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过早饭,李迅便过来请柳渊处理公务,柳渊看看任青,低声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自然,”任青颔首,“你去忙你的吧。”
柳渊想了想,“我去把那婢子叫过来服侍你。”
任青点头,瞥见李迅一脸探究地看着自己,鄙夷又好奇。
小婢子进来,跪地行礼,“柳大人,任公子。”
柳渊嘱咐婢子道,“公子有伤在身,你好好伺候着,还有,给管事李力说,地龙烧热一点,三餐伺候好,若是有什么懈怠的地方,我亲自找他。”
说完又看向任青,正要说什么,被对方拦下道,“我会好好保重自己,有事自然会叫人。你有事在身,不要耽误了。”
柳渊笑道,“你我还不知道,别人若是不舒服,有五分说十分,你倒好,疼到十分,怕也是半分也不肯说。指望你照顾好自己,我可放不下心。”说完,又细细叮嘱小婢子一番,才转身离开。
任青送走柳渊,看着一旁怯怯的小婢子,道,“这里不用你候着,下去吧。”
“公子。”小婢子扁扁嘴,看着任青身上的绷带,红了眼眶说,“对不起,都是奴婢多嘴,害的您受到大人责罚。”
任青淡淡道,“我没怪你,下去吧。”
小婢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用手背抹泪一边哭哭啼啼道,“公子你不喜欢我了。公子我错了,你别赶我走。”
任青看着梨花带雨的小婢子,饶是心事重重也要不得不分出心思来轻声安慰,“你的职责所在,所作所为并无不妥,我没怪你。”
“公子我以后再也不多嘴了。”
任青摸摸小婢子的头以示安慰,“别多想了,你若是想留下来伺候,便留在这里。”
得了任青原谅,小婢子终于破涕为笑,急火火地端茶递水侍奉点心,以示忠心,反倒扰得任青不得休息,但又怕小姑娘多想,也不多说什么。
小婢子忙了半天,终于闲下来,看任青倚在床边看书,忍不住cha嘴道,“公子,您与柳大人和好了?”
任青一愣,想起互相坦白的昨夜,想起任青的示好,脸竟不觉有些发烫。
见任青不答,小婢子又贱兮兮道,“今天看柳大人对公子紧张得很,恨不得把公子拴在身边照顾呢。”
任青笑笑,“你一个小姑娘,知道的倒是多。”
小婢子笑得暧昧,“奴婢是在替公子高兴呢。”她想了想,又殷勤道:“我改天再拜托李管家给公子新做几件衣服。”
“为什么?”任青不解。
“公子不懂,我们村里的新媳妇,隔不久都要置办好多新衣服的,还回去编新的好看的发髻,变着花的做点心做菜,这样才能更讨丈夫喜欢。”小婢子一脸老道,全没注意到任青变色的神情,“公子穿了新衣服,柳大人看了一定更喜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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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下写不知道会不会遭到质疑,如果有人和我一样敏感,我再解释。
ps之前偷懒没展开写二人过往,只自己悄悄写了大纲的结果就是很多地方我自己觉得有理有据而读者不觉得。接下来会补上,不过不会很长,只是不再侧面暗示而是正面梗概一下。
文章目前的进度在剧情上是2/3,所以目前的平和并不是最后的he,放宽心。
还有一个……不好意思的说……有没有打算评评分的小可爱
第四十八章
任青强颜欢笑,“不用了,我用不着这个。”
小婢子嫌任青不开窍,回想起前几日目睹的柳渊的暴怒,十分担心哪天任青再一个失欢柳渊,就被折腾的遍体鳞伤。她伺候久了任青,心里也喜欢这个温润如玉的公子,不由好言劝道,“公子虽然不是女子,不用遵守三从四德,但肯定也想让大人长久的喜欢您,奴婢虽然没出阁,但怎么伺候取悦夫婿也是知道一些的,公子您没办法给柳大人生儿育女,其他的事情可要多上上心啊。”
