这幅样子也不知是真的还有演出来的,倒真让默槿看出几分浪荡公子的意思,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最后只得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叫他专心些。
突然从侧边巷子里冲出一个人来,咏稚只记得将默槿护在了怀里,没想到那人却在他身上撞了一下,默槿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隐约听得一声琴音,像是从咏稚身上发出来的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啧”了一声并没有多做追求,反倒是拉着默槿紧走了两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走过这处十字路口便听得后面有人嚷着“抓小偷”,同时还有纷乱的脚步声一齐冲了过来。
默槿想回头看,却被咏稚一手拉着手腕一手圈在脖子后面,彻底将她拢在了怀里。
其实两人这么上街实在有些不雅观,但咏稚身上又占有酒气,脸颊也是红通通地,自然没人敢说什么,只得私下议论几句,默槿也当是耳旁风没有在意。
她现在满脑子所想的都是那一声琴音。
又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工夫,前面过了拱桥便看到一处茶摊,三五张桌子已经被占满了一半,默槿拍了拍咏稚的手背,冲茶摊方向扬了一下下巴,后者点了点头。
于是默槿先将咏稚在临着河边儿的桌子旁放下,自己去要了一碗红豆汤两碗茶,想了想又要了碟清凉的芋头糕。
她挨着咏稚刚坐下,摊主便将东西都送了过来,道了句“慢用”,缩回了自己的摊位前站着,不知在看些什么,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先喝完红豆汤,腻了就喝口茶。”其实方才刚吃过午饭,默槿本身是没什么胃口的,但看着芋头糕上淋着的酸梅酱汁,倒也被勾起了食欲。碟子旁边只放了一只小勺,好在他们两人都不在意,默槿先尝了一口,随后又用勺子切了一小块递到了咏稚嘴边儿。
约莫吃了几口,红豆汤就见了底儿,默槿压低脑袋歪头看着咏稚,不知为何笑了一下,示意道:“还要吗?”咏稚端起茶碗灌了一口后,摇了摇头。
“方才…”见他神情轻松,默槿才敢问出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方才被人撞了之后,你可听得了一身琴音?”
“琴音?你听得了?”
咏稚突然紧张了起来,眉头一下子锁到了一处,连整个人周身的气息都变了,哪里还有半点儿醉酒的模样。他把手探入腰侧的荷包内,只摸了一下,唇角突然挑起了一瞬,随后默槿只来得及看到他一挥手,再便是听得一声落水的声音,也不知他把什么扔到了水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
在默槿开口询问之前,咏稚已将食指比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揽着默槿的肩头将嘴巴贴到了她的耳边儿:“往后继续瞧着,我倒是要看看这林家要耍什么猴戏。”
如此听来他扔下去的东西当然是与林家有关,得知咏稚并没有将那个白玉长颈瓶扔掉,默槿不知为何心头忽然松了一下,连带着整个人都舒缓了,面前的芋头糕都看起来更好吃了些。
喝完茶给过钱,咏稚领着默槿继续往前走。
东集先前听闻多是卖些女儿家的东西,所以默槿才会来这儿瞧瞧,可奈何现下她心头一直闷着事儿,无论看什么都觉得提不起兴趣。
咏稚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在默槿草草逛过一下衣服铺子要出门的时候,胳膊用力将她扯了回来,同时另一只手上已经指出了一件儿衣服的样式:“这个,去试试。”
那是件缥色的衣裙,下绣荷叶数片,却偏偏不见一朵荷花,倒是有几分英气。做生意的最懂得看人,方才咏稚和默槿进来时便引起了她的注意,看着默槿要走本以为肥鹅要飞了,却没想到临了了倒是这位公子将姑娘了拦住了。
她忙不迭地迎了上去,动作轻柔地将那件衣服取了下来:“公子好眼力,这位绣娘的师父先前可是宫中的官绣,可惜小娘子们嫌弃这颜色衬不出肤色来,我瞧着你家娘子肤色青白,最适合这种颜色了。”
