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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婴儿(2 / 2)

提及之前的环境和迷宫,默槿与党筱儿都是深有感触,一人几乎是被背着过了迷宫,另一位更是身陷幻境无法独自挣脱,虽然两个姑娘家补鞥你做什么眼神的交流,不过从默槿的表情能看出来,她也和党筱儿一样十分认同这句话。

“之后便是要看看个人的资质,毕竟研习法术一事不能全凭借努力,风幽门最讲究天分,这也是历年最多人被刷下去的一关。”

默槿抿了一下嘴唇,这么想想当初自己去落石谷一事倒也是麻烦了萧国师搭桥,否则可能也不会如此顺利。

想到落石谷,自然而然地默槿的手抚上了自己眼上的绷带,这双眼睛…倒是都拜陆天欢所赐,否则也不会换氂之目,更不会落得现如今的下场。

好在这样的迁怒并没有持续太久,柳正初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最后便是各位殿主挑选适合研习本殿术法的各位新弟子。”

“那被挑剩下的呢?”党筱儿不无紧张地问到。

柳正初却也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便不得而知了,也不晓得是被遣下山去,还是留在门中做了其他的活计。”

看来在这一环节被挑选剩下的人并不多,否则再怎么样也会有大量的消息传出来,得出这个结论后,党筱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绷直的腰背也微微弯了下去,形成一个放松的姿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各殿、殿主?又是什么?”

看来这里的门派制式与玄羽派有很大的区别,在玄羽派中师父柳源楷便是拿大头的门主,其下不过几位授课的师伯而已,倒是不曾听说有什么殿主之类的称呼。

柳正初不疑有它,毕竟这一路上默槿表现的就像是一个跟着自家哥哥偷偷跑出家门见世面的小姑娘,对这些江湖之事一问三不知也是十分正常的。

他为自己续了杯茶水,继续说到:“风幽门门主之下便是首座,掌管门下各类琐碎之事,膝下无徒,只有听候差遣的最低级的门人。”

“就像内务总管一样?”

默槿立刻找到了最合适的解释,无子无徒,拆迁杂役,怎么听都像是宫中的内务府总管的职务。

此话一出,连党筱儿都愣了一下,虽然这样的形容十分贴切,可是无论如何一般人也不会直接联想到宫中的内务总管,如果是大家闺秀至多第一反应应当是自己家的家臣。

柳正初与党筱儿对视了一眼,纷纷顿了下来,尤其是柳正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默槿。

在他看来,默槿与咏稚气度不凡却又有些不谙世事,两人兄妹相城却不同姓,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难道是宫中溜出来玩的皇亲国戚?

若是如此联想,这一路上解释不通的倒是都能解释通了。

桌下,党筱儿暗暗踩了一脚柳正初的脚尖,用眼神示意他莫要多嘴,然后自己带着笑应了声儿:“这么说来确实很像,然后呢?”说着,将话头又递回了柳正初嘴边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咳咳…”从愣神中被踩醒,柳正初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好在默槿看不见,咏稚没心思理会,否则他这般拙劣的演技恐怕谁都骗不过,“对、对,没错。”

“首座之下…首座之下便是十殿殿主,各位精通术法不同,脾气性格也十分迥异,除却天生资质好像他们自己还各有一套挑选入门弟子的方法,却不为外人道矣。”

默槿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看起来着十殿殿主大约变相当于玄羽派的各位师伯了,确实是性格迥异,各有千秋。

“再往下便是典座,这些人是最老一辈儿的殿主的得意营生,大部分时间都跟在殿主身边儿,具体做什么…我还不得而知。”

默槿点了点头,正想开口再问些什么,外面传来了三人的脚步声,随后门被从外面推开了:“小姐,少爷,咱们该走了。”

***

门厅之内,左飞白皱着眉头在最右侧的棋盘边上停住了脚步。

默槿早先所坐位置的棋盒内残留的那独一枚棋子,也已经碎成了两瓣。

左飞白不曾想到,默槿令旁人无法窥视她的未来,竟然下得如此狠手,倒是可惜了这两枚瓷制的棋子。他伸手将半粒棋子拿了起来,断面处在阳光的映照下似是藏了星光在里面似的,随着角度的变化不停闪烁着。

其实这三种棋子中,瓷制的反而最为贵重,因为每一枚棋子在制作的过程中,都加入了人骨研磨而成的细粉,使得棋子更加细腻,轻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柳哥哥……”目送着咏稚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党筱儿终于忍耐不住一把攥住了柳正初的衣袖,“那个默槿……”

“嘘!”

相比于党筱儿喜形于色的表现,柳正初虽然也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不过相比之下他就要淡定得多,“估计是的,那这一路上他们的表现就都说得通了。”柳正初还在思考着自己先前的考量,性急的党筱儿已经快要跳起来了

她干脆抓住了柳正初的两条胳膊摇晃着让他注意自己:“不是,你还记不记得先前那位僧人给我算过说我今生是大富大贵的命,甚至会立身云端,站在天底下最尊贵之人的身边儿。”

先前,只有党母对那位僧人的说法深信不疑,而党家的其余人只不过当是个讨饭的和尚为了化缘而信口胡说,可是现在,特别是在那个幻象所见的梦境之后,党筱儿反而开始对那位僧人说过的话深信不疑了。

柳正初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小脑瓜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他曲起手指敲了一下党筱儿光洁的额头,“还不快去准备明日招录的事情,否则别说是立身云端,就怕你明日就要自己回家去了。”

“哦…”党筱儿像是被浇了水的火苗,怏怏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回了房间里。

不过柳正初看着他们消失的那个拐角,偏偏又品出点儿说不出的怪异之感。可想得脑壳发胀也没什么结果,只能摇摇头,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处小院自然比那些等待招录弟子的人住的地方要好得多,默槿摸索着在软塌上倚着坐了下来,收拾完的肃羽自然而然地靠过来给她奉了茶:“今天的棋局,小姐看出什么了?”小院内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肃羽终于找着机会问出了他一直十分介怀的事情。

一路上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咏稚听到他问话的内容,也暂且把心头所想放到了一边儿,靠过来在矮榻的另一边儿坐了下来,等着听默槿解释一二。

慢条斯理地用过茶后,默槿才觉得有些冒烟的嗓子好受了不少,低咳过后,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正当咏稚和肃羽以为她要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言论时,默槿忽然暖软一笑,脑袋向一边歪了一下:“我也不懂,占星卜卦一事,从来都不是我所擅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坐在凳子上的肃羽差点儿没摔倒地上去,他有些不满地瞪了默槿一眼,奈何对方此时眼不见为净,根本看不到他眼神里的怨念,只得作罢。

“不过,那个门主所说的占星均,又是什么事儿?”

先前一个问题没得答案,不过肃羽并不打算放弃,关于占星均一事他从未听默槿提起过,看咏稚的样子,此时他也闻所未闻,所以借着机会干脆一起问了出来。

提起占星均,默槿面上残留的那点儿笑意突然全都收了回去,她抿了一下嘴唇,坐正了身体:“占星均,最开始写作君的君,他自诞生开始便掌管着天界各位仙家的星辰命运,说白了就是天界算命的。”

从她的字里行间能听出来,似乎默槿对这位仙人十分不满。

不过她并没有回答肃羽最为好奇的内容。

咏稚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肃羽一眼,在后者期待的目光中,将之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那左飞白所说的占星均为你卜卦时的那些事儿,又是什么意思?”

这次默槿不仅是收了笑意,甚至连嘴角都微微抿了起来,脸部的线条生硬地如同被冻僵了一般,她手中见了底儿的茶碗被死死地握在了掌心,若不是此时她法里尽失,咏稚觉得恐怕那茶碗今日便要寿终正寝了去。

“占星均,卜过我的命盘,只不过失败了。”

硬冷的声线像是在冰窖地冻过一般,默槿正襟危坐,一改先前在人间时所表现出来的散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便此时她不过一介凡人身姿,却偏偏贵气到令人两股战战,将将要于她跪下似的。

“他以为自己是谁?天后又以为自己是谁?屈屈一介仙人,也敢卜上神的卦象命盘?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到后来,默槿已经有些咬牙切齿,恐怕这些话在她心里已经闷了许久,此时说出来已经不像是回答咏稚与肃羽的问题,反倒像是发泄一般的自言自语。

一时间屋里没有任何人敢应声,生怕在此时碰到默槿的逆鳞,那另外一个肯定会被当枪使,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肃羽悄没声地给添了两盏茶,终于忍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站了起来:“我去四处打探打探,看看还有什么有用的情报。”

风幽门算是天后在人间笼络信徒的关键所在,自然有可能藏了更多的秘密,一般而言都是夜间四处探查,不过肃羽仗着自己身份特殊,同时也是为了避开现在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的默槿,才提出在此时出去探查。

没见默槿应声,咏稚倒是点了点头:“去吧,仔细别被发现了。”

虽然没明白素来与他不对付的咏稚怎么这次如此好心,不过能暂时逃离开这个房间对肃羽来说就是顶好的事情了,更何况来了人间,他自然还有些“私事”,当下正是处理的最佳时机。

待听得小院的门都被掩上的声音,咏稚才收回了一直望向外面的眼睛,向默槿的方向偏转了一下身子:“师父,我…想问您一件事儿。”

他正色道,脸上又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抑郁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默槿此时看不到,只挑了一边眉毛示意他有话直说。

“关于您的眼睛……”先抛出了这个问题,咏稚眯着眼睛,仔细分辨着默槿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以此来判断她有没有生气,见她不过是有些惊讶地将头转了过来后,咏稚才敢继续说下去,“您的眼睛先前是如何瞎了的?”

从风幽门门主那处离开,这个问题就如同带刺的藤蔓一直死死缠绕在咏稚的心头,随着他的每次呼吸将他的心口不断划开,疑问像是掺杂在血液中奔涌而出,直到冲进他的喉咙,让他不得不问出口来。

又是短暂的宁静,默槿的手指轻轻扣在填满了热茶的茶盏上,节奏规律而清晰,如果不是因为距离太近,甚至咏稚都无法发现她的尾指正在微微发抖。

“师父,您能告诉我吗?”

咏稚的声音诚恳到甚至有些委屈,他只活了二十年,哪怕作为人间的凡人这个年岁连生命的一半都不到,更可况是以千万年来计算的仙人。

他太小了,所知道的事情也太少了,少到甚至令他在面对默槿时感到无比的恐慌,因为不了解,所以他的师父似乎随时都能够抽身离去,不带走关于自己的任何记忆。

随着吞咽唾沫的动作,默槿脖颈上的筋骨和皮肉开始绷紧,可过了很久,也没有放松的迹象。就在咏稚以为她准备用沉默回答自己的时候,默槿突然偏开了脑袋,同时低低地长舒了一口气。

“倔脾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声音若是能化为有型的力量,此时此刻咏稚定然已经被轻飘飘地托举至云端了,暖软的光照在身上,半梦半醒间应是有自己最想见之人渐渐靠近的声音,夹杂着微弱的吹拂着云的风。

没有强调痛苦,也没有刻意隐藏那是的不安,默槿微低着头,讲述时偶尔会抬起手臂在桌上轻轻地点两下。她所说的故事像自己又不像自己,跨越了那么远的时间,以至于咏稚听完了才发现自己竟一直在屏着呼吸听她说话。

这样的后遗症便是压抑不住的低声咳嗽,默槿愣了一下,停止了讲述同时探着手去摸桌上的水壶,想给他倒上一杯热水。

本以为需要伸长手臂才能碰到什么东西,所以默槿出手的速度很快,她不知是自己被吓到了还是因为说了谎而紧张,关于自己双目失明的谎言。

指尖先是触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随后它被顶开,可就在默槿停住手的同时温度不算低的热水泼洒了出来,正正淋在默槿左手的尾指和无名指上。

滚烫过后自然是鲜明的刺痛感,手指像是拥有了自己的脉搏似的,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默槿!咳咳…”

手腕被一把抓住,连带着身子都一起拖拽了过去,若是没有坐稳这一下可能默槿就要栽到咏稚怀里去了,不过现下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背弓着小腹已经因为身体前倾而贴上了自己的大腿,同时手肘下垫了个软软的地方,应当是咏稚的腿,而整条小臂除却被他握住的地方外,都贴合在了他柔软的衣料上。

这个动作让默槿根本不敢乱动,她转了一下手腕还没来及说什么,咏稚已经厉声制止了她的动作:“别乱动,我瞧瞧!”

比手指更烫的,是此时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掌心,简直要将默槿烙出印记来。

“真的没事儿,”默槿从低处仰着头,同时再次不安地向后抻了一下胳膊,“水不烫,再者它也烫不到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仔细看去,除了指根和最后一个骨节的皮肤有些泛红之外,确实没有被烫伤了的迹象,咏稚松了口气的同时,先前被惊慌和担忧掩盖下去的努力此时又蹿了上来:“你要做什么你告诉我,对这儿不熟悉还要乱动,好在水已经放温了,若是烫着了怎么办?”

他的反应实在太大了,随着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大,默槿甚至被他拽着手腕又往前拖动了一点儿,她现在只沾了五分之一的凳子,再扯恐怕就要摔下去了。

可偏偏事与愿违,像是故意与她作对似的,咏稚的声音刚出来,默槿再一次感受到了胳膊上拖拽的力气:“我连你都照……小心!”

稳稳地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连带之前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臂此时也从身体两侧环了过去,又在背后加错成了一个圆环,将默槿禁锢在了其中。

咏稚也反应过来默槿突然跌下来恐怕是和自己有关系,像是缺水的鱼儿一般开合了好几遍嘴巴,最后也只能选择一言不发。

他身上的味道令默槿恐惧,却又因太过熟悉而令她不由自主地凑近了去嗅,原本以为换了熏衣服的香料这种味道便会被改过去,后来默槿才发现这种味道恐怕已经渗入了咏稚的骨髓之中,随着他的精魄而不断转世,又怎么可能是简单的熏香能够掩盖地住的呢?

草木的味道被凛冽的寒风裹挟着,不断通过鼻腔冲击着整个心府。

只属于咏稚的味道。

“师父?”咏稚慌得连称呼都改了,他僵在原地只敢开口喊她,因为肩上突然靠近的呼吸声和透过衣服仍旧能够感受到余温的气息实在令他乱了心神,“师、师父……”

默槿先一步摸索着手臂撑到他的肩头站了起来,向侧边让了一步避开椅子也让过了咏稚:“你还要在地上坐多久?”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气中弥漫的气氛实在太奇怪了,肃羽擦拭着琴弦,一会儿看看坐在桌边儿双手放在膝头握紧又放松的咏稚,一会儿转过头看看坐在矮榻上慢悠悠品着茶的默槿,实在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方才风幽门的弟子来传话,说是左掌门想与默槿姑娘手谈一局,若是可以,戌时一刻会有人来接姑娘过去。

还没等咏稚挑着眉毛拒绝,默槿已经带着笑福身道:“有劳了。”

这便算是应下了,那名弟子向三人拜过后自离开了这处小小的院子,留在咏稚一个人站在原地左右不是,一双丹凤眼瞪得圆溜溜地,不可思议地看着默槿。

“你不是不会下棋吗?”

“我说的是我不会允许旁人占卜我的星宿,何时说过我不会下棋了?”

默槿面上的纱布已经去了,只是因为眼睛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仍旧是逼着的。纤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了一小片阴影,随着她挑起眉头的动作而时时发生着变化。

“那、那也不用这天都黑了。”跟在默槿身后,咏稚围着她从左边儿绕到了右边儿,又从右边绕到了左边儿,还好默槿瞧不见,最后一个进来刚关了门转过身的肃羽瞧着都觉得眼晕。

“小姐自有打算,你就别问了。”

看默槿的样子就知道,她对这场入夜之后的邀请应该是早有准备的,否则不会到了这会儿了还着着见客的正装,同时仔细盘好的发髻也没有散下来,要知道若是平日不用见客的时候,默槿在月华府简直恨不得穿着中衣整日呆在自己房中温书、发呆,又怎么会这副打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可是那个、那个左飞白…”咏稚差点儿急得跺脚,“一看就没什么好心,他若是天后的手下,此时偏要……”

“啪!”

“啪!”

第一下因为默槿看不见而没捂对地方,所以又有了第二声。

手掌先是拍在了他的脸颊上,随后立刻又落在了他的口鼻处:“疯了?在此处非议天界,你是不要命了吗?”原本,默槿扯谎讲那个故事不过是为了日后的计划做一个小小的铺垫,可她没想到咏稚的反应居然如此之大,单单是听说天后在人间的耳目要请自己手谈一局就差点儿说漏了嘴。

捂着的手掌又贴合了几分,带着点儿威胁的意思,可偏偏咏稚个头蹿得很快,昔日只能抱着默槿大腿的小徒弟,此时已经压过她一个头的距离了。

仰着头又瞪圆了眼睛,看起来简直像是一只炸起全身毛发的猫,若是有尾巴,咏稚相信此时也一定是压得低低地,看起来十分凶狠的样子。

可是这一切他眼中觉得有意思的地方,都在看到默槿睁开却目不能视的那双浅色瞳孔的时候被噎了回去。

所以才会变成当下这幅场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高台之上,咏稚墨色的衣摆被风吹了起来,靴子边缘的金边儿倒像是映着光难得张扬一次,差点儿晃了肃羽的眼,他偏头避开,所以没有看到咏稚望向默槿的眼神。

这是第一次,咏稚任由心底的恶意和爱意同时扩散开来,直到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昨夜默槿回来时已快到子时,肃羽在隔壁客间睡下许久,只有咏稚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木木地坐在椅子上,活像丢了魂儿似的。

谢过白衣弟子后,默槿寻着声音在他面前坐了下来,眼下又细微的黛青色,被光一照倒是让人觉得气色更为不好。不过咏稚没有开口,他就这么死死地盯着默槿的脸,妄图从上面敲出些什么来。可默槿只是笑,带着几分疲倦的笑着,不发一言。

她的绝口不提彻底激怒了咏稚,他大口喘着粗气,放在膝头的手像是没有痛觉一般攥得死死地,手背处的青筋暴起,将皮肤都撑了起来。

想要质问的问题都被一股脑地堵在了喉咙里,他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希望默槿能拉他一把,不要让他被淹没在这无尽的愤怒的深渊中。可是,默槿不仅没有伸出手,反而推了他一把,平顺的语调仿佛今天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怎么不去睡,在这儿做什么?”

“你又在做什么?”

气愤到了极点,咏稚的声音反而温柔到令人生出一种如沐春风的错觉,他压抑着内心想要攥着默槿的脚踝直接将她拖拽到里屋锁起来的冲动,又问了一遍。

“你在做什么呢?”

话里话外的意思谁都听得懂,默槿挂在脸上的笑意终于撑不下去,她下意识地向后靠了一下想要躲开这个样子的咏稚,因为无法看见,所以恐惧更容易加倍。

可是,咏稚根本没给她任何机会,他一把扣住了默槿后颈同时另一只手将她的两个手腕都握在了一处,骨头摩擦的痛让默槿皱起了眉头,不过更多的情绪已经表现在了微微张开的唇,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过往那些被她藏起来的回忆膨胀到了极点,终于撑破了她所设下的牢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记忆在心中肆虐,所到之处都沾染上了可怕的颜色,那是唐墨歌衣摆上的金边儿,也是他背后的指印,更是他肩头的血痕!

“你…你要做什么?”

现在的默槿同当时一模一样,双目失明,手无缚鸡之力。

无论她先前做了多少事情,做过多少努力,可是这一刻她仍旧被咏稚死死地摁在椅子上,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她怕吵醒肃羽,怕咏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了来,也怕同样的剧情在自己身上反复上演。

所有可怖的情绪像是一只女子的脚,轻轻踩在她的心口上,不至于让她死,却也不让她好生活着。

她的惊恐还在继续惹恼着咏稚,被扣住的手腕像是被硬生生挤进了一个烧红的铁环,随着它的不断收缩,默槿甚至怀疑自己的手腕就要被掰断了。

她从压抑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更像是嘶吼,带着血腥的气息,默槿咬着后槽牙想要将多余的情感藏起来:“我是你师父,你到底,想做什么?”

“可我不想。”

与他的手劲儿完全相反的轻柔语气,就连幼时奶娘哄睡时,他也不曾听过如此温柔的声音。

可他接下来所做出的的动作却截然相反,松开她的后颈是为了将人从椅子上拽起来,像是拖着一只屋里反抗的幼猫,只有细碎的布料摩擦的声音证明她仍旧在反抗。

“你明知道…”咏稚笑着,悲哀的声音与胸腔发生了共鸣,“明知道他们对你做过那样的事情…”柔弱的语调突然拔高,从声音到内容都在刺激着默槿的耳膜,“你还要去应和他们?天界,天后,他们到底在你眼里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就如此重要!”

随着他的愤怒爆裂了名为理智的心脏,咏稚狠狠地将默槿甩到了床上,她摸索着想坐起来,却被掐着脖子摁回了床上:“你刚刚同我讲完那些事情,就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被带走?默槿,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嗯?你自己知道吗?”

咏稚腰上抽出了腰上一直别着的短刃,将刀尖点在了默槿的脸上。

明明他心中一直在尖叫着阻止他这样疯狂的行为,可是他的身体像是脱离了心的束缚,只懂得遵循生物的本能。

当冰凉的刀尖挨上默槿的脸颊时,她彻底失去了说话和行动的能力,这一次不仅仅是回忆,连带着眼眶和身体都开始疼痛起来,昔日所有的痛苦轮番在她的身上上演着,甚至默槿觉得下一秒那把刀就会插入自己眼眶都边缘,然后伴随着陆天欢天真的笑声,撑开自己的眼皮,将整个眼球完整地刮下来。

“不要…”

她像是被毒哑了的鸟类,又像是脱水的鱼儿,无措地张着嘴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要……”

可是她想说的话在传到咏稚的耳朵里之前,就已经被疼痛所粉碎,片甲不留。

“不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哀求的声音只能够她自己听到,就像当年一样。

一模一样。

“不要!!!!!!!!”

在咏稚反应过来之前,默槿一直颤抖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随后她用不可思议的力道推开了他,同时自己翻滚到床边儿连脑袋撞在了床框上都顾不上,默槿滑下去跪在了地上,背部像猫一样弓起,呕出的血液顺着她的指缝流了出来,落在了地上,落在了裙摆之上。

鲜血甚至扩散到了她脑中,此时她所想到的一切都是血红色的,包括咏稚的脸,陆天欢的脸,天帝、天后、大殿下的脸。一波接一波的血红将她死死地拍在了原地,默槿抽搐着,眼睛瞪得极大,却只能映照出一片血红。

***

“咏公子?”左飞白又请伸手请了一次,“请入座。”同时低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默槿姑娘与肃公子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只能请他们在下面观礼了。”

咏稚的目光仍旧没有从默槿的脸上收回来,不过他心底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心头渐次退下的血红色没有再继续折磨他,于是他能够挪动脚步坐在了左飞白的身边儿。

默槿像是受到了蛊惑似的,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没有任何伤痕的脸颊,眉眼清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是观礼,默槿其实全然未关注场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她双目不可见,就是伴着咏稚来凑个热闹,还在肃羽陪着她,场上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还能同她耳语两句,虽然默槿也并没有听进去什么。

此时审视诸位等待招录的人群的并非是什么殿主,虽然他们仍旧是与平常弟子一般的白衣,不过衣上暗纹刺绣倒是算得上精致,想来应是各位殿主的入室弟子。

默槿还在像昨晚的事儿,忽而周围观礼的弟子们发出了一阵惊呼,她也被从回忆中拉扯了出来。肃羽适时地凑到了她的耳边儿:“是个男子,不知道他同那女弟子说了什么,直接被一指弹了出去。”

“一指弹了出去?”

能过了前两重关卡站在这儿的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竟然会被一名女弟子弹出去,默槿倒是来了点儿兴趣。她拽了拽肃羽的衣角,示意他仔细去看场上,看看是否能品出点儿什么来。

演武场台子的下面皆是白色的海浪,风幽门弟子无论等级尊卑皆是一袭白衣,要不可说是要想俏一身孝呢,虽素白的衣服男子穿来显得柔软了些,不过瞧着倒真真是赏心悦目。

克也正是因为他们皆是白衣的关系,默槿和肃羽二人站在其中便尤为显眼,肃羽大约是为了不显得太过特立独行特地换了身儿浅蓝色的圆领衣,可默槿哪里管这些,她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的主儿,所以那一袭红衣在这茫茫白色之中,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眼睛似乎有了自己独立的意识一般,咏稚总觉得自己是在专心看着演武场上发生的一切,可等回过神来后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已经落到了默槿身上。

她与肃羽过分亲密的举动自然落在了他眼中。

若嫉妒会演化为火,恐怕现在他已经被焚烧地尸骨无存,昨夜发生的一切对于默槿来说好像不过是个插曲,她今日晨里从自己房间出来时竟然还能神色如常地同自己打招呼。

相比之下,咏稚的脸色就要差得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的声音和她的举动,当真是下怀了他。

为了躲避咏稚手中的匕首,默槿在推开他时根本不曾估计其他,这就导致她不仅仅是在床框上磕到了脑袋,推开时匕首的刀尖刚好划在了她的脸颊上,不仅刀刃上沾上了鲜血,连被褥上也被撒上了一串血珠。

每一粒血珠都像是一个无声的证词,向咏稚说明着他到底对默槿做了什么样可怕的事情,而瘫坐在地上呕出好几口血的默槿的状态更是可怕。

就像是被猎物囚禁后惊慌失措的兔子,她想站起来走到外面去,可是颤抖的四肢和瞎了的眼睛根本不足以让她这么做,每一次她因为站不起来膝骨撞在地上的声音都刺激着咏稚的耳膜。

“师父,”他苦笑着,站起身靠近默槿,“你就这么怕我吗?”

“你别过来!”

默槿已经不是在说话,而是嘶吼,因为惊恐她的声音甚至有些失真,听起来就像两个碎掉的瓷碗努力想到拼合到一起去的时候会发出的那种声音。

“你别过来!你滚!你滚开!”

她瑟缩着,只能够向着咏稚脚步声传来的反方向不停挪动着,站不起来便只能四肢着地地爬,可是当她的脑袋挨到墙壁时,她发现自己连躲开都做不到。

圈着自己的双腿默槿不停地摇着头,口中自言自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别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过来…求求你了…”

在声音渐高的恳求中,咏稚蹲了下来,他在默槿浅色的瞳孔呢自然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没有光,只有自己样子。

似乎是他的靠近惊扰了默槿,也可能是匕首被他放在地上的声音让默槿感到恐惧。她猛然停住了不停摇头的动作,脸定定地面对着之前匕首发出声音的地方,全身颤抖到连头上的钗子都快要掉下来了似的。

“求求你…别挖我的眼睛,求你了…”

声音像是隔了很久才传入咏稚的耳朵,他愣在了原地,脸上愤怒的潮红如来时一般迅速褪去,面如死灰。

他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可怕:“你说什么?你的眼睛怎么了?”默槿先前只与他说自己的眼睛是被天后派人拿走的,可具体怎么夺走,她却只字未提。咏稚不想多问还以为是怕天后报复,但是此刻看着默槿如此惊恐地面对着匕首的方向,他突然有了一种极其可怕的想法。

“别挖我的眼睛,求求你了…”

她颤抖着恳求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来,似乎他的问话此时根本无法引起默槿的注意。

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咏稚尽量让自己先放松下来,手臂抬起来了好几次想要去抚摸默槿的头发,却又被她脸上的血迹吓了回去。如果不是他,默槿也不会受伤,更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是责备也是责任,咏稚深吸了两口气,同时他的手也轻轻落在了默槿的肩头,短暂的颤抖之后,还在她没有直接将这条胳膊甩开或者拧断,有些奇怪地盯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咏稚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嫉妒起自己这只能够碰到默槿的手掌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努力眨着眼将注意力拉回它该在的地方,柔声道:“默槿,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一次回答他的是突然停下的颤抖和声音的戛然而止,默槿颤巍巍地将没有实质性目光的眼神上移,尽量停在与咏稚面对面的地方,然后咏稚看到她的手举了起来,做了一个挖的动作。

“被刀,活生生,挖出来的…”

她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如果不是咏稚自己能够判断他恐怕都要以为他们身边儿正埋伏着什么可怕的人。

可是默槿的这句话也同样让他毛骨悚然。

神仙自然也会痛,也会病,而生生用匕首将双眼挖出,到底是怎样的仇恨才会让天后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他想起自己先前竟然还敢单独受她邀请一事,胃里便翻滚地厉害。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还是默槿的状态,咏稚将另一只手也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拇指安抚性地不断磨蹭了那一小块柔软的布料。

“没事儿的,都过去了,妹妹,都过去了…”

“过去了?”默槿偏着头,表情惊恐,却又充盈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放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公子……公子,公子?咏稚公子?”

左飞白的声音再次将咏稚拉扯了回来,他差点儿“啊”了一声,不过还是很快控制住了自己,同时随着其余几位一起站了起来移步暮灵岗后山处。他看了眼默槿,昨日哄着她睡下后小小的抽泣声仍旧像是在耳边回荡着,现在她却站在别人的身旁。

咏稚忍不住勾着嘴角苦笑了一下,何时自己也会有如此不着边际却又情感十足的时候,若是被旁人或是被默槿知道,恐怕都是要笑话他的。

后山传闻是几朝前的一处乱坟岗,山石做门,只要迈入其中便是入了另一方天地,自然不是所有弟子都能去的。而在这乱坟岗当中还有一处深不见底的洞穴,在风幽门建成前不断有人曾想下去一探究竟,可每一个活着回来的人都对此三缄其口,于是暮灵岗便被越传越邪乎,直到风幽门在此立下门派,谣言才渐渐散了。

不过咏稚没想到肃羽和默槿都拒绝了一同前往的邀请,远远同他摆了摆手便退出了演武场。

左飞白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不无可惜地摇了摇头:“默槿姑娘仙体尊贵,确实不该去往这种地方,再加上她法力被封更容易被妖物有可乘之机,不来也是对的。”见咏稚满脸的不舍,左飞白不得不站出来解释了一波,同时手臂向前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咏稚随自家弟子走在最前面,以示尊敬。

关于招录新弟子的流程咏稚那日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如今站在这巨大的空洞只前,连他都感觉到丝丝凉意,可是看两边的树叶又十分安静,并不像是有风的样子。

“这谛听耳自我开门立派便已存在,具体怎么形成的也未可知,”左飞白亦步亦趋跟在咏稚身边儿,同他低声解释着后山的那些传说,“我也曾想试试此洞到底有多深,又通往何处,可每每总是失败。后来谛听耳成为我派一大象征后,便也再没试过,也由着它去了。”

咏稚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当时听了个明白。

面前供桌上摆满了各色的东西,甚至还有半只新鲜的黑毛驴,此时被盘成个半圆造型的样子放在一个巨大的盘子中。

白衣弟子上前念念有词,同时手上一直夹着一张灵符,就在咏稚心头暗笑不知这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装模作样的时候,灵符是突然泛起了红光。他还以为是自己一碗没睡出现了幻觉,可揉过眼睛后却发现根本不曾消失,反而那红光还有越来越亮的趋势。

“符纸为桃木所制,又以驴血画符,不过都是为了镇压此处邪气罢了。”

见他盯着符纸不放,左飞白自然而然地解释到,得了咏稚一个轻飘飘的点头,复又站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前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底在这乱坟岗能试出什么来,咏稚实在是提不起太多兴趣,不过弟子那个队列中的柳正初和党筱儿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昔日还以为要被赶走的同伴竟然是风幽门的座上宾客,这样的落差实在令他们有开心心底却又发酸,嫉妒着拥有如此殊荣的为何不是自己。

党筱儿错了两个人终于和柳正初站在了一排:“你说为何不请默槿和肃羽先生过来呢?到底他们是什么人啊。”

柳正初的眼神也像是黏在了咏稚身上一般,头也不回地摇了摇,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肯定身份特殊,否则也不可能到演武场观礼,”方才别说是在高处坐在着的咏稚将那一片白茫中的星点红色看得清楚,就连站在演武场上的党筱儿也立刻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开始是觉得绝版而行的朋友没有被赶走十分开心,可后来注意到高高在上的咏稚时,这种开心便变为了羡慕,渐渐自然会演变为嫉妒。

只是此时的党筱儿还不明白,人的福分都是上天注定的,这一辈子没有偿还完的,总还需要以后来还。

随着符纸点燃后被扔入了谛听耳内,轰鸣的震动便从所有人的脚下传了出来,先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忽然之间乌云密布,当真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不过咏稚的脚下很稳,这样的场景还不至于吓到他。

可是接下来所看到的东西就足以让他长大嘴巴了。

震动停止,在所有人都以为能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地上开始爬出无数奇怪的生物来,像是人,又不像是人,这种生物的关节都存在着各种可怕的扭曲,咏稚甚至怀疑是不是一会儿就会看到一只像蜘蛛一般爬行的生物?

事实证明,这片暮灵岗确实不是等闲之地,他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刚想完,竟然远远地真的看到有一个生物的关节全部翻转了过来,四肢爬行的速度又极快,似乎立刻就要杀到等待摘录的弟子面前似的。

“所有人,准备……”

“开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方才祈福、烧符纸之人的一声令下,那些等待招录的人们便拿着符纸四散开来,偶尔有相熟的碰到了一起也立刻便会分开,想来先前的规则已经说的很清楚,只有自己独自相互了一只妖物,才会通过第二关的测试。

党筱儿拿着符纸原地转了两圈,又狠狠一跺脚,这才鼓起勇气迈出了第一步。柳正初虽然不能跟在她身边儿,不过也一直未曾走远,总是在隔了一两个人的距离关注着她,生怕她着了道儿去。

***

“怎么了?”刚在矮榻上喝上热茶的默槿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方才的一阵阵轰鸣差点儿让她将刚煮好的茶泼到自己身上,难免有些不高兴。

肃羽的双手也已覆盖在了琴弦之上,侧着耳朵听着,不过除却伴随着轰鸣声的一阵震动之后,倒是也没有什么别的动静了。

“我出去看看?”他示意性地问了一声,默槿却只是又喝了一口茶,将放在身边儿的刺绣复又拿了起来。

看她明显是一副不愿理人的样子,肃羽也不敢多言,只能静静地扫着指下的琴弦,尽量让默槿的心能够平复下来。从早上见了第一眼起肃羽便知道默槿远没有他看到的这般风平浪静,甚至可以说她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只是善于隐藏罢了。

他才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咏稚,琴师肃羽伺候过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又怎么会不懂女儿家的心呢。

默槿的那盏茶喝到凉也未曾放下,而手中握着的针,半天不曾落下一次。

叹了一口气,肃羽走过去挨着默槿坐了下来,轻柔地为她捏着肩颈:“要不我去瞧瞧,”在默槿急眼之前他又加了一句,“去看看别让他们出了什么岔子。”

默槿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藏不住的喜悦,随后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自己仔细些。”说完,重又去吃了口茶,点了点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走出房门后,打量四周确认没有弟子把守后,肃羽扬起外衣的袖子从自己头顶抹了过去,随后双脚也离开了地面凌空翻身后,一只活灵活现的白鸽扑棱着翅膀出现在了门前。

默槿听着动静抬起头冲着那个方向点了点头,肃羽回以一声低鸣扇着翅膀离开了院子。

暮灵岗内当真是妖魔横行,人鬼不分,在高高的枝丫上落了脚,肃羽第一个去瞧的便是处于咏稚身后的那个巨大的空洞,他不免偏了一下自己的鸽子脑袋,还用爪子不安地挠了两下身体。

谛听,他万万没想到此处竟然有谛听耳,恐怕天界对于风幽门的控制要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想得都眼中,看着巨大洞穴四周散落的土和石子,肃羽基本可以判定应当是谛听震怒才会引发方才如同地震一样的感觉。

得了结论后他本想转身离去,却又被咏稚的表情抓住了目光,他一直微微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一个方向,竟然不似之前那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对此,肃羽也提起了几分兴趣,反正当下回去很可能还会被默槿当做出气筒,还不如在这儿多待一会儿,还可以汲取这些人类被鬼怪妖物惊吓后内心所产生的恐惧之情,一举两得。

挥动着翅膀,肃羽落在了更靠近地面一些的树枝上,顺着咏稚的目光看去,最后视线落在了柳正初的身上,而随着柳正初一直往他左边方向转动脑袋,肃羽又发现了党筱儿的位置。

此时党筱儿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有三个看起来便浑浑噩噩的游魂虚无地飘荡在空气之中,

可是偏偏党筱儿拿着手中符纸只敢一个劲儿地往自己面前挡,丝毫不敢去主动降服那些幽魂,这让柳正初急得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却又无法上前去做什么提醒和帮助,只能看着干着急。

而几位殿主的视线滑过党筱儿时,纷纷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毕竟,过了前面诸多险阻竟然在临门一脚的档口落了下来,还是个看起来如此标志的女子,难怪一个个都是副心下不忍多瞧的样子。

肃羽砸吧了几下尖尖的鸟嘴,正准备低飞过去帮她一把,却感到一阵凛然的目光刺中了他的胸膛,哪怕作为一只鸽子,他全身的羽毛也立刻竖了起来,后脊背甚至打了个寒颤,十分惊恐的感觉。

树枝上的白鸽跳着可爱的小脚团团转着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大的神威让自己都不寒而栗,但转了两、三圈,一个像样儿的人也没看到,更加让他觉得惊恐。

当下便放弃了要去帮党筱儿的想法。

反正用这种作弊一般的方法入了风幽门,恐怕日后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还不如另谋出路得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边在心里安抚着自己,肃羽一边又瞟了谛听耳一眼,这才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飞走了。

似是有所感应,肃羽刚刚消失在山涧的转角处,咏稚便抬起了头,向着他停留的树枝的后方看了好几眼,不过同样没看出什么动静来。

天后面前的镜子中,水样的涟漪依次荡开,镜中的场景便发生了变化。从杂草丛生、妖魔横行的暮灵岗变为了一个焚着香线的室内,偏座儿之上还放了一把古琴,上面的弦细如发丝,却每一根都闪着寒光。

“吱……”

窗户被一个鸽子顶了起来,默槿顺着听到的方向将脸转了过去,等到一阵兮兮索索的布料的声音停下来后,她才将手中正绣着的香囊放在了一旁桌上,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润了润嗓子。

“主子,”肃羽挨了过去在矮榻下方的踏脚上坐了下来,轻柔地为默槿捏了几下因为长期蜷缩着坐而更加冰凉的小腿,一边将自己方才所看到的都说了出来,“……没成想此间竟然藏有谛听。”

冷笑了一声,默槿收起被捏舒服了的那条腿,又将另外一条伸了出去,肃羽识相地将手搭了上去,等着听默槿接下来所说的话。

“倒是好手段,连西天诸佛竟然也会和他们站在一处。”

虽只提到了一个地方,肃羽却也听明白了她全部的意思,手下力道更轻,他将半边儿身子靠到了榻上,空出一只手来扯着默槿的袖口:“主子,您可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没想到墨镜竟然摇了摇头:“暂时没有,走一步看一步,毕竟千万年后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因为等到了那是便是她深陷其中而不得知,到底谁又是谁,谁又与谁狼狈为奸,和她已经再无关系了。

虽然不知道默槿为何突然会这么说,不过肃羽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点了头,等她将腿都收回去后自觉站起来煮起了新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到雪水被煮开,默槿才在细小的“咕嘟”声中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看着那个党筱儿有没有可能会入风幽门?”方才肃羽一直说的都是咏稚的事情,至于党筱儿与柳正初,不过都是一笔代过罢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她会突然关心起那个姑娘,不过肃羽还是将自己之前看到的和自己的判断都说了出来:“瞧着…大概是不能行的,胆子太小了,柳正初一直悄没声地在旁边帮她阻挡那些恶灵,偏偏党筱儿都不敢动手。”

不知道为什么,肃羽总觉得听完自己这么说后,默槿反而是一副意料之中的微笑模样。

“如此,甚好。”

好在哪儿呢,肃羽看着默槿已经收敛起的笑意又不敢多问,只能添了茶后,将茶壶放回燃着的小炉子上,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默槿没有在绣那个尚未完工的香囊,喝了口茶后倒是歪斜地倚靠了下去,像是没骨头一般陷入了矮榻上的靠枕之中,敛起了双眸。

“主子可是要睡会儿?”

昨天一夜,恐怕这小院内的三个人都未曾睡好,肃羽与咏稚有法力傍身不过是损耗些精气神儿,而默槿则没有那么好的身体,所以这会儿软绵绵地睡下了也不奇怪。

倒是睡得踏实,肃羽这声询问也没入得她的耳朵,只听着默槿的呼吸越发绵长起来,原本还规规矩矩搭在一旁的胳膊也滑到了腰腹上,随着呼气有规律地起伏着。

暮灵岗处,因为用掉手中符纸的待摘录的弟子越来越多,咏稚略微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只想着赶紧结束,他好回去问默槿一些事情。

场下只剩了五名男子和两名女子,党筱儿已经彻底放弃了似的,干脆闭着眼睛坐了下来,权当是眼不见心不烦,而另外几人的状态也都与她差不了多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时间又过去了半柱香,连天上的日头都从东边儿挪到了头顶,终于有一名白衣弟子走到了左飞白身旁福着身子同他耳语了几句后,转身面向下面谨慎的七人,扬声宣布第二场的测试到此结束。

临近午时,大伙儿熙熙攘攘地都要去用餐,而咏稚也终于暂时得了空闲,在左飞白三番五次叮嘱下午的时间之后,逃也式地往住处跑去。

刚一推门,他的一声“妹妹”便被屋内的场景彻底憋回了肚子里,别呛着了偏偏又不能咳嗽,咏稚撑着门捂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挺起背走了进来。一旁坐着冥想的肃羽随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睁开了眼睛,只是仍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冲着矮榻的方向扬了一下下巴。

咏稚挨了过来,也冲着那个方向点了一下头:“什么时候睡下的?”