任青握着书的手微微发颤,耳朵里听着小婢子关于如何侍奉男人的说教,心里回忆的却是任家覆灭之前自己与门客议事的场景,他自幼学的是礼乐s,he御书数,想的是爱民与权谋,为的是治国平家,可万万没想到到如今竟要学习如何如女子一般伺候夫婿。
“你在这里说什么,”不知道柳渊什么时候进来屋子,听见小婢子的絮絮叨叨,冷冷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教训。”
小婢子被柳渊吓得跪倒在地上,叩首不止。
“柳渊……”任青回过神来,低声制止。
柳渊一身官服,显然是刚处理完公事便匆匆赶回,也不愿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挥手让小婢子下去,“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这些混账话,别怪我不客气。”
小婢子心有余悸的急忙退下保命。
任青看柳渊立在那里,一身肃杀之气,不由温声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不这么早回来那婢子的混账话你还打算听多久。”
任青被反将一军,一阵沉默后,淡淡道,“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这样侍奉我,”话刚出口柳渊才想起自己以前对待任青的种种恶行恶语,口气又软了下来,“公子,我之前说的混账话都是气话,我没想过真的让你那样做。”
任青温声安抚他。“我知道。”
“对不起。”柳渊低声道。
“柳渊,我没有怪你。”是他亲手将忠诚少年逼入绝境,那从绝境中浴火重生的将军,也理应由他来安抚。
柳渊低头沉默良久,慢慢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刀,“公子,你还记得它吗?”
任青心念一动,那是柳渊最初对他宣誓效忠时奉于头顶献给他的。
柳渊见任青沉默地眼波闪动,笑着道,“你把它扔了之后,我偷偷又捡回来了。”
“柳渊……”
柳渊慢慢单膝跪在榻前,重复着六年前那个下午的动作,“公子,我再把他献给你,你还要它吗?”
第四十九章
任青的手轻轻抚过短刀,却不拿起,柳渊炙热的目光烧得他心头发烫。
“这刀你留着吧,”他垂下目光温和地看着对方,“你早就不是我的附庸了。”
跪着的青年抬起头,找寻他的眼睛,低声道,“可我还是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任青愣住,慢慢开口,“柳渊,今时不同往日。”
一阵沉默,柳渊低下头笑道,“所以,如今,你又要用什么借口拒绝我?”
早就该结束的人生,又怎么可以允许承诺的存在。可是这么伤人,又是他的本意吗?任青叹了口气,伸手扶起柳渊,“我又怎么会拒绝你,”他温声抚慰,“你临行在即,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和我讨论这些,等你从成王的登基大典上回来,我们再聊怎么样?”
“为什么要等回来而不是现在?”柳渊抓住他的双臂,眼睛满是探究的牢牢锁着他,“任青,你有事瞒我吗?”
任青温和的口气里满是无奈,“我如今哪里还有本事瞒着你做什么事情。”
“那你……”
“给我一点时间,”任青轻拍柳渊,“你太心急了。”他顿了顿,又道,“你与其给我刀子说要为我做事,不如答应我,放过景雅和乐菲的奶娘。”
柳渊看着他,“我可以放过景雅,但他往后都不能踏入这府里半步。”
“好。”任青温声道。
“至于奶娘,”柳渊沉吟,“你与其把她送走,不如让景雅把乐菲带回来。”
“乐菲不能回来。”任青淡淡地说。
柳渊挑眉,“难道公子真的认为我会对乐菲不利?”