做生意的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过她说默槿肤色青白倒是真的,恐怕是因为身体没有什么温度的关系,即便是这样的日头里,默槿的脸色也不见得有几分红润,她又不喜粉黛,比起街上的女儿家自然更显苍白。
默槿还想拒绝,可咏稚却已经将衣服塞到了她怀中,同时冲店内另外两位看首饰的女子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虽然没有彻底明白他的意思,但默槿已反应过来那两人怕是和林家有关,也不推脱,跟着老板去了里间儿试衣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果然,衣服刚换好还不及将被弄乱了的头发收拾妥当,外面便听得已经起了争执,默槿生怕咏稚出什么事儿,躲开老板为她梳头的手,就这么用一直手压着后面的头发径直跑了出来。
“哥。”话音刚落,便看到方才那两位姑娘一位将店门挡住,另一位抓着咏稚的袖口怎么也不放手,口中还哭喊着:“…你将东西还给我吧,那是我买给我夫君的,若是回去见不到东西,他又该发脾气了。”
挡着门的那位也帮腔道:“是啊,这位公子,瞧您也不是个缺钱的主儿,怎么会行如此偷盗之事?还会速速将我姐姐的东西还给她吧。”
默槿几近失笑,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林家会用这种方法,她几步走到咏稚身边儿先是一把将那名扯着咏稚袖口的女子的手拍开,随后将咏稚拦在了身后:“莫要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两位姑娘一见她出来了,却对视了一眼,表情说不出的怪异,反倒让默槿也觉得奇怪了起来。
但不容她细想,被她像小鸡一眼护在背后的咏稚已经拨着她的肩头将她往店内推了半步:“如此担心我?鬓发都被整理好便跑出来了?”
“你还有心思跟我闹,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原来默槿进去之后咏稚闲来无事去看了看唇脂,方才店家的话倒是提醒了他,默槿一直以来不喜粉黛,所以才会连个路人都看出她面色青白来,若是能买些珠粉胭脂给她,哪怕只是放着看看也足够了。
正当他仔细分辨那些颜色时,那两位女子却越靠越近,等他想要躲开已经晚了,其中一位先是惊呼一声,随后一把攥住了他的袖口便是一阵哭嚷,之后便是默槿出来后看到的了。
咏稚一条胳膊担在默槿的肩上,同时俯下身贴着她的耳朵呼了口气热气才轻声说到:“方才,我扔的东西。”默槿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才突然明白过来是个什么意思,恐怕这些人在他们离开三合楼的时候就已经盯了上来,方才那个撞了咏稚的人,正是给他荷包中塞东西的,而这两个姑娘家则是最后一道手段。
不过默槿还是不信林家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段,一时也没了主意,只能看向咏稚。
他这会儿脸上的红晕倒是尽数消了,也不去看两个闹事儿的姑娘,反倒冲着外面看热闹的人群喊到:“劳驾,烦请那位帮忙去请几位官爷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听要找官差,那看热闹的人跑得可比兔子还快,后面没有第一个跑出去的还懊恼地拍了好几下大腿,想来回去又少了几分谈资。那两个姑娘家倒是不慌不忙的样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想来她们对那位撞了咏稚的人的身手十分放心。
也难怪,若不是那身琴音的提醒,恐怕咏稚都不一定能够觉察出来自己贴身的荷包被塞了东西。
在等官差的过程中两位姑娘也没闲着,守着门口那位将编的故事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连外面看热闹的人群都一个个信誓旦旦,仿佛亲眼所见咏稚拿了她们的东西似的。
反观咏稚倒是分毫不在乎的模样,他牵着默槿在铜镜前坐下,又向老板讨要了梳子,正一片一片地将默槿有些被扯乱的头发梳了个平整。
看起来那老板本是想上前帮忙,却被咏稚一记眼刀给退了回去。他的手自然不如女儿家巧,但好在先前在天界时,默槿闲来无事教过他该如何给女子梳头昝发,所以还算不手生。
默槿早已忘了那些个事儿,看着镜中咏稚虽有些迟钝但并不慌乱的手,倒是起了别的心思:“你倒是熟练,可是先前给旁的小娘子束过发?”