“没一会儿,睡了不过一刻钟,估摸着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两人就像是做贼一般都压低了声音,肃羽转了一下眼珠子,有一件事儿过了脑子,随后拍一下咏稚的肩头示意他跟着自己出来。

到了与主屋隔着两个房间的偏房后,肃羽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咏稚:“进来啊,不然怎么说话?”

不知为何,咏稚反而高深莫测地看了肃羽一眼,竟然摇了摇头:“不安全。”明明是说了话,肃羽发现咏稚的嘴巴竟然没有明显的动作,只是发出了声音,虽然有些暗哑不过也能够听的清楚。

更何况这三个字儿早几时便已经在肃羽的心中转了好几个圈,当听他开口后自然立刻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作为回应,肃羽脸色认真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她知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再次开口,同时在问话时脑袋向左偏了一下,方向正是默槿所在的主屋。

肃羽这次摇了头,同时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几分:“恐怕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严峻。”

当下不仅仅是受制于人的问题,最紧急的反而是默槿的眼睛,肃羽低头思索了一下,尝试性地提出了一个方法:“要不你于主子过些五象之力看看可否有用?”

其实这个办法早两天前刚下至人间是肃羽便想过,但当时默槿只是单单没了法力,眼神又不受影响,所以他才暂且按下不表,没想到之后发生了这么写乱七八糟的事情,如今又在一个天后的党羽处出而不得,这个想法便再次被肃羽从心底里翻了出来。

咏稚到底还是小些,这个方法他竟从未想过,可是心头随之一动后新的问题又摆在了两人的面前,不仅仅是咏稚,肃羽显然也反应了过来,方才扬起的眉毛这会儿已经无声地落了下来。

互相对视后,两人同样不发出声音地动了动嘴皮子,做的都是同一个口型。

天后。

若只是一人感觉到了还有可能是错觉,但两人同时都有所感应,恐怕就不是错觉二字可以解释的了。方才在暮灵岗的时候,就在肃羽因为脊背发凉而先行离去的时候,咏稚也有所感应,只是他没有打寒战,单单是觉得后脊背发凉而已。

被人监控的感觉。

等默槿醒了恐怕还要问问她,对此事是怎么看的。

院门被“吱扭”一声推开了,两人一时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直到站在门口的咏稚无心地瞟了一眼主屋的发现,竟然来招呼都来不及打拔腿就跑,肃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儿,不过也跟着跑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送午餐的白衣弟子已经走到了主屋门口,若是再慢一步他的手就要扣上紧闭的门扉了。

还好还好…

咏稚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顺气,一边示意他们跟着自己,小心地挪到了旁边的房间。

“我妹妹脾性不好,若是被不想熟的人吵醒了定然是要发脾气的。”

咏稚挂着笑给诸位解释着,肃羽也跟了过来帮忙打着圆场:“小姐养尊处优惯了,脾气有些古怪,还请各位不要见怪。”

“放在这里便好,”肃羽在左边儿站着示意了一下,笑容别提多温馨了,“等小姐睡醒了,我们用完后自会收拾了去的。”

将这几名弟子送到了小院门口,又再三道了谢,将门合上了肃羽几乎靠着院门要瘫软下去一样:“还好,还好…”

咏稚也跟着抹了抹额上并不存在的虚汗,之前默槿因为被云衣吵醒后大发雷霆的样子当真是历历在目,虽然如今没了法力,可若是真的生气起来定然他们二位也是拦不住的,所以方才才会如此惊恐。

没想到默槿这一睡竟然将午饭也睡了过去,咏稚走之前叮嘱着让肃羽照顾好她,自己便去殿前观礼。

这一次是正式的各大殿主收录入门弟子的时候,与之前几场测试相比当然更加重视,通过先前考研的各位准弟子们在中午的一个半时辰里已经沐浴更衣,纷纷换上了标志着风幽门弟子的白色衣衫。

在一群互相聊天、表情兴奋的人之中,柳正初的皱着眉、低着头的样子格外出挑,他不时用目光瞟向最后面的方向,可是这么也瞧不见那个女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比于柳正初,反而党筱儿才像是那个被选上的人,即便离得有些距离,咏稚也能看到她微微勾起的嘴角和放着光的双眼,而这双眼睛看着的人…竟然是自己。

咏稚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报以微笑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后在观礼的主席位坐了下来。他的身份已经在整个风幽门的地界上被传得沸沸扬扬,所以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自然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同样,与他相互点头致意的党筱儿自然也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第二个焦点。

不过这一切叽叽喳喳的议论都在左飞白出现后消失不见,每一个人,无论是各位殿主还是已经得了弟子名额的人群,亦或是最后面那些落选的人,都抬着头看着他,等待他简单致辞后开始由各位殿主挑选入门的弟子。

***

默槿醒得时候日头已经被染上了浓重的橘黄色,也不知是睡迷糊了还是当真有所感应,寻着光迎来方向默槿抽打了两下鼻子,当真嗅到了橘子的味道。

口中刚因想起橘子而湿润起来,一瓣儿冰凉的东西已经贴上了她的下唇:“主子醒了,先吃口橘子吧。”

橘子…

默槿突然抬起了头,将举着橘子的肃羽还吓了一跳,但随即他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因为他看到默槿那双浅色的瞳孔内,此时正映照出了窗外橘色的落日,神采奕奕的样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特意给她留着的午饭到底是没有进默槿的嘴,她只吃了半个橘子便急不可耐地粗略整理过仪容后,带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肃羽离开了院子,所去方向正是先前与左飞白手谈的地方。

等了没一会儿便看到了同咏稚一边说话一边走进来的左飞白,看到默槿和肃羽,他半分没有惊异的样子,相反,嘴角挂着的笑意反而更重了。

连咏稚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倒是更快些,行了个弯折了腰背的大礼,双手抱拳前倾着:“恭喜默槿姑娘。”此时咏稚才注意到默槿那双浅色的瞳孔内已经带出了点点晚霞的光晕,此时正从左飞白的身上移到自己身上来。

明明不过三五日的工夫,偏偏咏稚觉得已经过了许久,能够重新看到默槿的这双眼睛,他甚至觉得喉头有些发紧,鼻腔也酸酸的。

可惜,默槿并不打算在这儿陪他伤春悲秋,向里面示意了一下,左飞白走在最前面将三人都引了进去。

门庭之内同上次来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室内池中的鱼儿渐多,可花却少了,那三个材质各异的棋盘和棋子也不见了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琴,和两个腰牌与三个香囊。咏稚不自觉的用左手手腕内侧蹭了一下自己腰封下挂着的那个香囊,难免将它与这几个来做个比较。

大约这便是除却巫山不见云的意思,见过默槿手下出来的绣品在看这些不过都是落了俗套的花样和绣线。像是知道他在腹诽什么似的,走在前面跟着左飞白最近的默槿突然偏过头像小孩子一边冲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迅速转了回去,活像是怕被先生抓包的淘气的学生似的。

咏稚自己没有察觉,不过走在他身旁的肃羽倒是暗暗皱了一下眉头,摸不清楚默槿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方才那一下像是无心又像是故意的,而咏稚现在这副笑而不自知的样子,反倒更加可疑一些。

左飞白的声音很快打断了他这些没有边际的猜测。

“此乃宫中腰牌,此三个锦囊是天后赏赐,说是若遇到问题便可依颜色由浅到深的顺序打开,其中定有破除之法,最后便是这七弦琴。”

说着,左飞白将琴抱了起来,甚至带着几分敬畏之情将琴交到了肃羽的手中:“公子擅弹,此琴不过聊表心意。”

肃羽的指尖依次划过琴弦,太古之音缥缈多变,就连默槿竟然也有一瞬的失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其余东西收好,左飞白知道留不住他们,干脆做了个顺水人情,单说明日一早自会有弟子送她们下山去,就是要委屈一下同未通过招录的人群一并下去。

相反,默槿听到这样的安排反而点了点头,道了句:“有劳了。”

日头早已落了下去,山岗之上的夜风吹拂着,倒是生出了几分寒意。咏稚发现敞着的院门外偶尔路过的巡视的弟子也已加上了披挂,想来正是为了压住这阵阵凉意。

屋内的东西差不多已收拾妥当,咏稚瞧了眼这会儿一心陷入琴中无法自拔的肃羽,叮嘱了一句让他自己机灵些,随后寻了件儿薄绒的大氅踩着风离开了院子。

默槿并没有说她具体是要去哪里,咏稚只好一路边问边找,还好默槿一身掐了金边儿的玄色长衫在都是白衣的风幽门十分显眼,问过三名弟子后自然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方向。

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柳正初。

他已换上了一身白衣,只在衣摆最下有一圈浅浅的暗纹,不似高阶弟子的衣服那般华美,不过看得出来他心情极好。

可是就在这“极好”的表请之下,又藏了几分担忧,而他所去的方向看起来同咏稚是一样的,都是那些未曾通过招录的人暂住的客房中。

转了转眼珠,咏稚干脆紧着两步赶了上去,搭着柳正初的肩头同他打了个招呼,又状似随意地询问这么晚了他是要去哪儿里。

“瞧瞧党家的姑娘,”柳正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没通过,我怕她这会儿哭鼻子,所以才同殿主告了假过来看看她。”末了,忽又想起自己的身份似的,匆忙拉开了距离,行了个见礼,“是我愉悦,竟然同咏公子说这么多。”

他的身份在入室弟子中自然不是秘密,那是真正的天上的神仙,柳正初想到之前对他与默槿还有诸多猜测,这会儿臊地脸都红了。

可是咏稚对他这幅样子反而不习惯起来,干脆一把拉着他的肩膀又把人拉了起来,胳膊自然而然地想是哥俩好一般搭了过去:“什么公子不公子,先前我们不是相处地很好吗?何必因为一个身份缘故就如此拘泥俗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他都如此说了,柳正初就是想不如此他也不会说出口来,只是陪着笑了笑,又说起之前的那个问题:“公…咏兄也瞧见了,党家姑娘胆子小本就不是修习的好苗子,她也是为了陪我,可怜她如今却是要一个人回家去了。”柳正初的担心不无道理,刚过二八年华的姑娘一个人要走这么远的路,当真是危险极了,可现如今他又不可能再送党筱儿回去,自然是皱紧了眉头,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之法。

咏稚计上心来,并没有立刻接他的话,反而是提起了默槿:“我妹妹跑了出来,应是找党姑娘去了,咱且一起去瞧瞧。”

刚到了这些未招录上的人暂住的客栈周围,浓重的低气压几乎让咏稚的鼻子立刻不舒服了起来,他揉着鼻尖忍了又忍才没有咳出声来。而与此间气氛格格不入的,正是先前他们搬出来的那个房间,想也知道,恐怕党筱儿和默槿正在其中,不知道说着什么。

两个姑娘家家都不是拘泥的人,这会儿正坐在矮榻上有说有笑的,默槿的左腿盘着压在了自己的右腿下面,而右腿则伸了出去,小腿搭到了床榻外面,可能因为先前调整姿势的时候不甚注意,这会儿她那节白生生的小腿搂在了外面,这会儿正一前一后有规律地摆动着。

“咳咳…”

进门后,柳正初不好意思地假装咳了两声,眼睛怎么也不敢落过去,默槿才惊觉自己现在这幅姿势当真是不雅极了,这才连忙拉扯着衣摆在床榻上坐正了起来,规规矩矩地冲柳正初点了点头。

“柳哥哥,”看到柳正初过来,党筱儿的心情似乎更好了一些,她一蹦一跳地下了矮榻,几乎是小跑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腕:“默槿她们也要去王都,刚巧与我顺路,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王都?”柳正初重重地重复了一句,眉头却皱了起来,“你不回家,去王都做什么?”

“柳哥哥…”党筱儿扯着他的衣角好一通撒娇,将他的手臂左右前后晃了好几下,“不过是一河之隔,我就是去凑个热闹,看完变回去了。”

“马上便是重阳,你不回去,又让伯父伯母操心了,不行,我不同意。”

“柳哥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相比于看得兴致勃勃的默槿,咏稚的表情就要冷淡得多,他早早便绕过了两位争执不下的兄妹,转而走到了默槿的身边儿,在将大氅披到她身上的时候,默槿突然顿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他。

“怎么了?”

即便他们二人争论的声音再大,默槿还是将咏稚话中每一个气息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糕点,拍了拍手,将大氅的领口又往一起拉了拉:“没想到你会给我带件儿压风的衣服,山上夜里竟是如此地凉,我还担心回去受寒了。”

面对她的低眉,咏稚没有接话,反而是压着上半身伸长了胳膊,从盘中将她没吃完的那一口糕点拿到手后一口送进了口中。

有些甜腻,是女儿家一般喜欢的那种,不过咏稚并不在乎,只是方才看到墨槿嘴角沾得那一丁点豌豆黄的渣渣,便觉得这糕点一定好吃到了极致,身体先于心一步反应过来,等他想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添了蜂蜜的豌豆黄已经被他咽到肚子里。

“怎么样?”默槿挑起了一边的眉头,带着点儿玩味的意思看着咏稚,“好吃吗?”

这问话的方式并不像是在问糕点,反倒像是在问些旁的什么。

还没等咏稚想好怎么回答,党筱儿倒是突然扑了过来,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拉着默槿的手:“你可要微微做主,柳哥哥他不同意我跟你们一道儿去。”

看着一坐一站的默槿和咏稚,柳正初的脑袋立刻从一个大变成了两个大,这两位都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党筱儿非但不避讳,看起来还像是同默槿约定了什么一般。

果不其然,默槿拍着她的手背,自己也趴下了矮榻站定后冲着柳正初盈盈一笑,一时间他连呼吸都顿住了:“党姑娘此番在风幽门呆得本就憋屈,柳兄就允了她吧,不过是出去散散心,再说还有我们三人陪着,正巧也能同我住一起,两个姑娘家的说话总比跟些大男人聊天要好。”

此时的默槿丝毫看不出年幼少女的神情,相反,她一颦一笑的弧度和举手投足间的动作竟然让柳正初想到了如今在他家主事儿的大妈,只要她开了口,所说的话便是他们家的命令,旁的人只有执行的份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里明明还有些犹豫和担心,可头却已经点了下去:“那…”看着状况,如今再反对就已经是晚了,“那就有劳三位了,切莫让她在外面呆得太久,否则党家的伯父伯母定然会怪罪于我的。”

见他们基本谈妥了,咏稚自然出来打了个圆场:“自然自然,我与我家先生自然会看好党姑娘的。”他回头看了眼默槿,后者递给了他一个眼神后,咏稚转回身子继续说到,“夜也深了,两位想必还要说些什么,我们便不叨扰了,妹妹身子弱,再受了风明日出行该是要受影响了。”

默槿也走上前福了一下:“叨扰党姑娘了,但明日山门口见。”

互道了安,默槿跟在咏稚的后面离开了此处。

只是两人都十分有默契地并没有往小院走,而是寻着细窄的山路一齐往更高的地方爬了上去。

大约是受阳光和月光的影响,山顶上的树木虽然长相巨大,不过都是一个、个孤零零地生长着,即便现在伸长了手臂也互相不能碰到。

默槿还在往前走,像是要走到世界尽头一般,而咏稚则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亦步亦趋地跟着,不阻止,也不发话。

直到山涧间裹挟着水汽的风悠然而上,风吹到了面上引起一丝凉意,默槿才停下了脚步。

月亮如今挂在了头顶上的位置,冷冷的光撒下来,竟然也能看清几分山涧下小溪的反光。

咏稚弄不明白为何默槿会突然来这个地方,不过他还是没有说话,或许是此间实在太过安静,一点点的鸟鸣虫叫都没有,才会让咏稚也不舍得开口,打破这里的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手拢在嘴边儿默槿突然发出了一声呼啸,那声音听起来根本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就在咏稚还摸不清头脑的时候,一个更为洪亮的声音已经从山涧内传了出来。

震耳欲聋。

好不容易等树枝都停止了摇曳,咏稚才犹豫着将手放了下来,而从始至终默槿都站在那个悬崖边上,没有捂住耳朵,也没有挪动半步,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下来了似的。

半晌,咏稚才敢低声询问:“刚才那…是什么?”

“谛听。”

默槿的笑容甚至有了一丝邪魅,她眼中的月光越发亮起来,而咏稚在这其中并未看到自己,只看到了山间之下无边的黑暗,和那唯一一条依稀可见的小溪。

他还想追问,默槿已经先行开口解答了他的疑惑:“我只是同他招呼一声,这整座山,可都是它,如今我们站在他的身上,总要打声招呼才好。”

人间,种种生物的生命毕竟太短了,所以他们无法看见山的变化,自然无法看到山中所隐藏的、千万年才会活动活动身子的神兽们。

不过默槿全都知道,她也明白如此数万年、数十万年的孤寂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默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开始晃神,咏稚有些担心地看着默槿,同时伸出手在她脸前面摆了几下,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没想到重新将眼神递给他的默槿只是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山涧,轻声念到:“走吧,我们回去。”

***

“咏家的哥哥,你知道王都都有什么好玩的吗?”

相比于旁些没有被招录上的人,他们这一行四人的气氛实在好得有些诡异,可是能够离开风幽门前往真正历劫的地方,就连最喜行不漏于色的默槿都忍不住挂上了笑意,更别说他们之中还有个咏稚,自然越发吸引旁人的目光。

先前不过是下山那一段路便有两、三个姑娘家凑过来想同咏稚搭上话,可惜,人家一心都在照顾默槿身上,最终这几个姑娘也只能自讨了个没趣。

肃羽看着咏稚投过来的求救一般的目光,硬生生将笑意忍住后转而指着一旁的树同默槿说开了这看起来名不见经传的树木的药用价值,生生将咏稚下一个求救的对方也带走了。

倒是默槿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人是跟着肃羽往边上走了两步,可余光倒是一直落在了咏稚身上。

如此轻松闲暇的时光,她当真是太久没遇到过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蔚禹与北朔之间还隔了个上肃城,虽然人口不多不过面积很大,听党筱儿说是因为这片区域内大部分是山地而且无人居住。

原本咏稚的意思是绕过上肃从旁边临海的西渠过去,没成想他这个想法刚提出来便被默槿拒绝了:“我倒是觉得莫要绕路了,大不了遇到赶不及的时候山上将就一晚就好,”末了才转过头看向兴致勃勃听着说书人口若悬河的党筱儿问到,“党姑娘觉得呢?”

党筱儿吐了口瓜子皮,回过头才反应过来一桌儿上其余三个人整齐刷刷地看着她,愣了一下不由往看起来最无害的默槿身边儿靠了靠:“刚才在说什么?”咬了一下头,默槿将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没想到党筱儿竟然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向往:“从前柳哥哥说他们猎鹰时便会睡在山林里,可惜他们从不带我去,一早我便向要试试看了。”

这会儿换成默槿倒是有些惊异了,她原以为党筱儿会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在心里如何说服她的句子已经想了一箩筐了,没想到一句也没用上。

肃羽和咏稚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也只能点着头应了下来。

这回党筱儿连书也不听了,一直缠着默槿同她说说若是住在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若不是默槿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恐怕这会儿都要忍不住过去挽着她的胳膊了,就像在镇子上那些同自己交好的女儿家一般。

挽着手,一同在院内绣花,投壶,喂鱼,可惜这些,默槿都未曾经历过。

既然要走山路,马车总是有些累赘的,好在党筱儿也不是真的娇弱,虽不精通不过已马代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估计着默槿的身子,咏稚原想让她与自己同乘,结果这个提议根本没递到默槿的耳朵里在半路便被肃羽拒绝了。

休息一晚,第二日天刚挂了亮两扇相邻屋子的房门便被打开了,党筱儿还揉着眼睛,而默槿已经收拾妥当背着小小的包裹随时可以出发的样子。这边儿肃羽去准备水和干粮,默槿叮嘱党筱儿快些收拾后跟着咏稚到了楼下。

连小二都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老板似乎是跟着肃羽去了后面,只留下他一个人招呼着,两筐贴饼子和四碗米粥算是几人的早饭。默槿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米粥,却很少往口中送的。

自己那碗都下去了大半碗,可默槿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咏稚往上瞧了一眼看没有人要下来的迹象后,端着碗同默槿坐到了桌子的同一边儿,轻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昨日同党筱儿在一起住着的时候没睡好。

默槿摇了摇头,干脆把勺子放下连米粥也不搅了,“是有些没睡好,不过跟她没关系。”余光瞟了一下楼梯的方向,她侧过脑袋靠近了咏稚的耳朵,“她会同咱们一道儿进宫,这是她九世修来的福分,我只是担心…”默槿咬了下下唇,呼出的这口热气全都打在了咏稚的脖子上,“担心她会成为这次的变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还是担心咏稚历劫会出什么纰漏,虽然自己心下并不担忧,不过咏稚还是对于默槿对他的关心很是开心的。咏稚抬起手用手背碰了碰默槿那碗只喝了两口的粥,细声细气地哄着:“再吃几口,你身子不比之前,况且没睡好,总是不能再可怜了身体。”

听起来这话倒像是家兄对自己家妹妹的关心,虽然有些过了,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不过默槿却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确实,自打法力完全被封印住了开始,她来到人间后倒是越发像个人了,莫说是身体方面,就连性格也越来越像了。想来又觉得可笑,若是按着年岁来算,就算是唐墨歌的这一世也已经活过了将近午时个年头,更莫说还将一个小小的胎儿拉扯成人。

这么想着,默槿忽而觉得累得发慌,后腰同脊椎一起疲乏得厉害,她的身体晃动了两下,若不是咏稚一把扶住了她的后背恐怕默槿这一下就要生生摔下去了。

“当真没事儿吗?”

咏稚放下了手里的饼子,用干净的手背儿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还有什么旁的不舒服的吗?”

此时默槿闭着眼睛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肃羽从后院跟着老板一前一后进来时看到的刚好是这幅样子。他急忙越过了还正同他说着话的老板,三步并作两步地跃了过来,俯下身子看了看默槿,又瞪向了一旁同样有些不知所措的咏稚:“主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我也…”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咏稚也觉得莫名其妙,“我哪里知道?突然就这个样子了。”

肃羽哪里肯信他说的话,劈手便要去拍开咏稚扶着默槿后背的手,可没等他的这记手刀落下,已经被默槿稳稳地握住了手腕。

“慌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累的样子,不过睁开的浅色双眸和坐正了的身子倒是看起来已经好了不少,“不过是没休息好罢了,肃羽,你不该这样的。”

自打来了人间,默槿很少同他们俩这么说话,多数时候她才是最能入戏的那个人,做个被娇惯过头儿了的大小姐或者做个被哥哥宠爱着的妹妹,其实这些不过是因为没有,默槿才尤为珍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才会突然觉得疲乏不已,恐怕也正是因为心境发生了变化。

默槿在心头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失去了法力竟然会对自己造成如此之大的影响,那若是以后他也失去了法力,或许这也是种不错的方法。

生起了旁的念头默槿也不想再对方才两人差点儿动手的事情多加追究,请肃羽落了座,又将咏稚赶回了他自己早先做的那一边儿,等党筱儿下来的时候三人间奇奇怪怪的气氛已经散了不少。

除却默槿先笑着打了招呼外,便是肃羽笑着点头了点头,咏稚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党筱儿在他身旁坐下后,才勉强挂了个笑容。

一行四人,这边是踏着晨光出发了,过了城门时,党筱儿突然勒住了马扭头又看了回去,北朔城的城门上刻着的巨大的名字这会儿正全部沐浴在阳光之下,像是要洗去一晚上所沾染的寒气一般。

冲着刻字的方向,党筱儿低着头沉默了一小会儿后,才终于催马赶上了前面的三人。

她的柳正初,她的柳哥哥,恐怕就要永远留在这个小小的城池之内了,可是她不一样,自打幻境中所窥见的那个梦境后,党筱儿便已然决定了自己的去向,与咏稚一行人结伴而行不过是幌子,至今为止她还坚信着他们同中宫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这关系,正是她未来飞黄腾达的关键。

马跑出半个时辰,周围平坦的地方即便渐渐少了,荒草丛生的郊外也逐渐出现了拔得极高的树木,开始只是一颗两颗,后来渐渐开始连成了片,连阳光都被遮蔽住了。

在一条不算窄的溪水旁,咏稚最先勒住了马,其余三匹也跟着停了下来,趁着马儿低头喝水的间隙,他回头看了眼马背上的默槿,见她除了脸颊微红外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买过这条无名的溪水,便算是真正进入上肃的地界儿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昨日计划路线时咏稚便知道上肃内几乎都是泉山环绕,城池大多倚山而建,不似别的地区在平原上的城池总是方正些的,他们大多倚靠着山势要么自上而下,要么寻着西窄的山涧建成,城池的形状也想是个葫芦一般。

过了小溪不过一盏茶便已看到要走的第一座山,若是能够一直按着计划行进,翻过去后在山的半山腰便是他们今天要休息的地方,而明日中午便能赶到最近的城池内稍作补给。

一切都在按着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中午日头最旺的时候,四人在山顶茂盛的树下反而只觉得凉爽得很,吃了干粮休息了一盏茶的工夫,等马匹吃饱喝足便继续上路。

下山的工夫慢了些,山里又总是黑得早,所以等到日头彻底落下连一点儿橘色的霞云都看不见了的时候,四人才刚刚行到半山腰的位置。

倒是和计划的时间差不多多少,运气好的是他们找到了一处无人的茅草屋可以作为晚上休息的地方。

显然,党筱儿这样的大小姐是不曾见过这样的屋子,更不曾住过的,她倒是没有半分嫌弃,反而充满了各种好奇,听说咏稚要去周围转转的时候也自告奋勇地跟了上去。

在火光照不到的暗处,默槿点了一下头,得了应允后咏稚才同意了党筱儿跟着,但也告诉她切莫乱跑,否则山林间天又黑,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也并非全是在吓唬她,因为遮天蔽日的茂密森林,别说是星光,就连月光也是零零散散地,只能通过缝隙投射进来一些,而默槿的身边儿更是暗地一点儿光晕都没有。

肃羽又给火堆中加了两块柴,同时从自己的包袱找了件儿最厚的外袍给默槿披在了背上,她已经冷得连呼出的气都沾了白色。

“主子身体不舒服?”周围莫说是虫鸣鸟叫,就连风吹过的声音都不怎么听得到,所以肃羽也跟着压低了声音,他已经觉察出了此间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不过对他而言这并不属于他应当去管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暂且党筱儿跟着咏稚也算安全,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妖物敢直接去和天后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叫板,若是担心,也应当是担心他腰间的荷包会不会蠢蠢欲动。

看肃羽皱着眉,默槿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她没回答肃羽的问题反而低声问了另一个自己的疑惑:“此间可是有什么别的东西?”她已经没有法力不能感知这一切,不过如此异常的温度几乎立刻触发了她野兽一般的直觉。

暗暗环视了一圈,肃羽点了点头:“主子放心,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抬手做了个按下的动作,默槿摇头道:“我不是担心咱们,我是担心党筱儿。”

“可您并不喜欢她。”

默槿挑起了一边儿的眉头,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他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过也没有反驳,“你怎么知道?”如此也算是变相承认了他所说的话。问完,默槿才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冷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看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倒是换肃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低着头又拨弄了几下火堆:“算不得太严重,只是以前主子心思缜密又有法力加持我根本无从感知,而现在…”他用余光打量了一下默槿因为冷而攥紧了外袍的手和青白的手腕,笑着点了点头,“现在却是能知道了。”

“可你也知道该怎么办。”

“当然,小姐。”

肃羽轻声应和,脸上本就怪异的笑容被火堆映照过后显得更加诡秘异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来默槿是对咏稚和党筱儿这次出去没什么念想的,不过是探探路,在如此妖物横行的地方想要猎到野味,那可是不容易极了的事情,所以当咏稚拎着一只并不瘦弱的被拔了毛的山鸡时,默槿的眼睛都瞪大了。

而比她更为兴奋的自然是党筱儿,不过短短几步路,她已经围着咏稚转了两三圈了,称呼也从一开始的“咏兄”改为了“咏家哥哥”,似乎她见着谁了都喜欢叫哥哥似的。

肃羽和默槿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写满了玩味的意思,即便默槿知道党筱儿以后会走的路,现下也是闷声吃心了的。

素来只有她与咏稚亲厚,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另一人绕着咏稚前前后后。

打了声招呼,咏稚拿着匕首到背光的地方去继续处理山鸡,党筱儿本想跟着去可女儿家的矜持还是把她拉扯在了原地,不过只要有眼睛的都瞧得出来,她的一颗心可完全不在这儿呢。

默槿在心里“啧”了一声,干脆做了个顺水人情:“党姑娘没见过山里的野鸡?”

“别说是野鸡,家中我能见到的也都是已经端上桌儿料理好了的。”她没摸清楚默槿想说什么,应话的时候眼神还是一个劲儿瞅着咏稚的方向,那双眼睛里的光比面前的火光还要亮。

倒是肃羽明白了默槿的意思,迅速接过了话头:“此间你我四人年纪相仿,不必拘泥,想去看便去吧,不然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听了他的话,党筱儿先是面上挂了红,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往咏稚的方向蹭了两步,半推半就的样子娇俏不已:“那、那我过去瞧瞧。”

等到默槿柔声细气地说着“去吧”的时候,其实党筱儿已经快步走了过去,生怕慢了,便没了机会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火堆边儿重又恢复了宁静,这次连肃羽都没有开口,他只是将双手担在盘起的双腿上,看两眼火又看两眼默槿,一时间莫不清楚默槿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明明知道这党筱儿以后的命数,如今却把她往咏稚身边儿推?

当真是女子心海底针,哪怕是或者数十万年的上神也不能免俗。

其实默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她用犬齿不住地咬着口腔内侧柔软的皮肤,直到尝到了血腥味还不肯停下来,反而更加暴虐地去咬着自己的下唇。直到有些泛白的下唇都染出了血色才堪堪停下。

身后的动静在这样静谧的地方被无限制地放大,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风将他们的轻声细语倒了过来,却也带来了树叶间兮兮索索的声音,让她听不真切。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举动,偏偏刚才借着洒下的那一缕月光她就是能分辨出党筱儿眼底深藏着的崇拜和情愫,口舌像是拥有了自己的意志,无须她去决定,那些话就自然而然地被吐露了出来。

伴随着她后心处的阵阵钝痛,偏偏又叫人欲罢不能。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可在默槿看来仿佛已是一夜的时间,咏稚终于和党筱儿一前一后地走了回来,山鸡被处理完了之后仍旧有不少的肉,此时肃羽正从包裹中拿出盐巴和茶叶来,准备给它调个味。

咏稚把架着山鸡的树枝插到了土里,然后来回走动了几步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腿,原是想坐到默槿身边儿的,没想到已经被党筱儿占了先,余下的他只能坐在党筱儿和肃羽之间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整晚,默槿都非常地沉默,一直抱着膝盖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似的,不过更为奇怪的是她与肃羽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无论默槿去到哪里肃羽都一直跟着,哪怕只不过是去临近的溪边打水也要寸步不离地跟着。

“先生和默姑娘的关系很好啊。”党筱儿的语气中除了羡慕,咏稚还听出来些不一样的情绪来,“就是不知道默姑娘是怎么想的。”

“不过是家中的琴师罢了…”咏稚半是回答她的问题半是自言自语着,能怎么想,一个是妖,一个是活了数十万年的上神,能有什么关系,就是有也是他和……大概是心头所想突然映成了画面出现在了脑海中,夹杂着先前幻境中的绮丽梦魇,让咏稚突然红了脸颊住了嘴。

不过党筱儿却没有任何打算放过他的准备,整个身子都软绵绵地靠了过来,胳膊同他的胳膊撞到了一处,咏稚刚想往外面挪些,却突然被党筱儿一把挽住了胳膊:“夜里凉,公子不冷吗?”

声音妖异地令人毛骨悚然,却又不自觉地放下了心头的记挂似的,咏稚恍惚觉得自己周围应当还有个什么人在才对,可是此时却像是被猪油蒙蔽了心智一般,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这样是不对的,她回来看到该是要不高兴了…

她怎么会不高兴,她根本不在乎!

这两个声音把他的心当成了自己的屋子,在里面无休无止地争吵着,咏稚一边觉得头大如斗可一边又觉得其中一个声音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可到底是哪一个睡得对?它们口中喋喋不休地提到的“她”又是谁?

恍惚间,一个温热的气息覆盖上了他的唇齿,温热的舌尖如同指腹一般描摹着他唇角锋利的轮廓,咏稚瞪大了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谁。

肃羽站在粗壮的树枝根部,背靠在树干之上眼睛却是往下看的,面对着洒落而下的几缕月光,笑得毫不留情:“主子,你猜,此时他在想着的是谁?”

在他脚边儿一步远的地方,默槿正耷拉着双腿坐在树干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有些开始泛黄的树叶,若不是指骨关节因为用力而隐隐发白,恐怕从她平静的脸上根本读不出丝毫情绪来。

“做好你的事儿,再多嘴,我就撕了你这张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啧啧啧…好凶啊,”肃羽干脆学着她的样子也坐了下来,可是树枝并没有因为重量的变化而产生任何晃动,好像坐上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鹅毛、一抹幽魂似的,“我哪儿敢管主子您的事儿,只是好奇罢了。”

默槿用余光瞥了他一样,勾着嘴角做了个假笑的表情,似乎对他所说的话嗤之以鼻,“好奇?”

大抵是知道快要触到默槿的逆鳞了,肃羽也不再多话,只低着头去看已经被党筱儿摁着肩膀按在地上的咏稚,瞧那啃咬的动作,恐怕明天起来咏稚的脖子上要见一层红了呢?

想到他醒来后想起来现在发生的事情的表情,肃羽便觉得值回了本钱一般,忍不住窃笑出了声音,再想想默槿现在的表情——虽然隐在阴影之中不过以他对默槿的了解要猜她的表情可不是易如反掌。

这么想着,肃羽将身子前倾着,然后转过了头。

果然同他心中幻想的一模一样,都是一板一眼的样子,可那双浅色的明明什么都映照不到其中的眸子,现在却挂满了愤怒和痛苦。

在默槿发脾气之前,肃羽掌心送出拍在了树干上,他的身体自然而然地离开了坐着的树枝,像是一朵依次绽开花瓣的莲花似的他在空中转了两圈卸去力道后落在了地上,衣摆逆着转了三分之一圈后又收拢回了它们各自该在的地方。

党筱儿的外袍已经被脱得扔到了地上,而躺在下面被压着腰的咏稚也好不到哪儿去,腰封早就没了踪影,中衣也只剩下两根细带苦苦支撑着。

抬起头,肃羽又看了一眼默槿,如此远的距离饶是他目力极好也只能看到一个衣摆飘飘的半身正坐在树干上,此时倒是拢起了双腿不再晃来晃去,大约人也是微微前倾着,正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把?

暗自笑了两声,肃羽挪了几步绕过火堆站到了两人身边儿,直到这样靠近的距离时党筱儿才抬起了头,只是她的眸子不再是寻常的深棕色,倒像是沁满了鲜血一般,在火光的照耀下幽幽地发着红光,眼角不知是被妖物侵染导致的还是被体内的欲念烧得,竟然同眸子一般红通通地厉害。

“在我眼皮子底下撒野?”不等党筱儿亮出一口与她先前极其不符的獠牙,肃羽便先开了口,同时横在小腹前的右手突然收紧,远处传来细微的叶子被划破的声音,党筱儿的头还没来得及完全转过去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她的四肢和脖子上就被琴弦细细地勒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力道并不大,但是若她敢乱动,恐怕这些看似柔软的琴弦也能立刻撕开她的皮肤深深地扣入骨肉之中。

到底是未完全开化的妖物,肃羽威胁的话都还没说竟就乖乖地停了下来,被细线扯着的党筱儿如同没了魂魄一般低垂着头瘫坐在咏稚的腰上,而被她压在身下的咏稚更是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问题,正眯着眼睛想开口去问肃羽的时候,突然耳后一阵钻心的疼痛,竟然一下子就昏迷了过去。

此时默槿已等得有些不耐烦正准备撑着树枝站起来的时候,突然脚下风声渐起,带着飞起的几片落叶的肃羽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不等她定下神来一条胳膊已经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带下了树去。

如同来时一般,默槿隐约看到他踩在脚下的那根细细的琴弦,这一头系在树上,而另一头此时却插入了那个没有实体的妖物的心口。

它似乎是痛极了,连没有具体的五官的脸都皱到了一起,在靠近下半张脸的位置有一个空洞,大概就是它的嘴巴的位置,不过默槿并不能听到她惨叫的声音。

她瞄了一眼肃羽的表情,果然,微微皱着眉头像是不甚满意的样子,想来那声音在他听来可谓是极其刺耳了,这么想着,默槿的心情倒是突然好了很多。

踩上踏实的地面后,默槿先一步撤出了肃羽本就不紧的禁锢,将党筱儿从咏稚身上拖了下来,并排和咏稚放在了一起,随后又从包裹中找了件儿薄的大氅给党筱儿盖住。

做完这一切,她才慢条斯理地走回了被定住的妖物的身边儿,肃羽已经重新做了下来,将方才温了的铜壶又放回了火堆中,同时搓着双手似乎是在取暖似的。

注意到了默槿的目光,肃羽瘪了一下嘴老大不情愿地转了转身子换成了面对妖物的姿势:“我在这儿,你们还敢造次?”那妖物被吓得直打哆嗦,莫说是它本就没有六神精魄,就算它有,恐怕也早被吓破了胆去,哪里还敢扯什么滑头。

依旧是那个空洞,开合了几次后不再动弹,不过却半抬着头,眼巴巴地看一看肃羽,又看一看默槿,好不可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肃羽半天不说话,默槿倒是难得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她给自己杯中添了些热水捧在手里暖着,状似随意地问到:“它说什么了?”

“没什么,”肃羽却一反常态,立刻否定的声音反而像是在掩饰着什么,“没什么…”为了让自己也认定自己所说的话,肃羽干脆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次的语气明显已经没有了先前坚定,若是此时默槿追问几句,恐怕他也无法继续保密。

不过看起来默槿也是累积了的样子,她抿了一下嘴唇看着手中的杯子发了一小会儿呆,然后竟然冲着妖物轻轻点了一下头:“他们何时能醒来。”

空洞再次开合了几次,这次肃羽倒是如实传达了过来。

“大概两三个时辰等心中的迷雾散了,自然就会醒来的。”

得了想要的答案,默槿也不再继续纠缠,她摆了一下手,示意自己没有旁的什么问题后,肃羽将头转向了妖物:“以后要看准了,否则下次…”其实哪里有什么下次,不过是他平日里看话本中威胁人都是这么威胁的,自然也是有样学样。

明明是很好笑的样子,可在场的几个人中昏迷了两个、还有一个心不在焉,最后一个竟然真的被吓到似的,还抖了抖肩膀连连摇头。

挥手撤回了自己的琴弦,肃羽摸了摸自己有些散乱的头发有些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那妖物一边倒退一边作揖,等到离得足够远了之后,立刻把腿就跑,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主子不想杀它?”

肃羽也是闲得自讨没趣,明知道默槿此时心头记挂着旁的事情正是最不好的时候,却偏偏要靠过来招惹她,甚至还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她的胳膊。果然,默槿握着水杯的手立刻攥了起来,有些纷纷地看向肃羽:“和你有什么关系?”