“这豪门世家,牺牲我一个就够了,我想让乐菲快快活活无忧无虑地过日子。”
成王的旨意里给柳渊等人进京的时间很短,不过好在之前已有圣意让他们早做准备,是以这次接旨后的第三天,浩浩荡荡的人马便从碧海鸢城出发,赶赴京城。
临行前,柳渊吩咐管家李力在这府里不要再禁足任青,小婢子得知了消息喜不自胜,她小女孩心性,天生还玩闹,便整日撺掇着任青出门散心。
“有什么可看的?”任青笑道。这府里便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角角落落,没有他不再熟悉的地方。
“公子不要辜负了柳大人的一番心意啊。”
任青一顿,心里想的却是因为乐菲的下落,而与柳渊的那一场不欢而散。
“公子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长长见识,我进了这府里,还没有出过主院呢,之前公子不也是有自己的院子吗,公子不想再去瞧瞧吗?”
第五十章
看什么,看物是人非吗?
心里想着,却也知道天天逼着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陪自己闷在一处,实在是太过狠心,“那便依你,出去走走。”
府里仆从三五成群,各司其职,许是得了管家的吩咐,见了任青倒也恭恭敬敬,任家灭族以后虽然所有的仆从都是新买,可这碧海鸢城却也不乏受过任青政令恩惠而感恩戴德的民众,有些进了府里来,虽然没有胆子做些什么,可看这曾经贵公子的眼神,终究是多了几分感慨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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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了一下,决定把这一部分彻底结束之后再开启回忆。
ps 我觉得前几天我不该留言反驳有些小可爱的观点。也不该把我对两个主角的看法写出来。毕竟虽然我脑海中有他们的形象,但未必就是我表现出来的。
可惜不能删除我的回复。
大家就当我啥都没说吧,你们的看法都是对的。
甫一踏出这院子没几步,管事李力便赶了过来。
躬身作揖,这仪态礼数倒是和对待主子一模一样,“公子这是要去哪里?”李力恭敬问道。
任青不懂为何李力如此紧张,温声道,“只是随便逛逛,让你做难了吗?”
“不敢,公子言重了。”李力诚惶诚恐道,他想起柳渊临行前的嘱托,自家大人对眼前这个落魄公子的重视程度让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您想去哪里,奴才陪您过去。”
“好。”柳渊点头,又看向小婢子,笑道,“说吧,你想去哪里?”
“我陪公子散心,公子反倒让我拿主意,”小婢子撒娇,指头一下一下地轻敲下巴,“子院都离得远呢,我们不如先去先马监,我听说那里的有个满是锦鲤的湖。”
任青一愣。
先马监,原是任家蓄养门客的地方,然而任父生性多疑且刚愎自用,对于门客智囊鲜少放在心上,经久不来一次。任立则担心此地的门客都已被任青收买,因而遇事只喜欢和自己的岳丈亲随商议。是以到了最后,先马监竟成为任青一人常来的地方,直到他被父亲迁出宅院,软禁在先马监养病思过,这里的门客也因为被任父认作是任青的智囊余孽而被散尽大半,余下的迁到主院的听雅阁时刻为任父候命。
“公子?”小婢子唤道。任青回过神来,看着她和李力一脸探究地看着自己。
“这里现在是做什么用的?”任青问李力。
“回公子,这里是门客们住的地方。”
任青点点头,想是柳渊按照他自己被逐出任家时的记忆安排府中的各个院落,并不知道此地在他入主任家之前,其实荒废已久。
李力看任青不说话,道,“公子若是想去,小人可以前面带路。柳大人吩咐了,府里的各处公子想去便去。”
各色胖大的锦鲤在湖中游得快活,只是初冬时节,枝叶凋零,也没有什么景致可言。反倒是寒风凛冽,在湖旁站了一会儿就让人感觉凉气入骨遍体生寒。
任青打量四周,边廊庭院,一如当年模样。
当年他在父亲面前亲手写下了处死柳渊的批文。
任父却还嫌不够,吩咐他亲自观刑,亲眼看着那双黑眼镜里的忠诚如何变为厌恶。
任青想着,却仿佛回到了那天。
第五十一章
“公子,大人真的要你去?”路宇在一旁皱眉问道。
任青不答。
“一年前大人还对柳哥赞赏有加,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得罪了大公子吗?”曲涯不解,还没全部问完心中的疑问,便收到了路宇在一旁递送的噤声的眼神。