咏稚不禁失笑,一边将两耳后又各顺出一缕头发,一边看着镜中默槿的眼睛,自己先笑弯了眉眼:“我连旁的女子认识都不曾认识,哪里还能碰得了她们的头发。”
“那你为何…”默槿堵着嘴巴,连语气中都生出了几分娇俏和委屈来,但不等她说完,背后敞开的大门外人群突然乌泱泱地分开了一条能容一人半的窄道来,三位带着佩刀的官差依次走了进来。
“谁,谁报的官?”
将发簪推了上去,又用梳子顺了顺鬓角边的碎发,在默槿的肩头按了一下叫她莫要乱动,咏稚一人走了过去,冲三位官差拱了拱手:“三位官爷,是我报的官。”
“所为何事?”
其实不用咏稚开口,外面围观的人群和那两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已经将事情添油加醋地又说了一遍,甚至那位丢了东西的姑娘都哭软了双腿,只能依靠在铺子的台面上:“…官爷,他、他不仅偷了我的东西,还、还摸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话一出,在场包括咏稚都惊异地睁大了双眼,生生是被气笑了的模样:“这位姑娘,你平白污我清白,如今还要将自己也搭上?我家小娘子比你好看百数倍,我又怎会轻薄于你呢?”
他不说话还好,刚一开口周遭的人皆是议论纷纷,不过大多数人瞧着那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自然都认为是咏稚扯了谎。
默槿依着他的吩咐坐在铜镜前并没有动,但内心却也忍不住匿笑了几声,只觉得咏稚是越活越回去了,怎得还拿自己和一个人间的小娘子比较了起来,实在幼稚得紧。
三位官爷大约是被吵得头疼,其中一位主事儿的走了过来,将咏稚上下打量了一番,问到:“你说你没拿这位姑娘的东西,可有什么证据?”
“口说无凭,官爷要不虽我去里面,我将这一身绫罗都脱了,您可看个仔细,莫说是我的荷包之内,就是腰封中衣之内,都不会有这位姑娘说的东西。”
官差恐怕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领头的那个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冲身后另一位官差点了一下脑袋:“你,跟他进去看看。”
“不行!”
没想到方才还倚着台面站不直的姑娘此时倒是动作十分灵巧地挡在了两人面前:“万一,万一这位官爷和他…不成,要脱便在此处脱,我一个女儿家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话说到这儿已经有些强人所难了,周围围观的人群也是爆发出一阵阵的议论,吵得这铺子都要被掀了房顶去。而咏稚的眼眸内已不见半分笑意,偏偏一张俊俏的面皮倒是带了几分薄凉的笑来。
默槿担心咏稚突然发难,正想走过去,被咏稚一个手势摁在了原地,看来他今日是打定主意不叫默槿插手,默槿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又乖乖地坐了回去。
那位老板想来也不愿意参合事情,这会儿倚在了默槿的身边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你别担心,我瞧着你家相公不是个会吃亏的人,这两个姑娘今日是碰上硬茬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都说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默槿忽而皱了一下眉头,扭过头去看了眼老板,压低声音问到:“听您这个意思,见过那二位姑娘?”
老板同样也压着声音俯下身来:“先前遇到过一次,不过并非是在我店中。”
“也是说人家小夫妻俩拿了她的东西,后又说是轻薄了她,反正最后倒是真的搜出来了个什么,赔了好些个银子,那书生不仅挨了板子也吃了的牢饭,出来时已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默槿不禁有些担心咏稚,身子向后靠了靠继续追问:“后来呢?”