大概也是没想到默槿的脾气会说来就来,肃羽连忙做了个停战的手势向四周望了望:“夜深了,主子您也休息吧,夜里我守着。”默槿此时除了眼睛熬得通红之外,更是不停地捂着嘴打哈欠,想来是累到了极致,肃羽也不再招惹她,只是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扑在了地上,有将包裹放在了枕头的位置,冲着这个简易的床铺点了点头。

“他们俩都不进去,你一人进去我也不放心,还不如都在这儿睡下,我都能盯着些。”

此处山石耸立久不见人,万事万物皆了灵性,方才那妖物也不过是山涧里生人的怨气与狠毒有了形,又想着吸收些路过的人的念想以充沛自己,恐怕也是饥不择食,否则不敢逾越到肃羽的面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若是让默槿一个人进小屋睡着,那些妖物恐怕更会当她是顿美味,与其如此还不如就在外面将就一夜罢了。

在外袍上躺了下来,身下的落叶被压碎的声音不时传来,默槿枕着那个并不柔软的包袱倒是还未等这破碎的声音响完,便已进入了梦想。

看着火堆边儿睡死过去的三个人,肃羽脸上一贯挂着的笑此时也已笑死不见了,方才那个妖物所说的话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就像是燃着的火堆的火苗,时而跳脱出来时而又规规矩矩地炙烤着他的内心。

“我可以帮您,实现您的欲念…”

欲念……

肃羽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眼神不由自主地便落在了默槿的身上,他自己在想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可偏偏就想这么瞧着默槿,哪怕她此时不会笑、不会说话,甚至不会有任何的情绪,他也能这么静静地看一晚上。

他的欲念到底是什么,肃羽自己都摸不清楚。

金乌带着早霞完全跃出天地交汇的尽头时,最早睁开眼睛的是咏稚,他只觉得这一晚上睡下来怎么腰不是腰、背不是背,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痛得厉害,特别是后颈、后腰和腰侧两边,简直就像是被人狠狠揍过几圈似的。

他迷迷糊糊地看到自己身边儿还睡了个人,开始以为是默槿,坐起后怎么又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肃羽的腿上还躺了一个?此时再定睛去瞧,才发现躺在自己身边儿盖着默槿的大氅的是党筱儿,而面朝里枕着肃羽大腿还没睡醒的人,才是默槿。

心上带刺的藤蔓再一次勒紧了去,生生闷得他忘记了还要呼吸这件事情。

用纸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火堆已经完全熄灭了,只剩下一缕轻之又轻的细烟正在晨光的映照下缓缓上身着。

“我去洗把脸。”说着,他转了个方向慌乱地走了两步,背后却传来了肃羽的声音:“少爷,走反了,水源在那边儿。”回过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的肃羽倒是抬起了手,指出了一个和咏稚所走的方向完全相反的位置,跳着一边眉梢,十分玩味地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准确地说,是在看他的脖子。

不仅后脊背有些发寒,不过咏稚还是立刻转了过去朝着正确的方向走了过去。

溪水里还裹挟着一点点冰碴子,咏稚捧着抹了两把脸才完全清醒过来,被冻得有些红的脸颊和鼻头,随着溪水缓缓流动所带出的涟漪让他在水面中的倒影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想到肃羽方才奇怪的眼神,咏稚将头又往外伸了一下,当他的脖子出现在扭曲的水面之上时,他差点儿喊出声儿来!

一脖子的红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用手在上面摁压了两下,倒是也不痛,只有非常使劲地摁下的时候才有些许的感觉,咏稚实在对这些东西的形成摸不着头脑,就算山野间多蛇虫鼠蚁,可敢在他身上大做文章的恐怕还未出生才对,怎么会一个晚上就生出这么些个红斑来?

在他努力回忆的空档,背后一个身影正在悄没声息地靠近着,若不是党筱儿踩中了两片落叶发出了声音,恐怕咏稚还不会从回忆中空出几分精力来同她说话。

“昨天…”无论怎么回忆咏稚都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默槿说要去给水袋里添水,还不等自己做声肃羽已经跟着站了起来,说是他陪着默槿去,自然不可能扔党筱儿一个女儿家独自带着,所以他便留了下来,可是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脑子里简直就是一团待蒸的发糕一般,“昨天…睡得怎么样?”

问完咏稚恨不得狠狠地给自己一耳光,这问得都是些什么奇怪的问题,在一个姑娘家听来定然十分容易引起误会。

果然,党筱儿突然红了脸,匆忙往旁边挪了两步,捧起一捧水掩饰一般往脸上泼了上去,接连三、四次之后,她才带着水汽看向了咏稚:“我也、也不记得了…”

咏稚脖子上的红斑简直刺目地令人不敢多看,可党筱儿却怎么都无法挪开视线,在看的时候,那个梦境又一次闯入了她的脑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绮丽梦境之中,她再一次回到了那个氤氲着浓重水汽的木桶中,整个宫殿空荡荡地只有她自己的呼吸,随后珠帘再次被撩拨开来。

撩开珠帘的手上覆着薄茧,大约在掌心和指节的位置,党筱儿在梦中竟然觉得后脊背一阵酥麻,仿佛那只手已经抚上了自己的身体一般,在每一寸柔软的皮肤上都能够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接着,手的主人出现在了珠帘之后,因为有所间隔所以并不能很准确地看到他的样貌,但是党筱儿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那个人。

身着华服的咏稚。

他的唇角挂着的不过三分假意的笑容,却勾走了她心头全部的魂魄,若不是木桶中的水突然结了冰,恐怕她会像之前一般继续沉浸于那个梦中。

等党筱儿抹干净面上的水迹,咏稚已经退到了五步开外的地方,即便用冰水擦拭过很多遍,可他勃颈上的红痕非但没有消退的意思,反而因为皮肤被冻得苍白而更加明显。

走回去的路上咏稚一直在不自觉地用手背蹭着脖子,好不自在的样子。

党筱儿怯生生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蹉跎了半天才敢开口:“昨天公子和我…”晨里起来的时候两人挨得极近,默槿又靠在肃羽的身边儿,党筱儿心下一分惊异九分窃喜,若不是手臂上的守宫砂尚在,恐怕她都要以为自己和咏稚已经发生了些什么,“昨夜…”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咏稚自己其实也是一知半解,自觉地迷迷糊糊之中有人亲了他,可再仔细去回忆,心中便只剩下一片空白了,紧接着在这一片空白中出现的则是默槿的身影,她也穿了一身素缟,甚至不是天界的制式,倒像是平常人间才会有的衣服。

默槿的脸颊上挂着未干的眼泪,可眼眶却只是红着,再也带不出一丝水汽。

猛然摇了摇头,咏稚一边将这个诡异的身影赶出自己的脑子,一边连连否认道:“昨夜只是睡下了,什么都没发生,党姑娘莫要多想。”说着话,咏稚几乎是脚下生风,急忙要赶回大伙儿的身边儿去才好,好像跟着他的不是温香软玉的党筱儿,而是什么索命的女鬼一般。

“主子,”远远地,肃羽便注意到了那两人一前一后回来的样子,他用手背轻轻碰了碰还在发神儿的默槿的胳膊,示意她该去收拾一下了,同时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陪着您去。”

“不用。”默槿语调生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肃羽眸子转了半圈,用余光瞟着面色铁青的默槿,带着笑意:“那让小少爷陪着您去?”

对于他的提议,默槿还不客气地横了他一记眼刀,干脆还没等两人回到这边上,自己已经自顾自地拿着束发的头绳离开了。

路过咏稚身边儿的时候他伸出手想去拉默槿一把,却被默槿侧身躲过,同时随着背影的远去单单留下了句:“别跟着我。”便快步离去,咏稚还当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令她不悦的味道,抬起手臂来嗅了嗅衣角,却什么也闻不到。

党筱儿也跟着停了脚步,带着几分疑惑看着默槿渐行渐远的背影,语气中倒是当真在担心她:“让姑娘一个人去,没事儿吗?”

“不妨事儿,”肃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两人身边儿,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我叫小姐脾气不好,醒来时尤其如此,党姑娘不用介怀,等她回来自己就好了。”

也不知道默槿听到他如此妄议自己会做何反应,只是此时,默槿恐怕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几乎恨不得直接跳入冰凉的水中去,不过心中残存的几分理智还是阻止了她,不过这样的力量也是有限的,还是没能防住她干脆把整张脸都埋入了溪水中,冰凉的水从上游冲下来的时候还裹着冰碴子,一个个砸在她的脸上虽然不会擦破皮肤,却也痛得厉害。

直到一口气吐尽,默槿才猛然从水中抬起了头,同时坐正了身子。

虽然明白一切都是山间妖物擒住了人心的漏洞才会发生昨夜那样荒唐的事情,可是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又一前一后地回来,默槿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干脆眼不见为净直接跑了出来。

她也不去擦脸上的水,反而将双手也浸湿后捋了几把头发,对着水面将半数的头发高高地盘过头顶用发带扎住,再次将双手浸湿,将耳边儿的碎发也抹到了耳后。

做完这一切,默槿低下头看着水面中有些扭曲的自己,觉得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内心。

冰冷,扭曲。

她不是不懂自己的心思,只是不愿去承认罢了,可是偏偏没了法力的她简直就像是个普通的人类一般,甚至默槿怀疑连带着属于唐墨歌的那份情感也随着她法力的变化而依附在了她的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否则,她的心怎么会如此酸楚,倒恨不得刨出来了得才好。

看着她微微佝偻的背影,咏稚反而慢慢停下了脚步,默槿这么跪坐在溪水边上,反而显得她更加娇小,细窄的腰身外衣袍被风吹起来了几分,勾勒出身体的线条来,而更为单薄的双肩则像是刀削出来的似的。

他原本是要到默槿回去的,因为肃羽说要尽快出发,这样还能赶上个正点儿的午饭所以才会请他来找默槿。

可是看着这个背影,咏稚是半步也不敢上前,他怕自己走过去了,晨光之中的默槿却要消失了。

打破如此僵局的还是默槿自己,她将掌心打湿后又摸了摸干涩的眼眶,直到掌心火辣辣的感觉消退了些后才撑着旁边的石头站了起来,刚一转身便看到一张外呆呆站着的咏稚。

喜悦与辛酸一同袭上了心头,默槿甚至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停滞了一下,随着咏稚的目光聚焦到她的身上,才恢复了运作。

勉强给了他一个小脸,在咏稚问出任何默槿不想回答的问题之前,她状似轻松地说着“回去了”,就当真头也不回地走到了咏稚的身边儿,又越过了他。

就像是过去无数次一般……

咏稚不知道自己从哪儿冒出来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不过他还是立刻跟上了默槿的脚步。

下山总是比上山要快些,就是这一路上不能骑马,所以四匹老马都被个人牵在自己的手里,倒是也分割开了几人的位置,默槿左右看去,除了满眼的绿色也就只剩下咏稚牵在手中的那匹马健硕的侧影了。

也不知原本走在自己身边儿的肃羽是什么时候被赶到后面去的,虽然只能看到最下面的衣摆,不过默槿还是一眼认出了她亲手缝制的那件儿衣服,和每一步都仿佛是踩在她心头一般的脚步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吃饱喝足,短暂休息过后,默槿本想尽快赶路,没想到在小小的客栈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些人,看她站起身后竟然一个个面露难色的样子。

正在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位老者在两位壮年人的搀扶下从众人让开的窄道儿中穿行了过来,稳稳地坐在了几位的旁边。环顾四周,默槿发现不大的店面里只剩下他们一桌儿用饭的客人,随即给咏稚递了个眼神,让他机灵些见机行事,然后自己走出来打着圆场。

“老人家,我……”

结果她一揖还未成形,老人身旁的一位壮年人竟然出来挥手将她的手臂挡散,十分不满地看着她:“男子还没说话,你一个女儿家插什么嘴?”他的语气极差,看着默槿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带有几分延误,默槿也跟着直起了先前微弯的后背,眯着眼睛重新打量起面前的这三个男人。

但随后默槿发现不光是他们,就连在外看热闹围观的人群中,也几乎看不见女子踪影。在党筱儿觉得不服要发脾气之前,默槿退了半步摁住了她的肩膀,微微摇头让她稍安勿躁,随后示意咏稚上去问问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得了指使咏稚才敢站起身去走到了老者面前,不过他念着方才其中一人对默槿十二分的不客气,干脆也不按着什么长幼辈分行礼,只是干巴巴地往三人面前一杵,语气十分不耐烦的样子:“有何贵干?”

“这位少爷,听闻村民说你两位是从山上下来的?”老者用拐杖打了几下壮年的脚踝,他自然挪到了一边,随后才听得老人家几分不可思议几分羡慕地的声音。

两位?

坐在后面桌上的三人对视了一眼,一时间心下都十分不痛快的感觉,感情这儿的男子是压根没把女儿家当成人来对待吗?不然怎么会如此说话,更何况…肃羽暗地里观察了一下默槿的脸色,发现她虽然没有皱眉或者因为气愤而咬紧牙齿,不过凛然的浅色双眸里可不像是面上如此风平浪静的样子。

咏稚讪笑了一下,回身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桌子:“我们四位,难道穷乡僻壤连数数都不会了吗?”他本就不高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脾气,那壮年看老者说话吃瘪干脆上前一步双手抱胸,胳膊上撑起的肌肉一鼓、一鼓地。

若不是在如此环境之下,默槿倒是有心情好好欣赏一下他这副庄稼汉打扮下的身材,可惜当下她只觉得可笑至极,无论是他们这副山野打扮,还是这尚未开化的民风。像是感受到了默槿的不屑一般,咏稚干脆就当那壮年是个不存在的空气,他偏着脑袋看向老者:“有事儿说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者再次用拐杖打了一下壮年的小腿,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撇着嘴示意他退到后面去,随后才陪着笑慢条斯理地说到:“那不知山上妖气弥散,不知两…”在看到咏稚越发不耐烦的眼神后,老人顿了一下,才勉强改了口,“不知几位是如何过来的?”

“呦,您这是怀疑我们不是人吗?”党筱儿哪里受得住这等气,即便默槿的手还压在她的肩膀上,可并不能将她的声音封死在喉咙中,“我怎么都瞧不见姑娘家,难道是个鳏夫村?”

“你、你、你!”估计这老人家在村里活了一辈子也没有被一个女儿家这么说过,一时涨红了脸,竟然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肃羽暗暗笑够了,这才站出来打着圆场:“我们姑娘说话直接了些,老人家莫怪,还是说说,”他的指尖在桌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竟然当真让小小的厅堂内的气氛缓和了下来,“几位找我们有什么事儿吧。”

老人家深呼吸了几口,还不容易平缓了呼吸,一看到党筱儿的脸又像是要背过气儿了去的样子。没办法,一直站在他身边儿不发一言的另一位青年男子拍着老人家的后背,一边儿说明了来意。

“几位既然能从不知山上完好无缺地下来,想来一定有功夫傍身,可否在村中多留两日,已解我村燃眉之急。”

这人瞧着像是读过几年书的样子,单说是伸手不打笑面人,同默槿交换了了一个眼神后,咏稚冲他点了点头:“你且仔细说说。”

看他们有愿意听的意思,老人家也不再计较方才党筱儿的大不敬,挡开青年拍着他后背手接上了话头:“再过一日便是秋露,那食人的怪物便要来祸害我们的庄稼,祸害我们这些男子,可否请两位公子行行好,留下来,帮我们铲除那怪物啊!”

肃羽同默槿对视了一眼,他们二人立刻明白了这老人家所说的妖物是什么,不过咏稚关心的却是别的问题:“你说祸害男子?是什么意思?”

老人家有些怨毒地瞪了一眼党筱儿和默槿,反倒让两个姑娘家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很快收回了目光,又带着几分殷切地抓住了咏稚的手:“女子污秽啊!那、那妖物正是附在污秽之上来、来蛊惑我们这些壮丁的啊,以此来汲取我们的阳寿,公子啊,公子你可要帮帮我们啊!”

“是啊,”看是有戏的样子,先前被赶到后面去的那位壮年也急吼吼都两步赶了过来,“老阿公今年已经八十七了,如果再被那污秽沾染一次,恐怕、恐怕就要不行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道是哪儿的规矩,他如此诅咒这位老阿公非但没有被拐杖敲了小腿,反而是和那老阿公抱头痛哭起来,外面乌泱泱的一群男子竟然也跟着落了泪,别说是党筱儿和默槿看得头皮发麻,就是肃羽和咏稚也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只觉得恶心不已。

更何况咏稚的手还被攥在老阿公的手里,他一边讪笑着看着唯一那位站在旁边冷眼相看的青年男子,一边费力地将自己的手扯了出来,不着痕迹地在衣摆上蹭了几下,敷衍地笑了两声:“这忙,恐怕我们是帮不了了。”

“噗通”一声!老阿公竟然直挺挺得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一下子跪在了咏稚面前!

虽说按着身份来说他受此跪拜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看着后面乌泱泱的一群人跟着都跪了下来,咏稚也不曾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时慌了神儿只能回头去看默槿。

虽然心里正暗暗骂着娘,不过默槿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一下头,做了几个口型,示意他接下这桩赔钱的买卖,哪怕是天后有安排、明知是个陷阱,现在看着赶鸭子上架的架势,他也只有点头同意的份儿了。

倒是肃羽心细,就在默槿同咏稚天人交战之时,他倒是注意到在这一群或真、或假哭泣的男人之中,那个青年人竟然一直直挺挺地站着,除了方才说过那一句话后,好像发生的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似的。

肃羽拍了拍默槿的胳膊,示意她去注意那名男子,同时咏稚的声音已经将大伙儿的注意力都拉扯到了自己身上。

“您诚意,我们便留下来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到底能不能管,还得等着具体看了才能知道。”

“好说好说!”最先变脸的又是那个壮年的汉子,他一边把老人家扶起来一边招呼着,要给两位接风洗尘之类的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为了安全起见,咏稚谢绝了老者要给他们准备两间屋子的说法,只挑了个大点儿的,能够住下四个人便好。默槿打进来开始便一直皱着眉头,也难怪,哪怕曾经求学在玄羽派的时候她暂住的小屋虽然简单但至少十分整洁,眼前这间屋子,无论怎么说也不符合她的要求。

好在唯一没哭的那个青年被老人家留下说带他们熟悉熟悉村落,方才他跑了出去说是找人来将这间屋子收拾收拾。

默槿干脆站在门外面,仰着头打量着周围的屋子和依稀可见的山脉,咏稚给肃羽使了个眼色后,自己也走了出去。

这种时候他们之间再惹出什么矛盾来定然是极其不明智的做法,想来默槿自然不会如此无理取闹,所以咏稚才撵着这会儿去和她聊上几句。

“晨里,还有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本咏稚一开口想问的其实是为什么他身旁会躺着党筱儿,又为何她与肃羽是、是那么一副模样,可在走出来的途中又觉得这么问未免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所以还是放低了姿态,轻声细语地先问了另一个他十分关心的问题。

恐怕站在外面正愣神的默槿也没想到咏稚会出来找自己,他出声时自己竟然全身哆嗦了一下随后才转过头去,不过只一眼,又将目光投到了更远的地方,因为侧面对着他的缘故,咏稚总觉得默槿说出来的话传了许久,才传到他的耳朵里来。

“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反而更加提起了咏稚的好奇心,他绕了两步在默槿面前站定,在她正准备扭身离开的时候却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少年的脸上不知为何挂起了几分笑意:“那师父呢,师父的所思、所梦又是什么?”这些话为了不被旁人听去,咏稚几乎都是用气音说的,他压低了自己的上半身将下巴轻轻点在默槿肩胛骨的凹陷处,宛若一个没有成型的拥抱。

可惜,在听到默槿的答案之前,纷乱的脚步声已经将他们打断了去,是那个自称为之茂的青年背后跟着两位女子,都是低垂头脑袋只一心看着脚下的路,在后面还跟了一个眼生的男子,看起来五十出头的样子,嘴里叼着根儿草,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几乎令默槿立刻皱紧了眉头。

咏稚侧过身将默槿护在了身后,手臂横在她面前带着几分惊觉地看着这四个人。同时略有些不满地看向之茂,冷声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茂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抱歉地躬了一下身子,随后先是指了一下两位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女子:“这两位是帮着收拾屋子的,后面那位,”之茂似乎对那名男子也有些不满,原本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等转过头面向咏稚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已经完全不见了,“是这两位的丈夫。”

对于这个奇怪的村子里各种奇怪的规定默槿觉得自己已经算是见怪不怪了,可是看着那男的只往旁边一坐什么都不干的样子,依旧是觉得十分不能理解。

比她更大脾气的是党筱儿,肃羽一个没看住她竟然紧着两步跑到了那个男人面前责问到:“你一个大男人,两位夫人帮忙收拾,你就这么干看着?”

面对党筱儿,那男子反而露出了不一样的神情,说不上的诡异和怪诞,他啐了一口将嘴里一直嚼着的草根吐到了地上,站起身来仰仗着身高的优势自上而下地看着党筱儿,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在打量一块上好的五花肉一般,令人不安。

“你、你要做什么?”

党筱儿说着,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素来她在家中都是被娇宠惯了的主儿,哪里敢有男子如此放肆地盯着她上下打量,到底是个小姑娘,立刻慌了神去。

肃羽绕到后面轻轻在默槿冰冷的目光中轻轻推了咏稚一把,同时在他耳边儿低语了一句什么,虽然咏稚皱着眉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过下一步还是往党筱儿的身边儿靠了过去,像保护默槿那样,将党筱儿护在了身后,只露出半个身子来。

“这位兄台,您这是要做什么?”

虽然咏稚此时已经不高兴到了极点,眼中挂着薄怒不过面上倒是看不出来什么,那男子咧着嘴巴“嘿嘿”一笑,露出一嘴黑黄的牙齿,冲被他挡在后面的党筱儿抬了抬下巴:“这婆娘够劲儿,兄弟多钱卖给我?”

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咏稚因为不可思议和无法理解而瞪大了的眼睛,反而自顾自地指着两个正在收拾着屋子的女子抱怨到:“这两个婆娘,不够劲儿,都是和别家换来的,我想买个新的,今天地里收成很好,看你后面这个是个好货,我可以多付点儿。”

这一整个过程中,默槿明显感觉到周身的空气开始变冷,以咏稚为中心不断向外扩散着寒气,这寒气并不是说能够滴水成冰的冷,而是侵入内心的鄙夷和阴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在他发怒之前,肃羽已经先一步递了个眼神给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咏稚看了眼站在他旁边的默槿,又转过头看了眼因为恐惧、恶心、不解等多种情绪加注而完全瑟缩在自己背后的党筱儿,忍着心头的恨意摇了摇头,他甚至不屑于挂了虚假的笑容在脸上:“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再者说,女子也是人,兄台竟然想买卖人口?”这无论是哪朝哪代都是不允许的事儿,为何会在这个村子里被如此明目张胆地提出来?

更令人不解的是这个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回答似的,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朋友?哈哈哈哈…她这种烂婆娘,是不配跟你做朋友的,哈哈哈哈…小兄弟可真会开玩笑,不卖就不卖嘛,不过你们四人住在一处,那岂不……”

“卯广!”一直站在门口的之茂突然厉声呵斥了一句,几步走过来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拖到了远离咏稚和党筱儿的门口,“你别在客人面前瞎说,小心老村长知道了削你。”

他口中的老村长应当就是先前那位求人办事儿还脾气特别大的老人家,咏稚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不过面上的工夫该做还是不能少的:“没事儿,是我们与这不知村中的规矩格格不入罢了。”

卯广还想说什么,被之茂一扯胳膊全都噎了回去,只是他盯着党筱儿的那双眼睛却怎么也挪不开视线,无论党筱儿怎么躲,卯广的目光都像是讨人厌的虫子一般死死地黏在她身上。

相比之下没怎么出过声儿的默槿就要低调得多,况且肃羽一直将她挡在之茂和卯广的视线死角之中,不然她有任何出现在两人视线内的机会。

屋子里的地方本就不大,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已打扫妥当,虽说物件儿还是那些个老物件,不过明显整洁了许多,看着也让人心下轻松了一些。

送走这四人后,咏稚立刻将门窗都关了起来,招呼着让大家围着方桌坐了下来,他首先看向肃羽,想看看从他那儿还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想到肃羽反倒是不动如山,只是干干地坐着,甚至连咏稚看都没看一眼。

还是党筱儿忍不住先开了口:“这个村子里,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刚那两个不说,中午那个老家伙,又是什么来头?还有那个让默姑娘闭嘴的男人,都是些什么人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其实她连珠炮似的这些问题同样也是咏稚想问的问题,相比之下,默槿和肃羽就要平静得多,甚至让咏稚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前的宁静感。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肃羽,不过还没说什么,默槿倒是清了清嗓子,沉声说到:“恐怕民风如此,对咱们几人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

咏稚有些惊讶于她会说这样的话,不过按着默槿活过的年岁,她如果知道些什么旁人不知道的其实也非常说的过去,咏稚问得就是这个意思。

抿了一下嘴巴,默槿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肃羽似乎是欣赏够了她难得的有些窘迫的样子,冲咏稚摇了摇头:“别逼小姐了,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们的。”

肃羽伸出手去,在默槿的头上轻轻摸了两下,那模样简直就像是在摸自己的小狗一般:“况且,还有个人愿意和咱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党筱儿还没理解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咏稚倒是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绕出自己坐着的长椅手像是不偏不倚地在肃羽的手臂上打了一下,冷眼瞪了他一眼才走到了房门边上。

可能是他的动作已经紧张到有些轻微的变型,连什么都不明白的党筱儿都不免捂住了口鼻,连大气都不敢喘。她这幅样子实在令默槿忍俊不禁,难得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咏稚刚巧回头来看他们三个人,只觉得一瞬间的冰雪消融之景也不过如此。

默槿浅色的瞳孔内似乎盛满了盈盈的秋水,随着她弯了嘴角,这一池碧波也形成了浅薄的涟漪,一圈、一圈渐次在眼眸中荡开来。

被人这么盯着,默槿自然也是有感觉的,不过她并没有直接看回去,反而是让如此的笑意在脸颊上多停留了一瞬的时间,随后才如日落西山般慢慢收敛了嘴角的弧度,只不过眼眸之中的笑意依旧没有藏起来。

带着点儿不解和娇俏默槿的视线与咏稚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先挪开视线的少年耳朵尖尖已经泛起了红色。不过他仍旧记得现在不是撩闲的时候,急忙暗地里清了清嗓子将脑袋转了回去,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心跳平和了下来。

就在党筱儿实在忍不住想开口的档口,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又轻又缓的脚步声,人影出现在了门上,可是他几次三番地举起手状似要敲门的样子,却又三番几次地放下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咏稚是压着身子半蹲着站在门口的,所以这个人应该是没有注意到他才对。

同默槿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同意后咏稚猛然将门来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把攥住在门外蹉跎不已的那个人的手腕将他拖了进来。

几个踉跄之后,党筱儿才发现这个鬼鬼祟祟的人竟然是才离开没多久的之茂?

她干脆站起了身子绕过桌子几步走到了之茂的面前,绕着圈地将他打量了一遍,学着自己父亲问责下人的样子先是冷哼了两声,随后状似凶狠地问道:“说,你这厮鬼鬼祟祟,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啊?”

之茂哪里明白这唱的是哪一出啊,连忙先拉自己进来的咏稚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可惜后者把他拖拽进来后便直接放了手,确定他背后再没有其他人跟着之后已经关上了门,重新回到了桌边儿。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着急坐下,反而是绕过了整张桌子站到了默槿的背后,冷眼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他与默槿一坐一站,一静一动,竟有几分写意风流的意思,党筱儿觉得似乎家里请的先生为她的荷包做得描红便也是这幅样子,一人坐着一人立于其后,却意外地和谐不已。

这边儿之茂顺着党筱儿的的眼神也将目光投向了默槿,他看着这位端坐着的女子,下次却生出了几分狠毒来,不过他将这份情绪藏得很好,就连最善读人心的默槿都没有发现。

之茂慢慢站直了身子又往旁边挪了半步,似乎是要离这个奇奇怪怪的党筱儿远一些,等他稳定了心神才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大概。

“我有个妹妹,今年不过总角,还、还未到婚配的年纪,可是老村长家的儿子看上了她,说是过了…过了秋露就要找个好日子,把我妹妹娶过门…当、当他的,第四房媳妇……”

之茂越说越激动,虽然声音一直压得很低,可他肢体的动作幅度却越来越大,甚至整个人都开始神经质地瑟缩了起来,好像他周围随时会有野兽扑出来啃咬他的脖子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别急,”这种时候,还是默槿最为冷静,她招了几下手示意党筱儿和之茂都坐下后,肃羽立刻将才洗干净的杯子中加满了热水推到了之茂面前,“慢慢说,不过,可别撒谎。”

不知是默槿身上那种沉着的气息稳定住了他的情绪还是手中热乎乎的杯子,总之之茂喝了口热水,逼着自己平静了下来。

“我们村从不与外通婚,我的母亲是掉入山涧来的,被我爹捡到之后……”对于之茂来说那恐怕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他原本放松了些的肩膀再次因为紧张而耸了起来,夸张地架在身体两侧,“捡到之后,她被、被强娶之后有了我,随后又有了个弟弟,可是家里揭不开锅了,于是、于是我爹便把弟弟拿出来和别人家换了个女儿,也就是我这个妹妹。”

这段故事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不过倒是很好理解,毕竟谁家都想要个儿子,没米下锅的时候用儿子换个女儿还能再收好些个粮食或钱财,虽明令禁止,却又是屡禁不止的事情。

四个指节有规律地敲过桌面,默槿大约整理了一下这个故事,将心中的问题一股脑地都问了出来:“第一,你妹妹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让我们带走她;第二,你的父母呢,他们二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停顿过了一下,默槿似乎是专门给了之茂一个喘气的空档似的,等他的呼吸不再粗重地厉害,才提出了第三个问题:“这个不知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之茂的身体随着这个问题被问出来后开始不自觉地发抖,他甚至无法再闻闻地握住手中的杯子,若不是肃羽眼明手快扶了一把,甚至那杯子此时恐怕都要被砸在地上了也说不定。

不用他回答,默槿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她侧目看了眼还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之茂的党筱儿,不知道是否应当在这个姑娘面前让他说出那些可怕的事情。

正在思索之际,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头还轻轻拍了两下。

“没事儿的,”咏稚的声音又轻又柔,“妹妹,没事儿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起来,咏稚似乎是将她对党筱儿的担忧理解为了对当下情况的忧心不已,不过默槿并没有急着纠正他这个错误,因为从党筱儿的神情来看,她倒是也对这件事儿充满了好奇,这会儿正眼巴巴地看着之茂,希望从他那儿得到更多的消息。

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默槿也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之茂身上,用眼神示意他可以继续往下说了。

“我的父母…他们都、都死了…”

恐怕这件事情只在默槿一人的预料之中,因为其与三个人的表情堪称精彩,特别是咏稚,他原本细长的眼睛此时瞪得圆圆的,完全想象不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之茂苦笑了一下,原本因为害怕和紧张而瑟缩地放在膝盖上的双臂被他抬起放到了明面儿上,同时将遮蔽着双臂的衣物都推了上去,露出两条纤细异常的手臂来。

不过最让人感到可怕的,则是上面四处遍布的伤口。看起来有刀伤有鞭打后的伤口,还有一些形状怪异的伤口咏稚甚至无从判断是什么东西导致的,党筱儿已经把头偏到了一边捂着嘴不断干呕着,这样的景象对于一个富家大小姐来说确实有些难以接受,不过令她意外的是,默槿竟然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冷冷地看着。

“这…”连肃羽说话时都卡了壳,他匆忙喝下一口水加以掩饰,然后才问出了满屋其余几人心中也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这是,怎么弄的。”

“我爹…”之茂苦笑了一下,眼帘垂下将自己眼眸完全隐藏在了黑暗之中,“都是我爹…”

之茂的双肩从小幅度的瑟缩到无法控制地颤抖,他的双手握成了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他是个酒鬼,打我,打我娘…后来、后来有了妹妹,他…他竟然……”之茂的牙齿咬住了干裂的下唇,从默槿的角度看过去,他原本惨淡的嘴唇此时更是快要被咬破了似的。

不过这样的事情,并不能引起她的同情心,若是知道了轮回到底是如何运转的,恐怕对这些人都无法抱有太大的善念。

但是她仍旧适时地接过了话头,没有让之茂再继续去回忆那些痛苦的过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的父母呢?还有,关于你这位妹妹,你有什么把握她一定会跟我们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会的!她一定会的!”

之茂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甚至他站起身一把握住了默槿的手腕用双手紧紧攥着,咏稚上前一步阻止却被默槿用眼神阻止了。

“她一定会跟你走的!相信我,她一定会的!”

不断重复又不断肯定着自己所说的话,不过这一切都不能让默槿信服,她的表情甚至称得上冷酷,重又将那个问题提了出来,并且那双浅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刺入了之茂的内心。

像是真的被击中了一般,之茂立刻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惊慌间松开双手的同时他想向后退两步却被凳子绊了个正着,好在只是猛地一屁股坐了下去没有摔倒地上。

如此的变故倒是让他混沌的眼神清明了不少,之茂捂着脸痛苦地喘着粗气,声音闷闷地从手掌后面传了出来。

“是我娘亲…那天、那天的天很黑很黑,她领着我做完农活回家,可是屋子里没有亮光,一点儿都没有,蜡烛就那么干巴巴地放在桌子上。”

之茂彻底陷入了回忆之中:“但是,里面的房间的门却被锁了起来,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妹妹的哭喊,那个时候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去看娘亲,她就…她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傻了一样。”

说着,之茂放下了捂着脸的手,此时,他的脸上也是一片可怕的青灰色,双眼就如同他描述的他的娘亲一般,满是死寂。

“我哭着求他,求他放开妹妹,妹妹一直在哭啊!一直在哭!难道他听不到吗?后来,后来娘她突然动了起来,她从背篓里找到了砍刀开始劈门,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我至今都记得!”

之茂的双手虚无地握着什么,向着自己前面的空气一下一下重重地劈着,“然后,然后我听到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啊,他走了出来,他身上还带着血,那是…那是妹妹的、妹妹的血……”

“再后来,再后来…满屋子都是血,整个屋子的地面,全都被血浆覆盖住了,我、我的身上也是…”眼前的之茂似乎又回到了事情发生的那天,他正慌乱地磨蹭着自己的衣服,想把上面那些不存在的血迹都擦掉,可是从他的眼神中默槿明白,那些血迹已经侵染进了他的心,从此再也不会被擦掉了,“娘亲跪在父亲的边上,那已经看不出来是他了,哈哈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大笑着,双手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活像是在为这件事情而欢呼,“看不出来了,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他死了!他死了!”

之茂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女性一般尖利而柔软的声线,这样的变化让党筱儿不禁全身发寒,她往后挪了挪,让自己更靠近咏稚的位置一些。

突然,这样的欢呼和狂笑都停了下来,之茂瞪大了眼睛看着默槿的脸,伸出双手不自觉地摊开,掌心一会儿面向自己一会儿面向默槿:“可是,我的母亲也死了,”之茂的双手抚上了自己的脖子,咏稚甚至觉得他此时摸得并不是自己的脖子,而是他的娘亲的脖子,“她在这儿,把砍刀狠狠地砍了进去,血,又是血、又是血!”

嘶哑而尖利的声音已经伤害了他的嗓子,之茂不得不重重地咳嗽了好几声才能够继续说下去:“那些血没有掉到地上,没有和那个男人的血混到一起,它们都…它们都……”

之茂皱着眉头,脖子和脑袋以一种堪称诡异的角度扭动着,幅度之大让党筱儿担心他的脑袋会随时掉下来一样。

“它们都…它们都、都喷溅在了妹妹的身上,和妹妹的血、妹妹的身体、妹妹的头发…全都,融为了一体……”

讲完这个故事大概已经消耗尽了之茂所有的体力,他的手肘撑在桌子上整个人如同一只煮熟的虾子一样蜷缩着身体,头几乎都要撞在桌面上了。

“可是,妹妹什么都不记得了…”

之茂的声音重新平缓下来,像是一个百岁老人一般讲述着这些,默槿的眉头却在这个时候才皱了起来,不是因为这个之茂现在的状态,而是因为这个故事本身。

从他的语气和字里行间中不难看出,恐怕之茂对于他这个买来的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妹妹已经有了许多不该有的想法,所以这一次他才会冒险求他们一定要带她离开。

可是这个妹妹呢?她又会是怎么想的?她真的…愿意走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惜,这个问题恐怕问现在的之茂也不会有什么更好的答案,听完这个故事的大家看起来都需要一些时间消化,之茂也没有像来的时候一样逼迫着咏稚他们给自己一个答复,而是又恢复了先前彬彬有礼的疏离模样。

之茂一边擦着自己脸颊上的汗,一边不好意思地冲咏稚笑了一下,不过这笑容当真是比哭还难看。

在他要离开屋子之前,一直没说话的肃羽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先是挑着眉毛看了默槿一眼,随后又落回了之茂的身上,他嘴角带着几分笑意问到:“那为何你对这个村里发生的事情会如此…”肃羽皱了一下鼻子,似乎是在为这种事情挑选一个合适的词语,不过之茂显然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我娘以前是大家闺秀,她懂很多,还懂写字,这些…”提起娘亲,之茂的神情再次落寞了下来,不过也只有一瞬,立刻又恢复了正常,“村里没有的,都是她教给我的。”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肃羽竟然也生出了几分惋惜之情来,其实这个只属于人间的三魂六魄并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为了他的下一世在积攒德行而已。

可是,肃羽已经不止一次对这种轮回之事嗤之以鼻了,明明这一世的痛苦已经无法偿还,又怎能是下一世能够弥补得了的呢?

真正刻在魂魄之上的伤痕,又怎么可能是一碗孟婆汤就能忘却干净的?

想着,他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向了默槿,方才在听故事的最后他就已经明显感觉到了默槿的不对劲儿,按说这样的事情她看到的应是他们之中最多的,不过很显然,她对之茂的这件事情反应尤为过分,甚至…

目光下移,肃羽看着默槿放在桌上握得死死地双手,心下难得伸出几分担心来。

走到近前,他轻轻拍了拍默槿的手腕,没想到默槿整个人竟然瑟缩了一下,随后才抬起头以眼神询问他打扰自己是要做什么。

肃羽也不多说,只是给她的拳头施舍了一个眼神,默槿恐怕此时才发现因为太过用力,自己的掌心已经被指甲磕出了四个弯月一般的痕迹,看起来若是肃羽再晚些提醒她,这些红痕就要变成可怕的伤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党筱儿和咏稚一坐一站,都未曾注意到她的魂不守舍。

“默姑娘怎么看?”党筱儿似乎终于是消化完了方才听到的那个对她而言十分骇人听闻的故事,她不自觉地向同为女子的默槿寻求认同,没想到却只换来默槿的一声轻笑。

“你这…”党筱儿正要说什么,肃羽却突然竖起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同时眼神递向半开的门口。

看样子,他们这小屋今天当真是热闹极了,刚刚送走一个,竟然又迎来了一个,不过这次来的人恐怕并不是什么讨喜的角色。

远远地,默槿看到佝偻的老村长和那个卯广,便觉得生理性地反胃。

默槿直接站起身来,拉着党筱儿的手臂让她也站了起来,随后令人一前一后在默槿的带领下直接进了里面的房间,并且将房门虚掩了起来。

在进去之前,默槿还冲咏稚和肃羽点了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党筱儿自然不是那么没有眼力见儿的人,她虽然有些不谙世事不过当下的情况却也不是不能理解,摸了一把还算干净的床榻,她挨着边缘坐了上去,然后带着几分不解冲外面屋子扬了扬下巴询问默槿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想到默槿也冲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别坐在那儿,往自己身边儿走走。

两个姑娘一左一右地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偷听着外面的谈话。

老人家的步伐虚浮,而那个卯广…党筱儿可能听不出来,不过默槿却十分清楚,他的步伐不仅因为身材的关系显得比老村长要重很多,此时竟然还体现出几分急躁和焦急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一时想不通是什么样的事情可以引起他如此奇怪的情绪。

不过等到四人寒暄完了之后,老村长倒是开门见山地解答了这个问题。

“咏公子,我瞧着你带的那两个…女子,”似乎他十分不习惯如此称呼女子,竟然打了个磕绊又停了几下,才继续说下去,“她们都很不错,我的儿子,下一任村长,还有…”声音再次停顿了一下,默槿还听到了椅子被挪动的声音,“卯广,他们都能够很好地照顾她们。”

如果不是躲在里屋偷听,党筱儿毫不怀疑她不仅会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甚至还会摔碎茶杯、茶壶来表达她心中的愤怒和不满。

不过现在,默槿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玩味地向外面的方向抛了个眼神,就好像是一只慵懒的豹子在观看猎物之前互相残杀一般。

那一瞬间党筱儿突然有种感觉,无论这间房子里的任何一个人发生了任何事情,对于默槿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

不过这种奇怪的想法很快被肃羽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看不到外面,所以无法想象现在咏稚是个什么状态。

“两位,我想我家小姐和党家小姐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不需要她们同意,”果然,卯广已经急不可耐地喊了出来,甚至默槿怀疑他还专门转向了里面她和党筱儿所在的这个房间,“只要你们点头,我就会按照我拿到手的,给你们足够的金钱,足够多的!”

似乎是担心一般的价格无法打动他们,卯广还着重强调了一下这个问题,只听声音,他那样洋洋自得的语气都让党筱儿忍不住要将胃里本就不多的东西呕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肃羽依旧彬彬有礼:“卯公子,我们说了,我们家小姐,和党家小姐都是不会同意的,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那么两位请回吧。”

“咚”地一声巨响,里面认真听着的默槿和党筱儿都被吓了一跳,耳朵短暂地离开了门板,但立刻又贴了上去。

看起来是有人砸了一下桌子,随后老村长说了些什么,但声音很模糊根本听不清楚,正当党筱儿准备换一边儿耳朵去听的时候,外面的声音又大了起来,这次开口的换成了老村长。

“晚上的宴会,还请两位一定要来参加,一定要来。”

之后又是寒暄了几句,不过卯广再也没有说话,而咏稚从头到尾默槿就只听到了他那不情不愿地脚步声,再没有任何动静。

等了一小会儿,自然有人来给她们开门,肃羽拉开了门侧身让到了一边儿,而咏稚正气哼哼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凶狠地盯着已经被关起来的外面的大门,不住地喘着粗气。

默槿觉得有趣极了,她先一步绕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咏稚的头发,活像是在抚摸什么毛茸茸的宠物似的:“怎么把我家哥哥气成这样?”

