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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安心头将沈珏这样的小人不知骂了多少遍,沉着脸索性跨了一步,将奏疏就送到了沈珏的眼前。
那奏疏几乎快要贴到沈珏的脸上,沈珏笑了笑,到底是少年,心里不满也表现在了脸上。
丝毫也不忌讳坐在他面前的是谁。
总算伸出手将奏疏拿在手里,沈珏却看也没看就扔到了桌上,看着白玉安挑眉道:“白大人现在对本官这种表情,是对本官有什么不满么?”
沈珏的声音不冷不淡,却压迫力十足,甚至语气之中还有上位者压下来的威严。
白玉安几乎未听到过沈珏这样的语气,心里不由的一惊。
视线看着脚下,她硬着头皮淡定道:“下官不敢。”
冷笑声传来,沈珏沉沉的声音又压迫下来:“不敢?那白编修这一张冷脸又是给谁看的?”
白玉安当真觉得沈珏不讲道理,她抬头看着沈珏不卑不吭道:“沈首辅想多了。”
“想多了?”
沈珏站了起来,那高高的体型高了白玉安大半截,深色暗影笼罩了下来,将面前的白衣人物挡了个透彻。
白玉安只觉得自己的鼻尖都快要抵住沈珏的胸膛,视线不由对上沈珏微开领口处的皮肤。
她的神情一变,不由提腿后退了一步。
只是她的步子还没有迈开,沈珏竟然伸手箍住了她的下颚,用居高临下的嘲讽眼神看她:“白大人说本官想多了?”
“那白大人怎么证明?”
白玉安的下颌被沈珏的大手箍得生疼,每往后退一分他就箍得更紧。
手指握在他的手腕上也动不了他分毫,她体会到了两人力量的悬殊。
白玉安又一次在沈珏面前体会到了恐惧,开始后悔自己不该来这里。
还是不愿表现出半分胆怯,她咬牙迎上他沉沉嘲弄的目光,忍受着下颌的疼痛,忍受着微微战栗的身体,咬牙道:“沈首辅好大的官威。”
“这是在威胁下官么?”
沈珏冷冷勾了下唇,箍着白玉安的下颌提到了自己胸前,看着她因愤怒而惨白的脸,又感受着她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指尖的轻颤。
那张强装镇定的脸格外好看,沈珏真想现在就恶狠狠的吻下去。
将他的唇畔咬出血才好,最好再听听他喘息求饶的声音。
反正是他自己送上来的,白白净净的,顺手给人吃干抹净了。
眼光中的情绪翻滚,沈珏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勾唇低沉道:“白大人说的没错,本官就是在威胁你。”
“你能拿本官怎么办呢?”
白玉安听沈珏这么直白说出来,顿时一惊。
她知道沈珏的权利滔天,即便上了折子弹劾他,最终也是被压在了他的手里。
可她不信就没有人能管得了他。
眼中有怒火渗出,白玉安咬牙切齿:“你再不放开我,我明日就要告到太后那儿去!”
第94章 恼怒
有时候沈珏会觉得白玉安像是悬崖上独立于寒风中的翠枝,周遭是光秃秃的岩石青苔,恃才傲物,自以为悲悯众生的俯视大地。
那双眼眸里尽是群山,就连盖在头顶的青松也看不见。
即便青松的阴影已经将他笼罩,即便青松曾为他遮蔽过风雨,他依然感觉不到。
要他怯懦服软,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便是小打小闹的机锋,他也不肯后退半步,更别提对他沈珏有个半分好脸色。
沈珏觉得白玉安有些好笑,他的把柄还在自己手上,他是怎么有勇气说出来去找太后的?
看着咬牙逞能的白玉安,沈珏觉得甚是有趣,他眼底带了些笑意:“哦?”
“白大人当真好胆识,本官等着就是。”
白玉安怎么会瞧不见沈珏眼底的轻蔑,知道他一点都不怕。
现在与沈珏硬碰硬,的确不是什么好法子。
忍着颤栗的心跳声,她冰冷的板着脸,手指从沈珏手腕上松开,抬头对上沈珏的目光,声音淡定冷静:“沈首辅权倾朝野,这么刁难我一个七品编修,沈首辅觉得合适?”
