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 / 2)

“公子不与我一起回去吗?”

任青愣了愣,可是此刻他却没有心情再与柳渊同处一室,强笑道,“我被你吓了一跳,哪里还睡得着。你先回去便是。”

终于打发走了柳渊。

直到曲涯他们醉醺醺地前来问安,任青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水榭独自站到天明。

“公子,昨夜柳哥有没有发脾气?”曲涯贱兮兮地问道。

“出了什么事?”

“昨夜老鸨看柳哥对着身边的姑娘不闻不问的,自作主张让几个小倌上了桌,”曲涯笑得一脸幸灾乐祸,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的脸色,“气得柳哥当场掀了桌子,让那老家伙吓得直磕头。哥几个劝也劝不住,眼睁睁看着柳哥走的。”

路宇止住曲涯,担心地看着任青,“公子,您脸色不好,是不是着凉了。”

第二十三章

不是着凉了,而是突如其来的无力。

任青从来没有想到,察觉到自己的心意竟会将自己推入这样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一个说不得,做不得,求不得的深渊。

时时隐瞒,刻刻煎熬,犹如饮鸩止渴,是不受控制的渴求。

“不,我不喜欢。”他在告诫自己,随时随地。

“大人!大人,公子在说话,您看到了吗?”

不知道是谁在耳边兴奋地吵嚷。

“我看到了。你去把大夫叫来。”和身边人的兴奋比起来,这个人似乎有些太过冷静了。

身边的人跑远了,这人慢慢地踱过来。

脸侧忽然有了温暖的呼吸,是这人在他身边俯下`身子。

“你不喜欢,”这人俯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不喜欢什么?”声音慢慢变得低沉,“不喜欢我这样对待你,还是,”声音低沉得甚至有些嘶哑了,“你不喜欢我。”

任青心中猛地一跳,倏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男人,眉目英挺又俊秀,乌黑的眼睛里藏着疲惫,和转瞬即逝的黯淡。

“大人!大夫来了!”

脸侧的温热呼吸忽然消失了,柳渊直起了身子,对大夫道,“不必多礼,人似乎醒了,还请您过来看看。”

“柳大人客气了。”医官上前为任青诊脉。

瞧完病之后医官说的不过是大病初愈后的惯常吩咐,只多了一句,“任公子大病初愈,柳大人平日里还是稍稍克制一下。”

却一下子让任青脸红了又白。

自己确实连这身子的主人都不是了,要怎么玩弄,可不就是要看柳渊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柳渊淡淡道,又对一旁伺候的婢子道,“你便在这里好生伺候着。”说话间,柳渊的贴身侍卫李迅走了进来,要请柳渊到别处去。

柳渊点点头,眼睛看到任青这边来,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沉了半晌才道,“我今夜不会过来,你好好休息。”

任青自然知道柳渊指的什么,也知道对方这么说可以说是在迁就自己,向自己示好了。可他还是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一夜,脸色越发煞白。今夜柳渊肯放过他,那以后呢,总有一天,他要学会习惯,习惯像个滕妾一样,用屈辱的姿势,以色侍人。

“公子,躺下歇息一下吧,柳大人已经走了。”一旁的小婢子看任青侧立着身子一动不动,忍不住出言提醒。

任青回过神来,温声道,“我歇的够久了,你把我的外袍拿来,我想出去走走。”

“公子的身子可以吗,您的腿受了伤,走得动吗?”

“不妨事。”

小婢子想了想,“那我帮公子推个轮椅过来,带您去四处走走,”她笑道,“躺了这么久是该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小婢子帮任青穿好繁复的外氅,又披上厚厚的狐绒披风,最后还贴心的取了一个暖手炉来放在任青怀里,弄得任青心下再忧愁,也禁不住泛起笑来,“这还没到深秋,你便已经照着严冬来打扮我了。”

小婢子看着任青笑得好看,不由一阵脸红,“我关心公子,公子倒拿我取笑。”

任青笑着摇摇头,轻声道,“怎么会。”想想又道,“你推我到水榭逛逛吧。”

“水榭这么冷,公子去那里岂不是又要生病,”小婢子看任青温和,胆子倒也大了点,出声悄悄反驳。

“那你说去哪里好?”

“府里新送来了一批歌姬和舞姬,听说安排在了流芳园,天天歌啊舞的,特别好看。”

第二十四章

歌姬舞姬?任青想起之前柳渊对他说过的话,是了,这个宅子里以后不仅会有越来越多的歌姬、舞姬,甚至还会迎来它的女主人。

“不必。”任青道,“我不喜欢吵闹,你还是推我去水榭吧。”

小婢子看出任青的不快,不敢再说什么,便一边推着一边忙说些轻松的逗任青开心。

任家的水榭建在巨大的人工湖中心,原是任父用于夏日里晚宴贵客之所,飞檐斜飞,乌木为柱,雕梁画栋,外接以石廊板桥,闲情逸致中又衬着富贵人家的气派。

二人临了近了,才听得屋中隐隐约约传来靡靡之声,小婢子心中暗叫不巧,原来这水榭早有人捷足先登。

任青抬头静静看了在远处看了水榭一会儿,淡淡道,“回去吧。”