咏稚干脆毫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似乎是对她现在还能笑得出声儿来有着十二万分的不满:“晚上定然宴无好宴,只让我们两个去,留你们在这儿?那不是…不是…”

“不是正好,瓮中捉鳖吗?”默槿笑着,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与咏稚和党筱儿微微皱眉的表情所不同的是肃羽倒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倚靠着门框,他挑着一双薄情的凤眼先是看了眼提出这个建议的默槿,又看了眼明摆着在闹脾气的咏稚,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这其中最莫名其妙的恐怕当数什么都没理解的党筱儿,她见着肃羽还能笑出声儿来,气不打一处来径直走了过去:“你就不但你加小姐?若是今晚、今晚出了事儿…”党筱儿瑟缩着脖子打了个寒战,恐怕是想起来先前卯广的所作所为和之茂说的那些事情了,“你、你们难道就不会后悔吗?”

看着这个仰着头冲自己吼叫的小丫头片子,肃羽虽然没再继续笑出声,不过唇角的笑意却半点儿没有减淡,他绕过党筱儿在屋子内一边转着,一边用指尖轻轻刮过几处墙壁和陈旧的家具,最后走到了半掩着的大门边儿上。

“所以,我们得先下手为强啊。”

刚刚入夜,来收拾碗筷的女子身后卯广健硕的身型犹如漆黑的妖魔,党筱儿不禁攥紧了默槿的袖口,将自己大半个身子都藏到了她的身后。

肃羽最后看了一眼两个女子,点了点头示意她们自己小心,同咏稚一前一后跟着卯广出了门儿。

这下无力彻底安静下来了,党筱儿攥着茶杯坐在桌边儿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从哪个犄角旮旯里会突然跑出来个怪物似的。默槿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她一边观察了党筱儿一边又要留神外面的动静,人倒是不可怕,肃羽布下的迷阵足以在屋子外面就将他们打法了,可怕的…是另一些东西。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党筱儿的声音压得极低,就好像是仅仅凭借着呼出的气再说话似的,默槿忍不住抿着唇笑了一下终究是败在了她瑟缩成一团的可怜模样里。

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腕,默槿冲里面的房间抬了一下下巴:“若是害怕,你便先去里面睡觉吧,听着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便是了。”

“不行不行不行,”党筱儿反手握住了默槿的手腕连连摇头,“哪里能留姑娘一个人,我、我不是怕,我就是…”女儿家的小小心思被拆穿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况且党筱儿觉得默槿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她都不怕,自己还有一点儿功夫傍身,又怎么能先去躲起来呢,“就是…就是担心保护不好你。”

眸光流转,默槿似乎是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瞟了她一眼,不过等党筱儿定睛去看的时候,烛光下默槿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也只有几分暖软的微笑罢了。

其实,此时的默槿也十分纠结,不过她所思考的并不是一会儿可能回来的那些腌臜东西,反而是面前端坐着的党筱儿…按照她最开始的想法这条去往蔚禹的路,已然是她送给党筱儿最后的葬歌,可是看着她现在这副明明很害怕却又要强装镇定保护自己的样子,默槿回到过去的这数十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内心的迷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咚…”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响,吓得党筱儿猛地把脖子都缩了起来,怯生生地看着门口的方向,默槿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低声叮嘱道:“你在此坐着,千万不要乱动,我出去看看。”党筱儿想要阻止她却发现自己因为恐惧甚至双腿已经完全失了力气,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后腰处更是麻痹得厉害,只能哆哆嗦嗦地点着头,连让她自己小心这种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默槿还是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同时低下头吹熄了蜡烛。

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党筱儿紧张到连呼吸都停滞了,她尽力把眼睛瞪得极大想要看轻些什么,可惜连月光都不肯赏脸映照入这个小小的房间,所以她即便是将手伸到了自己面前,也无法看清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默槿已经脚步轻盈地挪到了门口的位置,她扶着门框蹲了下去又往内摸了摸,自然触到了那根细细的琴弦,因为无法判断闯进来的是人或是其他什么东西,所以默槿暂时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过了一小会儿又是“咚”的一声,这次别说是党筱儿,连默槿的心跳都提到了嗓子眼,因为这一次的响动明显比先前离得更近,甚至让她感觉下一瞬就会有人撞上紧锁的大门一样。

毕竟此时她也确实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毫无法力和功夫,若是肃羽落下的暗箭和阵法出了什么问题,恐怕遭殃的还是她和党筱儿。

又在这种死一般的寂静中过了一段时间,默槿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来辨认时间的长短,可惜因为过于紧张,她的心跳根本慌乱地像一头正在为围堵猎杀的小鹿,毫无规律可言。

突然,一种奇怪的味道弥散开来,充斥在了默槿的肺中,她定下心神,同时也对外面的东西有了个大概的判断,向后撤开两步的距离让自己的身体尽量靠在了拐角处的墙壁上,默槿捂住了口鼻也减弱了呼吸的力度。

“吱……”

门被推开,月光终于借着这单薄的缝隙铺洒了进来,可党筱儿反而瞪大了双眼,因为月光下,门口空空入夜,可是门口的地下,月光正好映照出来的那一小块方形的地面上,却、却又一个奇怪而扭曲的影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是烟雾一般没有任何规律地扭动着,但同时又不想烟雾会扩散开来,而且通过影子来看它应当是个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

在这种时候,身体确实容易比意识先一步醒来,默槿还来不及阻止,党筱儿尖利的叫声已经划破了此处寂静的夜空,而那扭曲的怪物的影子也随着这声音顿在了原地。

下一瞬,原本圆润扭曲的体态突然改变了形态,像是无数尖细的刚刚冒头的竹笋似的,冲着党筱儿的方向直插了过去,当影子的最后一部分消失在房内的阴影中的时候,默槿终于有了动作。

铃铛的声音如同入夜的明灯,将整个屋内静置的空气全然打乱了,党筱儿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站起来,眼睁睁看着自己迈开了脚步,堪堪贴着一阵阴风快步走到了默槿身边儿。

站在门口的默槿还维持着拉扯着绳子不断摇晃的动作,看到党筱儿过来她自然松了一口气,同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捆了好几股的红绳塞进了她的手里:“摇,别停!”

只交代了这简单的三个字儿,默槿就地打了个滚,看样子是躲过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随后迈过月光照射形成的方块,再一次沉浸入了墨一般的黑色之中。

其实根本不用党筱儿刻意去拉拽手中的红绳,单单是她不断颤抖的身体便足以让屋内那些不知道藏在何处的铃铛一直响个不停。

但伴随着铃铛的声音,让她感到更为恐惧的反而是时近时远的破空声,还有空气中渐渐弥散开来的腐朽的味道,就像是…

就像是树叶落在泥土中被不断侵蚀后散发出的味道。

迈入院子的卯广抽了两下鼻子,也对这种味道的出现十分不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随着第二个人的脚步声出现在院子里,默槿明显松了一口气,原本她和肃羽都以为入夜后卯广或者其余的什么人便会急不可耐地出现在这里,这样倚靠院内的迷阵便能够将他留在此处。

如果事情按照他们所想的这样,那么现在这个妖物也不会追着默槿满屋子乱跑,而是应该会追着外面那个逃不出迷宫的人。

不过还好,至少他没有“辜负”默槿的希望,确实出现在了院子里。

当到达桌边儿的时候默槿没有再继续和妖物进行这种无聊的追逐游戏,反而蹲下来从小腿侧边拿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刀锋滑过,血就像是得到了指引似的冲着阴风袭来的地方冲了过去。

党筱儿所听到的声音比兽类受伤的惨叫更为渗人,简直是将这个声音直接塞入她的耳朵一般,不过好消息是这个声音随即立刻冲出了房门,冲着外面的袭击了过去。

默槿干脆一下坐在了地上,她的双腿其实也在发着抖,不得不伸出手去摁住才能不让它们碰撞在一起发出声音来。

铃铛的声音还在响着,党筱儿忽而觉得屋内没有那么黑了,甚至能够看清默槿浅色的衣服正散乱地铺在桌下的地上,同时屋内的血腥味也代替了原本腐朽的落叶的味道。

“姑娘?”她想松手却又怕那个奇怪的东西再回来,只能尽量往默槿的方向靠了几步,同时压着嗓子用气音喊着她,“姑娘?姑娘?”开始即便都没有什么反应,党筱儿自然也急了,她干脆喊了默槿的名字,希望能够得到回应。

好在默槿只是有些腿软,还不至于到无法说话的地步,扶着椅子借力站起来之后,默槿冲她点了点头,报以一个放松的微笑:“没事儿了,不用摇了,今晚它应当是吃饱了。”

“吃饱了?”

听到默槿说不用摇了,党筱儿如触电一般扔开了绳子并且迅速跑到了默槿的身边儿,有些手足无措地打量着她,同时还要分心去关注外面发生的事情,“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方才担心量不足,默槿那一刀下得极狠,这会儿垂在身侧的指尖都开始滴滴答答地向下落着血珠子,连接着手指的半个手掌更是被血已经完全染红。

党筱儿差点儿原地跳起脚来:“你你你、你受伤了,”女儿家家哪里见过如此的场面,立刻又软了腿,不过她想着此时屋里只有自己同默槿,若是自己倒了,可就没人能够照顾默槿,所以硬是压下了心头的慌乱,想去找好看有什么东西能够给她包扎伤口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默槿见她要走,直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臂,低声呵斥道:“别乱跑,不要命了吗?”

“可是你的手…”

党筱儿伸着手指颤巍巍地指了一下她垂在身侧的手,五官都皱到了一处去,屋内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甚至她怀疑不肖一会儿默槿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只是不知道在那之前自己还能撑多久。

攥着她胳膊的手臂轻轻扯了一把,默槿反而将党筱儿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你现在乱跑我保护不了你,小伤口,只是看起来可怕而已。”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自己的说法,默槿还活动了几下手指,同时干脆将已经沾上血迹的袖口攥在了掌心让血不至于再滴到地上。

屋外的声音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不仅仅是碰撞的声音和凄厉的惨叫,甚至党筱儿还听到了混乱的脚步声,一时间她对于默槿受伤了这件事情的紧张倒是被压了下去,不过注意力转而又回到了外面。

恐惧的情绪重新开始控制她的身体,党筱儿甚至不知道默槿什么时候松开了她的胳膊的。

“你要干什么?”

此时,默槿已经绕过了桌子,她走路的方式很奇怪,像是在不停地迈过地上的一些看不清的障碍似的,脚步往往提得很高又轻轻落下。

面对党筱儿的疑问,默槿只是背过手冲她摇了摇,随后又用食指向下点了两下,大概意思是让她不要乱动,而她自己已经靠近了门口的位置。

似乎是有意躲避,默槿并没有让自己或是自己的影子出现在月光中,反而是扒着门边儿从缝隙中往外窥视过去。

外面的场景同她想想地差不多,如此昏暗的亮度正巧适合妖物捕食猎物,而卯广所发出的惨叫更是为这不知道姓名的妖物提供了最直接的指引,不过一切并没有持续太久,默槿眼睁睁看着那个“竹笋”的尖端插入了卯广的身体,所有的一切都砸这一瞬间进入了一个静止的画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声音和气味全部都消失不见了,月光下,卯广像是傻了一般还保持着向前奔跑的动作,可惜他提起的右脚却一直没有踩到地面上,可如果去看影子则会发现更为诡异的一幕,在卯广的影子后面,还有一个颜色更为浓重的影子,像是一把没有手柄的匕首,正正地插在他后心的位置。

没有惨叫,没有血迹,没有脚步声,党筱儿甚至不敢走过去,她只能借着扩散开的月光去分辨默槿的位置,所以当默槿回到她身边儿的时候,还把党筱儿吓了一跳。

“它走了。”

默槿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身体晃了两下终究是一屁股落在了椅子上,若不是党筱儿一直在盯着她看,恐怕她的手还没扶上来,默槿便要向后仰了过去。

失血确实让她的身体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先前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倒是觉得晕眩得厉害。党筱儿贴着她坐了下来,探着身子要去看她的手,不过还是被默槿灵巧地躲了过去。

“他们该是快回来了,”咽了口唾沫,默槿的声音听来都有几分干涩,“我没事儿,只是…小伤而已。”

果然,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一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默槿终于撑不住,干脆身子一歪倒在了党筱儿的肩上。正当党筱儿抬起胳膊要去晃她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冷风滑过,竟然已经有人将默槿扶了起来同时稳稳地摁在了自己怀中。

这一来一去让默槿不禁头发昏,连眼前所看到的场景也模糊了起来,不过她仍旧能够感觉到摁在自己肩上的双手干燥而温暖,还带着浅浅的竹子的冷香。

“咏…稚……”

或许是下意识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一直强撑着的默槿眼一闭,身体彻底失了力道。

小小的一间屋子如今挤满了人,肃羽绕过先于他跑进来的两个男子,走到桌边儿点燃了蜡烛,同时瞟了一眼咏稚的小腿,忍不住匿笑了一下,随即正色道:“几位还不去看看外面那位?恐怕是要撑不住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村民们乌泱泱地又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之茂一个站在桌边儿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低着头,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咏稚现下可没有那样的好脾气,他从包袱里找来膏药放到桌上,挨着默槿坐了下来带着几分怨气地拉过了她的手。

因为长时间的攥握,默槿在张开手时都有些困难,咏稚当真是又气又急,自然下手也没了轻重摁着默槿四指的指尖便向下用力,直到听到默槿倒吸了一口凉气才惊觉是自己鲁莽了。

党筱儿终于也踏踏实实地坐了下来,顾不上壶里的水早已被夜色浸透变得冰凉,她连灌了好几口才终于冷静下来,随后自然是注意到了在一旁迟迟没有离开的之茂:“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她心下恼火,说话自然也不好听,冷嘲热讽的几句话把之茂说得脸都白了。

要不是肃羽出来打了圆场,还不知道党筱儿还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党姑娘,算了,宴会上他是第一个注意到那个粗人消失不见了的,之后便立刻来找了我家公子,这才把我们一路带了回来。”

瞟了眼外面围着卯广的那群人,连肃羽都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他们原想阻止,却又忌惮于公子的功夫,一个个简直就像是缩头乌龟一般。”原本他对这样的村落就无甚好感,自然说话也不客气,只看着之茂刚好了一点儿的脸色又惨白了去。

他留在屋内咏稚也瞧着烦,不过碍于他方才确实也算救了默槿,也不好赶他走:“公子还有什么事儿吗?”

“这个…”之茂方才想了又想的说辞在屋内一室的血腥味中,全都忘了个干净,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默槿掌心如同裂谷一般的伤口,磨蹭了半天,最后竟然转身跑了出去。

屋内四人面面相觑,不过谁也没有提出去外面看看这一类的想法。

咏稚放松下了手上的力道,“忍着点儿,”一边儿轻声叮嘱着,一边将默槿蜷缩的指骨按压了下去,让她的手能够平平地展在自己的腿上,“下手这么重,留疤了怎么办?”

他低着头的样子借着一抹烛光倒是弱化了平日里过分富有攻击力的长相,默槿干脆也不计较反而压低了身子去瞧他,倒是把咏稚还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方才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倒真像是做哥哥的在埋怨妹妹。

其实他埋怨的也是自己,沾着碗中的温水,柔软的帕子一寸一寸地擦过伤口周围的血迹,直到水都染成了浅红色才能看出掌心的纹路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的指尖保持着将将碰到的距离,从手掌的一端划到了另一端,语气轻柔地除了挨着他的默槿外几乎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

“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当真不知道痛……”

默槿干巴巴地咧着嘴像是想笑,可又被掌心的痛牵动了嘴角,脸上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随后她干脆不再去看掌心的血痕,反而将目光下移到了咏稚的小腿处。

即便隔着一层裤子、一层罗袜、一层薄靴,可默槿还是眼睑地看到了一抹晕出来的血迹,她竟一时想不明白咏稚为何会伤到这种地方。

下一瞬,冰凉的药膏覆在了清理干净的伤口处,先是凉地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随后当膏药被抹开时,随之而来的则是烧伤一般的痛。默槿忍不住想将手抽回来,没想到咏稚早已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早早便摁住了她的手指,另一边儿也用自己的手腕压住,不让她挪动分毫。

若第一下疼痛了来得及默槿尚未反应过来,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她所经历的疼痛便是眼睁睁瞧着它发生地,连额上都渗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当真是难受得厉害。

“现在知道痛了?”咏稚自己都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怨妇一般总是叨念着一样的事情,可是看着默槿这幅样子,这些话便不自觉地跑了出来,根本由不得他多做考量,“早些做什么去了,现在晓得方才划破的是自己的手了?”

一旁的党筱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笑出声儿后又觉得不好,连忙掩着嘴摆了摆手:“倒是觉得这时候你们才像是兄妹二人,平日里倒是总觉得默姑娘比你要大些。”

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若方才只是让默槿的额头上疼出了一层冷汗,那党筱儿的这番话则是让她和咏稚的后背都惊出了一层白毛汗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还是默槿先挂着笑意打着圆场:“大约是我自幼养在书堂里,哥哥总是野一些,倒显得我更加老成了。”

党筱儿大约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一瞬的落寞,不过很快便笑着点了点头:“这倒是,柳家哥哥比我大三月有余,可瞧着啊,却总是我比他要老成些没错的。”大概这是找到了话头,党筱儿提起柳正初时眼里仍旧挂着亮晶晶的星光,可怎么越说她的声音越底,最后倒不像是在说话,而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一直没开口,这样的场合他总是应付不来,所以还不如专心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涂抹完膏药后,便是用细纱布将默槿的手掌细细裹好,最后挑着手背最不会压到伤口的位置打了两个活结才算是齐活。

他抻着默槿的手背将她的手往上送了送:“可有不方便的?”包扎伤口这类的事情他几乎是第一次做,多有些不熟练,细纱布缠得也是歪歪扭扭,总担心默槿会嫌弃什么,不过看样子默槿并不在意,反而这会儿心思都飘到了外面去。

外面的自然是卯广,如今他被反过来仰面躺在了地上,身上看起来全须全尾可偏偏就是瞪大了一双眼睛谁喊都没有动静,急得有村民甚至要上拳头,还是被之茂拦了下来。

他一时也有些瑟缩,不过还是壮着胆子又回到了小屋里,想问问看里面那几位有什么办法,毕竟看这样子,那个叫不上名儿的妖物可是原本要袭击屋内两个女子的,不知为何没有成功,才勉强用卯广这一身肥膘填了肚子。

肃羽先一步站在了门口,看着他过来,回头敲了一眼默槿得了她的一个点头后,抬起手并未让之茂进屋:“过去看看吧,我家小姐受了伤,现下已经不想见人了。”

如此算是将话说死了,若是再硬闯便是当真说不过去。

看着在地上躺着的卯广其实肃羽心里在踏进院子的时候已经有了考量,若不是之茂发现得及时,他们回来的脚程也快,恐怕地上这摊烂肉倒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蹲下身在卯广的心肺处摁压了几下,肃羽有意让他吃些苦头,所以并未立即唤醒他,反而是站起身来故作高深地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急得后面赶来的老村长一会儿气长一会儿气短,差点儿要背过气儿去似的。

末了,肃羽才用足尖点了几下卯广的胳膊,扬着下巴示意众人将他扶着坐起来,自己则在卯广的背后蹲了下来:“还好只是被抽取了精气,养上十天半月的便会好了。”

说着,他自袖内排出几根银针,电光火石间便刺入了卯广背后的几处大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般的气势是在场这些山野乡村所未曾见过的,都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直到肃羽收了针,卯广又摔回地上时,那几个愣神的村民才匆忙醒悟过来,老村长指挥着让他们将卯广先送回自己家中去,自己也凑到肃羽身边儿想讨个近乎。

没想到肃羽更绝,像是根本看不见他们一样径直转身往回走,结果立刻有村民拦了上来挡住了他回去的路。肃羽也不急,挂着三分虚假的笑意看向老村长,就想看看他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这位、这位公子,”在之茂的搀扶下,老村长先是做了个揖,都说是伸手不打笑面人,看他态度如此之好肃羽自然也不能显得太没礼貌,于是拱手也回了一礼,站直身子后示意老村长继续往下说,“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是那混小子不懂事儿,您别往心里去啊。”

毕竟年纪大了走过的路比这些个小年轻走过得桥还要多,方才他一出手老村长便看出些不一样来,只是具体哪儿不一样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他也明白,明日祭祀之上若是想将妖物一举歼灭,恐怕还得这位和里面那位公子多多帮衬,自然,先前还是他的左膀右臂的卯广如今则变成了“不懂事儿的混小子”,这就是人类。

肃羽心里虽然已经冷笑过了千百遍,不过面上还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带着笑意看向老村长:“哪儿的话,我们在此借住,自然要为村子做些什么。”

他这软刀子刺人不见血,反倒让老村长上火着急地连连摆手:“这、这可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之前说好的,你们要在祭祀上为我们出一份力的,将那妖物、一、一网打尽啊!”

假意偏着脑袋想了想,肃羽皱着眉头很是不解的样子:“有吗?我几位只说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具体能不能管可就不一定了。”彼时他已与咏稚套过话,又怎么能如此轻易落入几个老家伙的陷阱呢,此时自然是换了老村长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眼巴巴地着急地一个劲儿跺着拐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够了“猴戏”,肃羽才又冲他一拜,带笑道:“只是这位卯广兄做人做事委实不厚道了些,若是照旧如此,这忙,恐怕我们几人就帮不上。”

一听事情还有转机,老村长忙不迭地点着头:“我明白,我都明白,就…就…”他环视了一圈,点了两个青壮年的男子,“你们俩,去把卯广那个混小子拖出来鞭刑十下,再将他家中余粮拿出一半来充公,现在就去。”

肃羽看着虽然面有惊异但仍旧连滚带爬跑出去的两个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可嘴上说的话却一点儿不见生硬:“您何必动这么大气呢,明日我们还在,自然不会容许那妖物在我几人的眼皮子底下作乱,您且放心,莫要再急坏了身子啊。”说完,肃羽冲周围剩余不多的几人点了点头,他要离开的方向自然给他开了个口子,容他施然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进了屋子,自然便将门带上了,此时屋内的气氛倒是好了些,默槿正在安抚着党筱儿,而咏稚则坐在一边定定地看着桌上的蜡烛不知在想些什么。

肃羽进来时发出的响动把他们三人都惊动了,倒是默槿最先冲他点了一下脑袋,低声问道:“都处理好了。”

“罚了他家一半的粮食,还有十下鞭刑,想来是做不了恶了。”

当他说完,党筱儿倒是显得高兴了起来,嘟囔着:“这等恶人就是应当如此,”可又看到默槿和咏稚并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便不自觉的又看向了他们二人,“你们…”目光在二人间流转来回,“这是怎么了?”

咏稚看了眼微微周围的默槿,轻声叹了口气:“他有两房媳妇,受了刑还不得那两位娘子伺候着,况且家中少了粮,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其实他说的不无道理,可对于肃羽来说无论这个村子里的人发生了什么,实际上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不似默槿与咏稚仍旧是一副开心不起来的样子:“行了,好不容易有件令人开心的事儿,叫少爷这一说倒是我做错了,你看党小姐方才刚见了几分笑意,如今又学着小小姐的样子皱起眉来了。”

这一句话把屋里三个人都论了一遍,默槿这才抬起头,眸光流转瞟了他一记白眼,不过确实是松开了眉头同时站了起来:“去睡吧,晚上受了惊吓,夜里定然睡不踏实……”

没等她说完,坐在一旁低着头的咏稚突然出了声儿:“晚上我守着,你们且放心睡吧。”

党筱儿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的样子,却被默槿挽着胳膊直接拉进了里面的屋子。

大通铺上的被褥闻起来的味道让人实在睡不下去,两个姑娘家一合计干脆直接枕着保护盖着自己的衣服睡下,反正就一晚,凑合一下便过去了。

直到里面兮兮索索的声音停了下来,肃羽才从门边儿撤回了桌子旁坐下,“主子不高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是陈述句,毕竟方才他准备进去照顾着没想到那门就直挺挺地在他面前被摔上了,他也不敢硬闯,只能又坐回了桌边儿。

咏稚瞟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兴许是因为之茂妹妹的事情,也兴许是因为今晚的事情,说不上来,总觉得她来了这儿之后脾气变得有些奇怪。”

肃羽借着惨淡的烛光定睛看了看,发现咏稚脖子上的红痕虽然浅了些,但到底还是能看清个一二,不禁摇了摇头,腹诽到:可不是不对劲儿嘛,也就你看不出来……

昨夜本就是他守的,晚上又是一番折腾,肃羽这会儿倒是当真有些困了,他将两个椅子搭在一处靠着墙半靠着,拢了拢衣服也闭上了眼睛。

屋内的一切都陷入了沉默,咏稚端着烛台到了一旁不会吵到众人的位置,这才将左侧小腿上层层叠叠地布料拉扯开,上面的血迹早已干透了,最后一层贴着皮肤的足袋正紧紧地贴在伤口上。

他皱着眉头看着那一块的皮肤,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上手便准备直接将那块布料连带着黏住的皮肉一起撕下来,一双手却猛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发什么疯?”默槿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几个气音的样子,“受了伤还不踏实。”

咏稚根本没有听到任何的脚步声,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默槿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默槿松开他的胳膊从桌山端了碗水又坐到了他身边儿,咏稚才收了一下下巴惊异地看着她的侧脸。

女儿家的手又细又软,即便是默槿常年拿针的手也比一般男子要细嫩得多,所以当她的指尖沾了凉水触到咏稚的皮肤时,他竟然觉得后颈一阵酥麻,竟然舒服地要睡过去似的。

不过下一瞬皮肤被拉扯的痛又立刻将他的精神出牵扯回了原处,倒吸凉气的同时,咏稚更是一口咬住了自己的后咬牙。

默槿偏头瞟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埋怨的意思,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这会儿觉得痛了吧,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着埋下头给他处理伤口和黏连在上面的布料的默槿,咏稚觉得喉头一阵阵地发紧,有些话似乎就要不经过大脑溜出嘴巴了,可是肃羽却在看不到的地方开了口,虽然语调柔和,可无论怎么听他似乎都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太晚了,小姐你该休息了。”

里间儿党筱儿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现在这幅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呢。

默槿不出声地冷笑了一下,丝毫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仍旧半跪着用指尖沾了清水将剩余的布料继续与咏稚的皮肉分离开,她的动作轻之又轻,不仅没有让咏稚感到疼痛,甚至还觉得从小腿筋骨相连的地方升腾起了一阵阵的酥麻,而这种感觉正随着他的血液即将流入心脏之中。

无声的较量在昏暗的屋内展开,肃羽不动声色地坐在椅子上,而默槿则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处理着伤口。

直到咏稚的小腿被干净的纱布包裹整齐,默槿才扶着有些僵硬的膝盖站了起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回里间儿的路上,默槿经过桌子时难免面色不佳,她用余光瞟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肃羽,张了张嘴,但似乎有所顾忌似的还是将原本要说的话都咽了下去。随着木门“吱扭”一声被掩住,屋外又只剩下肃羽和咏稚两人。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咏稚总觉得肃羽似乎对默槿专门出来为自己处理伤口一事感到十分不满,可是他又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咏稚也不过有个大致的猜测而已。

可正是因为这个从猜测,反倒让他的心跳乱了一拍,低下头借着烛火看了看被包扎仔细的伤口,咏稚反而觉得心口越发紧绷起来,连带着一阵阵地酸楚令人不安极了。

安稳的沉睡之中夜色总是过得特别快,当外面传来鸟鸣时党筱儿才眯着眼睛把头转向了窗户的方向,虽然没有打开不过还是能够看到外面日头已经升起来的样子。

转回头去倒是看到已经坐起身来的默槿正揉着眼睛。

今天便是秋露,按着老村长的说法暮色四合时会有妖物来祭台之上夺取贡品,而当晚这个为非作歹的妖物则会选择一户人家附身在女子身上,之后的事情便不得而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于这个传闻同样也是之茂给他们四位送早饭是来带的话,似乎他对于肃羽的存在依旧十分忌惮,只敢远远地站着,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这一天的光景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党筱儿贴着墙根坐下脑袋正一点一点地昏昏欲睡时,突然肩上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但当她张开眼时却谁都没看到,反而是脑中有个声音一直在低语着,让她跟随着自己的脚步。

可是这哪儿里有什么旁人的脚步让她可以跟随。

正当党筱儿以为是自己因为精神太过紧张而出现幻觉的时候,她面前的土地上真的出现了一个脚印,看脚尖的朝向应当是向外面走的。

原本出现这种情况她的第一反应应是叫来其余几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党筱儿此时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甚至在心底生出一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感觉来,于是她将自己的脚步也放得极轻,寻着那个凭空出现的脚印踏出了第一步。

第一个发现党筱儿不见的是肃羽,他和咏稚刚巧从老村长那处回来,说是去看看祭祀的流程之类的,但说白了无非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大男人在一起吃肉喝酒,倒是丝毫不见有紧张的神色。

相比之下一路走回来碰到的两个结伴而行的姑娘反倒是怕及了似的,连走路都是贴着走道儿的边边,生怕惊扰了什么。

咏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进屋后他低声同默槿打了个招呼正准备说说此去有什么发现时,肃羽突然一把推开了门有些惊异地在屋内打量了一圈,虽然目光在触及默槿时明显松了一口气,不过脱口而出的语气还是表现出了他的焦急:“党筱儿呢?主子你见她了吗?”

坐在窗下的默槿借着仅剩的天光正在看书,直到肃羽走过来将她的书抽走,又问了一遍“主子你见到肃羽了吗”后,才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抚了抚衣裳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你们回来了,她被带走了。”

“被带走?带去哪儿了?”咏稚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肃羽会因为一个刚认识的女子而如此紧张。相比之下,肃羽的反应要大得多:“主子你…”看他的样子后面的话恐怕不是什么好话,不过在脱口而出之前肃羽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两口气,“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默槿挑起一边的眉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既然答应了要帮他,自然是送佛送到西去。”

跟在肃羽的身后,咏稚忍了又忍,实在是受不了两人之间如此怪诞的氛围,向前赶了两步走到了默槿身边儿,用手肘蹭了一下她的手臂引起默槿的注意后又冲走在前面引路的肃羽的背影扬了一下脑袋,无声地询问着眼前发生的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默槿也学着他的样子打起了哑谜,先是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又摇了摇头,最后还是一个字儿都没有说出来。

三人是绕了小路出的村,虽然绕远了些不过好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只是路走的远了些,等到三人上了半山腰的位置天已经蒙蒙黑了。

这条路并不是他们下山时所走的路,甚至不是往山上去的路,反倒像是继续往山涧更深处走的一样。

脚下的溪流时急时缓,激打在石头上的声音在整个山涧内回荡着,一时间默槿甚至有些听不清自己的心跳了。

山涧泉水清冽,流过的地方不仅带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还带走了周围白日里太阳石头后所留下的温度,所以默槿不自觉地将外袍裹得更紧了些,脚下的步伐也越发紧张起来,生怕一不小心踩到了水中,党筱儿没带出来倒是把自己还搭进去了。

又走了一会儿,连咏稚都有些不耐烦了的时候,前面突然起了一片星光,走近了看才能看出是一片片的萤火虫正在追随着什么四处飞舞的样子。

默槿一把扣住了咏稚的手腕,将他半拖半拽地拉到了一边的山石后面。

走在最前面的肃羽似乎早已料到会是如此的情景,在默槿和咏稚二人藏好之前他还减缓了脚步,直到两人连带着自己的影子完全藏匿进了黑暗之中,这才继续向前走去。

那些飞舞的萤火虫在感受到肃羽进入它们照亮的范围时,瞬间如同被定身了一般,木木地停在了空中,而一个侵染着夜色的人形影子正随着肃羽的靠近同样也在向他走来。

默槿伸出手轻轻捂住了咏稚的嘴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无论看到什么,别动,别说话,直到我说可以了之前,什么都别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面对突如其来的命令,咏稚显得有些紧张,因为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他所熟悉熟知的,相反,看肃羽的样子,恐怕这是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和高雨瞳商量妥当的了。

就着被捂着嘴巴的动作点了点头,咏稚突然发现因为贴得太近,默槿的此时正轻轻倚靠在他的身上,不仅如此就连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掌也有些没轻没重,柔软的掌心碰到同样柔软的嘴唇,只是前者太过冰冷,以至于咏稚有一瞬的冲动想用自己的唇去含住默槿的手指。

不过在他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之前默槿将手撤了回来,她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肃羽那边,自然没有看到咏稚的眼神。

那是…近乎痴狂的眼神,仿佛此时咏稚已经化身为某种野兽,正在挑选着角度想要给默槿的脖颈致命一击。

“别看我,”似乎对他的跑神十分不满,默槿用胳膊蹭了蹭他的手臂,“看那边。”说着,冲肃羽的方向抬了一下下巴示意到。

人形的影子随着靠近正在显露出真容来,令咏稚毛骨悚然的是,那层层夜色被无形的双手剥离之后露出来的竟然是党筱儿的容貌,连体型都完全一致。可是看着眼前的“女子”,肃羽也只是冷笑了一下,随后挡开后,琴弦已经死死地拴在了它的四肢之上,而那双平日里抚琴弄弦的手此时掐着一根银针正浅浅刺入“党筱儿”的脖颈之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咏稚瞪大了眼睛,他无法相信肃羽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余光瞟到了他瞪大的眼睛,默槿不知为何突然抿了一下嘴巴,这个动作是很少会见到她去做的,因为这表明着此时正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可是咏稚却错过了这一幕。

稳定了一下心神,默槿的手轻轻在咏稚肩上摁了一下,扭过头将嘴靠近他的耳朵低语道:“别乱动,你就在这儿呆着。”无需咏稚对她所说的话做出什么反应,默槿干净利落地翻出了藏身的石头,几步掠到了肃羽的身边儿。

她的出现显然让这些原本被定住的萤火虫慌了神,如果说之前随着那个看不见的影子它们是有规律的飞行,而现在这些可怜的小虫子们就像是失去统帅的士兵,甚至咏稚看到有几只萤火虫竟然互相撞到了一起,落在了地上。

显然,肃羽也没有想到默槿会在这个时候出来,而那些包裹着真正的党筱儿身体的影子显然和他一样没有想到,原本先前推送的动作因为默槿的出现而僵在了原地。

不过现在可不是适合内讧的好时候,肃羽压下心头的无名之火,指尖的银针又刺入了一分,这一次黑影不再像先前一般冷静,反而是低吼出了声:“不,别动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它的声音低沉地如同这座山本身会发出的吼叫,令躲在远处的咏稚不免身心一震,但在心里又升起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感受,好像这样的声音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十分熟悉了一样。

怪异的熟悉感和陌生感同时向他袭来,以至于默槿说了什么他都没听清楚。

那团黑色的浓雾甚至能够通过自己简单的变化来表现出各种各样的情绪,比如现在,咏稚从它蠕动的频率中感受到的便是不甘愿,想来默槿的出现已经影响了它们与肃羽之间的平衡,才会导致这样的情绪出现。

相比之下,默槿的表情看起来就要轻松地多,看着党筱儿的身体,甚至咏稚从她的背影中都读到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一路上,默槿对于党筱儿的态度并不算差,甚至有的时候两人当真如同人间的姐妹一般还会聊上几句,所以这般怨毒来得毫无理由,令咏稚困惑不已。

同样困惑的自然还有站在她身旁挟持着假党筱儿的肃羽,原本的计划应当是他引出那个已经成精的妖物后默槿才会和咏稚一起出手,可是现在看来,默槿似乎是打算不借助咏稚的力量,自行将面前这个巨大都可以吞噬山脉、月光的妖物解决掉。

随着党筱儿的身体落在地上,一直像一柄剑一般站着的默槿突然有所动作,这次她换成了左手持刀、划在右掌之上!

当鲜血喷溅出来的瞬间,那妖物就如同被火烧着的棉花一般,发出了可怕的“撕拉”的声响,同时还伴随着毛皮被烧焦的味道,忍着内心的延误默槿一步迈过党筱儿的身体将手掌上的血狠狠地蹭在了两侧的石头上。

冰冷的石头似乎让掌心的疼痛没有那么明显了,但同时石头上细小的尖利凸起也给她的掌心带来了新的伤口。

随着她不断移动步伐,殷红的鲜血被涂抹在了周围很大一片范围之内,开始咏稚还没有理解她到底在做什么,但看着那团黑色的浓雾不得不对着她血液划出的范围而瑟缩起来的时候,咏稚一瞬间便明白了默槿的用意。

她的血是桎梏,而面前这个叫不上名儿的妖物正是因此才无法逃脱。

在肃羽手中的傀儡已经失去人形化为了一摊柔软的烂泥,将其丢弃在一旁后,肃羽看了眼默槿的背影,目光凛然,不过他手下的动作却也没见有所停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送出的琴弦狠狠地刺入了两侧的树木之中,而被绷直的弦正好拉出一把琴的样子,在月光下闪着寒气。

见他架好琴弦,默槿十分敏捷地向后跃了半步同时地下身扣住了还在昏迷的党筱儿的肩头,将她连拖带拽地生生拉倒了肃羽的身后。

右手大张,即便是这样的距离咏稚也能看到原本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随着默槿的动作被硬生生撕裂开来,而那些血液都落在了肃羽的琴弦上。

像是在吸食了什么似的,血珠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被琴弦完整地吸纳进了其中,素色的弦染上了血色,便是镇妖的利器。

当滂沱的琴声在山涧之间来回时,连咏稚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可想而知那黑雾一般的妖又怎么能受得住侵染了上神血脉的琴音呢?

越来越大的震动的声音以黑雾为中心开始扩散,周围的树木、山石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晃动,若不是咏稚动作快向外跃了几步,山上压下的石头恐怕就要将他砸个正着了。

看样子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躲的,咏稚分辨着如同煮沸了似的溪水的流向,尽量挑选了干一些的石头落脚,以免自己被青苔滑倒。

就在他堪堪要站到默槿身后的时候,一阵无形地波动突然炸裂开来,别说是他,就是奏乐的肃羽本身都忍不住停下琴音捂住了耳朵,而最令他们意想不到的确实默槿。

此时她竟然没有去捂自己的耳朵,反而是转过身蹲下来为昏迷的党筱儿护住了双耳?

不过这一瞬的工夫,咏稚便看到默槿左侧的耳廓内染上了红色,伸出手咏稚想去扶她,却被肃羽抢先了一步,而咏稚只能眼睁睁看着默槿衣袖处柔软的布料从他的指尖划过,留下一抹冰冷的空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带着党筱儿,”肃羽的声音冷得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甚至连昏迷中的默槿似乎都觉察出了几分凛然的意思,不免瑟缩了一下脖子,“回去了。”他先一步迈开了脚,去的正是来时的方向。

咏稚倒是有些为难,按说男女授受不亲,可若是把党筱儿扔在此间不管定然也是不可能的。他暗自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将外袍脱下来给党筱儿盖上,随后尽量不碰到她身体地将人背在了身上,按说她与默槿的重量应是差不多的,偏偏咏稚心里倒是有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并未想着什么暖玉潇湘只希望尽快赶回去,看看默槿到底怎么了。

到底肃羽教程快些,他一直保持着很远的距离在前面引路,咏稚无论怎么赶都只能和他维持一个相对平衡的位置,只能看清他的背影,再往近了,肃羽自然会加快步速来拉开距离。

其实在回去的途中默槿便已经醒了过来,方才不过是被那阵波动震晕了脑子,如今被凉凉的夜风一吹,自然清醒了很多。

活动了两下小腿,默槿示意肃羽放自己下来,却不想被越发狠厉地力道再次扣住了肩膀和膝弯,“别乱动,”声色俱厉大约形容的便是他此时的模样,“仔细我把你丢下去。”说着还示意性地将手臂向外送了一下,可手却仍旧扣着她的身体不敢放松半分。

默槿一下摸不清楚他到底为何会突然之间冒出了火气来,手脚确实依旧能感觉到几分残留的酸软,自然也没有强硬地再要求自己下来行走,反而是放松了腰身同时还搂着肃羽的脖子后面把自己往上提了几分,让他抱得更不费力一些。

夜风习习,默槿仰着头微微眯着眼睛,因为吞噬山涧精气的妖物被震碎了真身,倒是连夜空都亮了几分,反倒让人越发地不适起来。

在绕过小路回暂住的屋子时,肃羽在山石后面停了一下脚步,一是等咏稚赶上来,二则是担心有人会在此堵着他们的行迹。

看他如此防范的样子,默槿反倒显得过分轻松了些:“他们不会发现的,”像是为了印证她所说的话,果然,一眼望去除了几间被月光勾勒出边缘的屋子外,道上当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在回去的这一小段路上,默槿其实也在四处观察着,末了她得出结论来:“估摸着还在祭祀,恐怕一会儿你和咏稚还要再去一次。”

肃羽听了也点了点头,虽然默槿之前的行动显得过分鲁莽,但如今她倒是恢复了理智,做出的判断和自己也不差上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脚将默槿安置在里间儿的通铺之上,后脚便听得门被撞了开,还裹挟着咏稚的声音:“师父,你怎么样了?”一边问着,他一边大步流星地把党筱儿送进来后一步跃到了默槿身边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胳膊刚巧撞到肃羽的腰腹上,将他推开了半分。

“不妨事儿,”默槿仰着头,从她现在这个角度看过去,咏稚的脸怎么瞧怎么好笑,自然她也就顺其自然地笑了出来,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罢了,“你同肃羽再出去一趟,估摸着那些人还在祭祀之上。”

“可是这儿……”

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咏稚对于这个地方是越发地不安心起来,不过肃羽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肩头,摇了摇头:“没事儿,今夜恐怕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四处乱跑,更毋庸说要到这儿来。”

听得这话十分在理,咏稚又看默槿再次冲他垂着眼帘点了几下脑袋,这才直起腰来跟着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祭祀的高台周围仍旧围满了人,高台的圆柱之上拴了个黄发垂髫的姑娘,此时因为过度的惊吓精神上已经有些恍惚了,而老村长拿着驱魔铃站在一旁同样是瑟瑟发抖的样子,若不是拄着拐杖恐怕早早已摔了下来。

最先注意到他们来了的自然是之茂,因为从头到尾他根本不曾关心过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一个心都挂在咏稚身上,生怕他们生出旁的事端来影响自家妹妹离开的事情。

好在现下他们如约而来。

“两、两位恩公啊,”老村长因为面朝着众人,自然是第二个注意到的,他连忙走到了高台的边缘,弓着背连连摆手,“两位终于来了,这、这眼瞅着便到了时辰,我们…”他摊着手在下面围观的一种男子头顶滑过示意到,“我们这全村老小,可都指望着两位了啊!”