没有人知道柳渊何其无辜,任青就快听不清周围人的声音了,哑着嗓子道,“曲涯,你去帮我把司刑的沈宋大人请过来。”
“公子,”路宇上前制止,“如果大人知道了……”
“快去。”任青不理会路宇,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可终究是无能为力,向来与他交好的沈大人竟是连面也不肯露。
是他关心则乱,却已然打草惊蛇。
“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来吗?”任父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向任青问道,两旁是他的亲随侍从。
这次行刑是见不得人的家罚私刑,他无意让太多人知道此事,若不是有心教训他一心看好的儿子,他甚至都不会亲自过来。
“知道。”任青淡淡道,心里眼里全是那个殿下跪着的人,那个满身血污却骄傲得不发一言的青年。
“那你去找沈宋干什么?”任父的声音里渐渐带了严厉。
任青顿了顿,“父亲已经知道,又何必问我。”
平日里恭顺文雅的儿子如今竟变得如此冥顽不灵,任父被任青的语气激怒,“这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任青无心去分辨这句话对自己的前途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是自己害了柳渊,让他因为自己受尽折磨,一时竟分不出心思应对父亲的责难。
任父对着魂不守舍的任青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对殿下持杖恭立的侍从怒道,“打,现在就打,给我打死他!”
任青双手止不住的发颤,乱杖打死,是他在父亲的注视下,亲手写下的惩罚。
血慢慢地从那人的身子底下渗出来,红得耀眼,棍木奉打在身上的声音沉闷而刺耳,那人被打得渐渐脱力,无力地伏在地上。
“住手。”任青冷冷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任青。
柳渊也挣扎地抬起头来。
“父亲,”任青向任父作揖,双手隐于袖中,骨节毕现,“儿子知道错了。不如由我来亲自行刑。”
任父愣住,忽然合掌大笑,“好好好!不枉我一番苦心。”
仆从恭敬地把染血的刑杖递给任青。
“任三公子,”伏在地上的柳渊低声冷笑,体力的流失让他的声音变得格外嘶哑,“不愧是仁心善悯的任三公子。”
“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这个家奴说话的份。”说话间,一杖挥下。
一口鲜血从柳渊口里喷了出来,“任三公子审时度势,让人好生佩服。”
一杖接着一杖,柳渊的笑骂毫不停歇,却渐渐失了力气。
直到一杖下去,迎接它的,只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任青俯下`身子,去探柳渊的鼻息。“父亲,人已经没气了。”
任父看了一眼身旁的沈宋,示意他做二次检查。
沈宋依言走到柳渊身边,刚要伸手探去,手腕便被任青握住,冰凉黏腻的触感,他抬眼去看,任青垂着眼睛低声道,“有劳沈兄。”便轻轻地松开了手。
沈宋不明所以,手刚探到鼻息,心便一阵狂跳,冷汗倏忽冒了出来:柳渊的鼻息虽弱,但规律有致,人没死!
他立刻抬眼去看任青,可偏偏任青低着头,不去看他,不发一言。再去看任父,威严审视的目光正紧随着他。
妈的,为什么要扯到这父子相争的关系中来!沈宋暗骂,不敢多做思忖,心里一横,跪地伏身,“禀大人,此人确实死了。”
任父面露欣慰之色,吩咐沈宋将人拖下去埋了,便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任青身边语重心长道,“这次你做得很好。”
毕竟是父子连心,他看着平日向来沉稳的孩子一时脸色煞白魂不守舍,温声劝导,“为父知道你不忍心。可你要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儿子知道。”
“罢了,”任父一时也是心疼,“你心里不好受,回去歇两天,这柳渊不过是个下人,过段时日`你便慢慢把他忘了。”
第五十二章
“任公子。”
任青从回忆中惊醒过来,眼前一个门客打扮的男人正向他行礼。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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