“后来啊,那个书生上吊自杀了,哎呦,那惨地,啧啧啧…”连看惯世态炎凉的老板都忍不住唏嘘起来起来,“听别人说那书生的遗书上说他自己是被冤枉的,可惜已经无所对证,后来他娘子也抱着孩子投了湖,哎……”
这样的事情默槿还是第一次听说,她的目光自然钉在了两名女子身上,先前还觉得她们眉目清秀,如今去看便只觉得平白生出几分怨毒来。
另一方,咏稚带笑地将外袍脱了下来,在这里面还有两层,其中一层带着薄绒,是为了在秋日的夜里压风,里面还有层中衣。
三位官差也没想到咏稚会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便脱衣解带,不仅是他们,那两个胡搅蛮缠的姑娘更是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一个声调都发不出来。门口围观的人群中,害臊的小姑娘已经捂着脸躲得远远地了,余下的要么是看热闹的老妇人,要么是些个男子。
咏稚先将挂在腰封上的荷包取了下来,里面的东西只有一小块石头和一个白玉长颈瓶,默槿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当咏稚将瓶子放在桌上时,她隐约又听得了一声琴音。
随后,咏稚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腰封,放在一旁,自然去拆里面衣服的带子,那官差一看他如此坦然,自然也明白了,忙不迭地阻止了他继续脱衣服的手:“行了,你这身上也没有藏东西的地方,把衣服穿上吧。”
此时,咏稚脸上才失了笑意,他面色阴郁地低着头,腰封松松握在手中却没打算直接穿上,反倒看向了那位被官差隔开的姑娘。
“我已经脱了,该姑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下,在场一片哗然,那女子瞪大了眼睛连话都说不出来。
领头的官差十分怪异地看了眼咏稚:“大庭广众,你这是要做什么?一个大男人何必同一个小娘子斤斤计较呢?”
另一边默槿已经走到了咏稚身边儿,接过他手中的腰封从身前环了过去在背后系好,又将外袍递给了他,随后退到了他身后半步的位置立着,但看向那两名女子的眼神明显带有敌意。
咏稚低垂着眉眼看她做完这一切,才伸手挡住了三位官差的去路:“倒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这家店的老板,毕竟小本生意,若是被这位姑娘将那金厢猫睛的顶簪偷了去,恐怕哭得就得是这位老板了。”
“什么?”不等三位官爷反应,老板已经扑到了自己那一桌的簪子、头饰面前,双手颤巍巍地摸了过去,最后停在了一处空缺的地方,“这,我…我那猫眼石的顶簪呢?你给我拿出来!拿出来!”
恐怕在场只有三位官爷见过女儿家如此撕扯的,饶是他们也被吓了一跳,这才急匆匆地上前将两人分了开。一时议论的风向都倒向了一边儿,方才还说是咏稚欺负两位小娘子的人,这会儿已经转头骂开了。
咏稚带着几分薄凉的笑意,眼眸之内却只有鄙夷之情,默槿扯了扯他的袖口方才让他将目光递到了她的脸上,连带着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可是吓到你了?一会儿带你去吃碗凉糕,压压惊。”
看着眼前的咏稚,默槿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丝间隙来,只觉得自己也瞧不清他的心思。咏稚还当她是受了惊吓有些缓不过来,心疼地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吓着你了,没事儿的,”末了在她额上轻柔地落下一吻,又喃喃了一句,“没事儿了。”
将衣冠都整理妥当后,那老板同两个女子依旧撕扯在一起,咏稚攥了一下默槿的手又向下按住,示意她不要乱动,自己倒是灵巧地窜入了几人中间,不知手怎么一勾一划,有位姑娘的衣袖竟然从下面直直撕裂到了大臂上面,紧接着一个什么闪着金光的东西被咏稚接在了手掌之中。
一切发生地太快,那女儿家根本没反应过来便觉得手臂凉了几分,咏稚已经退到了老板的身侧,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她:“你且看看,是不是这个?”