咏稚对这些事儿其实根本不关心,从头到尾他都是一副对旁人爱答不理的样子,反观肃羽,平日里总是清冷惯了的他,反而对这个村落所发生的事情报以了很大的热情。

现在也是,远远地他的脸上已经挂上了笑意,此时更是拱手向老村长还了礼:“我与我家公子深夜外出正是为了此时,那妖物已被我等驱除,不会再来惊扰各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时间议论声如同忽然落下的阵雨一般在每一个角落响了起来,特别是高台之下围着的一众老小儿们,有的雀跃有的则是满脸狐疑地看着他们二人。

看老村长的表情,他应也是属于后者,被之茂和另外一位壮年搀扶下来后,老村长颤巍巍得走到了肃羽的面前。

“年轻人,说话可不要贪心,那妖物、那妖物盘踞百年之久,怎么是你说驱除便驱除的了呢?”

肃羽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又递了个叫人读不懂的眼神给咏稚后才开口应道:“这话我倒是不懂了,明明是您叫我们留下降服妖物,为何如今我们做到了,偏偏不信我等的也是您呢?”

“这…”老村长一时语塞,愣了一会儿才接茬说到,“我活了这许多年,那妖物自我幼时便存在,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

咏稚一边儿挂心着默槿那边的情况,一边儿又对从之茂那儿听来的村中的情况十分不满,自然说话不会像肃羽那般圆润还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自然语气也生硬地厉害:“照你这话,你该是这妖物养大的,才会如此了解它?”

他说这话的愿意不过是为了让老村长在众人面前下不得台面来,没想到老村长非但没有反驳,反而煞白了一张脸,干瘪的嘴唇哆哆嗦嗦了好几次都未曾开口说出什么话来。

肃羽同咏稚对视了一眼,只不过前者淡然而后者眼中不免掺杂了五分的惊异。

“难道,”带着笑,肃羽靠近了老村长一步,“我家公子说得没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言罢,他突然一把夺过了老村长手中黄铜色的铃铛拿在了自己手中,在村长惊恐的眼神中,肃羽第一次摇动了铃铛,奇怪的是驱魔铃明明五脏俱全,偏偏到了他手里便没有半分响声。

“这是何意?不妨您给我们解释解释?”

不安和恐惧的情绪比起愉悦快乐的情绪更容易在人群之中传染,虽然开始周围围观的众人还有些不相信,可是随着肃羽抬起手臂将铃铛摇晃给众人看得时候,他们的目光越来越多地带着满满的猜忌和恶意聚集到了老村长的身上。

就在刚才,明明他们还听到了老村长晃动铃铛的声音。

“你不愿意说?”肃羽冷笑了一声,手轻轻搭上了无人搀扶的老村长的肩膀,似乎只是一只手的分量,那老村长竟然身体摇晃地像是要倒下去了一般,“哎,你可不能倒下,你还要听我说完这个故事呢。”说着,他如同夹小鸡崽子一般将老村长的胳膊夹在了压下,提着他一路回到了高台之上。

如此一番折腾,那老村长是当真再没有力气好好站着,随着肃羽松开钳制住他的手臂,老村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恐地看着台下的诸位村民和半仰着头的咏稚。

“从何说起呢?”肃羽将驱魔铃拿在手中无论如何摇晃都没有丝毫动静,他带着堪称残忍的笑容,再次将它举了起来,“就从这个铃铛开始说起吧。”

“你叫它驱魔铃,可我看这明明就是给妖物指引方向的鬼祟之铃,只要此物响起,山涧所有的妖物都会知道是你,奉上了女娃娃来供它们吸取三魂六魄,最后这些女娃娃就会变成无知无觉的怪物供你驱使!”

这样的故事听来到底太多天方夜谭,下面的一种村民虽然议论纷纷尽信者却不过一二。

只有一个人,此时目眦尽裂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握成了拳,甚至血液已经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之茂,咏稚心头无端升起一阵烦闷来,虽然肃羽说的这些具体是如何发生的他并不知道,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却知道毁了这个年轻人和他的妹妹的一生的人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不行?”肃羽绕到了台前,身子微微前倾,双手背在身后脸上讥讽的笑意在越发明亮的月光下显得尤为讽刺,“你们是不能相信,毕竟,如果信了我所说的,那你们家中的娘子、媳妇,可就都是被骗了的痴傻女子。”

“可是你们想想!”

肃羽突然拔高了声音,不再是平日里典雅的琴师,现在的他举着那铃铛站在高台正中,夜风将他的外袍和发丝高高扬起。

“若不是因此,那些被你们抢来的姑娘又为何会对你们言听计从呢?”

“为什么?!”

他的每一声责问都像是刀子一般,狠狠地刮在在场每一位男子的心头,有孩童不懂,正扯着他父亲的袖口软糯地问着:“那个叔叔究竟在说些什么?”

可是没有人能够回应他的话,从方才开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法再说话,甚至无法眨动一下眼睛,但从他们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来,他们所有人都是醒着的,都是明白的,都是知道肃羽到底在说些什么的。

扔下铃铛从高台之上一跃而下,肃羽来到了在场唯一一个低着头的人面前。

之茂。

“我给了你你想要的,现在,该是你将我要的东西给我的时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肃羽走到了他面前,之茂才如梦初醒一般抬起了头,他的眼眶烧地通红,却一滴眼泪都未曾留下。

肃羽细白而纤长的指尖覆在了他的额上,口中低声念了一句什么之后,白色的光晕随着肃羽手指的移开,也跟随着他的指尖一起被带离了之茂的身体。

之茂浑身一震,眼角这才真真地落下一滴泪来。

在咏稚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肃羽将这团光晕收好后退开了半步:“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同他所想的不同,之茂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反倒像是解脱了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走吧。”

他明明脸上无泪,声音却像是刚刚大哭过一场一般干涩地令人耳根发麻。

“带着她,走得越远越好。”

这样的人肃羽见过太多,当一切的心愿被达成之后其实他们并不会继续活下去,相反,失去了支撑着他们自己的那根筋骨,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无尽的黑暗与灭亡而已。

用一瞬的快乐来交换一生的痛苦,这样的买卖到底合算不合算,肃羽并不知道,但他仍旧十分尊重坐下如此决定的之茂,所以他的手轻轻落在了他的肩上拍了几下,随后错身离开,去往来时的方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走到了小屋里,背后的天已经被烧成了火红色,如同白昼一般。

而默槿正扶着门框站在外面,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可偏偏咏稚却从她的眼中读出了一道泪光。

“快些离开吧,火很快会烧到这里的。”

肃羽没有在她身边儿多做停留,只是简单叮嘱了一句后便冲进屋子开始收拾东西。

好在四人的东西都不很多,党筱儿虽然还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看着火烧过来时她跑得倒是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刚刚睡醒的人。

“这火,会烧多久?”

站在半山腰上,党筱儿用手蹭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她弓着背双手撑在膝头上,微微皱着眉头。

“会烧很久,直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所有的一切……”

像是为了肯定自己所说的话,默槿又重复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她的话音刚落,党筱儿突然缩了一下脖子,因为一滴冰凉的水珠正巧落在她的脖颈后面,引得她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

“下雨了,我们该是要快些走吧,前面兴许还能有个避雨的地方。”

在其余三人都转过身去了的时候,只有默槿还面朝着火光冲天的山涧的方向站着,那些桔黄色的光映照在她的身上偏偏显得格格不入。

咏稚回过头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默槿仿佛置身与一张水墨画之中,可偏偏这画里又没有一点儿位置是真正留给她的。

仿佛,她并不属于这浩然天地之间一般。

这样的想法来得快去得也快,咏稚折返回去一把牵住了默槿的手,在她还未挣脱开之前已经牢牢地将她细软无骨的手攥在了掌心。

“走吧,我们该离开了。”

最后看了一眼不见分毫减弱的趋势的火光,默槿点了点头,跟在咏稚后面向前走着,她没有再回头,而背后的火光开始越来越小,也许是因为雨水的浇灌,也许是因为随着这场大火,那些怨毒极了的三魂六魄终于得到了安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赶了一整夜的路,行至山脚下天蒙蒙亮时倒是见了晴,可惜一行四人都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默槿伤口处还有些许发炎,先前还倔强地不愿咏稚背她,最后却差点儿摔倒在石阶上,吓得咏稚和肃羽再不敢纵着她偏偏要自己走的想法。

两个大男人背着俩姑娘家着实有些惹眼,还好天蒙蒙亮时连路边儿的小摊贩都刚起来摆摊,倒是也没有太多地引人注目。

要了两间天字房,肃羽又忙不迭地让小二跑腿请了大夫,又麻烦了两位厨娘伺候,这才算是将默槿和党筱儿安置了下来。

相比于仍在昏睡的党筱儿,默槿的情况要好得多,灌下第一副煎好的汤药发了汗后她已经不觉得胸闷得厉害,只是四肢还有些无力罢了。

碍于党筱儿依旧不见醒来,其余三人也不敢往远了跑,只能匆匆用过午饭又赶了回来,晚上也是如法炮制。

入了夜,咏稚坐在矮榻上一个劲儿地点着脑袋,默槿送走为她换药的大夫后带着一身的草药味儿绕了过来,拍拍他的肩头,冲隔壁另一间屋子抬着下巴示意了一下:“且先去睡吧,明儿个还要赶路来着。”

下午时分三人已经做了决定,无论明日党筱儿能不能起来,这路是不能再耽搁了,若是不能骑马,便是租借个马车让两个姑娘在上休息着便是了。

咏稚揉了几下眼睛,本想说再等会儿,可奈何脑子也是蒙的厉害,只得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休息,你也早些。”说完他看向了肃羽,却发现后者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仍旧临着窗正往下看着,满街的灯火倒是都映入了他漆黑的眸子中。

顺着他的眼神瞟了过去,默槿垂眸想了一瞬,说到:“你先回去,我同他说几句话。”咏稚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默槿挽着胳膊送到了门口。

“且好好休息。”

又叮嘱了一句后,门便生生在他面前被掩住了。原本咏稚还在犹豫是否留在这儿听听看他们在说什么,可偏偏打更的小二此时正巧上了楼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咏稚虽然心底里不悦,但仍旧是回了隔壁的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着走廊上两个连续的脚步声都消失不见后,默槿才离开门口往里面走了走,她没走到窗边儿,只是站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直勾勾地盯着肃羽。

半晌,带着几分凛然的笑意问到:“你到底在气什么?”

夜色之中,默槿直挺挺地站在那处,窗外吹进来的冷风将她鬓角边散落的发丝吹了起来,有的沾附到了唇角有的绕到了耳后,看起来令她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再加上微微皱起的眉头和因为抿着而失了血色的双唇,怎么看怎么不像她。

偏偏肃羽却感受到了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周身所有的空气都被裹挟着,以他为中心不断施加着压力。

他低着头,此时才惊觉即便没有法力加持,默槿三魂六魄之内自天地初开便存在的压迫感几乎将他的双肩都要压碎了去。

咏稚不仅对于自己先前的想法产生了怀疑,原本以为默槿的法力尽数被天帝封去此时已不够是个有名无实的上神罢了,可现在……

但即便内心颤抖不已,肃羽面上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清冷模样:“那您知道您己到底在做什么吗?”

侧过头看了眼党筱儿,默槿心间豁然开朗,可肃羽看起来根本没打算给她什么反唇相讥的机会,一咬牙,他将想说的话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也不管对方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有没有认真在听他说话。

“您做出这等事情,若是出了问题那我又该找谁评理去,本就是件荒唐的事儿,你、你竟然为了一己私情差点儿连命都不要了,当真让我失望极了。”

兴许他真的是气急了,先前还记得用敬语,后面则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甚至有些口无遮拦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血降妖,小生以前怎么不知上神竟如此狠辣,您这两只手可都是伤了个彻底,早已定下的计划,就因为…因为她与咏稚走得太近?你就……”

“够了!”

若是说先前那些话默槿当他是受了气随便说说,听过便过了,可如今肃羽一旦说到咏稚,她竟声严厉色了起来,一双凤目挑着眉梢瞪了过来,直叫肃羽起了一后背的白毛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不过脑子的话。

“主……”

此时在想低下头认错,恐怕以默槿的性格也不会应下。

果不其然,还没等他的第一个字儿吐出口来,默槿猛然一甩衣袖差点儿抽到他的身上:“我想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转过身往床边儿走了两步,默槿脚下步伐顿了一些,有些不耐烦地叮嘱到,“记得将党筱儿身上法力解开。”

面对俨然一副送客架势的默槿,肃羽即便此时有千言万语堆积在心头,最后却也只能化为一声浅浅的叹息。

直到身后的门开启又合上,默槿才踉跄了半步靠在了一旁的床帏之上,堪堪坐在了床边儿。

党筱儿睡得很熟,嘴巴微微张着胸脯随着呼吸有规律地上下起伏着,貌美,年轻,天真,这些词汇几乎都可以用到她的身上,鬼使神差一般默槿伸出手来将她脸颊一边儿有些散乱的发丝挽起后都别到了耳后。

似乎是睡梦中感受到了什么,党筱儿鼓起一边脸颊呼了一口气,随即又扭着腰换了个方向后继续睡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侧脸弧度圆滑像是极好的工匠细细雕刻出来的一般,默槿看着自己心头也觉得暖软,可偏偏她后世的样子不停地撞进她的脑子,一遍两遍三遍…几乎是要将她生生逼疯了去。

每每看到党筱儿冲她笑的时候,默槿心头便升起一片恨意,可是她自己又分明清楚地知道这一世的党筱儿和后世的陆天欢不过是同魂同魄,两人并不全然相同却又不尽相同,这样混乱的认知让默槿有的时候也无法准确拿捏自己对于党筱儿的感情。

这一世,她早已看过她的生死一生,而下一世…

想起陆天欢,默槿的眼睛便觉得酸胀得厉害,更何况在低下头的时候目光又一次划过了她的双唇。

这张曾经在咏稚身上留下印记的嘴。

指腹搓揉过柔软的唇瓣,默槿浅色的眼眸深处生出些许恐怖的漩涡,像是要将她吸入其中一般,但最后,却也只留下浅浅的一声叹息。

***

看起来昨夜一行四人都睡得不错,党筱儿更是因为饿得很了早上一口气吃了一整碗混沌面,还掰了默槿半个油饼子,上马时她自己都开玩笑到该是给马多喂些草料才行。

从店家所给的地图来看,再往后的山便都是能够顺着山脚绕行而过,按着计划约莫三五天便能进入蔚禹城境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哎,姑娘,我看这忙里忙外的,是要做什么呀?”

挡住一位挎着竹篓的姑娘的去路,党筱儿指着周围张灯结彩的酒家店铺问到。

相比于其余有些沉闷的三位,党筱儿倒是在蔚禹城过足了瘾,打从进了城门开始她就没有一刻是踏实的,虽说这儿离她的家乡并不很远,骑马也不过两日便能到达,可偏偏因为是王都总是叫人多了一丝向往。

看什么都有意思,看什么都觉得好吃,默槿觉得若不是有自己三人如同黑面神一般地跟着,恐怕她已经要乐得没边儿了。

自从那夜之后她们三人似乎又回到了先前的时候,谁对谁都不甚关心的样子,偏偏又都挂心着彼此,看起来实在可笑。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党筱儿竟然拿着几根细线从旁的摊子上又绕了回来:“我打听了,后儿便是祭月节,占星来看是个好天气,应是能见到顶圆的月亮,所以各家各户为了这个都忙碌着。”

她将手中细线递给默槿,又分别分发给了肃羽和咏稚,“说是那天下午祭月开始之前,运气好能占着好位置的话还能看到天子巡游呢。”

一听到祭礼、祭祀一类的事情,默槿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况且这祭月礼她也只在古书上看到过,却从未真正见过。

如党筱儿所说,正是因为每年祭月礼都不一定能够看到玉兔月宫,所以到了她们那个时候便已将祭月礼推迟到了八月十五那一天。

毕竟若是祭月礼无月可祭,那便是顶扫兴的一件事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默槿也不好说什么,点了点头,倒是对她递给自己细绳生出了几分兴趣。

肃羽和咏稚虽然知晓这是做什么的,可却从未带过,此时也只能四目相对不知所措。大约是他们的表情逗乐了党筱儿,她竟还不留情地笑出了声儿,同时牵起了默槿的手腕往他二位面前送了送:“这样…凝成一股,然后在这儿…挽起来…再将这儿都绕进去…”她一边讲着,一边有些生疏地将默槿那五股细线又编又绕,终于是做成了一根手链。

虽然丑了些,绳结松散了些,不过最后这五色手链还是安安稳稳地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党筱儿拉紧手链后非但没松开,反而一把握住了默槿的手:“怎如此冰?可是还病着呢?”

方才还在玩闹默槿没觉得,如今她握着自己的手她才想起自己的体温早已与常人所不同,连忙收了手,带着几分歉意笑了笑:“我气血两虚,打娘胎里带出的毛病,治不了根,所以总是手脚冰凉的样子。”

好在这样的女子并不少见,党筱儿也没当回事儿,只是略有惋惜地吐了一下舌头,注意力重又回到了咏稚和肃羽身上。

相比于咏稚,弹弦抚琴的肃羽的手便要巧地多,党筱儿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干脆伸手拿过了咏稚手中备受蹂躏的几根绳子,自顾自地一边说着一边给他编了起来。

当党筱儿劈手夺过时,肃羽立刻将目光放到了默槿身上,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却足以令肃羽打了好几个寒颤。

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还没等咏稚开口说什么,肃羽突然绕开几步插到了两人中间,将默槿同咏稚、党筱儿完全隔开了。

他抬起手,示意默槿看看自己手上拎着的五根编了一半的五色绳:“小姐,小生手拙,不若您帮我编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愣了一下,没想到肃羽会突然跑过来,毕竟这一路上他们二人说话的时候当真是少之又少,以至于默槿这几日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一块不言不语不动的石头。

看默槿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肃羽干脆又把手往外伸了伸,几乎将那几分细绳举到了她眼前:“小姐?”

肃羽这一声压得很低,相比于刚才特意想要令旁人听到一般的声调而言,此时到更像是情人间的私语。

一个哆嗦默槿才收回了一直看向他身后的目光,忙不迭地点着头,一边低下脑袋细细按着党筱儿方才所说的将细绳缠绕到了一处。

相比之下竟然是默槿更快一些,她这边儿已经编好了,党筱儿那边仍旧在抓着咏稚的手腕捆着最后一个菠萝扣。默槿不过瞟了一眼,又立刻让开了视线,有意无意地肃羽竟然也挪动了脚步,再次将身后的两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不看还好,目光刚飘到一旁默槿才觉得自己后背酥麻得厉害,竟然生出几分惧意来,像是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一般。正待她转过头想去看的时候,肃羽竟然一把揽住了她的脖子止住了她的动作:“别动,别去想他们,”默槿也不知道肃羽口中所说的他们到底是那些令自己如芒在背的人,还是他背后已经被挡了个严严实实的两人,“别去想……”

像是故意要引起旁人误会一般,肃羽甚至用手背蹭了一下默槿的脸,带着几分刻意表演出来的笑意:“别乱动。”

“走吧。”

咏稚的声音如同平地一声雷般猛然响起,一下将默槿拉扯出了她自己营造出来的空间之中,周围所有的声音在这一时间回到她的耳朵里,更有些不堪入耳的话正溜溜达达地钻进她的耳朵。

“小姐?瞧着倒是大家闺秀,怎么这般不知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你瞧着,都是什么打扮…”

“可不是嘛,我刚还看到那男子去摸他们家小姐的脸呢…”

此等闲言碎语若是放在平日里默槿当然不会去在意,可如今她约是想让自己不要去想,偏偏约是会听到这样的声音。其实这些凡人如何评价自己于她而言没有半分关系,她心下烦闷的原因是因为旁的另一些人所说的话。

大约是自己生得异端,一双眼睛又不似常人,反观党筱儿和咏稚,倒是令看到的路人只生出几分赞美之情来。

“瞧着便是郎情妾意不是…”

“那小姑娘还红了脸呢……”

“般配,当真般配!”

默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难道当真被封了法力竟然连往日里的平常心境也会消失不见吗?她闷头一个劲儿往前走着根本没注意脚下的路和来往的人群,等到肃羽紧走两步握着她的胳膊肘时,她的额头还是狠狠地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初时只觉得硬的厉害,可接下来却又觉察出几分软意来,一边捂着额角一边抬起头,默槿这才看清自己竟然因为不认路生生撞进了一位身着甲胄的男子身上,而这位男子同样也是一脸的惊异,瞪圆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围围观的人倒是不少,看起来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这边默槿揉着额头还未说话,那边咏稚已经紧着两步赶了上来,眉眼间已生出几分努力正要开口指责那名男子,默槿先一步将余下的那只手凭空摁了摁,示意咏稚稍安勿躁。

“来者何人,竟然挡我们王…我们将军的道儿?!”

被撞的那位还没说话,跟在他后面的一个满脸胡茬的男子倒是先声夺人,声音洪亮地默槿直觉得自己耳朵都有些嗡嗡作响。

不过先前过来拉她的肃羽倒是看出了几分端倪,非但没有说什么反而握着默槿的手肘将她向后拉扯了半步,让出了跟过来的咏稚。

“回这位…将军,”他特意强调了将军二字,随是行礼,可一双挑起的丹凤眼倒是毫不客气地在少将军身上来回打量着,“是我家小姐初来贵地冲撞了几位,还请见谅。”

“你说见谅就见谅?若是把我家将军撞坏了……”

党筱儿着实没有忍住,在听到这话后不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唇都懒得掩,大咧咧地上下打量着那个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男子,冷哼道:“我们女儿家身子柔弱,没想到这位将军更是厉害,竟被撞一下便能撞出事儿来?”

她也是看那满脸胡茬的男子说话做事太过气焰嚣张,只一心想去教育了他,偏生没注意到默槿在前面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叫她莫要多言。

结果,方才还一脸平和的将军此时已经拧起了眉头。

看事情的苗头不对,原先还存了看热闹的心思的默槿此时也不好再继续作壁上观,她戳了一下咏稚的后腰,在他偏头之际冲那将军的腰间使了个眼色,怕他不明白又祝福了两字:“腰牌。”

到了这会儿咏稚才认清面前这人的真实身份,先前还皱着的眉倒是舒展开了,但立刻又皱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围皆是围观的人群,不过看这位“将军”的做派似乎这些平头百姓并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倒是一下让咏稚无从开口。不过他的心思转得极快,手在摸上腰间藏着的另一半腰牌时便立刻有了主意。

“咳…”吸引了那位将军的注意后,咏稚拱手行礼手臂伸张出去的距离比平日里要远上一些,刚巧露出外袍下腰间别着的半块腰牌,“请将军见谅,我家妹妹初入王都人情世故皆不熟识,冲撞了您,我这个哥哥愿意替她代为受过。”

直到将话说完,咏稚抬起了头确认对方已经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东西后才慢慢直起了身子。

果然,虽然将军的眉头仍旧没有松开,不过他已抬起手止住了那位大汉到了嘴边儿的话。

“带回去。”

他的声音清冷到就连默槿的心底都生出几分寒意来。

“带、带回去?”显然,那位胡子拉碴的壮士并不能理解怎么路上撞到自己主子的人突然就要被带回去,而且看他家主子的意思还并不是铐上带回去,而只是就这么直接…带回去。

“没听清楚?”想来这位将军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他只挑着眉重复了一遍这话,已经将跟着的几人吓得直打摆子连连摇头。

果不其然同默槿猜测的一模一样,他们所走的并不是寻常的地方,而是名副其实的官道儿,而在这条路的尽头,自然是红墙金瓦的高墙,高墙之内有什么,默槿闭着眼睛都能如数家珍。

唯一不在状况的恐怕就是党筱儿,若是说开始跟着将军的人往此处走时她还存了几分打抱不平的心,可此时她已是惊异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本来她不过是想来王都玩几日变回去,即便有些不着边际的想法也不过是针对咏稚而言,看着即将走到它脚跟下的红墙,党筱儿的腿儿都要软了去,若不是默槿在一旁抻着手臂扶着她,恐怕已经坐到地上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反观其他三人,党筱儿更加确认这三人定然不是寻常家里的公子哥,且不说总是一个表情波澜不惊的默槿,就连肃羽唇角便都带着笑意,咏稚更是闲适地就差上去和那位将军称兄道弟了。

“默……”偏过头党筱儿想问问到底为何会变成如此境地,还没等她一句话从口中成型,默槿已经竖起手指比划到了唇边儿叫她噤声,同时扶着她的手改为握,将还在往前走的她拉着停在了原位,这才没有让自己步了他的后尘撞到咏稚的背上。

似乎经过了一系列繁琐的交涉后,领着他们的将军才得以通行,不过在这四个身着常服的人经过时,几名守卫难免多看了几眼。

入了宫自然没有要休息的道理,穿过长长的回廊时,默槿几次有些晃神,似乎一转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娘亲正坐在凉亭中不知疲倦地绣着帕子或香囊,待听着她的脚步声后虽没抬起头,不过眼角眉梢却已带出了浓厚的笑意。

“姑娘?”

在默槿第四次愣神的时候,将军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却在对上默槿的眼神时一下将自己方才想说的话都忘了个干净。

宫中奇珍异宝、能人异士不计其数,可是这样的一双眼睛他却从未见过。

还好身旁有公公接过了话茬,否则场面一定会特别尴尬。

“几位在偏殿稍事休息,王上议事结束自会召见各位。”

咏稚虽然在心底挑了挑眉,面上倒没有显现出有分毫不高兴的意思,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公公的话。

直到进了偏殿宫女掩上了门,党筱儿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和肃羽对视了一眼,两人又一起看了眼从一进来便站在窗边儿不知看着什么的默槿一眼,最后还是肃羽叹了口气,临着桌子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几位有风幽门的任务在身,所以拿了半块令牌是要入宫的,原本想着找了城中望族引荐一二,没想到今日撞见了位皇子,便顺水推……”

“皇子?!”

党筱儿几乎是尖叫出了声音,脸上的血色如退潮一般霎时便不见了,整张脸蜡黄地厉害连嘴唇都哆哆嗦嗦地话都说不利索:“那、那我方才…还、还……”

肃羽假意皱起鼻子点了点头:“是啊,你方才还责骂了他,说他不如女子呢……”

这边儿党筱儿就差哭出声儿来,反观另一边的默槿,倒是安静地有些诡异。

靠过来的咏稚并没有太过贴近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默槿的侧颜,自离开天界之后他们二人如此这般独处的日子几乎已经被消磨在了琐碎的俗事之中,咏稚已经忘记有多久没这样见过默槿发呆了。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的个头已经蹿过了默槿,似乎昨日还是刚到她肩膀的半大人儿,如今却已成了应当独当一面的男子似的。

“师父……”顺应心意一般,咏稚伸出手轻轻在默槿肩头点了一下,

一片光华下,蓦然转过头的默槿竟是眼中含泪,晶莹地如同东海的珍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过在咏稚想要更靠近一步的同时,身后虚掩着的门被从外面缓缓推开,公公通传的声音并没有像推门的宫女放缓动作一般刻意地压低,这其中的关系不禁让默槿玩味的挑起了一边的眉尾。

而为背后的声音扭转过身子又转回来的咏稚已寻不到默槿脸上的落寞,方才那颗还未来得及落下的泪珠仿佛是他的幻觉。

已过不惑的君王一身华服,虽然乍一看衣冠靴底皆是金碧辉煌,但却又压了墨色的暗纹料子做边儿,富贵之中又自带有三分肃穆的贵气。

其实在第一眼看到咏稚时,宗明易已然确认他就是梦境中那位夫人所说的降妖之人必定是这位能人异士,甚至他对自己有一瞬都生出些许疑虑来,到底能否很好地统领其人。

从来帝王皆是九世凄苦离别才能换得一世荣华富贵,只因为这种人的魂魄更为通透,所以自然对于世上所见之事早已见怪不怪,心生怜悯却又止于社稷。

但在看到咏稚的那一瞬,宗明易的内心产生了从未有过的震动,仿佛面前这人才应是天地间的霸主,他眼中分明承载着万物,细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而当咏稚作揖行礼时,一低头的空档露出了背后的默槿,宗明易竟然堪堪退了半步。

如此变故是殿内众人谁都不曾想到的,连咏稚都带着一分的惊异同样向后退了半步护在默槿前面,提防着这位帝王要对他的师父做些什么。

宗明易止住了一旁童公公未出口的那句“大胆”,摆了摆手,示意殿内其余人等尽数回避,并且退让至十丈之外,无论殿内发生任何事情、传出任何声音都不得靠近。

因为门窗都遮蔽着,所以屋内的光线并不是很好,只有靠近默槿的那扇窗因为她方才的驻足被打开了一半,此时越发强烈的日头照射了进来似乎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儿。

不过虽然有一瞬的失神,但宗明易到底是帝王心境,自然明白当下仍是正事要紧。

宗明易向咏稚还礼之后摊开一直握着的左手,掌心所躺着的是半块玉质的腰牌。

咏稚垂下眸子自自己腰间取出了另半块由左飞白交至他手中的木质腰牌,承到了宗明易的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两块腰牌相结合时,明明是毫无相关的两种材质竟然随着中间细小卡槽的连连切合真得并到了一处,若不是此事为宗明易亲手所为,他根本不会相信如今严丝合缝的这块巴掌大的腰牌竟是两块合到一处去的。

半块玉质腰牌自他出生起便伴在身旁。

幼时,宗明易每每听他的父王说起这块腰牌的传说总是在心中嗤之以鼻,毕竟古今多少怪力乱神都不曾有刚刚降生的孩童手中攥着玉牌的说法,而在先帝身后,这半块腰牌也作为父子间情义的信物被宗明易伴着先帝一同入殓。

可就在两月前,宗明易忽然做了一个梦,梦境之中飘飘欲仙的一位夫人将腰牌再次交还到了他的手中,还说他命中有次一劫,而镜中所见之人便是解铃之人。

当宗明易睁开眼时他手中握着的,正是那块本应与先帝长眠地下的玉质腰牌。

更为惊异的是晨里净面后他抬起头,铜镜之内映照出来的并不是他的脸,反而是一张少年人的模样,而这位少年人宗明易却从未见过。

待他想要仔细再去瞧瞧的时候,镜中模糊的影子已经变为了穿着鹅黄中衣的他自己。

此时宗明易不放心旁人去做,只暗自将这个梦境和玉牌一并交代了他的第三个儿子——也就是民间所知的安武将军,宗英承。

正是今天被默槿撞了个满怀的那位。

所以当宗英承连佩刀都不及卸下便匆匆来到议事的中厅之时,宗明易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他的双唇甚至都有些颤抖,若是梦境之中那位夫人所说皆是事实,那面前这位看起来像是公子哥一般的俊俏后生便是他的解铃之人,可这铃究竟系在了何处,宗明易根本无从得知。

默槿看着他有些出神,不知是黄袍加身的关系还是帝王家的面相总是不尽相似,这个样子的宗明易偏偏让她想到了自己的父王,唐修雅。

相比于墨白,默槿对于唐修雅的记忆反而更加鲜明一些,彼时在书房学习之时她的父王鬓角间还未见白发,只是眉心因为时长皱着便有了道浅浅的折子,不过每次看到默槿,这道折儿便会随着笑容一起舒缓开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自己的父王老了,是不是也会是这幅样子?

在她发神的过程中,肃羽已经绕过党筱儿来到了咏稚的身边儿,他依照俗世礼节行了大礼,起身后又拜了一拜,这一套做全后才低声问到:“今日宫中可有异向?”

提及宫中异向宗明易思来想去还是一筹莫展的样子,默槿这会儿倒是从不知多久之前的记忆中醒悟了过来,先是看了看眉头紧锁的宗明易又看了看同样一筹莫展的咏稚和肃羽,忍不住匿笑了一声。

肃羽听得背后有了动静,自然向一旁让出半步的距离让默槿好走上前来,同样的,咏稚也向旁退让了半步,给自家师父留够了足够的空间。

“王上,最近呈报的奏折之上可有些先前从未遇到过的天灾之事?”

她这一句话应是说到了点子上,方才还皱着眉的宗明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但眼神里已不见丝毫困惑之色。

“姑娘提醒得及时,”他看着默槿的脸有一瞬的愣神,但即刻又将目光移开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前日里原蛮御史飞鸽传书,有一日乌云压城却未落半点儿雨星,反而是见了云雾之中藏有龙踪,许多百姓都看到了,但一夜之后却无处可寻。”

按说这应当是天子显灵的喜事,可偏偏自此之后从原蛮一路向王都皆有不止一人看到所谓龙踪迹,便有国师斗胆觐见,宗明易大约回了一下那位白发苍苍的国师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国师言说此乃孤王世代积怨,于忘川之下化为龙形便是要来取代孤王的位置。他还说…”宗明易顿了一下,本想隐瞒什么似的,但在触到默槿的双眼时心中的话便自己涌了出来,“说此一事若是处置不当,便会、便会覆我国邦。”

看他的样子,恐怕这位斗胆直言的国师已经先入了轮回。

默槿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了咏稚,毕竟是他历劫自然自己不能越俎代庖,还得看他准备怎么处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着身后跟着的轿子和多出来的两匹高头大马,宗英承当真是摸不着头脑,怎么晨里遇到的几个市井公子、小姐今天就成了自己的入幕之宾。

其实宗明易的想法是在后宫之中找一处安静的偏殿安置几位,没想到这个想法刚提出来便遭到了默槿的严词拒绝,理由也是十分得体,说是未婚男子后宫多有不便,于是宗明易只能退而求其次将他们安排在了宗英承的将军府内。

末了还仔细交代着不可怠慢了,特别是咏稚。

八人抬着的轿撵党筱儿从未做过,况且短短一段路这轿中竟然还熏有香料,大约能嗅出几味凝神的药材来,却又切合于甜香味其中毫不突兀。

若说党家在艳勒镇是个土皇帝,现如今党筱儿便是见着了真皇帝。

或许是从踏入宫中的那一步开始,她命运的齿轮便开始朝向另一个全然不同的方向奔涌而去。

外面咏稚同肃羽骑马伴在马车右侧,一前一后,虽然周围守卫、太监的目光就没断过,不过因为到底是宫里懂规矩的奴仆,没有太过明目张胆咏稚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况且咏稚的心思也不在此,离了宫后他心里转悠的只有两件事儿,其一自然是关于渡劫的一干事等。

按着先前在殿中默槿的推算,那龙影行至王都大约还需七天的时间,而七日之后正是宗明易的寿辰,恐怕龙影正是要借此机会取而代之,自己坐上真龙天子之位修成正果。

龙影便是人们所见龙形的真名,九世悲苦之后为了洗净俗世烦扰三魂六魄需得在忘川之底沉寂足足百年,百年后三魂六魄倒是入了轮回成了人中龙凤,可那洗下的一缕悲魂却得怨毒地再过百年才能消散。

恐怕正是因为有墨白纵容妖道横行,本应被锁于忘川的这一缕悲魂才会挣脱束缚来到人世间为非作歹,甚至妄图取而代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推算出它真正的目的后,默槿虽然面上仍旧是浅淡的模样,心里却暗暗吃了一惊。

若是自己先前并未提出同咏稚一并前来,很可能咏稚便会折在此处,倒是不仅人界又是一番改朝换代的多事之秋,恐怕连咏稚也无法全须全尾地回到自己身旁。本以为天后对他总还有些母子之情,谁曾想竟如此狠毒。

再说天后恐怕对墨白的事情了如指掌,但为何又会纵容他至此,也是一大问题。

而咏稚所考虑的其二确实一件小事儿,方才宗明易说要让四人住在中宫之内时,党筱儿自然是十分欣然,他与肃羽并不挑拣,住在哪里都成,偏偏是平日里对这些事儿最无所谓的默槿立刻摇头表示拒绝。

理由倒是说得十分冠冕堂皇,不过凭自己对她的了解,咏稚几乎是十二万分地肯定,默槿对住在宫中一事其实是极其抗拒的。

因为她的手在听到宗明易提出此事时竟然有些许的颤抖。

看默槿的样子她对宫中布局、建筑和礼节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还有今日她瞧着窗外的眼神,分明就是透过眼前的一切在回忆着什么,可她又不愿住在宫内,这实在容易让咏稚浮想联翩。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一直平缓前行的轿子顿住后缓缓地乱了地,自然有人来请两位姑娘下马。

秉着皇明为天的准则,宗英承亲自安排了四位的住处,为了方便应是要求家丁将西厢之内临近的五个房间全部收拾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这名义上的将军府的东西同宫中王上所用自然比不得,却也比党筱儿家中能用得起的要好得多,所以当默槿来敲门邀她趁着天色尚早一同出去逛逛时,党筱儿提溜转着眼珠子谢绝了她的邀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了以防万一,肃羽也未离开,只不过默槿吩咐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自由她去了,反正这本就是她的命数,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何区别呢?

就这样,咏稚同默槿搭了伴儿换了身轻便的短打扮从后面偷偷溜到了街上。

大约是临着饭点儿,街上人并不多,倒是各个酒家、小摊贩所卖得食物的香味一个劲儿地往默槿的鼻子里钻。经过一家金丝饼铺子时她可就再也挪不动脚步了,咏稚从未见过她如此可爱的模样,怯生生地向内望着一个劲儿咽着口水却又不敢进去。

身体倒是快了脑子一步,咏稚大着胆子一把握住了默槿的手径直将她领着走近了铺子里:“半张牛肉馅儿的金丝饼,在这儿吃。”

大约是因为价格的关系,虽然闻起来喷香的味道不过店里的桌子却只占了两张,给过钱后咏稚又牵起了默槿的手,这次不再是扣她的腕子,而是正大光明地将她细软的手握在了掌心。

那处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像是树木的树结一般长长地贯穿了整个掌心,咏稚先前就像用术法替她消了,没想到却被默槿拒绝了。

“我未曾阻止他暴虐于人、滥杀无辜,这是我应受着的。”

说这话时,默槿的表情咏稚到现在都记得,大约天上地上最悲悯的菩萨也不会有默槿那般的表情,所以他当时停了手。

大约因为伤口扔在生长,当咏稚指腹上的薄茧碰到时默槿忽而觉得掌心一阵搔痒像是从皮肉里渗出来似的,怎么也挥之不去。

即便两人落了座儿,咏稚也未曾放开她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略微用力向后想把手抽出来,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苦口及手背外侧还被收紧一般扣住了:“别动,”咏稚的声音轻地像是抚过她耳旁的风,“一会儿便好。”

他说的话其实默槿当下并未听懂,但或许是咏稚掌心的温度暖软地令人昏昏欲睡,她竟然就真的任由他这么握着自己的手,直到小二端了苦茶和半张金丝饼过来。

“客官,您的半张金丝饼,”先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头盒子落在了桌上,木盒之上放着的正是细细切好的金丝饼,木盒下面四周都有出气的空洞,空洞之内大约是烧了炭火,正滚滚地喷着热气,“还有您的一壶苦茶,您请慢用。”

将东西都放好后,小二退开两步,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里。

这木盒子当真有些稀奇,连默槿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想来是为了位置金丝饼的温度才会做如此的设计。

咏稚看了一眼默槿眼神,微微一笑,猛然握了一把她的手待她转头看向自己时又放了开来,还了她自由。

“吃吧,刚刚眼睛都看直了。”

说着,他从桌上筷桶内取了双筷子递给默槿,待她接了自己也取了一双自去夹了一片送入口中。

倒也不怪默槿方才在外面看直了眼、悄悄咽着口水,尚温的饼子边缘焦脆,内里自然是多汁的牛肉,还有皮与馅之间掺杂了金箔一般的香料,唇齿间一磨便消了为了保留汁水而无法去处的油腻之感,倒是值了方才给出去的银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本以为吃过金线饼腹中有粮心中便不会慌了,没成想反倒越吃越饿,最后一片饼子进了默槿的嘴,原本应是没有腹饿之感咏稚似乎也觉得胃里空了起来。

默槿连吃东西都极为安静,除却最开始隐约能听见一两下因为要到了饼边儿发出的脆脆的声响外,她倒当真是不会发出半点儿声音。

嘴角因为蹭到了饼子显得亮晶晶地,鬼使神差一般咏稚将自己白净的袖口掐起一点顶在食指指节骨上,想都没想就用自己顶好的衣料蹭了过去,将那一点儿油光从默槿的嘴边儿蹭到了自己的袖口处。

她方才出来时补了一层唇脂,这一蹭莫说油光,倒是把唇脂也连带着蹭掉了一角,好在从她嘴上并不能看得太明显,只是袖口这处一角却见了一抹浅红。

两人登时都愣在了原地,默槿干巴巴地一口饼子咽下去还差点儿噎到,顾不得其他又猛灌了一口茶,被烫到舌尖才真正反应过来。

咏稚假意看向一旁咳嗽了一声,自言自语般念了句:“我、我再去要上半张饼。”话音未落倒是被缓过来的默槿松松攥住了胳膊。

“不过混个嘴香,再吃倒是腻了。”

结果为了不腻,两人溜溜达达地走过一条街到了处喝粥的地方,小二倒豆子一般念了几十种粥的名字,默槿实在记不下来,单说上两碗养胃的咸粥,再来一冷一热两个小菜,末了又要了碗当即消暑的冰粉儿。

看着面对着人界百态十分自如的默槿,咏稚忽而心里头又泛起了酸来,他借着给默槿添茶的名义从桌子另一边儿换到了默槿左手边儿坐着,一边看着碧绿的茶汤落入白净的茶碗中,一边状似随意地问到:“妹妹倒是熟悉,也不知道以前是同谁来过?”