那明灭烛光将白玉安的衣袂映得格外温暖,那头上乌发还落了些在她耳上,脸上即便是木然冷冰的,那眉间红痣也让他艳丽两分。
他却美而不自知,迎头将那张玉雕琢似的脸对着人。
手指间的皮肤滑腻,摸着如上好的绸缎。
沈珏的手指不由在他的下颌处摩擦几下,拇指攀上了他的耳垂。
当真是肉嘟嘟莹润小巧,薄粉处颜色漂亮,真是恰到好处。
视线又不动声色的回到白玉安的脸上,沈珏捏了捏白玉安的下巴,总算松了手。
可不能把人给逼急了,留两分余地给他,让他也好下台。
吓吓便好了。
他真要计较,今日白玉安恐怕也走不出这道门,明日就治个不敬的罪,他能去哪处伸冤去。
哪处都有他的人。
他笑了笑,眼神里的压迫褪去,目光又沉静起来:“白大人说笑了,本官不过想让白大人对我好颜色些,怎么成了刁难了?”
沈珏的手一松,白玉安连忙后退了几步。
她愤怒看着沈珏一句话也不愿说,越过沈珏身边就去拿放在桌上的奏疏,拿了就往门口走去。
临走到门口了,白玉安到底还是顿住,没有拂袖而去。
转身冷冰冰朝沈珏作了个揖,冷然道:“今日下官叨扰了沈首辅,自觉不妥,下官这便退去。”
说罢,白玉安也不等沈珏说话,推开门就往外面走。
只是她才刚打开门,外面就有两名侍卫站在门口处将门堵住,威严肃杀的脸色,分毫不让。
指尖在门沿上捏了又捏,白玉安冷然转身,恼怒的看向已经靠在椅子上的沈珏:“沈首辅这是何意?”
沈珏未回答白玉安,只是手上做了个手势,敞开的大门就重新被关上。
他将眼神放在白玉安的脸上,手撑在椅扶手上姿态慵懒,语气更是散漫:“白大人以为沈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沈珏那身暗纹氅衣将他的脸衬的有几分冷意和高华,像上位者睥睨着脚底的蚂蚁。
那眼神让白玉安从脚底升起了寒意,让她不住的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白玉安心里惊了惊,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低声问:“那沈首辅想如何?”
沈珏就笑着招招手:“白大人站得远了些,不是要递奏疏给我看?站那么远是要我自己过去拿?”
沈珏的变脸来得太快,白玉安觉得自己半分都看不透面前的人。
她微微整理了情绪,压着心底的厌恶,垂下眼走了过去,将手上的奏疏重新呈给沈珏:“下官听说沈首辅近日要颁新法整顿官吏。”
“这是下官整理出来的治吏十法,请沈大人过目。”
这回沈珏竟没有怎么再刁难白玉安,只是懒懒靠着椅背将白玉安手上的奏疏接了过去。
那双睿智的墨色眼眸落在上面工整的楷字上,修长手指偶尔翻了一页,脸上始终没有别的表情。
屋子内霎时间静了下来,白玉安站在沈珏面前,不由看了沈珏一眼。
这人心思深厚,喜怒无常,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早些搬走的决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珏总算放下了手上的奏疏,目光看向了白玉安。
他指节叩在面前桌面上,看着白玉安的眼神里淡淡:“白大人说整肃官员品行道德,革除送礼宴席之风尚还说的过去。”
“可这取消举荐,缩减三品以上官员俸禄却是不可。”
白玉安便连忙道:“为何不可?沈首辅自在高位上,那些官员哪个没有利用官职中饱私囊。”
“便说户部,下头各省的上交税银,哪个没有交过好处费?”
“他们拿着如此高的俸禄,却不为百姓做事,还一心想着自己的私心,何德何能?”
”再说举荐本就不应该,官场上的人情,谁给的银子多便举荐谁,谁家世显赫谁便能混得官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