要说那顶簪倒是极好看的,上面先前的棕绿色的猫眼石被敲成芙蓉模样的金边儿包裹着,两侧又依次有几个小的猫眼石,也是棕绿色的,即便默槿离得如此远也能瞧出它的品相不错。
“是这个是这个!”老板激动地脸涨得通红,一手将自己的顶簪收好,另一只手就差戳到那两名女子的脸上去,“你们,你们好狠的心肠,先前必死了人家一家三口,现在又污蔑夫妻二人,如今还要、还要偷我的东西,你们…你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她们互相撕扯,咏稚冷笑了一声,竟然片叶不沾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拉着默槿干脆绕过层层叠叠的人群走到了街上。
背后的叫骂声还在不时传来,默槿忍不住想要回头去看,被咏稚捂着耳朵将脑袋直接转了过来:“别看了,没什么意思。”
“哥…”
其实咏稚晓得默槿想问什么,不过他并不愿意去骗默槿,干脆拦着她直接钻进了一家不大的店头,冲老板嚷到:“一碗冰粉,一碟凉糕。”末了又引得默槿在店内坐了下来。
默槿本也不是个强硬的性格,他既不愿意说,她也不去追问,只是闷闷地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模样,撑着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外面看。咏稚看她这幅样子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伸出手去正想摸她的脸颊,忽然脸色一变,手掌立起一阵掌风竟然将默槿连带着屁股下的椅子推出去两步的距离。
一根小臂长的弩箭直直地钉在了桌上!看那力道恐怕非人力可为止,应当就是弓弩射出来的。
小店的门也被从里面直接拉上,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纱网却能够完全挡住外面的视线,更何况还有人正在给上面插板子。
小二连带着冰粉、凉糕已经一起倒在了地上,掌柜的也吓破了胆儿,缩在柜台后面看不见人影。
当下正合了咏稚的心意,他根本没打算放这些人离开。若说先前他对这些人还存了一分善心,但方才差点儿刺伤默槿的那一箭,已经生生断了这些人自己的命数。
“闭眼!”
他冲着默槿吼了一声,同时扯着衣领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直接甩到了她的脑袋上。当默槿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之后,咏稚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拔地而起的几支粗壮的树枝直接从后往前刺中了三名刺客的腰,随后树枝的顶端又分散开将他们四肢缠住,可即便如此,小小的店内仍旧没有任何声音,因为三名刺客的嘴已经被咏稚用冰碴子钉在了一起。
他带着十成煞气走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刺客的身旁,眼神厌恶地如同在看一只臭虫,甚至他不愿用手去碰他的衣服,反倒从旁边桌上拿起了一支筷子,撩开短打扮上衣的下摆,果然一个木制的腰牌挂在腰带上。
用筷子挑着翻了个面儿,虽然具体看不清旁边一圈小字是什么内容,却能看出来上面有个两指宽窄的“林”的,像是生怕不知道他们是谁的人一般。
不过咏稚又去打量了其余两人,皆是一样的打扮,腰上同样也有腰牌。他转了转眼珠子,干脆从自己的中衣上扯了块布下来,将最后一人的腰牌包裹在其中收了起来。
咏稚张开手做了个半握拳的姿势,那些树枝竟然又生出更多的藤蔓将三名刺客包裹住后拖入了地底。
一来一去连四分之一柱香的工夫都没有,除却地上被嫌弃的木板和点滴血迹之外,根本看不出小店之中发生了什么。咏稚瞟了眼躺在地上的小二,胸口还有欺负只是人被掐了后颈才会昏迷不醒,又看了看在柜台后面冒出个脑袋尖尖的掌柜的,冲他招了招手。
那掌柜的已经被吓破了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咏稚不耐发地皱了一下眉,又冲他招了一下手,掌柜这才磕磕绊绊地走了过去。
他抛出一片金叶子丢到掌柜怀里,冲地上的血迹和那名昏过去的小二点了点,又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掌柜忙不迭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