这话听得默槿要平白生出一背的白毛汗来,在旁人听来不过是同自己小娘子说的吃心了的话,可默槿却听出几分怨念的意思来。

掩饰一般端起茶碗,可惜还没碰到唇边便被咏稚的手拦住,这下碰到嘴巴的不再是温热或冰凉的茶碗边缘,反而是咏稚柔软的手背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笑眯眯地看着默槿,又看了眼还冒着热气的茶汤:“仔细烫了。”

咏稚也不知自己是哪儿不对劲,偏偏就是想这么做,于是他就当真就着这个姿势端过了默槿的茶碗放在自己对面面前,而将自己刚刚喝过一口的茶碗推了过去,状似随意地点了下头:“这个温了,你渴了就喝这个吧。”

默槿哪里好意思,只能垂着眼眸不去看他,原本素白的脸上硬生生攀起了一丝红晕来。

兴许是这家的粥因为温在火上所以总是烫的,一碗粥下了肚默槿脸上的红晕倒是一点儿没消,反倒是咏稚做得四平八稳,无论周遭人看他是什么目光他都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也对,天界神佛,又怎么回去关心凡人怎么看待自己呢,更何况是他这种不吃供奉的散仙。

一手支着脑袋,咏稚瞅着默槿低头吃冰粉的侧脸突然想起了心中一个藏了许久的疑问,兴许是这儿的气氛太好,他自然而然便问了出来:“可有供奉着你的庙宇?你可曾去过?”

听了这话,默槿的手反倒顿住了,刚盛起的一勺子冰粉又带着红糖的汁水落回了碗中。

她似乎是低着头苦笑了一下,随即又挂了个带着几分真意的笑摇了摇头,缓慢而落寞。

“我哪里会有……”话说了一半,默槿忽然顿了一下,其实她想起的不是自己,反倒是寥茹云,以一己之力铸石补天的上仙,最后竟然因为自行坠天入世,连一个供奉香火的庙宇都没有。

听她声音哽咽,咏稚还以为自己问错了什么话,忙不迭地道了歉,一个劲儿说是自己问错了话,让默槿千万别不高兴。

此时的两人倒真像是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带着几点泪光,默槿看着咏稚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了,她忽然发现咏稚的脸已经全然张开,现在的他与那个卡着自己脖颈问自己“能逃到何处去”的哥哥竟是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

最开始承了月华君的遗命将他的精魄注入天后体内,其实默槿是存了十成十报复的心思,包括其后从墨白处带回肃羽、十年间的不闻不问,说白了不过都是为了折磨咏稚。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自己一时哽咽而不住道歉的少年,默槿心头又酸又堵,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默槿盯着自己,咏稚也不再说话,一只胳膊撑在腿上另一只伸过去先是用小指碰了碰默槿的小指,见她没有不情愿的意思后又大着胆子将她的小指拢在了自己掌心轻轻握着。

咏稚还以为是自己问得问题触到了默槿的伤心事儿,眼睛滴溜溜转了半圈,再看向默槿时倒是带了一丝狡黠与光泽。

“无妨。”

也不知他说的是哪门子的无妨,默槿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已喊过小二付了银子,拉着默槿便往外走。

暮色之下少年的背影借着晚霞更为挺拔,倒像是一颗郁郁葱葱的树。

默槿忽而被自己这个想法都笑了去,可不是一棵树吗,咏稚是树,她也是一颗树。

走在前面的咏稚听得背后一声轻笑或过头来刚好瞧见默槿唇角落下的瞬间,像是被这个笑容蛊惑了似的,咏稚降下步速同默槿并排走到了一起,眼睛虽看着前面一颗心却是都挂在了她的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应是多笑笑,才好。”

说完,他自己倒是先觉得臊得慌转过了脸去,从而遗漏了默槿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异。

就这么被领着走了好几条街,直到路上人都少了去咏稚似乎才找到了他要来的地方,将默槿领到门口站好,咏稚再三叮嘱她不要乱动后自己跑了进去。

仰着头分辨了一下,已经挂起灯笼的门口牌匾上两侧极亮而中间是暗的,不过默槿仅凭着感觉也能分辨出此处是个什么地方。

嗅着里面带着几分甜腻的香火气息,应当是个月老庙了。

不过她奇怪的并不是咏稚为何带她来这儿,而是奇怪为何咏稚带她来这儿却把她扔在外面自己跑了进去。

默槿此时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十分奇怪,而在她意识到之前,咏稚已经拿着一堆东西快步走了出来。

“走,我们找处没人的地方。”说完,咏稚将东西夹在了一边胳膊里,另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默槿冰凉的手。

“无需旁人供奉,师父,您自有我供奉您一辈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色渐晚,路上的行人自然慢慢少了,等到两人行至一处背着市集的细窄河道边儿时,抬头看去两侧略高的堤坝上只有酒家零星的灯火了。

默槿抖了几下裙摆上可能因为方才下来时不小心沾上的泥土,站直身子打量着四周。

河道细窄,拱桥下面的石洞连着倒影一起都快形成一个竖长的椭圆形,暮夏十分尚未枯黄掉落叶子的柳枝儿还在随风摆动着,不时从咏稚的耳边儿滑过。

他倒是没在乎周遭是怎样的风景,只是将原先夹在胳膊下的红纸拆开,里面竟然是两根香,刚拆开时略带甜腻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番邦的到来也带来了他们的香料,除却用在食物里,这些礼佛的僧人也将香料掺杂在了供奉的香火之中,难怪放在在月老庙外默槿便觉得那味道甜腻地像是女儿的脂粉,这会儿倒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她这边还在想着番邦的香料,咏稚已在指尖取了真火将两支拇指粗细的香点燃后轻轻一划,上面的明火自己便消了去。

开头一缕黑烟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反倒是余下的袅袅白烟,在空中慢慢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默槿笑了一下,伸手点了一下咏稚缩在背后的那只手的手臂:“莫要胡闹。”

到底是在人间乱用五象之力若是被平常人看到了,自然又是一场不必要的风波。咏稚在心里吐了一下舌头,不过还是松开了手印,先前被风聚在一起的白色烟尘没了控制它们的力道,自然向天上飘去。

改为双手奉香,咏稚有模有样地闭着眼睛将两根香举到胸前,随后撩开衣袍单膝落地,没有跪拜,却把香插在了默槿脚边儿的土地上。

“你、你这是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默槿看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心口处一瞬发紧,原本要出口的话不知怎么转了个弯就变了味道似的。咏稚并为其身,反而是就着现在的姿势仰着头,让垂下眼眸的默槿根本逃都没地方逃。

他隔着香火伸手扯住了默槿的袖口,偏着脑袋带着笑看她:“我说了,师父无需旁人供奉,我自会去做这些。”

因为他心无所求,所以没有行三叩之礼,却又因为默槿为师为母,所以承受得起他这天地一跪。

喉头像是堵了东西似的默槿浅粉色的双唇开开合合了好几遍,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咏稚并不着急站起身的时候还顺便拍了拍衣服,绕过扔在烧着的香他挪到了默槿的身后,双手搭着她的肩,两根食指垫在默槿的下颌骨两侧让她顺着自己的力道抬起头去。

“这儿,能看到天界吗?”

如在耳边的气音让默槿瑟缩了一下,她想往前躲两步,可肩头上的手像是早已看穿她那点儿小心思似的,反而余下的四指微微扣住,将默槿摁在了原地。

这一次不再是幻觉,默槿分明感觉自己后背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躯体,随即右侧肩上一沉,咏稚的呼吸裹挟着他低沉的音色一起挤进了耳朵,涌入了她的大脑。

“师父,您还没回答我,这儿,能看到天界吗?”

“咳…”默槿的耳朵尖尖已经挂了红,连带着耳垂和其下脖颈上的皮肤,都如同刚从温热的浴室中出来一般,“咳…能吧,我也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称她为师父,可如今默槿自己却忘了自己到底是何种身份。

隔着几层细软的料子,默槿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在自己模棱两可的回答之后咏稚无声地笑了起来,果然,等他再开口时连声音里都染上了笑意:“那,便当是能看得到吧,他们自然也能看得到我们。”

默槿还没明白咏稚想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本点在她肩头的力道随着咏稚的离开而消失不见。

心中一瞬的惋惜和落寞之情还未成型,咏稚的胳膊倒是顺着手臂滑了下来最后一上一下贴着将默槿的腰锁在了自己怀中,此时默槿再想躲,却连胳膊都抽不出来。

从咏稚的角度看去,默槿的耳垂不仅红通通地,借着对岸酒家的灯火更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透明的感觉,混杂着甜腻味道的草木香气分明与自己身上的味道有所区别,此时却又无界限一般相互纠缠着,难舍难分。

“别闹……”

默槿自己都觉得自己说这话没有底气,咏稚自然更不会去听,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扣得更紧了些。

“师父,若是漫天神佛能看见,我倒想让他们都看看,您是我的师父,一日是,终身便是。”

其实咏稚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也许正是自暮灵岗风幽门处的幻境之后,他反而看清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这份怪异的渴求其实一直深埋于他的心底,只是一直被咏稚自己当做师徒之情未曾细细去想过罢了。如今,那梦境如同一柄利剑劈开了他裹藏着这年头的茧,自然便大白于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的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原本她是极讨厌旁人如此碰到自己,明明最该拍的便是咏稚,可现下却像是没了骨头一般,只能软绵绵地半倚在他怀里,连巨完整地话都说不出来。

好在没等她想好要说什么,背后一声破空而来的琴音让两人登时便绷起了脸,咏稚松开默槿的同时目光凛然向后转去,默槿没急着转身,不过也顺着声音扭过了头。

堤坝之上,换了一身儿黑衣的肃羽正斜倚在柳树上,一双眸子在夜色中反而亮得人心发慌。

不等咏稚这厢质问的话说出口,另一边儿党筱儿的声音倒是越来越近:“你找着他们了吗?怎么…”在肃羽身边停下,党筱儿半抻着脖子探出了脑袋,“你们怎么在这儿?”

河道再怎么细窄,掉下去哪怕不会淹死恐怕也会浸湿衣服,她看着站在一处的咏稚和默槿,微微皱着眉,不过声音到还算轻快:“那将军设下酒宴说要为我四人接风洗尘,寻遍了几处集市都未曾看到你们,还是肃公子有办法,一下便猜到你们会在这里。”

哪里是猜到,分明就是用术法作弊直接看到的。

默槿伸出手来借了肃羽的力气爬了上去,腹诽的话倒是都藏在了这重重一握之中。

咏稚自行上来后,同样意义不明地看了一眼肃羽,随后冲党筱儿略带歉意地笑了一下:“我家妹妹说要来看看,没想到便走到这儿了。”

“不妨事儿,”他一笑,党筱儿的心都是软了去,丝毫也想不起自己方才为了找他们倒是快把鞋底都走薄了,“不妨事儿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既然是接风洗尘的酒宴,酒自然是不能少的,有了酒,伺候饮酒的姑娘肯定也不能少。

于是便有了现下这幅光景。

咏稚作为携带腰牌之人自然被请去与宗英承同座,两人皆是主位,其余人等顺次往下,原本肃羽该是坐在第二个位置的,结果他谢绝了两位陪酒的姑娘,自然而然地跟着默槿坐到了后面。

女儿家是上不得台面的,所以默槿倒是同党筱儿坐到了一起。

低头咬了口连骨头都酥了的排骨,默槿像是刻意回避着什么似的,从始至终都未曾抬起过头去,甚至连宗英承举杯时,她的目光都是浅浅落在自己的手腕之上,远了看不清楚,但坐在她身旁的肃羽却尽收眼底。

相比之下,党筱儿就要活跃得多,她作为女子从未同自己的爹娘一道儿参与过这样的酒宴,自然看什么都是新奇着,连带着表演着歌舞的舞姬们,她都觉得有趣极了。

“慢些,”默槿冲肃羽使了个眼色,后者刚立起的上半身又服服帖帖地坐了回去,“少喝些,仔细醉了明儿该不舒服了。”

酒倒该是好酒,可惜默槿只饮了一口,桌上那一整壶酒全进了党筱儿的肚子,此时她看东西已经有些模糊不清起来,不过看样子她兴头极好,默槿也不劝,只说了该说的话后,又为她续上了一杯。

肃羽同样握着半樽酒,带着几分玩味看着照顾着党筱儿的默槿,让人一时还当真摸不清楚到底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宴刚开始时还道貌岸然的一群人这会儿也算是喝得高兴上了头,原本游走在各处添酒加菜的姑娘们此时都被搂着腰拦在了他们的怀里。

默槿没有注意在咏稚左右跪立的两名女子到底是他自己拦下的,还是宗英承硬塞给他的。

只是这边儿默槿还没说什么,党筱儿倒先不乐意了起来:“怎么没酒了?”她眯着眼睛看向斜对面坐着的那位不知什么品阶的官员怀中的小娘子,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什么,随后突然站起身,歪斜着往前走,还不足两步,竟然直挺挺地摔进了肃羽的怀里。

若是平日里,党筱儿这般大家闺秀如此胡闹早就臊红了脸,可现在喝了酒,自然做的都是平日里想了却不敢做的,就这么着,她竟然攀着肃羽的脖子傻笑两声后直挺挺地把自己的嘴巴贴到了他的脸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说是默槿,就是被这边儿的动静吸引了的其余人等纷纷倒吸着凉气,可惊讶完了,那些人倒是又开始起哄。

不知道方才党筱儿是自己没注意还是喝醉了看不清,第一下并没有问到肃羽的唇上,只是堪堪擦过最后贴上了他的脸颊。

似乎对这个结果极其不满似的,党筱儿上身贴着肃羽的胸膛借力与他分开了一点儿距离,紧接着原本攀着肃羽双肩的手突然收了回来,稳稳地扣住了他的脑袋。

这次倒是正正亲了上去,默槿就在距他们二人不过半臂距离的地方,不仅长大了嘴,甚至觉得耳朵里都是一阵阵的轰鸣。

这轰鸣之中夹杂着的正是党筱儿的牙齿磕碰到肃羽的牙齿上的声音。

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转过头去非礼勿视。

可这一转头,她先前一直不愿去看的,倒是都跑进了她的眼中。

主座之上的两张方桌后,宗英承身旁倒是只有位规规矩矩倒酒的姑娘,虽然也坦露着大片白嫩的肌肤,但宗英承根本就是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饶是这姑娘有百般能耐也无法贴上去。

反观咏稚,不像是他在调戏姑娘,倒像是两个倒酒的姑娘在调戏他一般。

一个柔若无骨地攀附在他的肩上,另一个则更为大胆,搂着他的胳膊不叫他自己动手,偏偏自己夹了菜要往他嘴里去送。

“哼……”

肃羽这边儿好不容易掰开党筱儿的手腕将她交付给了一旁赶来的两位官家的侍女后,自然没有漏掉这一声冷哼。

理着衣服还没来得及坐下,默槿突然站了起来,这一下力道猛得差点儿磕着肃羽的下巴,不过后者反应也极快,立刻更贴近一步,扶住了默槿的胳膊:“小姐可是也不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下有人给了台阶,默槿自然顺着走了下来,省得继续在这儿呆着她会做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是了,”一边应着,默槿一边儿放软了关节,半倚半靠地偎在了肃羽身上,“回去吧,兄长他…自然有人照顾。”

转过身的瞬间,默槿很清楚地听到肃羽嗤笑了一声,她虽未醉,却心下很不爽利,干脆借着劲儿一脚踩上了肃羽的脚尖,听得他倒吸了半口凉气,又装作惊异地跳开了半步:“敲我,当真是醉了……”

咧着嘴巴冲默槿露出了一个并不怎么温和的微笑,肃羽干脆一把将默槿搂着肩膀摁在了自己怀里:“那小姐便更要仔细,若是再走不稳,便由小生将您抱去轿上可好?”

在这般威逼之下默槿哪里还敢乱来,胡乱地点了几下头表示自己再也不会了。

他们本就位于酒宴的最后两桌,离门口极近,即便接连退去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咏稚实在无法忍受身旁两位女子的贴近猛然站了起来,这厢才发现厅堂之内竟然少了三个人,而这些官员们竟然毫不知情。

这边儿进了马车,默槿自然也坐正了身子,她并不想早早回去,但看着党筱儿却又放心不下,倒是送她们下来的宫女十分有眼力见儿,马车停到将军府门口后先扶了党筱儿下来,并不急着伸手去请默槿,反而是低着头请示了一句:“姑娘若是还想散散酒气,便往东边走,这个时辰夜市还未散去。”

看着这不过豆蔻的小小女子,默槿突然跑了神儿,怎么着又想起了许久之前的那些事情来。

肃羽见她又开始神游四方,再看看被两人架着连路都走不直的党筱儿,忽然勾唇笑了一声,点了点头:“那就劳烦您仔细照顾着党姑娘,我陪我家小姐再去转转。”

多余的话不用说,他低声请了一遍,将默槿又塞回了马车里。

“肃羽,”马车行了一会儿,默槿眼神之中才重又清明起来,她个胳膊架在马车的窗框上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的风景,“你说,入宫到底有什么好的?”

“主子,里面的人总觉得外面自由,而外面的人却羡慕着里面的锦衣玉食,别说宫里宫外,就是天上地下不也是这么个理儿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这么个理儿吗?

似乎当真是了,看着窗外不是滑过的灯笼的余光,默槿伸出手去掌心向上似乎是要承接什么,不过只一小会儿,很快她将手收了回来,微微卷曲起来放在膝头,十分乖巧的样子。

越往东走自然人声越大,空气中弥散着糖人和油炸糕的味道,明明在酒宴上没吃多少,可这会儿闻到这些味道她反而胃里一阵翻腾,车夫倒是紧着两步停下了车,随后马车的帘子被聊了起来。

“小姐,先生,再往里便不能行马车了,您两位看……”

肃羽先行钻了出去跃下马车冲车夫笑了一下,掌心排出小拇指尖大的一点儿碎银:“马车留下,你自回去吧,不用来接了。”

得了赏银那马车夫忙不迭地点着头,连忙将银子在钱袋中藏好,作了个揖兴高采烈地踩着鼎沸的人声走远了,此时肃羽才重又掀开帘子冲里面的默槿招手道:“下来吧,既然来了,总是要去看看的。”他说的自然是背后喧嚣的人群,默槿虽然不喜欢空气中弥散的油腻的味道,可一时间也没有旁的地方可去,只能带着些许的不情愿被肃羽拦着抱下了车来。

还好卖吃的的小摊贩只有在街口一点的位置,往里再走便是些小玩意,大约是临近祭月节的关系,不仅有五色红线编成的手环,还有各色的船灯也被挂在了摊贩的架子上,更有甚者连背后的回廊都牵起了一条长线,线上挂着的也满是河灯。

默槿边走边看,不过都没有太大兴趣的样子,肃羽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虽然也在左右瞧着,不过也没看出对什么东西有太大的兴趣。

走了小半柱香的时间,默槿发现这处集市倒是很大的样子,她这会儿子才刚刚走完了外面的一条街,里面看起来还有很多东西似的。

虽然她的心此刻并不在这儿记挂着,但是能有些动心思的事儿打发脑子总比自己一个人瞎想地强。

过了鼓楼的门洞才是真正热闹的地方,平日里日头落下便要早早回去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这几日都得了特赦可以随意走动,可不是将这市集的街道都沾满了去。

刚过来时门边儿摆着的摊贩看起来正准备离开,他面前的桌子上还余下几个面具,其中有一个瞧着该是做坏了的样子,偏偏在额头的位置空了一块儿,默槿随手拿起瞧了瞧,正准备撂下时,肃羽突然伸手截了过来。

可他自己不戴,反而在默槿脸上比划了一下,兽耳的面具描了红,又带有金线勾勒出来的唇影,在烛火的映照下默槿身上清冷的气息倒是消散了不少,反倒多出几分平日里不曾见过的风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多钱?”他偏着脑袋用余光扫向摊主,那边儿忙不迭地应着话,又说因为做的有问题,看姑娘漂亮又从架子上卸下一串铃铛递了过来。

这手给了钱,摊主一边谢着一边把铃铛交到了肃羽手里:“公子带着你家小娘子再往前走走,还有猜灯谜的地方,若是赢了还有河灯,明日也深了正巧可以放。”

对于这个东西默槿本是不愿意带的,可偏偏肃羽很是坚持的样子,亲自给她扣好了两侧耳后的皮绳,又攥着她的手将五色绳串了铃铛做成的手链也给她带了上去。

同时,指尖一掐,原本党筱儿给她编的五色绳子应声而断,直接落在了地上。

“做什么?”

默槿正准备弯腰去捡,却被肃羽一下按住了肩头:“本就不喜欢,戴它做什么?不如带我给你买的这个。”

挑着眉角,默槿忽然间觉得自己该是醉了,否则怎么看不清肃羽眼中闪烁的星光。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零星的星光,她后撤了一般的手臂停在了原地,并没有再继续逃开肃羽的手掌。

他的手心很热,甚至可说是滚烫的,默槿觉得几乎要灼伤自己的皮肤一般,所以在他松开时又觉得冷,仿佛自己体内的寒气也被这掌心暖热了,才会觉出几分寒意来。

“往前走走吧。”肃羽带笑看着默槿的脸,伸出手在她手腕的铃铛上拨弄了几下,“这会儿一准丢不了。”

往里走两边还有卖面具的,河灯也是不少,默槿甚至看到有人挎着篓子卖粽叶和棉线的,当真是热闹极了。

她正往一边看着,忽然右臂被人扣着往左侧推了半步,默槿还没开口,肃羽的声音已经从头顶传了过来:“怎得不看路,仔细撞着人了。”

那人大约是喝了酒,醉醺醺地眼睛都睁不开了,见肃羽身形消瘦覆了面具的默槿有显得越发娇小,一下倒来了脾气,上手便要去推肃羽,自然被他侧身躲开,同时将默槿拉到了自己身后护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嘿,老子又没、没撞着,你嚷嚷什么啊?啊?”说着,醉酒的男子又要上手去推,肃羽这次不躲反倒立起掌在他的手刚要碰到自己的时候狠狠地拍着出去,正击在他的手腕上,半是卸了他的力道半是将他推了出去。

因为喝了酒的关系,男子脚下更为虚浮,踉跄出去两三步才歪斜着身子停了下来,嘴里已经开始骂骂咧咧地不讲人话。

默槿听了直皱眉头,在后面攥了一下肃羽的手,正想让他不要惹事儿,另一边儿反而跑过来了两名男子,同样也是满身的酒气,跟着最开始那名男子一齐叫嚷着,反倒说是肃羽撞了他们,还叫肃羽赔钱。

这等荒唐事儿他俩哪里遇到过,正当默槿准备扯着肃羽离开时,对方却以为他们是害怕了,更加变本加厉起来,甚至还扣住了肃羽的手臂不让他走。

生怕一会儿动起手来伤到默槿,所以肃羽反手握了一把她的手心后将她推出去半步,自己同时向前走了半步,刚巧挡住其中一人准备越过他去找默槿麻烦的脚步。

“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别去烦我家小姐。”

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过来,默槿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她背后突然有一人伸出手来,带着一缕幽香将她往后拉了拉,拽到了人群里混入了一众姑娘之中。

“嘘…”女子带着面纱,手指抵在唇边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这是东市的地头蛇,恐怕你家先生是要讨不到好处的,咱们女儿家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她攥着默槿便要拉她走,却没想到默槿力气本也不小,第一下竟然没拉动。

挑着眉,默槿隔着袖子将女子拦着自己胳膊的手挡了下去,同时往旁边又躲了半步,奈何人实在是有些多,并不能拉开太远的距离。

这名女子见哄骗不成,干脆也亮出了凶相,扯开嗓子便骂:“好你个小妮子,嫂嫂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你竟然敢偷我相公!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默槿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这种诱拐民女的戏码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她并不觉得生气反倒像是要笑出声了似的,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子,等着听她往下还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你、你个不识好歹的丫头,啊!?敢偷人偷到自家嫂嫂头上,你好大的胆子!”

叫嚷间,这边人群里也空出了很大的一片位置,方才还挤挤攘攘的人群硬是向外扩散将她们二人单另留在了中间。没了人群的阻碍那泼皮一般的女子更来了劲儿似的,伸手不仅攥住了默槿的胳膊还要去拧她的脸颊。

这默槿哪里肯呢,抬手一把拍到了她的关节处,与方才肃羽打人时用的招式一模一样,只是因为她如今没有法力傍身只能借用巧劲,即便是个干惯了农活的妇人也只是被拍开了手臂而已。

“好啊,你还敢打我?!”女子的声音越发高了起来,默槿听在耳朵里脑子一阵阵地发懵,十分不悦,正当她皱着眉头的时候,清冷香气间肃羽翻身越过同时一招小擒拿手隔着衣袖死死扣在了女子攥着默槿胳膊的手腕上。

“放手!”

在旁人看来肃羽根本不曾用力,那女子只听了他的呵斥便立刻松了手,实际只有那女子自己知道方才筋骨处有多痛,肃羽的指尖简直像是要生生扣入她的骨头一般。

再次将默槿挡在了身后,此时肃羽脸上已经没了方才戏谑一般的三分笑意,最先闹事儿的男子已经被他卸了膝盖的关节,想来是走不了了。

另外三人明白这是碰到硬茬了,交换着眼神要溜,可肃羽的速度更快,连默槿都有些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那两名男子的腰带已经被抽了下来同时双腿被各自的腰带死死困在了一起,刚迈出的那一步还没成型,两人便双双摔在了地上。

被扣了手腕的女子更惨,半声惨叫还没冲出喉咙,肃羽一记手刀砍在了她的颈后,人自然也倒了下去,正巧落在其余两人的身体上,又是一通叫嚷。

被这样的事儿闹了心思,默槿自然没兴趣再逛,她站在一旁等着肃羽将这些人送给了后知后觉赶来的官兵,面上的兽耳面具已经摘了下来被她拿在了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再逛逛了吗?”

处理完了那边儿的事儿,肃羽拢着双手走了过来,脸上方才那种愠怒的神情已经被浅笑所取代,不需默槿回答,他反倒献宝似的将手伸了出去,在默槿面前摊开来,掌心放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精巧的三角香囊。

浅淡的薄荷香味正从香囊中慢慢散发出来。

***

被一口酒、一口菜灌得不行,咏稚几次想起身都被趴在自己肩头的女子给摁了下去,倒不是他不胜酒力,只是如果在这儿驳了宗英承的面子毕竟是不好的事儿,所以他才一直忍让着。

可当祝酒的官员散开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时,咏稚却再也坐不住了,他几乎是拍案而起,同时方才还演出几分醉态的眸子此时也清明不已。

“我妹妹呢?还有肃…肃羽先生?他们人呢?”

在靠近门边儿上的两张桌子上正剩下了没动几口的菜和已经和干净了的酒壶,原本该坐在那儿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这…”一众官员、姑娘都喝得七荤八素,哪里还能注意到少了个人的事儿,只有宗英承还保留有几分神志,连忙请了门口候着的几位侍女过来问话,“可有见到默槿姑娘与他家先生,还有…还有另一位党姑娘,可有见到?”

两名婢女对视了一眼后,其中一位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回将军的话,见着了,约莫一个时辰前三位便走了,是府中的姐姐来接的人,所以并未特别向将军禀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酒席之上女子家中途退席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儿,更何况是他将军府的人来接的,自然不会特地过来通报坏他的兴致。

可偏偏今天走的人是默槿,还是同肃羽一齐走的,他这一颗心立刻挂在了嗓子眼,抬腿便要走。

宗英承哪里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连忙起身将他拉了回来:“既然默槿姑娘有肃先生照顾,你就别挂心,还是说…你是等不及了想回去瞧瞧另一位姑娘啊?”

若是平日灵台清明之时宗英承看到咏稚这样的脸色定然不敢去说这种不着四六的话,可如今他不仅喝了酒,还喝上了头,自然是想到什么就去说什么,偏偏这话一下就触到了咏稚的逆鳞之上。

他不怒反笑,可墨色的瞳孔内却半分笑意也没有:“那按着将军的意思,该是怎么办才好?”

“要我说啊,咱们再吃一会儿酒,夜深了直接在此歇下便好,这将军府啊今晚咱们就都、都别回去了。”

宗英承会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为了他的父王他早前迎娶的正房可是朝中重臣的女儿,既是这般出身又怎么可能允许旁人与自己共侍一夫,所以即便宗明易有想让这个最能干的儿子再纳两房妾的想法,也一直没有实施下去。

所以借着酒宴的机会若是能不回将军府,还能偷个香,自然再好不过。

看着他满脸的潮红,咏稚这才冷了脸,目光中夹在着冰溜子一般齐齐扫过再做的每一个人,末了他一句话也没说,甩开宗英承的手径直夺门而出。

“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日里哪里敢有人如此不给他面子,所以宗英承自然也冷了脸,他这一冷脸,再做的哪位大臣不是如坐针毡,立刻便有溜得快的找了借口蹿儿出去,走得慢得干脆装醉直接睡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厅堂之内的人少了大半,更是没有任何声音,只听得宗英承一个劲儿喘着粗气怒不可遏似的。

半晌,他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儿来:“回,府。”

而咏稚这边出来后反而是没了主意,好在还有等着的车夫说先前那两位姑娘都醉的厉害,看样子是给送回将军府去了,问他要去哪儿。

这一路上马车其实并不颠簸,可咏稚怎么都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不在胸膛之内,反倒像是跃上了胸口,随着他一呼一吸间阵阵地发痛。

他一人的马车行得要更快些,到了将军府门口没看到候着的马车,反而看到几个官兵正站在那儿和家丁正说着什么,咏稚耳力本就极好,再加上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夜风夹杂着声音断断续续地便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说是将军府的客人……对,一名黑衣的男子还有个小娘子,不过站的远,并没有看清是什么样的……”

“他们怎么……”

咏稚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刚薅住官兵的领子话都还没问完,路那头突然传来了轱辘辘的车马轮子的声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咏公子这是怎么了?”

刚一下车便看到这样的场景,任谁都会忍不住多想,宗英承虽然步伐有些空虚不过心里还是明镜儿一般,他借着侍卫搀扶的力道走了过去,一时也没弄明白为什么官府的官兵会在自己家门口。

看门的老头带着儿子蹭了过来,先是见过了宗英承才将方才听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听描述应该是肃羽先生和默槿姑娘,不过他们二位应当没事儿,可怜了那几个想拐走默姑娘的人贩子啊…”

来的两个官兵不无认同地点着头,估计他们作为见过那几个人贩子的人更是深有感触,依着送人贩子来的那几个巡夜官兵的描述,那名公子瞧着一点儿都不像是能打的样子,没想到下手那么狠,似乎有一个到现在都没完全清醒过来。

咏稚已经等不及他们感叹来感叹去的,虽然松开了手,不过他丝毫没顾及如此近的距离会给对方多大的压迫感,皱着眉头的咏稚此时心里念想着的都只有一个默槿罢了。

“他们到底在哪儿?”

“这我们也不知…”官兵左右为难地摆了几下手,“先前是在东集市遇到的,可现在都过了半个时辰,更是不晓得会在什么地方了。”

这几位官兵也很为难,本来他们就是过来通传一声,说是人贩子招认收监了,没想到还能摊上这样的事儿。

相比之下宗英承就要冷静地多,他掩着嘴打了个哈欠,随后落下手臂状似随意地拍了两下咏稚的肩头:“既然肃羽先生身手了得,依照本王的意思公子你也安心休息便好,等回来了,自然就知道了。”

其实咏稚此时酒劲儿倒是有些上头了,宗英承在他左肩拍下时力道也是没了轻重,差点儿他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去找默槿二人,不给他们添乱就不错了。

不过回了屋的咏稚仍旧挂心不已,干脆也不上床睡觉,挑着蜡烛搬了把躺椅到外面湖边儿的凉亭里,靠在上面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浓茶,一方面是为了解酒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解乏,以防默槿还没回来他倒先睡着了。

同样被护着回了主屋的宗英承洗漱完了正准备上床时反倒觉出来几分不对劲儿了,本来他父王将咏稚一行人交给自己已是朝中人人羡慕的差事,如今有两位差点儿出了事儿,他这会儿方才后知后觉出了一背的冷汗,连忙披了件儿外袍就往别苑跑。

“你们在这儿候着,”他手忙脚乱地终于将外袍上的带子系好,正了正衣襟回身儿命令道,“没我的命令,不管听得什么动静都别进来。”

“可……”

“没有可是!”

可怜的守卫连句话都还没说完,被宗英承一声呵斥直接给堵了回去。

过门槛时踉跄了半步,不过还在因为方才出了冷汗又跑了这么一路,反倒让宗英承的酒醒了大半。

进来后打眼一扫,宗英承第一个注意到的便是湖边儿如豆的星光,他走过去时因为步伐不稳还在上面撞了一下,被咏稚松松握在手上的茶碗落到地上听声响大约是碎成好几瓣了。

不过即便这么大的声音,咏稚也没有醒来的意思,甚至他还翻了个身儿将盖在身上的袍子往上拉扯盖在了肚子上。

被他这副迷糊样子给逗乐了,宗英承眯着眼睛笑出了声来,而他背后那间屋子的蜡烛却被熄灭了,自里面走出来为轻薄衣衫的女子,借着月光能隐约看到披散下来的长发和素净却依旧美丽的一张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党筱儿足下生莲一般轻轻柔柔地走到了宗英承身边儿,瞅准了机会半倚半靠到了他的背上,呼出的热气正好拍在他的脖颈后面。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休息…”仿佛被这热气一喷,刚刚因为夜风吹过而消减下去的酒气又一次翻涌上了脑袋,宗英承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将手臂搭在了党筱儿的肩上,“这就…伺候本王休息…”

女儿家娇媚的笑声像是酥麻的手在宗英承的耳边儿轻轻刮过,引得他一阵颤栗连后脊椎都酥麻得厉害。

“这边儿,”党筱儿扯着宗英承衣摆的一角,无需怎么使力便牵扯着他跟着自己走上了白玉的台阶,“这儿,咏公子……”

“咏……”宗英承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可他脑子里此时只有月光下党筱儿衣衫半解露出一片白嫩的肌肤的样子,即便觉察出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被他浆糊一般的脑子糊弄了过去。

门扉合上的瞬间,仍能听得女儿家的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

随着默槿走过,她腰上的荷包中薄荷的味道也随之倾散了一路,可惜这条街因为宵禁的关系只有零星没住满客的酒家的门口还悬挂着灯笼,其余店铺都关了门,再没有第三个人能够与她分享这份带着凉意的香味。

她并不知道肃羽打算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不过默槿也并不在意,无论现下去哪儿总都好过回将军府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便她说是为不扰党筱儿的一世姻缘,可肃羽的笑似乎总是饱含深意的样子。

抿了抿嘴角,默槿硬是将心头的酸楚撵了出去,像极了遇到危险只懂得将脑袋藏起来的鸟儿一般,以为自己看不到,旁人便也看不到她的心思了。

不过速来以揭穿她的心事的肃羽竟然也没说什么,这点倒是让默槿觉得有些奇怪。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工夫,肃羽突然停下了脚步,同时也握住了默槿的胳膊让她转过身去看向河岸的方向。

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急不可耐已经放出了河灯,孤零零的一个在河道上飘着,倒是做的精致,即便夜里的水面并不怎么平静,这艘歪歪斜斜的船灯竟然都没有被浪打下去。

直到看着它钻过桥洞消失在视野里,默槿才眨巴了几下眼睛,她想继续往前走肃羽捆住她的手臂却不曾放开。

抬起头,默槿试图从肃羽的眼中看到些什么,可眼前一晃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视线,那头是肃羽深不见底的双瞳,这边儿则是默槿带着几分疑惑的脸。

被举在两人之间的,正是一盏河灯,或许是因为方才被肃羽藏起来了的关系,河灯的边缘略微有些被压到的折角,不过整体看来倒还是很好看的。

“放河灯吗?默槿上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天界时,月华府的宫人总是叫自己“主子”,无论他们愿意不愿意,自己这个外来的神仙到底是他们的主子。

而天后与天帝似乎对她的身份多有不满似的,总是喊她“默槿姑娘”,却从未叫过她上神一称。

那些莺莺燕燕的仙子、上仙们更是懂得审视适度,一个连天帝、天后都不愿待见的上神,她们又怎么会不怕死地前来搭话呢。

所以,默槿上神这四个字儿,可是有年岁没人叫过了,也难怪肃羽开口之后默槿竟然愣在了当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并不十分精美的河灯,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肃羽在对于默槿的事情上总是很有耐心一般,他就这么举着河灯等着,因为看不到默槿的脸,他甚至无法从表情去判断她对于自己的这盏灯有什么看法。

半晌,一双惨白的手终于颤巍巍地将灯接了过来,在肃羽读到她的眼眸之前默槿低下了头,将边缘的折痕轻轻抚平,顺便撑了几下让有些被压扁的竹骨回到了它们该在的地方。

“去哪儿……”

开口只不过几个字儿,默槿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和哽咽了,这一生其实她只放过一次河灯,便是柳博铭陪着自己的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有个人不当自己是什么朝廷遗孤,也不当自己是眼中钉、肉中刺,反而只是将她当做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一般陪着。

默槿原以为这样久远的事情在她舍弃一魄后就应当被抛到脑后,可方才在肃羽拿出这个河灯的一瞬间,她便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日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无论她怎么样逼迫自己不去想,可当日的风花雪月却像是烙印入心底一般,不是她说忘记就可以忘记的。

虽然不知道默槿想到了什么让她如此痛苦,不过至少对于肃羽而言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扣住默槿的手腕不用她多做反应,肃羽一把捞着她的膝窝将她抱进了怀里,同时足下生风竟然借着风力飘然而上。

好在街上根本没人会看到这些,否则明日蔚禹城指不定又会传开怎样的流言蜚语。

乘着风,脚下的城邦越来越小,灯火杂糅的市集也只成了夜色中的一点星光,反而是头顶之上的星辰离两人越发近了起来。

天边儿早已没了霞光,可星海铺成的河流却随着他们的靠近越发明显起来。

今夜是个阴天,并不能在下面完整地看到月亮,所以当肃羽抱着默槿乘风而起冲破一层浓重色彩的乌云后,默槿竟然被跃出云层的月亮晃了眼,匆忙之间只能偏头躲过,柔软的唇瓣却堪堪擦过了肃羽的耳垂,留下一点点清冷的温度。

“咳…”肃羽似乎被她吓了一跳,连带着脚下的风都顿了一瞬,才继续往前。

此时的月亮已经显得极大,肃羽乘着风最终停在了一块奇异的山石之上,将默槿放了下来。

当她的双脚踩在此间的石头上时,原本已经被咽下去的哽咽此时忽而又升腾了起来,直冲地鼻腔酸痛,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这儿大约是人间与天界相连的唯一的星河,早晚落霞时分便会有仙娥来此间浣纱,因了四季变化,四时所落出的早霞、晚霞的颜色也不尽相同。

随着星河落下,那些鲜丽的颜色也伴随着一起落到人间,这才会有了人间所能看见的霞光。

从前与寥茹云住在一处时,便是她手下的小宫娥做着这些事情,只是不知现下每日来星河河畔浣纱的又换成了哪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日祭月却不是个好天气,恐怕人间是看不到如此光景的月宫了,”肃羽装作没发现默槿的异常一般,甚至转过了身子用自己为默槿拦住了几分月光的寒意,“这般风景,当时你独有的才对。”

说完,他才转过身,背对着一整轮明月,隔着默槿的手将自己的掌心贴在了河灯之上。

大约是为了造型好看,这河灯做的是个莲花模样,只是上面的花瓣半拢半闭着,倒是有几分女人家的娇羞模样。微微使力,默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那河灯里细软的竹子便随着肃羽的力道缓慢展开,最后变成了一整朵展开来的荷花。

默槿眼眶还红红的,眼角挂着星光却已露出了笑意:“人间女子多娇羞,所以才用含苞待放的荷花来向心上人表明心意,你倒好,硬生生让这荷花展开来,反倒显露出几分英气来。”

手背被推了一下,原本位于两人中间的河灯被肃羽让地又往默槿这边儿靠近了几分:“什么样的人就该放什么样的河灯,上神。”

不等默槿开口,他紧接着又举了一下手,将默槿的手和河灯送得更高了些:“许个愿吧。”

许愿…看着近在眼前的河灯,默槿反倒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愿望,寻常女儿放灯都是为了寻得良人,而我这一生早已写定命数,可没得地方再书下一位良人的名字了。”

“谁人说这河灯只管姻缘?”

肃羽挑起了眉,平日里的清冷模样如今借着几分月色反倒显露出几分只属于妖的鬼魅之感来,“这是上神的灯,上神想许什么就许什么,漫天神佛又有谁能挡得了您的路呢?”

“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语速减慢,肃羽瞄准默槿带着三分困惑看向自己的刹那,手掌下滑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向自己拉扯过来,同时另一只手环过默槿的肩死死地扣在了她脖颈的后面,逼迫她只能抬头看向自己。

“除了…您的那位哥哥啊……”

“放手!”

没有法力加持下,默槿对上常年浸淫于自己身旁的妖物肃羽根本没有半分胜算,更毋庸说此间天地稍有差池立刻会被天界众仙得知,到时会发生的事情连默槿都无法摆平。

肃羽的唇角眉梢明明带了笑意,可一双眼睛却冷得吓人,饶是默槿本身便如千年寒冰一般,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放手,肃羽。”

再次开口,她的声音已经镇定了很多,瑟缩的肩膀和脖子也因为放松而舒缓开来。

是了,他肃羽又怎么会做如此赔本的买卖,什么酒宴,什么集市,什么荷包、花灯,不过都是为了这一瞬间罢了。默槿冷笑了一声,浅色的双瞳与肃羽的眼眸对到了一处,不再躲闪,不再回避。

“我知道该怎么做,本上神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云海翻涌,星河流转。

原本平静无波的山巅之上,竟然仅仅因为默槿的一句话便起了层层叠叠的波澜,这样巨大的力量连肃羽都无法抵挡,风刮在他的皮肤上如同刀子划过一般,这令他不得不松开攥住默槿手腕的手同时顺着风吹的方向向后撤了两步。

可他的避让换来的却是默槿的步步紧逼,身着人间寻常服饰的女子每一步踩出来便是无尽的冰霜之气,下一步又消失不见。

“肃羽,你方才是在质疑我吗?”

如同天界最古旧的钟所敲出来的声音一般,甚至肃羽看到地上的小石子随着她语调的强弱同时也在瑟瑟发抖着。

干涩地咽了口唾沫,肃羽硬是压下心头的恐慌逼着自己抬起头,可他的目光刚触及打默槿的眼眸,又无法控制地移到了一旁。即便心里有千万分的不愿意,可以为上神对一介妖物的压制又怎么是他仅仅凭借自身的心意便能更改的。

反观默槿,似乎对他如此避让的态度十分满意,眼帘微微下垂,自她身旁穿梭而过的风也渐渐停了。

借着最后一缕东风,默槿松开了手,那盏河灯自她掌心为起始晃晃悠悠地随风而去。

直到落入九天星河之中,似乎也携带着自己的火光成为了其中的一点晨光似的。

肃羽回过头去所看到的正巧是这一幕,他同样垂着眼帘转过头,撩开衣袍猛然落下一侧膝盖,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方才被遮蔽起来的月宫此时倒显现了出来,在他背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发光的圆饼,原先肃羽脸上的妖异也不见踪影,余下的只有几分服服帖帖地低眉顺目,还藏有一分的惊恐之情尚未完全退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他这般伏低做小的样子,默槿突然笑了出来,不仅仅是声音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几步上前扶起了肃羽轻轻挽着他的胳膊:“夜深了,再不回去天都该亮了。”仿佛之前携带穿石搬山之力的并不是她一般。

回去的路上仍旧是肃羽抱着默槿,只是这次他的手再也不敢造次,除却一只手稳稳换成一个圈叫她坐在自己肩头的同时稳住了默槿的双腿外,另一只手就差背在身后以示清白。

两人这一路赶得急,整整落在离将军府两条街外的街道上时,别说天都没脸,连早起的摊贩都未曾醒来做工。

正了正衣襟,默槿一马当先走了回去。

刚进门却看到一阵阵的骚乱,本该最是寂静的夜半时分此时将军府倒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样子。

他们的回来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这倒是极好的,默槿本来也不愿和人间诸事有所牵扯,挑了绕路的小道七拐八拐地才回到了他们住的地方,本以为绕过了人群,没想到这一进门默槿差点儿被吓出来。

院内挤满了人,乌泱泱的一群立在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口,为首的姑娘雍容华贵一身掐线金丝羽衣,长长的衣摆因为朝露的关系略微有些湿了,绕到侧面才发现她脸颊上也贴了几缕头发,想来是已经在这儿站了许久。

默槿原是想上前一步问问清楚,不过还不等她有所动作,肃羽在背后拉了她一把同时向另一个方向抬了一下下巴。

湖的另一侧只有一盏烛火微弱的蜡烛,看起来随时会被夜风熄灭的样子,默槿眯了一下眼睛才发现在烛火旁边的躺椅上躺着一个人,看样子是为了躲这边儿的火光所以转了过去,此时正用后背对着自己。

“咏、咏稚?”

大约是太过惊讶,默槿说话时竟打了个磕绊,看了一眼这边儿的华服女子,又看了看咏稚,默槿终于还是拎起衣裙往对岸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至大约一半的地方,本来行色匆匆的默槿突然停住了脚步,肃羽刹得不及时还差点儿撞到她的后肩:“主…咳,小姐,怎么了?”

明明在她眼中看到了心急如焚几个字,怎么这会儿又不懂了。

问话的工夫,默槿早先锁着的眉头倒是舒缓开来,因为快步行走而前倾的身子也重新周正了过来。她垂着眸子将边缘有些湿了的裙摆拎起又放下,反复了两三次才低声答到:“他睡着了。”

咏稚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在夜露最终的时候躺在湖边儿的躺椅上睡着了,不难看出点着的蜡烛恐怕是在等什么人。

心尖尖上像是被那烛火燎过了一般,可还没来得及感到痛蜡烛便熄灭了,连同桌上的烛台一起。

“您,心软了?”

肃羽没有回退,就着这个过分暧昧的距离弓下腰将嘴靠近了默槿的耳朵,不过尽管自己的鼻翼间已经钻入了她身上侵染着竹香的甜腻味道,默槿的耳朵和脖颈也不见丝毫变化,甚至连她的皮肤都未曾无法克制地收紧哪怕一瞬。

正当他准备放弃这个问题退开时,默槿反而柔声细气地开了口。

“毕竟,他是我哥哥,我唯一的……”

最后几个字儿默槿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即便离得这么近,肃羽也遗憾地将它们遗落在了风中,不过即便没有这几个字,他也晓得该如何接话。

“却也是您的仇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比于先前有来有往的两句,这句说完肃羽直起了身子,单方面宣告着这次的交流到此结束。

默槿自然也读懂了他肢体语言的含义,所以她只是挑着眉梢似笑非笑地看了肃羽一眼,再没说什么。

紧着几步走到了咏稚的身边儿,看样子默槿原是想去推他的肩膀,掌心还未碰到之前又往上送了送,最后落在了咏稚睡到微微发红的脸颊上:“哥哥,醒醒,哥哥?”

也不知她到底是想将人叫醒还是不想,肃羽毫不客气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却不敢过分造次,生怕再触到了默槿的逆鳞,那结果定然是不可相信的。

“哥,”压低了身子,默槿的上半身几乎贴在了咏稚的胳膊上,恶作剧一般冲着他的耳朵轻吹了一口气,“哥,去里边睡吧。”

迷迷糊糊地咏稚怎么觉得自己听到了默槿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念,所以当他第一次睁开眼看去时还以为自己扔在梦中。

既然是梦,那自然是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于是他不仅抽出了被默槿压着的那条手臂搂住了她消瘦的肩,另一只胳膊也画了个圈最后稳稳落在了默槿的腰上。

“不让人省心的……”

含糊应了一句,咏稚迷糊着又要再睡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默槿当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偏偏就觉得咏稚这近在咫尺的喉结上下滑动的那一下无比吸引她的注意力,还没等想清楚,她已经偏着脑袋一口咬了上去!

“嘶……”好在她下口时收了力道,虽然看着连犬齿都亮了出来,不过也只是留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咳咳…”

最先感到不好意思臊红了脸的反而是肃羽,他甚至已经无法判断究竟默槿是故意做给自己看得,还是确实情难自已才会如此。

第二个惊醒过来的自然是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的咏稚,他坐起身的同时还没忘记收紧怀抱,生怕将倚着他的默槿个摔了去。

这一下倒是清醒了个彻底。

“你…”低下头,默槿身上被夜风填补过后更觉清冷的香味在咏稚的鼻翼间仿佛形成了一个屏障,让他除此之外再也嗅不到其他的味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像是为了挽回面子似的,他假意生气道,不过眼里的水汽倒是全然无法让人害怕起来,更别说是要“恐吓”默槿了。

自然他这个妹妹的脸上也没生出一点儿怕来,反倒笑着从咏稚的怀里钻了出来,退了半步拉开了几分距离让冷风灌了进来:“瞧见你在这儿谁,怕不是明日便要患了温病?怎么这么不注意?”

明明是咏稚责问她晚归的事儿,怎么三言两语就变成默槿反过来责问他了?

不过心里转了好几圈的理由还没成型的话立刻就被对岸的喧嚣打断了,默槿也跟着抬起头看了过去,倒是肃羽,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眼神全落在了默槿的耳朵尖尖上,借着火光能看到,那一点点露在发外的皮肤正粉嫩地发红呢。

咏稚先站起来往过走了两步,皱着眉头眺望过去:“怎么回事儿?我瞧见…党姑娘了?”

“党姑娘?”默槿挑起了眉,语气中的疑问不重,反倒像是带了几分笑意。咏稚立刻抓住了这个点,他转过头看向默槿,无声地用口型询问她还知道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晃着手指左右摆了几下,默槿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不可说,说不得。”

她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真的说不得,不过余光瞟到肃羽时咏稚发现他竟然也是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酒宴上散了的酒气仿佛这会儿又郁结回了胸膛之中,涨得他一颗心“突、突”地令自己难受。

为了岔开注意力,咏稚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快步往对岸走去,可惜了他并未注意在他转身的刹那,默槿脸上的笑容已变了味儿,更像是一副蜡制的面具被覆在了脸上,沉得令人害怕。

“走吧,”肃羽上前两步,声音轻之又轻,“我们也去瞧瞧。”

默槿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论是对于妖还是对于仙而言,看着自己曾预见过的事情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眼前,都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就连在自己身边儿并无太多机会接触这些的肃羽都无法避开如此的诱惑。

不过默槿也藏了私心,所以她并未阻止,循着咏稚的脚步也跟着走了过去。

三人先后在旁边站定后,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倒是弱了下来,过了一小会儿从里面先出来的竟然是还着了昨日酒宴时的衣服的宗英承,只是他头冠被拆,一头墨发披散着,自他出来便散发出一种女儿家的香甜气息来。

紧跟着出来的是被扣住双臂的党筱儿,相比于宗英承她更为衣冠不整,倒不如说是一时情急找了两块裹身布而已,头发也是胡乱缠着,步摇被发丝牵扯着都掉到了后背的地方。

咏稚想要上前一步问个清楚,却被及时赶来的默槿拉住了胳膊:“命中有此一难而已,若是过去了,她便是枝头的凤凰,若是过不去,自然也是她的造化不够。”

低下头咏稚想去看一眼默槿却发现她只是伸出手来勾住了自己的胳膊,而她整个人仍旧是藏在自己背后半步的位置,这点儿烛火根本不足以照亮她的脸,自然也无从去看她的表情。

按说默槿只是说了几句天界的规矩罢了,可咏稚不知为何,偏生就是从中听出了丝缕怨气来。

看不着默槿,咏稚只能扭着脖子去看肃羽,但恐怕想从这位琴师身上捕捉到什么气息更是痴人说梦,从始至终他都是一副表情,似笑非笑地让人不由皱起了眉头。

像是感受到了这边的动静,那名华服女子端着双手走了过来,她身旁伺候着的女婢立刻低声介绍了三人的来历,只是话说得并不好听,让肃羽都挑起了眉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女婢话里话外都将党筱儿与他们归为一类,并且明着暗着都要将这狐媚惑国的罪名一并安到着三人头上。

毋庸说默槿本就不是容许一介凡人如此搓揉捏扁的性格,便是有人话中带刺在咏稚面前说她,便已经是触了他的逆鳞。

也不再与她们客气,咏稚冷笑一声往侧面让了半步,彻底将默槿挡在了身后,也挡住了另外两位女婢伸过来的手:“无论你们这儿发生了什么,我妹妹刚回来,恐怕都与她没什么关系吧?”

“呸,都是一丘之貉,”那华服的女子恐怕是气急了,一双眼睛烧得通红,全然没了大家闺秀的风范,“今日是这个贱胚子做了我夫君的床上宾,明天呢?是不是就轮到你这个妹妹了?”

若不是默槿在背后死死握着咏稚的手腕,恐怕他今日就要不顾及对方是个女子家家,这一耳光定要扇得她人事儿不知方能解气。

见他们三人不反驳,华服女子反而更有气焰,手指就差要戳到咏稚的眼睛里了,“妹妹?我看是不知道哪儿买来的妓子吧?还好意思领在身边儿说是妹妹?同塌而眠的妹妹吗?!”

咏稚已是气愤到了极点,反倒不怒反笑,一双挑起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在一旁还未解酒气的宗英承,冷声道:“若是将军管不好您这位夫人,便由我这个外人代为管教。”

话语间,他已握着方才挡在自己面前叫嚣的那名女子的手腕将她推了出去,紧着两步走到了华服女子的面前。

他个头本就不低,绕是默槿也不过到他下唇边缘,这位女子恐怕更低,若是没了头上的繁琐装饰,可能也不过到他肩头而已,自然没了气势。

更别说咏稚因为她出言不逊已是急火攻心,自然也不管这凡人能不能挡得住自己滔天的怒气,只一个劲儿允许自己心口处的火焰翻滚着。

大概是看准了时机,在宗英承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党筱儿倒是一下哭倒在了地上,半倚半靠着他的大腿,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好不可怜。

原本默槿已经踏出了一步手也伸了出来正准备去扯咏稚的衣角,党筱儿这一声哭嚷,反倒让她只能收了手去,站回肃羽的身边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本不是我的错,我当是…当是……”党筱儿这边儿倚着宗英承的腿,却一个劲儿抻着脖子去瞧被那华服女子遮挡住大部分的咏稚,眼里的泪水倒像是动了真情实干似的,不要钱一般唰唰地往下落。

别说宗英承,就连咏稚看了都动去了恻隐之心。

“还不快扶党姑娘起来?”在宗英承的训斥声中几个婢女才磨磨蹭蹭地挪过去明显带了十二分的不情愿将党筱儿从地上扶了起来,恐怕她身体当真多有不适,即便站起来后也需得有人搀扶着,否则下一瞬便要又跪到地下去的样子。

华服的女子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去了,连说了七八个“好”字儿,一声比一声狠厉,最后猛然一挥袖子甩手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默槿垂下了眼眸,将其中几分萧瑟都隐藏了起来。

即便她再据理力争又能如何,宗英承的态度摆明了是向着党筱儿,再这么折腾下去丢了面子的也只能是她自己。只是,还不知她叫什么,以后却要见不到了。

“怎么了?”

一回身儿看到的便是默槿这副表情,咏稚刚放下的心重又提了起来,他还以为是方才那几个婢女说话冲撞了默槿令她不悦。

“可是还觉得心里不爽利?你且等着,我去找她们去!”话音刚落,咏稚生冷地转了转眼珠便要去找她们,还好默槿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猛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手上用的力气并不大,反倒柔软地厉害,却让咏稚更不敢挣脱了去。

抬起头勉强露出个笑容后,默槿摇头道:“与她们无关,大抵是一夜没睡,身体不舒服罢了。”

这一晚上的事儿可当真不少,咏稚也是听了她的话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尚且在湖边儿躺椅上承成凉风眯了一会儿,默槿和肃羽可是一晚没睡。

立刻什么事儿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咏稚反手握住默槿的手腕一边将她往自己房间领一边低声数落着:“出去走走便走走,怎么还一宿一宿地不回来,现在知道乏了?这一白天可又要睡了过去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第一次知道原来男子气闷时也会有这么多的话,她觉得有意思并未阻止,倒是走在最后的肃羽挑起了眉,眼神几近玩味之意。

无论是小姐还是主子,默槿的房间她不请肃羽都是不好进的,在合上房门前咏稚略带挑衅地冲门外候着的肃羽笑了一下,说话的声音和他的表情极其不符:“先生也应当累了,快回去休息吧,妹妹这儿有我就行了。”

说完都不等肃羽有所表示,径直关了门,连个蚊子能过的缝隙都没给留下。

默槿解了外袍也无心再去收拾,只拆了头上的步摇放在桌上便钻进了被褥之中,大约是被夜风吹透了的关系,即便这会儿已能看得烟煴的日头,却还是寒凉的感觉。

听得里面没了动静,一直靠在屏风外面的咏稚才挪步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奇怪。

一方面他自然是生气默槿与肃羽夜不归宿的事情,可另一方面他更忧心的是默槿一夜没睡,如今眼下都挂起了黑雾似的,看起来精神差到了极点。

数落的话本来已经到了嘴边儿,但在看到床上的默槿敛着眼睛将下巴尖尖藏在被褥里的样子时,咏稚的一颗心都像是在上好的毛皮上滚过了一般,柔软的不可思议,那些话自然也消失不见了。

也不知默槿睡没睡着,咏稚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原本压着她下巴的被子的边缘掩了下去压在了她的下巴下面:“睡吧,”就手的位置轻轻拍了两下,“好好休息便是了。”

他不急走,却也不能在里间儿呆着,所以咏稚随便找了本书坐在外面的软塌上看着。本意不过是等默槿睡熟了再走,没想到这一等,倒是咏稚自己先睡熟了。

听着屋内的动静,肃羽知道今天恐怕是盼不到他们二位中的任何一人出来,冲着紧闭的大门他拱手行了一礼,离开了。

原以为这一觉会睡到日落西山,没想到刚过申时外面叫嚷的声音便越来越大,以至于连睡得极沉的咏稚都被这鼎沸的人声给吵醒了。

他抬头望里间儿看去,发现里面的默槿醒得比他还早,从影子看这会儿当时在弓着背洗脸,清了清嗓子,咏稚问到:“怎么了?可是外面吵着你了?”

过了一小会儿,里面不是响起的水声彻底安静后,才听到默槿回答:“也不是,本就睡饱了。”她穿好了外袍的最后一个袖子,绕过屏风走了出来,从桌上倒了杯冷掉的茶润了润嗓子,再开口时声音已不再显得干涩,“出去看看吧,别又是党筱儿出了什么差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默槿怎会不知外面为何喧闹不已,只是她不愿在此时说出口罢了,毕竟明日便是祭月节,竟然遇上这样的事儿,也不知宗英承、宗明易父子二人会如何处理此事。

他们出来时隔壁的房门好像卡着点儿一般也被从里面拉开,走出来的是已经换了一袭黑衣的肃羽。他表情严肃地同默槿对视了一眼,两人仿佛对即将看到的事情心知肚明一般,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互相点了点头。

咏稚不敢造次,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默槿身后,他在腹中猜疑了好几种情况,但当真得看到的时候,仍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于仙家而言,是没有真正的生死的,只要仙根不灭,哪怕是受了重创再入轮回,最后仍旧会回到天界,所以咏稚从未如此接近过一个人生命的消逝。

高高的房梁上垂下三丈白绫,而白绫的尽头挂着的,正是一身红衣的那名女子。

周围的婢女被吓得都软了双腿只能跪着,还有几个胆小的更是被吓晕了过去人事儿不知,而党筱儿则被两名守卫一左一右压着胳膊,摁在了地上。

环视了一圈,默槿并没有看到宗英承的影子,但因为他们三人身份特殊,旁的人都是在用过分警觉的眼神注视着他们,连问都没地方问去。

后退了半步默槿冲肃羽使了个眼色令他附耳过来,压低了声音吩咐道:“去找宗英承,事情不能再闹下去了。”

他们的身份终究是个只能由少数人知道的秘密,所以无论情况再如何发展,默槿都不希望在真正出事儿前会发生咏稚或是肃羽与凡人动手的情况。当下最为稳妥的办法,自然是找了主事儿的宗英承回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方能解燃眉之急。

可就在肃羽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刚刚还空落落的身后竟然已经站满了一整排侍卫,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了起来,一点儿退路都未曾留下。

默槿心下重重地一沉,刚暗道了一声不好,为首的一位金甲守卫便呵斥道:“将这几个谋害将军夫人的帮凶一并抓了,投入大牢!听候发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牢狱对于他们四人而言都是极为陌生的,所以当党筱儿被推入湿冷的牢房时,她脸上挂着的泪珠已经成串地落了下来,相比之下默槿反倒要平静得多,她只是紧要着后槽牙,不愿发出过多的声音罢了。

隔壁的门锁开了又合上,能听的咏稚和肃羽也接连被推了进去,而咏稚进来后第一件事儿便是敲着喊默槿的名字:“怎么样?你有没有怎么样?”

方才如果不是默槿突然出手摁住了他的右手,恐怕他凝水而成的冰刃便已经被送了出去。

或许是默槿看向他的眼神太过沉痛,咏稚竟然真的乖乖收手,任由几个守卫上前用长枪指着他的脖子,将他带到了这种地方。

只是收手归收手,但在踏入地牢的瞬间咏稚已经开始后悔了。默槿的身体本就寒冷无比,在这样的地方每多呆一会儿,便是对她的伤害,所以他才会如此情急地要去了解默槿那边儿的情况。

默槿先是扶着党筱儿在铺了草垫的一角坐了下来,随后快步走到墙边儿在大致相同的位置也轻轻叩了几下,作为回应:“不妨事儿,只是…”她转头看了眼党筱儿,转回墙壁是眼眸中的厌恶之情一闪而过,“我且先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们稍安勿躁,等宗明易回来应当就会立刻来放我们的出去了。”

当下也只有这个办法,即便千万般的不乐意,咏稚还是沉声应了下来,同时又叮嘱了一句:“你和党筱儿自己当是要小心些。”

“晓得了。”

回这句话时默槿已经离开墙壁几步远,她顿了一下,又挪动脚步走到了党筱儿的身边儿,此时她已经哭得不能自己,默槿甚至怀疑再哭一会儿她眼中流出的就不在是透明的眼泪,而是鲜红的……

将这个奇怪的念头撵了出去,默槿拢起衣袍也在草垫上坐了下来,一只手轻轻拍着党筱儿的后背。

“到底怎么回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党筱儿抽抽搭搭了好一阵儿,才勉强忍住眼泪磕磕绊绊地给默槿讲了一遍他们去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昨夜众人散了之后她便又回去睡下了,今天晨里她也是被外面的人声给吵醒的,本以为是那华服女子又来闹事儿,所以党筱儿连衣服都没穿整齐便跑了出去,没想到…

“不过一晚,我哪里知道她、她竟取了三丈白绫,自己将自己……”

想起那个场景,党筱儿的身体仍旧止不住地发抖,毕竟她这般大家闺秀哪里见过自尽这般的戏码,登时便慌了神儿。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几个、几个婢女便压了过来,说…说是我杀了她家夫人,我…我……”

话没说完,党筱儿又哭了起来,到底是寻常女子,如今平白无故背了条人命在身上定然是不好过的。

默槿无声地叹了口气,又拍了几下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等宗明易回来,总会有办法的。”

“默槿姑娘,”党筱儿攥住了她衣服的下摆,一双眼睛哭得都肿了起来,正可怜巴巴地望着默槿,“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还有咏稚,咳…”她似乎才觉得如此直呼其名不好,忙又加了一句,“还有咏稚公子,只有你们能救我了啊!”

若不是默槿身上所穿衣料极好,这几下拉扯下来女儿家尖利的指甲恐怕就要将她的外袍扯破了。

即便心里有十二万分的不愿意,默槿的表情仍旧是温和而细软地,她点了点头,收回手之前最后拍了几下党筱儿的后背:“会的,既是我们带你来的,自然不可能丢下你不管。”

不知是哭累了,还是在默槿身边儿觉得安全了,党筱儿就这么抽泣着竟然倚靠在墙角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敛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免冷笑了一声。

想要去到那个位置,怎么可能不经历些苦难,不过这应是党筱儿此生最后一次哭着求人了,以后的日子,她自己会走得稳当的。

用指尖挑起了党筱儿抱住自己双腿的双臂上的衣服,露出里面白净的腕子,指腹相贴时恐怕是因为太过冰冷,党筱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看她又沉沉睡去,默槿才将其余两指也落在了脉搏之上,有些急促,不过大体来看还是不错的,倒是个生儿育女的好胚子。这一次默槿脸上的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无法想象若不是早已知晓,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爬上党筱儿的床的不是宗英承而是……

仅仅是思及此,默槿的心头便一阵阵发紧,甚至连喉头都酸楚得厉害。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这怪异的情感压下去,同时松开了手,也学着党筱儿的样子抱着双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可怜。

毕竟,宗英承何时会回来,那可是说不定的事情。

“起来!起来!”

说着不睡,默槿最后仍是昏昏沉沉地迷糊了过去,只是她刚感觉自己的身体无尽下落之时,外面棍子击打牢房的铁门的声音便吓得她一个激灵,立刻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一个意料之中的声音响了起来:“干什么?还不快把门打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宗英承,地牢没有日月,所以默槿算不出时间,不过看宗英承身上披着的寒气,想来至少外面已是子时左右。

党筱儿也已醒了过来,不过她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对劲,脸颊通红,身上明明烫得厉害可却又在一个劲儿地打摆子,想来是又惊又怕得了温病。

两边的门同时被打开,那边咏稚和肃羽一前一后被宗英承请了出来,这边儿却迟迟不见人出来,咏稚心头一紧张,箭步便冲了进来。见默槿面色如常先放下了心,随后才注意到党筱儿的异状。

“这…”他回过头看向肃羽,后者也跟着走了进来,他先将默槿扶起交给了咏稚,自己复又半跪下身去给党筱儿诊脉,登时眼睛便瞪直了去,“烧得厉害,快去请大夫,晚了人就要烧糊涂了。”

在外面一直抻着脑袋往里看的宗英承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他其实早早便回了将军府,只是现在在装作刚刚从宫中出来的样子,不过是为了挫一挫咏稚的锐气,绝不向弄出人命来。

等到党筱儿被他抱着送到自己房中时,请来的大夫也从门口被一个守卫拖着拉了进来。

“这…姑娘这是…”他眯起眼睛先上下打量了一遍,才垫着帕子开始为其诊脉。

咏稚有些不安地用胳膊碰了一下默槿的后背:“这是怎么回事儿?”他确实有些担心,只希望千万不要出什么差池才是。

默槿倒是坦然笑了笑,勾着嘴角冲他挑了下眼睛:“大难不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掩着嘴咳嗽了几声,咏稚的目光还没从党筱儿的身上收回来,肃羽已经扶住了她,手轻轻地搭在她的后腰处,另一只手则过来扶着她的胳膊。

当宗英承和咏稚看过来的时候,他二人已经向后退了两步。

默槿脸色本就惨白得厉害,此时柔若无骨地倚靠在肃羽身上,不用瞧也知道恐怕是因为身子不爽利了。

宗英承暗暗在心里给了自己个耳光,怎么光想着担心发了温病的党筱儿却忘了那边贵客咏稚的妹妹也是才从牢中出来,他连忙赔着笑走了过来:“姑娘若是不舒服,便回去休息吧,一会儿看完了我叫大夫过去帮您瞧瞧?”

像是真的有些病得迷糊了似的,默槿的双唇抖动了几下,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肃羽干脆摁着她的肩头压在了自己怀中,另一只手由默槿的发顶开始轻轻抚摸着:“不劳将军费心了,我自会照看我家小姐。”

“我同你们一……”

咏稚见他们要走,急忙跟过来两步也作势要离开,可话只说了一半,却被默槿打断了:“先生陪着我就好,哥哥既然挂心党姑娘,便在此处陪着便是了。”

她的声音闷闷地,听起来不仅鼻音极重,好像是带着哭腔似的。为了逼真起见肃羽配合着还用眼神刮了咏稚一眼,又护着默槿向后退开了一步:“少爷不用担心,我陪着小姐便是了。”

说完,肃羽点了点头全当是行礼,转过身后才放开了桎梏着默槿的手臂,不过胳膊仍是轻轻落在她的后腰,宽大的掌从默槿一侧的腰旁绕了过去,让人平白生出几分惧怕之意,唯恐那只手略一用力,默槿的腰便会被他掐断了似的。

回过神来宗英承的眼神几近玩味,开口也带上了几分醋意:“本将倒是不知,咏稚公子竟然对筱儿如此挂心?”

咏稚也不是个傻子,从默槿打断他说话起他便知道那两人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了,只是没想到默槿竟然连与自己讨论一二都懒得开口,况且…他还忧心着默槿的身体,方才听她咳嗽时肺腑处空得厉害,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受了寒。

见他不回话,同时脸上神色越发凝重起来,宗英承还以为是自己说到了他的心坎里,登时心中可以说是警铃大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平常人家宗英承自有把握无论用什么方法,哪怕不择手段也可以将党筱儿留在自己身边儿,可若对手是咏稚的话,他确实没有多少胜算。

干咳了两声,咏稚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略有些尴尬地转头瞟了眼大夫的背影,又看了看方才默槿离开时迈过的那道门槛,自己心里同样也半是无奈,半是担忧。

仿佛又回到了肃羽刚来时那个样子,默槿不再时时刻刻都陪着自己,反而更多的是呆在肃羽的房中或将肃羽领到她房中,靡靡琴音只要默槿醒着,几乎就未曾停过。

那十年光景对于咏稚来说恐怕是他此生都不像再体会的日子。

“……子?咏稚公子?”

突然咏稚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是身旁有人在叫自己,连忙站起身,正好瞧见宗英承紧皱着眉头的样子,还有他身边站着的那位低眉顺眼的大夫。见咏稚回过了神儿来,宗英承意思意思挂了个笑在脸上,冲身后的大夫示意到:“筱儿这离不开人,我怕那几个婢女心有芥蒂伺候不好,所以只能劳烦公子令这位大夫过去为默槿姑娘瞧瞧脉了。”

他本以为咏稚为了留在这里肯定会推脱一二,却没想到他此时倒是巴不得有个理由从党筱儿身旁躲开,还能去看看默槿怎么样,自然是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待屋内彻底清净下来之后,宗英承退去了左右等着伺候的婢女,亲自搅了汗巾拧得不滴水后搭在了党筱儿的额上,手并未离开,反而是顺着汗巾的边角慢慢滑到了她的脸颊上。

闭着的双眼还有些红肿,想来是哭得太狠了。

宗英承这颗心随着不停的跳动此时正一下一下地痛着,早知会是如此结果,还不如早早便去将他们四人提出来,又何必搞成今日这般样子。

手指下滑,渐渐没入了党筱儿的衣领,不过也只扯开了一点儿,隐在锁骨上殷红的拇指甲盖大小的两片印子一点儿都不曾褪去,反倒是有越发艳丽的迹象。

像是被这两片印子迷惑了一般,宗英承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在她的锁骨之上轻轻地落了一吻,低语道:“无论是谁,本王都不许他将你从本王身边夺走。”

“决不允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声音低迷,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一般,透着一股子的邪魅气息,连带着周身的气场都阴郁了起来。

另一边儿前脚默槿刚换好衣服躺回床上,外面就听得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肃羽跟着同来者打了招呼:“大夫,少爷,小姐已经躺下了,我看……”

他没有将话说完,满以为咏稚不会没眼力见儿到如此地步,却没考虑到咏稚就是为了见默槿才特意过来的,又怎么会理会他的这些个暗示。

咏稚压根没理会肃羽说的话,绕过他后径直走到屏风旁叩击了两下后,一边招呼着一边走了进去:“带了大夫,无论怎么说先叫老先生于你瞧瞧脉,”刚一进来,咏稚便注意到默槿正坐在床上倚靠着床帏看向自己,眼神怪异地没有任何情绪,“别受了寒一下也病倒了。”

默槿唇边的笑意极浅,若不是她的声音柔和,咏稚几乎以为自己所看到的应是天界之上法力无边的默槿上神。

她将身子坐正后,施然伸出手落在了床沿边儿上,一边瞧着那位老大夫给自己的腕子上垫上帕子,一边状似随意地问到:“怎么不在党姑娘屋中候着?跑到我这儿来了,也不怕将军一介武夫,粗手笨脚地照顾不好党姑娘。”

此时那老先生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一层薄汗,一是因为从宗英承的房间到这处偏院子,咏稚几乎是拖拽着他一路跑过来的;二则是因为默槿身上此时的醋意,倒是酸得他牙口都要倒了。

别说是这位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先生,就连什么都知道的肃羽都被酸得瑟缩了一下,恨不得自己此时就能遁地而走,不要再在如此奇怪的气氛中呆着。

咏稚舔了一下嘴唇,他本是想反驳默槿,问问她难道不是她与肃羽给自己下了绊子将自己留在那儿的。可是看着默槿苍白的皮肤和浅到同肤色一般的唇时,满腹的怨言也都只变为了一声叹息。

错开大夫坐着的椅子,咏稚同样挨着床尾坐下,隔着被褥将手搭在了其下突起的地方,大约是抚上了默槿的小腿,他扣着手掌轻轻捏了两下:“党姑娘自然有将军看着,如何也不至于还需我去照看着,何况……”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这才抬起头看向默槿,语调中几分眷恋反倒似绵绵的溪流,将默槿身上的狠厉之色都送了回去。

“我挂心你得紧,自然赶不及要回来看看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老大夫接连咳嗽了好几声,才压下自己心头的移动,方才这姑娘瞧着自己的眼神就够可怕的了,如今他正正坐在两人之间,当真如同冰火两重天一般。紧着收了药箱,老先生弓着背将方子递给了侯在一旁的肃羽:“大约吃上三日便能打好,不过是受了寒气又惊又怕,姑娘身体底子不错,并无大碍。”

肃羽一边儿送先生出去,一边似乎又低声问了几句关于药方的话题,直到外屋的门被从外面带上,屋内归于一片沉寂。

默槿抿着嘴唇低着头,只敢去看咏稚搭在自己腿上的那只手,半扣着的样子,似乎只需微微用力便可以生生掰断了自己的骨头似的。

她既不愿抬头,咏稚也不介怀,反倒是自己挪了位置,坐在了她方才搭着手的床沿边上,同时顺着默槿的胳膊将她藏入被褥中的手臂拉了出来,交付到了自己另一只手上,等握紧之后,拉着的手便松开,也轻轻覆在了上面。

她的手依旧是冰凉不一,偏偏咏稚就觉得自己在她的掌心摸出了一丝温热来,也正是这一丝的温热,让他有勇气把接下里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我不知师父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但…我晓得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身体倾着弓起背,目光灼灼正盯在默槿闪躲的双眼上:“我只想陪着您,无论您要去哪儿,要去做什么,我都会陪着您的。”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咏稚忽然错身从床沿上下来,同时屈起一条腿径直跪在了地上。

“你…”默槿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师父即为天地,我便只拜师父,若是徒儿在此事上说了半句谎话,便让我在天地间都无所立足之地。”

这毒誓下得极狠,饶是默槿的掌心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咏稚似乎毫不介意似的,用手背轻轻蹭过,待那一层汗水都被蹭到了自己手背上之后,重又将自己的掌心贴合了上去。他并不急着让默槿表态,反正来日方长。

他,他们之间,还有无数个十年可以让默槿慢慢去想,也让自己慢慢证明。

假装清了几下嗓子,默槿扯了手臂一边把咏稚来起来一边责怪道:“你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哥哥于妹妹下跪?你倒是不怕旁人嚼舌根。”

咏稚知道她这便是不气方才的事情了,虽然本身他便觉得默槿不该为自己被迫留在党筱儿房中一事生气,可谁叫这女儿家的心思都如同东海水晶宫的位置一般摸索不得,与其争吵,不如像现在这样说几句软话,自然便会过去了。

默槿不再醋着张脸,自然咏稚也放松了下来,他重又在床边儿坐下,冲默槿露出了一个绵软而灿烂的微笑:“若是被看见了,我便八百里加急传信回去,定要叫家中父母都点了头,让妹妹尽快嫁给我。”

“又开始满口胡话……”

红了脸颊不愿再去瞧他,咏稚也不再闹腾,松开了一直攥着她的手站起身来:“睡会儿吧,抻着还有时间,等一觉醒来,便是祭月之日了。”

提起祭月,咏稚和默槿所想到的都不是满街甜香的月饼,也不是夜空中高悬的明月,更不是金黄透亮的桂花酒,反而是…

“龙影。”

提及此,连咏稚脸上的笑容都渐渐消减了下去,他的眉头重了皱起,轻叹了口气:“快些睡吧,祭月当日恐怕没什么时间休息。”

毕竟渡劫一事才是他们此次下凡的重头戏,默槿自然不会玩笑,自然往下蹭着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裹得像只蝉蛹一般,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还不忘抬头用下巴将被子的边缘压了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也好好休息,”她一边叮嘱着,一边闭上了眼睛,抿了一下唇像是丝缕过某件事情后,才又添了一句,“晚安,哥哥。”

离开了默槿的房间,果不其然便瞧见树影下站了个人,手中拿着的可不是默槿的药方。

咏稚“啧”了一声,虽然心中有所怨言,却还是紧着走了过去,在肃羽身边儿站定。

二人谁都不曾看谁,一人抬着头看脚下墨绿的池水,一人则仰着头看那无形无月的夜空。

半晌,咏稚闷不住仍是先开了口:“明日,照顾好默槿。”

“她是你师父,自然不需你操心。”肃羽一改平日好好先生的模样,笑也不见了,声音更是生冷如冰刃似的,“你只管操心好自己便是。”

咏稚跟着冷笑了一声,可映着乌云的墨色眸子依旧读不出任何情绪:“她是我师父我自然关心,反倒是你……”终于,咏稚低下头用肆无忌惮地眼神将肃羽全身上下齐齐刮了一遍,“一个妖,又想从我师父身上得到什么呢?”

他也从未与肃羽这般说过话,两人不管如何不对付,中间总还有一个默槿。可如今默槿法力被封,相当于其中平衡已经被打破,自然无论是谁都想在此时高对方一头,以此打压对方的气势。

只是肃羽没想到此情此景之下,咏稚竟然还能够冷静下来仔细考虑,非但没有和默槿吵起来,看样子两人反而刚才在屋内说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话。

这如意算盘算是打输了,肃羽暂时失了先机,也不想再与咏稚争一时口舌之快,只皱着眉头弓了一下手,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房中走去。

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转过头看了眼默槿的屋子,咏稚皱着眉不知下了什么决心,只重重点了点头,与肃羽相反方向也回了自己房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就像咏稚所说的,默槿这一觉其实睡得很踏实,等她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咏稚已经举着筷子将每种菜品都尝过一番。相比之下肃羽倒显得沉稳了许多,他只是坐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他护在手心里的那杯酒,脸上沉得读不出任何情绪。

“醒了,”最先听到动静的自然是肃羽,只是他还没站起来,却已经被咏稚抢了先,“这是将军府刚送来的,我想着你该是要醒了,便将饭菜都送到了这里。”

打了个哈欠,隔着屏风默槿也看出来坐着没动的那个黑影是肃羽,而偏过头同自己说话的影子自然是咏稚的。

踩了鞋子又穿戴整齐后,自然有婢女从外面鱼贯而入伺候她的洗漱,等默槿坐到桌旁时,肃羽的酒已经下去了大半,白玉色的杯盏中,桂花酒香气一阵阵地直冲默槿的鼻子。

“给我也倒上半杯。”

其实默槿并不爱喝酒,可现如今她自己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人间过节气氛的影响,嗅着桂花酒的味道,反而腹中的酒虫被勾了起来。

她抿了一口酒,正要举起筷子,咏稚突然摁住了她的胳膊:“既然是祭月,你我三人这许多年光景,当是也该喝上一杯。”说着,他先用自己的杯沿碰了一下默槿手中的杯子,又冲着肃羽举起了酒樽。

“这些年,劳先生照顾我妹妹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咏稚这句话说得实在奇怪,连默槿都忍不住将目光从肃羽身上挪到了他脸上,可咏稚却似全然没有感觉一般,举着杯子直勾勾盯着肃羽,只恨不得将他的皮肉都烧穿,好看看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相比于咏稚的咄咄逼人,肃羽显得安静了许多,他只是微微皱着眉,先是迎着咏稚的目光看了回去,随后低下头似是苦笑了一下,再抬头时又变回了平日里温和谦逊的模样。

“公子您客气,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着当时以绕指柔打百炼钢,咏稚之后准备的话全都被肃羽这一句堵回了肚子里。他们两人的明争暗斗默槿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今日还有要事,她不希望他们二位将精力浪费在这种地方,所以突然伸长了手臂用自己手中的杯子去撞了一下肃羽拢在手心的杯子的边缘,轻声道:“喝完这杯,晚上你二人定要多加小心。”

有她打了圆场,自然也不会再有过多的争执,咏稚先点着头将那杯酒饮尽,肃羽瞧他仰了脖子自己也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这一顿饭吃得可以说是气氛极其凝重,三人皆是各有各的心思,以至于宗英承前来找他们一同入宫时都差点儿被阵阵阴风逼退了出去。

“几位,没事儿的话咱们该启程了。”

虽说宫内祭月晚宴在酉时一刻才开始,可这祭月毕竟是大事儿,各地官员承献礼物皆是从下午便开始了,中宫之中也都忙着准备,他们自然也要早早赶到,以备不时之需。

这厢默槿已经先一步放下了筷子,起身冲咏稚点了点头,另两位自然也放筷子起了身,只说收拾一二,一会儿在前院见,自然不会耽误了时日。

看着宗英承离开,咏稚并没有立刻回自己的方便,反而是绕过桌子站在屏风后叩了几下木头,里面兮兮索索的声音顿住后,过了一下默槿才应了声:“怎么了?不回去准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舔了一下嘴角,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桂花酒的味道,他在屏风后面只能看到默槿的影子,被正午炙热的阳光勾勒出了一层金边儿,虽然在外面只能看清浓淡,却又有几分洗衣风流的意思。

少女的肩颈纤长地仿佛稍稍用力便会断掉一般,咏稚着了魔似的直勾勾地盯着,直到一层柔软的薄纱透着阳光被披到了默槿的身上,他才掩饰般咳了一声,低下了头:“肃羽,咳…肃羽今晚就跟着你,我担心龙…我担心它会找你的麻烦。”

因为估计着有婢女在旁,所以咏稚并没有将话挑明,不过他相信默槿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这样的担心自然是不无道理的,对于龙影而言吸引他的其实并不是人世间万人之上的这个位置,而是人世间人杰地灵的这处地方,可若是他道行深些能够知道此处还有个被封了法力的上神,那自然会选择吞了默槿,一劳永逸。

其实默槿也想到了这一层,但她并不打算认同咏稚的说话,于是紧着穿好了衣服后,摆手叫多余的婢女离开,同时唤了咏稚进来。

铜镜之中映照出来的脸颊青白又略有黛色,看起来便是没休息好的样子,为她上妆的婢女在默槿身前跪下,请她闭上眼。

不知是不是因为默槿看不到的关系,咏稚的胆子反而大了起来,他借着铜镜的反光直勾勾地盯着默槿的眼唇,又将方才说过的话说了一遍,语气更加坚定,似乎笃定了默槿一定会同意一般

“不行,”没想到默槿挡开了婢女的手,缓缓睁开眼睛,浅色的瞳孔内却是比他更为坚定的目光,“那龙影受忘川侵染许多年,怨气滔天又觉得自己怀才不遇,肃羽不跟着你,我不放心。”

虽然没有明显的表情,但一旁伺候的仅剩的两位婢女明显是愣在了原地,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

默槿挑着眼尾瞟了一眼跪在自己身前的婢女,微微一笑,道:“怎么停了,仔细耽误了时间你们将军该不高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并未板着脸,甚至还是带着笑意在说话,可那婢女偏生觉得自己已在黄泉路上走了一趟,满背满头的冷汗,好不可怕。

“是…是……”

婢女忙不迭地应着,同时手掌轻轻拂过默槿的眼睑示意她闭上双眼,好叫她继续为她化妆。

没了那双浅色瞳孔所带在的震慑感,咏稚倒是能够正常说话了:“可…”但还不等他的话一句成型,默槿抬起头摆了两下,止住了他的话头:“听话,别闹。”

不知为何,咏稚竟然被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儿说得晃了神儿,一时间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刚及总角时的年岁。

那会儿他不过到默槿的手肘的位置,尽了力去搂也只能搂着默槿的腰,于是每每这个时候,默槿便会摸一摸他的脑袋,一边说着“听话、别闹”一边却又不会将他推开。

再大些时候似乎是为了让他明白男女有别的意思,一日夜里他发了噩梦跑到了默槿房中想同她一齐困觉,却被默槿冷着脸赶回了房子,也正是在那之前,默槿刚刚将肃羽带回了月华府。

这些事儿咏稚以为自己都该记不清楚了,可现在想起来才发现不仅事情记得清楚,就连当时默槿冷着脸说每一个字儿时的表情他都历历在目。

在那之后的十年光景里,他竟然再未曾听默槿同自己说过这四个字。

如同咒语一般,默槿此时搬出这句话来,他的心里竟像喝了米酒似的,生出几分暖意的同时也醉了心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那师父你自己……”

说到了这儿,咏稚才猛然瞪大了眼睛,他竟然晃神到忘了自己如今身在何处,当着两位婢女的面儿竟叫了默槿“师父”?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默槿突然一拢袖子在两位婢女手上分别蹭了一下,十分不起眼的一道白光闪过,两位婢女皆是愣了一瞬,再回过神来时,脸上的表情已变得谦卑而恭敬,丝毫不见方才惊异之色。

咏稚也跟着心头一紧,皱着眉从铜镜里捕捉到了默槿的眼睛。

后者带着几分笑意,狡黠地冲他眨了一下眼睛,还竖起手指在唇上压了一下,示意他知而不言,随后自己暖软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这边儿被伺候着换衣服的咏稚还在晃神儿中没反应过来,方才若不是肃羽突然敲门进来,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默槿的房间里呆了那么久。

回来的途中他百思不得其解,默槿明明已被封印了法力,为何还能在如此龙气聚集之地控制别人的记忆,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肃羽在一旁玩味地看着咏稚如同变脸一般的表情变化,心下忍不住冷笑,但碍于还有外人在场,也只能装这样子端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

“小姐她没事儿的,少爷莫要担心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行走在宫中,宗英承原以为就算这位肃羽先生见多识广不会露怯,可默槿一介女流兴许会被中宫之内的红墙绿瓦吓到腿软也不一定。

但连过了三道关卡后他才终于承认,或许与他相比,默槿才是真正适合在宫中生活的人。

自入宫以后她唇角边的笑意便透着股寒凉,许多行礼的侍卫借着低头的机会打量她时,还没等看到眼睛,就先被这抹笑意击地一个激灵,只恨不得自己脖子再生得长些,好叫自己把脑袋埋到土里以避开这个目光。

即使是宗明易,或许也不曾对谁人有过如此可怕的压迫力。

就好像…就好像默槿是这宫中的一草一木一般,她的举手投足指尖已将这偌大宫廷的威严展露无异。

也正是因此,当大太监通传三皇子已到上前请安时,原本还低声议论的各地赶来的官员登时便变成了哑巴,只敢挑着余光悄没声儿地去看他们一行四人。

昨夜在将军府发生的事儿恐怕宗明易早已知道,他的脸色并不十分好,但在看到默槿和咏稚时仍挂上了几分笑意。

为了不惹麻烦,默槿来之前便已与咏稚说过,该行得礼节一个也不能少,所以即便心中有所不乐意,咏稚还是乖顺地俯下身子,膝头着了地,行了个跪拜的大礼。

宗英承呈上的是一人多长的一方绣品,上面所绣自然是他宗家的万里河山。想来这东西应是极其费时费力的,宗明易自然欢喜,收下了还冲宗英承点着头笑了笑。

在真正的晚宴开始前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宫中自然为他们安排了休息的地方,宗英承将咏稚三人送到后又留了两个自己身边儿的婢女伺候着,而他自己则带着几分人匆忙又赶了出去。

咏稚喝了口刚送上来的茶,靠在椅背上看着门口出神儿,肃羽不知在想什么,干脆盘腿坐在了台子上摆着的蒲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琴弦。而默槿则脱了鞋子已上了矮榻,雪白的罗袜被足尖压出一个尖尖来,那尖尖便随着她的垂在榻外的小腿画着圈。

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花草,默槿倒生出了几分浮生偷得半日闲的意思来,干脆将手伸出了窗外,让轻柔的风略过她的指尖,让阳光投射在她的手腕上,留下几分难得的暖意。

大约因为宫中本就静得厉害,无人打扰,在加上她昨夜并未睡好,默槿这么倚靠着窗竟然昏昏沉沉地生出了几分困意,后来干脆将脑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眯起了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以为这两个时辰怎么着她还能睡一小会儿,没想到突然院内响起一阵的脚步声,一个尖利的女声登时划破了满院的寂静,就连默槿都被她吓得一个激灵猛然坐直了身子,同时抽回了手臂。

“我倒要看看,那个让王上魂牵梦绕的小妖精,到底是谁!”

脚步声越发近了,而默槿正巧在榻上坐正了身子,便立刻入了这位妃子的眼:“那个,做什么呢?你在这儿做什么?!”

大约是默槿眯着眼睛瞟了她一下,那双浅色的瞳孔将女子吓住了,她在原地愣了一下,才又抬腿向里面走来。

想来这位妃子风头正胜当时受宠的时候,否则门口的守卫怎么不敢去拦呢?

这样的女子,先前默槿在宫中时已经见得够多了,没想到舍弃了一魄回到这儿来,竟然还能再遇到,想来从古至今宫中的女子都该是如此没什么新意才对,也难怪见惯了世间百态的墨白会……

想起墨白和寥茹云,默槿的眸中忍不住划过了一丝落寞,而这一丝情绪偏偏不偏不倚地被抬头的肃羽抓了个正着。

“给嗔妃娘娘请安,嗔妃娘……”

“都给本宫让开!”

宗英承留下的两位宫女的膝头刚点到地上,请安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这位嗔妃竟然一脚将左边儿的那名婢女踢开,径直走到了默槿的面前,瞪圆了一双眼睛,脸都涨得通红。

“你,过来,看仔细了,可是她?!”

翘着最后两指,嗔妃揪着一名低头驼背的宫女扔到了矮榻旁边,也不知是她力气太大还是那小宫女已经被吓软了腿,竟然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坐在了默槿的面前,哆哆嗦嗦着一张嘴,话都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已经掉了下来。

事情发生的突然,绕是咏稚和肃羽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站起身想过来时,矮榻上的默槿已经被嗔妃带的一众宫女太监团团围在了中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大男人对视了一眼后,还是肃羽深谙在权利中心生活的规矩,并没有贸然上去,反而是将被踹倒的两位婢女扶了起来,在其中一位耳边低语了两句,她便立刻轻手轻脚地跑了出去。

而另一位借着咏稚的力气站了起来,贴到了两人的耳边低声道:“是匡家的姑娘,最近风头正盛,这、这默槿姑娘怎么惹恼了她…这……”

在中宫之中,明着暗着都会有两位冒尖儿的主子,一位便是正统的中宫之主,王上的正妻,而另一位便是最受王上宠爱的妃子,这前一位只要不出问题便会一直都在,可后一位却不然,都说圣心难测,在女人身上自然也当是如此,所以宠冠一时的这位暗里的“主子”如此嚣张跋扈,也不奇怪。

只是咏稚等人怎么都没明白,不过是第二次进宫的默槿,怎么就成了这位嗔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被围在里面的默槿倒是不慌不忙地坐正了身子,既然她嗔妃叫嚣,她干脆也不行礼,就这么圈着腿坐着,看看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嗔妃对那小宫女被吓软了双腿的事情似乎极其不满,竟然亲自弯下腰掐了一把她的后背,小宫女登时红了眼,泪珠子一个劲儿往下掉,可就是不敢出声。

“主子问你话呢!”站在嗔妃右侧的一个婢女跟着蹲了下来,竟是比嗔妃更狠的手生生扯着小宫女的头发叫她把头抬了起来,“你瞧仔细了,画上看到的,是不是这张脸。”

默槿微皱了一下眉头,无需细想心中却已有了答案,她轻蔑地笑了一声,拿余光瞟了一眼气得只喘粗气的嗔妃,反而对这位小宫女轻声细语:“你别怕,若是我你就说是,若不是你便说不是,说完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大抵是作古许久的同情心突然又枯木逢春,看着小宫女哭得梨花带雨的脸颊,默槿心里也是酸苦极了。

进了宫本以为是怎样风光的事情,却不知与外面相比,这里才是活生生会吃人的地狱。

也不知是不是默槿的话当真安抚了她,小宫女竟然真的停止了掉眼泪,抽抽搭搭地点了点头:“是,是她。”

“我在御书房重所看到的画、画中所画…正是这双眼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兴许咏稚和肃羽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默槿倒是已了然于心,自古中宫之中从来没有什么新鲜事儿,争宠斗艳、排除异己、收买官宦不过都是最低级的玩法,是她的娘亲连一个嗤笑都懒得给的。

自然,默槿也不会对这一类人有什么好感,她挑起的眉尾都带了几分轻蔑之色:“她既已说了,你便放了她吧。”

“你…”嗔妃登时一双桃花眼便瞪得浑圆,拧着帕子的右手就差戳在默槿脸上了,心口像是堵了块棉花似的,想骂的话太多都无从说起,“好啊,还没爬上龙床就想着如何收买人心?本宫看你不仅是不想要这双眼睛,就连这条命都不打算要了!”

话音刚落,方才拧了小宫女的那位婢女便要上手去拉扯默槿的胳膊,想把她拉下矮榻来。可饶是默槿不能在此地动用五象之力可要躲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还是很简单的事儿,她下盘几乎没动只是侧了身子在婢女的手伸来时让到了一侧,同时力气手掌用侧面在她手骨最中间狠狠劈了一下。

这一下不说一时废了她的胳膊,就连吸冷气的劲儿都没有。

原本默槿另一只手同样也吃住了劲儿只等着她侧身跌过来时照顾在她的心肺处,但窗外的脚步声已经太近了,默槿只能收了力气,让那位婢女压着自己跌在了榻上。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她自己没站稳摔倒了似的。

宗英承匆忙跑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被华服的众人围在中间的默槿实在瞧着便让人觉得可怜。

只有那名可怜的婢女才晓得,方才自己是吃了怎样的哑巴亏。

见了宗英承进来,嗔妃一时间眉头锁得更紧了,气头之上一把推到了自己身旁的一位宫女:“没长眼的,人都看不住!”

她能到这个位置除了借助娘家的力量自然还有几分脑子,宗英承不会无缘无故卡着这个时候前来,她都是仔细打听过了的,今年他负责酒宴的诸多事宜怎么可能在祭月节当日还有空来关心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只能是有人去搬了救兵来。

见了他,嗔妃自然不能再同先前一般嚣张跋扈,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十分不屑:“本宫当是谁,三皇子今日不在主厅好好看着他们准备,哪阵风这是吹歪了,将您吹了过来?”

由此可见,嗔妃当真是宠冠中宫,否则也不会敢与一个皇子这么说话,可不是变着法儿地说宗英承多管闲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宗英承额上的汗还没消下去,只是挂着笑,不咸不淡地看着他父王的这位妃子,半晌才敛了眼帘行了一礼。在他行礼的同时,他身后跟着的四名侍卫已经绕到了嗔妃的背后,将矮榻上的默槿护了个严严实实。

而那位可怜的小婢女则被侍卫拖着胳膊给扔了出去。

咏稚挑眉看了眼肃羽,而后者啧抿着嘴巴冲他点了点头,方才他送出去的那位宫女自然就是去搬救兵的,不过肃羽依旧有些奇怪,按说这救兵都到了,怎么搬救兵的人反而不见了。

宗英承看起来并不急着同这一众女流说什么,反倒是越过几人将瘫软在地上的小宫女扶了起来,眉眼间尽是温柔的神色:“你别怕,一会儿本将军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记住,”将她摁在椅子上坐下,宗英承的笑容怎么瞧着都有几分怪诞,“千万不能说谎。”

这句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若不是默槿耳力过人肯定给漏了过去,不过对于这句话她尚且还有几分疑虑,看起来这宗英承并不像是过来平息事端的,反而像是…过来保护自己的。

可是按着他们三人与宗英承的交情,无论如何也不至于他要抛下宴席的诸多事情跑来,只能说他背后还有什么人…

堂堂将军、三皇子的背后又能有什么人呢,虽然摸不清其中关节,不过默槿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准备。重新坐正身子后,借着守卫之间的缝隙,默槿冲一脸担忧的咏稚和皱着眉头的肃羽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没想到快入秋了,外面的日头依旧十分毒辣,默槿就这么静静坐着竟能感觉到背后的太阳烘烤着后背,给她的身体也渡上了一层暖意。窗外的热浪一阵阵地涌进来,夹杂着鸟类的低鸣和蝉的声音,倒是让她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持续太久,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一排沉重且规律的脚步声从外面的长廊中传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一个听出来的其实不是默槿,当她放松身子时,那边儿嗔妃的脸色已经惨白到如同上好的生宣一般。

太监通传的声音刚像是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还不等宗明易迈入这件屋子她已经软了双腿一下跪在了地上。虽然这膝盖骨磕着地上的声音十分清脆,但默槿却忍不住冷笑了一下,也不知她这一跪是有几分真、几分假,更是不知在中宫之中又有多少人因为她这一次次地跪下而落个无可归家的下场。

“嗔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宗明易假装不知,仍旧快步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同时瞪圆了眼睛看向宗英承:“孤叫你去看着祭月典礼,你怎么在这儿…”手臂一划又指到了床榻边站得直挺挺的四名守卫,“这都是你的人?什么意思?难道要造反不成?!”

原本默槿还有些担心因为宠爱嗔妃她和宗英承恐怕是要做一对可怜的冤大头,但是看到转过身来的宗明易的表情时,她现下只有一阵凄寒,看着还什么都不明白的嗔妃的笑脸,她并不觉得解气,反倒觉得心头无端生出几分惋惜来。

本都是好好的女儿家,偏偏在这中宫之内被活生生逼成了吃人的魔鬼。

可她们或许穷尽短暂而华美的一生也不会明白,无论再怎么样她们终究是人,而那些真正的魔随时都在伺机而动,准备享受他们的美味佳肴。

宗英承所说的一切都像是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一样,或许是先入为主,默槿总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排演好了似的,也正是这看似示弱的动作,反倒将嗔妃更深地推入了深渊之中。

“…王、王上,求求您,求求您…”小宫女的额头在地上都磕出了红印,她双手攥着宗明易衣摆的最末端不住地求饶,“是嗔妃娘娘,是她让奴婢去看您这两日、都、都在画些什么,奴婢不去,她就…她就让嬷嬷晚上看着奴婢,不让奴婢睡觉…”

“王上,求求您…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房中静谧地可怕,这一瞬间默槿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她母妃的房中也发生过这一幕,只是苦苦哀求的并非是一名婢女,而是一位伺机伤害寥茹云的女婢。

最后她的结果是什么?默槿皱着眉头想去看清楚那段记忆,可脑袋却像是接连三、五日都没睡好似的昏沉地厉害。

“默槿!”

最后闯入她眼中的,是咏稚的脸,和他不断开合却没了声音的嘴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是怎么回事儿?!”

默槿仰着脖子倒下的瞬间,第一个冲过来的是一直盯着她的咏稚,第二个则是站在他身边儿的肃羽,当宗明易想要推开嗔妃过来看看时,却被后者一把抱住了胳膊。

她哭得可谓是梨花带雨,嘟了一张小嘴将根本没有的委屈偏偏能说成天一般大的事儿。

“妾身怎么敢做这样的事儿,王上,”她一边哭哭啼啼地嚷着,一边侧过身子挡住了宗明易看向默槿的目光,偏要将自己的脸映入他的眼眸之中,“妾身素来胆子都是极小的,又、又怎么敢……”

“王上,你要为妾身做主啊王上!”这边嗔妃又喊又嚷,平日里宗明易觉得她如此娇嗔都是极有乐趣的事情,可现在看着她这张脸,宗明易满脑子想着的确实默槿那双浅色的瞳孔。

他皱起眉,正准备说什么,一旁跪着的嗔妃的婢女突然抬起手臂将嗔妃拉了下来,同时压着她的膝盖不叫她起身:“晚上,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为了讨娘娘欢心才做下这样的错事,请、请王上看在娘娘对您是一片真心的份儿上,就给奴婢一个全尸吧!”

就在房内众人还没明白一呼一吸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先前趾高气昂的婢女竟然猛然起身拿脑袋撞向了一旁的柱子上。

只听地一声沉闷的巨响,她的身体竟然软绵绵的摊在了地上。

一旁的太监瞪大了眼睛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那边看惯生死的宗英承已经冲了过来,先是摸过勃颈上的脉搏,随后又横了一根手指在她的鼻子下面,等了一小会儿,最后转过头拧着眉头冲宗明易摇了摇头。

“云溪?云溪?云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甚至嗔妃都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她挪动这双膝爬到云溪身边儿时,眼泪还没在眼眶内成型,人已经傻在了原地。

“云溪?”她的手颤抖着摸上了云溪的脸,可她再也无法睁开眼睛,因为嗔妃的关系,她的脑袋无力地转向了一遍,云溪整个人只剩下鼻孔中流出的依旧是温热的,“云、云溪,你不能…不能这样云溪……”

“快,快来人把这贱婢的尸首抬下去,小心脏了地方!”醒悟过来的众人中最先出声的是跟在宗明易身旁的太监总管,他的声音在太监中算不上尖利,可偏偏让默槿皱紧了眉头。

其实方才的晕眩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当云溪撞柱身亡时她便已经缓了过来,只是身上和心头都疲乏地难受,才没有第一时间张开眼睛。

如今她皱起了眉,咏稚还当是她在昏迷中都觉得这些人吵闹不已,正准备压低声音让他们都闭嘴,怀中的默槿突然收紧手掌将他的袖口攥在了其中。

这下子咏稚哪里还顾得上旁人,只露了默槿的肩膀好叫她在往自己身上靠一靠,尽量舒服些,同时另一只原本护在她腰上的手也伸了上去,在默槿的脸颊上蹭了几下:“怎么了?”

喉头一时紧地发干,默槿只能先闭上嘴巴冲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大事儿。

与众人或惊恐或诧异的表情不同,蹲在尸首边上的宗英承的脸一直是冷冰冰的,那并非是见惯生死的淡然,更像是心有不甘一般。可是对于一个宫女,他又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

不过他的心思藏得也极深,这个阴霾的表情不过一闪而过,等到嗔妃被人扶起后指着他鼻子骂是,宗英承又变回了之前那副十分生气的模样。

“都是你,你还我云溪!还我的云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和肃羽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位嗔妃实在怪异极了,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反倒是宗明易突然脸色沉了下来,阴郁地挑着眼睛看着嗔妃,一旁的人都吓傻了,除却在矮榻上的咏稚和默槿,就连肃羽为了不暴露身份都跪了下去,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宗明易走过来冲默槿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不那么可怕:“姑娘还是去别的地方休息吧,老三,”他冲宗英承招了一下手,叫他过来后又指了指默槿,“照顾好了,还有这两位,一并带走吧。”

得了金口玉言,虽然心有不管,不过宗英承在回过头狠狠地刮了嗔妃一眼后,还是领了皇明。

他的守卫想帮咏稚去扶默槿,却被一旁的肃羽挡到了一边儿,他自己也不伸手,就这么看着默槿被咏稚半搂半抱地扶了出去。

另外准备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默槿一行人刚刚坐定便听得一阵哭嚷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太散以至于并不能听清楚嗔妃到底说了些什么。

在这样有些渗人的哭喊声中,默槿突然开口喊住了准备抽身离去的宗英承,并指指自己对面唯一空着的那张椅子:“坐吧,等安静了再出去,现在出去,你不是正好撞上?”

虽然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笃定,但本就心生犹豫的宗英承自然是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只是他的目光如炬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默槿的那张脸。

“你到底是谁,来这儿,有什么目的?”

这几日相处下来宗英承虽不能完全确认,但他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在自己面前的这三人中真正拿事儿做主的并非是表面上的主子咏稚,而是自己对面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却坚如蒲苇的小丫头。

默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默槿却毫不示弱,她既然敢开口叫宗英承留下来,自然就不怕他对自己起了疑心这件事儿。

抿了一下唇角,肃羽煮的雪水终于开了,一壶下去浇在热茶上便是扑鼻的香气,当两盏茶碗分别落在她们二人面前时,默槿才开口道:“你不用出去,自有人会替你把事情做完。”

“谁?”

默槿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宗,明,易。

看着宗英承瞪圆了的双眼,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有意思的事情一般,竟然笑弯了眼角,不得不饮下一口茶汤来掩盖自己的笑意。

“将军,他所走过的路都是您现在所走的,您能想到的,他怎么会想不到?”

默槿用指尖沾了一点儿绿色的茶汤,轻轻在杯沿上画着圈,随着她的动作碗中的茶面起了一层薄薄的涟漪:“云溪死得不值,她活着,或许嗔妃还能吊着一口气,可如今她死了,嗔妃又能有谁来护着呢?”

“一个女子,愿意用命去保护另一位女子,而这位女子偏偏又因为前者的殒命而疯魔,这是种什么样的情感,将军能理解吗?”

“主仆?中宫之内的主仆,又怎么可能愿意为了对方,去一命换一命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场除却她外皆是男子,一时竟然傻了眼连大气都不敢出,默槿方才的说法实在有些骇人听闻,阴阳交合、男婚女嫁本是寻常伦理,可这女子和女子……

看宗英承的脸色蜡黄,默槿才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冲外面另一边儿的屋子扬起了下巴:“你猜猜,他当是如何?”顺着她的话,宗英承将自己带入了其中,如果是自己被自己的妻妾如此欺骗,那定然是叫她永世不得超生才是。

可那是鬼神掌管的事情,他便也只能做自己能做的,若是换成了自己的父王,宗英承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同时眉头已经彻底锁死,他定定地看着默槿,忽然沁出了满头的冷汗。

“你早知会是如此?”

默槿扬起一边眉毛,勾着左侧的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既不点头也不否认,反而压低了嗓音问他:“听闻将军府中有一位主子也是匡家的姑娘?和这位嗔妃当是姑侄的关系,是与不是?”

这次不仅仅是冷汗,宗英承甚至觉得自己后颈处的骨头都因为恐惧而酥麻了起来,虽然默槿并未明说,可她想表达的意思已在字里行间说了个明白。

既然自己府中正室的死因不明,不如便定为畏罪自杀,因为不想同她姑姑一般受皮肉之苦。

“只是可惜了匡家,”默槿终于放弃折磨那碗可怜的茶汤,将手在帕子上擦净后站了起来,背着几人走到了床边,“两朝忠烈,却比不过天子的一分妒忌。”

自古功高盖主便是朝堂之上最大的忌讳,而比这忌讳更可怕的,是为王为君的那颗心。

晚霞已经染红了天空,平日里看起来美轮美奂的霞光此时却也透出了一丝鬼魅的气氛来,好像那红并非是由日头染红的一般。

暂时休憩的小屋被推开,面色如常的两名婢女一左一右弓着背,恭恭敬敬地请几位去晚宴的厅堂,说是王上处理完了手边儿的事儿即刻便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路走过去又是极长的回廊,高耸的绿瓦红墙的官道上每一块青石板都像是在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默槿忍不住停下脚步摁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偏生还是觉得有些目眩,肃羽冲前面回过神来的咏稚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特地过来,同时趁着默槿的后背将她护着往前继续走。

“怎的了?”

肃羽压低了声音,尽量将自己所说的话都藏在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

默槿一开始扶着额头的中指和无名指滑向了右侧的太阳穴,用力摁压了两次后才放了下来,但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有些不适似的:“我听见了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

“甲胄摩擦的声音,还有…水滴的声音…”

默槿说得非常隐晦,似乎进了中宫的地界之后她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已经无法再同外边一般肆意而为,所言所行只要稍不留神便会要了自己或是旁人的性命,即便她贵为公主已经远离了权力纷争的中心,可仍旧无法避免这些。

宴席之上已经坐了大半的人,碍于身份的关系咏稚一行人都被安排在了最后面,不过又专人伺候着倒也不觉的尴尬。

相比较而言默槿倒是觉得不用抛头露面的或许更好,何况以宗英承现在对他们的态度,暂时还是不要去触及其逆鳞更好一些。

坐下后自有人来上了酒,每个矮桌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应该是为了方便各人之间进行交谈,这倒是与默槿所知道的酒宴有所不同,在她仍旧在宫中的时候,这样的宴席仍是非常多见的,只是可惜每张矮桌间的距离宽得能躺下一个人,再加上有琴瑟丝竹之音,别说聊天了,就连同相熟的人打个招呼恐怕都很困难。

现在回忆起来,这或许还和墨白的身份有关系,即便离开了天庭堕入轮回没有了记忆,不过他往日所见所闻仍旧深深地刻印于灵魄深处不得更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酒过三巡,就连厅堂中央舞姬、歌姬的表演也打到了高潮,原本还看得津津有味的肃羽突然坐正了身体,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屋顶的某处,面色冷峻。

最先注意到他的变化的自然是咏稚,他“啧”了一声,向肃羽的方向侧过了身子:“来了?”

肃羽没有说话,只是保持了向上看的姿势点了一下脑袋,眉头皱起的同时指尖已经扯出了一根琴弦。

“按说好的,”咏稚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后,看到他指尖寒芒乍现的同时手已经摁在了他的肩头,“你保护默槿,我去处理上面那个。”

既然是坐在最后的暗处,除却伺候的宫女外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在奉酒的宫女再一次绕过他们这三桌往前去的时候,咏稚一个闪身,藏在帷布后面一路摸到了最边儿的门旁,他本想最后看一眼默槿,没想到刚一转头正对上默槿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关系,她的脸色不再是平日里的素白,反倒在脸颊之上多了两抹红晕,眼睛也亮得如同藏入了星辰。

“自己小心。”

看她口型说的该是这个,但咏稚却实在无心去想,因为在默槿刚刚张开嘴巴做出第一个口型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便全部被默槿鲜红的唇瓣吸引了过去,这样下去对上上面那个闹事儿的主儿恐怕是讨不到好处的。

好笑地看着咏稚猛然转过脑袋后冲到了外面,默槿撑着脑袋的手似乎都笑得扶不稳当自己,干脆放下手臂搭在桌上将脑袋枕了上去。

肃羽在她背后看着这一切,目光如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外面的看守并不多,咏稚绕过两位之后便找到了一处凸起的房檐,凌空几步便翻身爬了上去,屋顶是中间高两边低的设计,他刚翻上去的时候恰好是处于最低点,而那个模糊的人形黑影正像只猫一般,在屋脊上往前走着。

听着这边有了动静,它立刻停下脚步,看影子的样子该是回过了头。

咏稚自然而然地停滞了腰背,相比之下他的每一步都越发坚定,毕竟连真龙天子都不怕,又怎么会怕这个未成全形的龙影呢?

伴随着下面宫殿之中的鼓声,咏稚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龙影的背脊上似的,即便是一抹看不见的影子也已经瑟瑟发抖起来。

龙影本不该是如此,可这个念头还没在咏稚心里成型,他如然觉得眼前一花,那龙影周身墨色浓雾散去,竟然露出了里面的样子来。长发及腰,脸颊苍白,唇色极淡,衬着那双浅色的瞳孔,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更何况她的眼中已经盛起了泪珠,活像是被谁欺负了似的。

“哥……”

就连声音也模仿地惟妙惟肖,恐怕就连默槿自己都无法分辨出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也就不奇怪咏稚在看到它的身形的一瞬间便停下了脚步,握着剑的手腕抬起又放下,怎么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龙影本就是历尽疾苦后人心的欲望,自然最知道该如何利用人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哥哥…”与咏稚的退缩截然不同的是龙影的步步为营,它转变方向开始冲着咏稚的位置挪动脚步,甚至就连它走路的姿势都和高雨瞳一模一样,“哥哥,你怎么不理我了?”

龙影越来越靠近,咏稚心里明明十分清楚这一切到底都是自己内心的欲望被利用后所制造出来的假象,可是看着微皱着眉头神情可怜的默槿,他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他对于默槿的心思已经重到,哪怕明知是幻影也无法下手的地步。

在咏稚无法分神的空档,另一团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别后,而这黑影的手中正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哼,”就在刀剑刚刚要刺中咏稚的后心时,方才还看着“默槿”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的咏稚竟然消失在了原地,只给黑影的掌心留下了一抹水汽,“愚蠢。”

他的声音从更远的地方传来,在屋脊的另一头,咏稚长身直立,身后压得极低的云层中不时闪过寒光,可想而知其中究竟蕴含了多少的力量。

“默槿”和“肃羽”融合在了一起,又变回了那副龙影原本的模样,不过就算看不清五官,咏稚也能够感受到它的愤怒,被戏耍的愤怒。

“凭什么!他可以端坐高堂之上,可以立于万人之上,而我!我和他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偏偏是我!!”

龙影一边怒吼着,一边压低身子向着咏稚的方向冲了过来,它手中仍旧握着那把匕首,同时左手掐出法诀,将周遭的落叶都卷了起来,一时间风雷大做,吓坏了正在庭前献舞奏乐的姑娘们。

默槿看了看窗外,又抬头看了眼房顶,随时勾着嘴角的,却怎么也看不出笑意来。肃羽不敢放松,虽说是龙影,但相比于已经坐在高座之上的宗明易,可能这团被他遗弃的精魄的一角才是最为可怕的。

不过瞬息之间,咏稚已经躲开了黑影的三次攻击,他借着风力在空中扭转了方向贴着龙影的后背与它交换了位置后,自己手中的长剑借势抽出直指它的颈间。

可是一切自然不会那般容易,就在咏稚的剑要刺中龙影时,狂风和雨水裹挟着那些落叶一齐向他袭来,每一片落叶都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尖刀,只要碰到必定会割伤皮肤。

安全起见咏稚只能向后撤步同时舞着剑花将攻来的落叶纷纷打落,可是落叶的数量太多,直到他的右脚险些踩空,仍旧又一小部分的落叶在向他袭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退无可退咏稚只能稳住脚步,同时空着的左手借着被自己打散的水汽凝出另一柄长剑,两把利刃手柄相合竟然变为了一枝长棍,以此咏稚才击散了余下的落叶和风雨。

可就在他准备松口气的时候,眼前水雾散去的同时,龙影的掌也随之而来。原来它一直藏在自己所营造出来的飓风之后,等的便是咏稚放松的这个瞬间。

霎时,灵台仿佛都被雷击中了一般,咏稚全身酸麻握在手中的剑砸在了房顶上,用法力凝结而成的那一半应声而碎,自然变为了水汽。

“你,”龙影的手向外推去将咏稚的身体推出了房顶的范围,但它并没有松手,反倒是在咏稚下坠的瞬间一把扣住了他的脖子,“既然不喜欢美梦,那就尝尝自己的梦魇吧!”

随着一声惊雷,咏稚瞳孔中眼白的地方起了雾,并且开始向瞳孔中汇聚,使得他墨色瞳孔渐渐被这团迷雾遮住。

原本痛苦的表情也舒展了起来,倒不像是梦魇,而像是个真正的美梦一般。

龙影显然没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它皱紧了眉头收回手臂将已经四肢瘫软的咏稚拉回了自己面前,同时另一只手伸了过去死死地摁在了他的额头上。

可是明明它已用尽妖力,却什么都没看到。

一个念头飞快闪过,龙影还没来得及抓住它,自己胸膛却狠狠地挨了一脚!睁开双眼的咏稚哪里还有一丝迷茫,反倒是嘴角擒起了一抹笑意,带着嘲讽之意他一把扣住了龙影顺着自己那一脚力道向后飞去的手腕,同时伸手召回了他掉在一旁的利剑狠狠地刺入了它的腹腔。

就在咏稚以为已将龙影完美解决的时候,他却惊恐的长大了眼睛。

刺入的那一剑不仅没有使龙影流出血来,甚至…甚至还将他自己的手送入了龙影的体内,黑色的浓雾在它的体内聚集,立刻将咏稚的手缠住后开始顺着他的手臂向上攀升。

挣脱不得的力道和关于未知的恐惧让咏稚惊慌到了极点,先前两次能够逃脱皆是因为他有所防备,可如今这一击却是下了死力,他根本没有给自己留有后路,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影攀附上自己的大臂,开始向自己的胸口进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眯着眼睛看了眼仰着头只会干瞪眼的众人,不免冷笑了一声,但同时她也感到心口一阵慌乱的悸动,想来是咏稚被抓了个正着。

不是再能拖延的时刻,她一拍肃羽的肩,先一步从窗户翻了出去。

咏稚甚至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胳膊一松,自己便被一个冰凉的手臂攥住了手腕:“可还好?”默槿上来地急,毕竟她心口处已传来阵阵紧绷的感觉,当下只能用快速的方式处理,否则一旦咏稚的心间与她相连,后果不堪设想。

“咏稚?”见对方没有回应,默槿倒是先慌了神儿,她匆忙伸出手去想要掐咏稚的人中叫他清醒过来,只是手还没碰到咏稚的下巴,已被他一把握住,连拉带扯地拥入了怀中。

“师父,师父……”他呢喃了两句后,干脆不顾场合地将脸迈入了默槿的侧颈处,轻轻在她裸露的勃颈上落下了一吻,炙热的呼吸险些炙烤到默槿的皮肤。

如此过分的亲近令默槿起了一后背的白毛汗,她刚准备去推开咏稚,却听到背后琴音渐起,那个正准备冲过来到了龙影已经抱着脑袋跪在了房梁上,连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住,差点儿就要摔下去了。

拢着琴弦的肃羽冲看向自己的默槿挑了一下眉毛,又冲龙影扬了一下下巴,默槿这才就着被抱住的别扭姿势转头去看,这才发现捂着脑袋的龙影身旁掉落着一个荷包,正是先前咏稚挂在腰间的。

她轻声“啧”了一下,咏稚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忙松开了手,却发现接连上来的肃羽和默槿都在死死地盯着龙影的方向,自己自然也随之看了过去。

那个荷包被雨水淋湿,颜色比先前深了许多不说,里面存放的东西也被软踏踏的布料勾勒了出来。

默槿发现除却两块石头,竟然里面还放了什么东西的样子,看起来是个半圆形的样子盘踞着。她正准备偏过头去问咏稚里面还放了些什么时,咏稚竟然一个箭步冲着龙影冲了过去,目标自然是那个掉落在它身旁的荷包。

一声“站住”还卡在喉咙里,肃羽的琴弦已经自他指尖漫出冲着默槿袭来,只是这一个空档,咏稚已经死死地抓住了那个荷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要做什么?”

若不是被肃羽的琴弦所阻拦,方才默槿只要出手定然能够稳住咏稚叫他不要乱来。可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从咏稚握住荷包开始他就变得十分奇怪,仿佛膝头有千斤重量再向下压似的,整个人跪在了龙影的旁边。

看着预料之中的这一幕,肃羽眼中的癫狂越来越重,整张脸红得像是发了癔症似的,全身都在不停地打着摆子:“可以了,主子,已经可以了……”他笑着同时指着咏稚的方向目光不停在他和默槿之间来回,“可以了!动手啊!动手啊默槿!”

可默槿的反应却与他想象中大相径庭,默槿非但没有动手,反而反手丢出一柄匕首只冲着他攥着琴弦的右手:“放开!”

为了躲避这一刀,肃羽只能撤掉自己钳制住咏稚的五根琴弦向后翻身躲了过去,冰制的匕首扎在房顶的瓦片上应声而碎,但它的声音却像是扎在了在场每一个人都心上。

“你疯了吗?!”

肃羽站稳身形,重新将五根琴弦挽起拉成满弓的弦一般,上面凝结了一道紫气,正对着默槿的方向。

“怎么?血海深仇都忘了?你所受过的折辱也都忘了吗?嗯?”

他的咄咄逼人令默槿不得不退了半步,但很快落雨中她便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同时为保护咏稚还向他的方向挪动了几步,将自己作为肉盾挡在了咏稚的面前。

自从攥住荷包之后,咏稚便陷入了昏迷,如今他双手垂在身侧,头倒是刚刚仰起,可雨水砸在他的身上,他却像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一样,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右掌心中所握着的荷包正在撒发着黑气,如同蛇类一般蜿蜒着缠绕着他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站定位置后抬起右手,肃羽只觉得后脊背一凉,自己周围出现了数以百计的冰针,若是真的被击中,哪怕最开始只有一根,最后恐怕他也会变成一只刺猬。

可两人的针锋相对根本不会停下,肃羽的弦依旧拉满,毫不示弱地看向默槿:“杀了他。”

相比之下默槿就要冷静地多,雨水在她周身也停了下来,透过雨珠去看会发现默槿后槽牙的位置有微微的凸起,恐怕是因为咬紧了一口银牙才会产生这种现象。

“不行,”摇头止住肃羽要说出口的疑惑,默槿沉声道,“现在死,他什么都不懂,太便宜他了。”

“那你想如何?”

肃羽不信默槿会巧舌如簧,也不觉得此时此刻她还有哄骗自己的必要,但同样都说活了千万年的妖精,都是些什么心肠都知根知底,他自然也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过这个绝妙的机会。

默槿忽然冷笑了一声,张开五指先退去了肃羽周围的银针:“现在让他死在梦境之中,自然是太便宜他了。”

“我要…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要他亲手毁了天界,最后才将这东西…还给他,”默槿说话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将手从发丝与颈间的空隙中滑入,一路抚摸到了冰凉的后颈,当手指轻按上去的时候,发烫的跳动感立刻传了过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她的皮肤而冲出来似的,“到了那个时候,看着他发疯崩溃再杀了他。”

并非是与肃羽商量的语气,默槿似乎只是在通知他。

“我如何信你?!”

其实关于默槿和墨白的那个联盟,就连肃羽也无法保证十年过去了它到底是否还存在着,更何况自己下来人间后与墨白的通信也断了,无法掌握天界的情况也是他不敢轻举妄动的一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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