小婢子点点头,刚推着任青转过头,便看到不远处有个歌姬打扮的女子正望着他们。

“三公子。”看任青他们看过来,女子苦笑着福道。

眼前的女子颇为眼熟,任青一时有些失神,过了一会儿才道,“景雅?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面的景雅连话都没说,泪便簌簌地落了下来,也不答他的话,哭道,“公子你果然还活着。”

这景雅原是当年他的两名姬妾之一,只是任青曾大病一场,中间害怕耽误她们前程,让她们年轻守寡,便偷偷写了休书将他们送了出去,许诺另许人家。

没曾想,竟在这里得见故人。

“公子,你的腿怎么了?”景雅抹抹眼泪,问道。

“受了点小伤罢了。”

景雅抬头看看任青身边的小婢子,似乎忌惮有人在旁,欲言又止。

“你去帮我那点点心过来。”任青有心支开小婢子,吩咐道。

哪知小婢子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对于谁是主子这件事情,参透的透彻,“柳大人吩咐了,奴婢寸步不能离开公子。”

任青苦笑着点点头,又对景雅道,“当年不是将你送出府重新许人了吗?”

景雅点头,娓娓道来这几年的辛酸事,此番却是因为任家灭族,夫家因此遭到牵连,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坊间皆传公子其实没死,只是被囚在了府里,我……”景雅停住了话,看了看小婢子,“没想到此番真的能看见公子,也是上天垂爱。”

话音刚落,旁边走来一个窈窕女子来找景雅,却是众歌舞姬结束了练习要回去流芳苑,见景雅正与一个华袍公子说话,一脸惊讶毫不掩饰。

“景雅下次再去拜会公子,”景雅道,“不知道公子住在哪个院子里?”

“不必了。”任青摇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别人自己现在住的,正是曾经主家侍寝嫔妾住的偏房。”

柳渊依他所言,这几日果然给了任青一个清净,每日除了随医官定时巡诊之外,却也没有旁人来打扰,留足了时间给任青养身体。

“公子,您在不吃饭,菜就要凉了。”小婢子看任青对着满桌佳肴发呆,忍不住出言提醒。

“好。”任青大病初愈,着实没什么胃口,但回想起上次小婢子因为自己受罚的事情,逼着自己端起旁边的清粥。

门忽然被打开,却是柳渊回来了。

第二十五章

一身白色锦衣,玉带加身,端的是权贵气派,可一举一动,却都似乎带着一种凌冽的杀伐之气,让人无端生畏。

“你下去吧。”

小婢子立刻唯唯诺诺退下。

柳渊一步步朝任青踱了过来。

“见过柳大人。”任青起身便要跪下。

却被柳渊双手扶住,“什么柳大人,不是让你喊主人吗?”

任青心中一沉,正要开口,就听见柳渊笑道,“开玩笑的,”扶他坐回椅子,笑道,“你身子不便,这礼就算了。”

“谢大人。”任青低声道。

柳渊看着他,好一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金边的宽袍大袖下是瘦削的肩膀和纤细的腰肢,遗世独立的风采中又自带着一股让人忍不住摧毁后据为己有的冲动,秀雅的脸上是干净的不带一丝情`欲的眸子,却想让人替他染上难以自制的热情。

“你我之间,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柳渊忍不住凑近他,调侃道。

任青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以前的日子,不由抬头看向柳渊,看到的却是英俊脸上的戏谑,禁不住在心中嘲笑自己。

柳渊何等敏感,看见任青垂下的眸子便知道自己的话太过孟浪,行为又太过轻浮,有些暗暗自责,想了想,又道,“听医官说你最近身体好了很多。”

任青显然想到了些别的,一时竟是有些慌乱,低了眸子道,“还好。”

柳渊心中暗暗好笑,又逗他,“哪里还好?”

他见任青抬起眼来,漂亮的眼睛里是他从未见过的闪躲,又笑着道,“是手腕?还是膝腿?还是,其他不能说的地方?”最后这话声音轻的要飘起来。

“柳渊!”

“你是我的人,浑身上下都是我的,怎么这还不能问吗?”柳渊笑着欺过身去,他想通了,任青不喜欢男人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又何苦再伤心。可是任青现在是他的了,他有得是时间让他回心转意。只要任青不死,只要他活的好好的,自己就有机会。

任青撇过头去沉默不语,脸颊暗暗发烫,连带纤细白`皙的颈项也沾染了些红晕。

看得柳渊一阵躁动,却又忍了下去,那日任青口吐鲜血的样子他还历历在目,他必须控制自己。

“若是好些了,不如去看看乐菲,”柳渊站起来,“前些日子你病的时候她就想过来看你,被我拦住了,现在若是你身子,还好,那不妨跟我去看看她。”

任青又惊又喜,也不管柳渊之前的玩笑戏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一瞬间让柳渊似乎看到了之前的那个任青,那个还没经历过自己羞辱折磨的任青。

任青的膝腿伤并未完全痊愈,但顾念坐在轮椅上可能会让乐菲害怕着急,便要自己走过去。

小婢子也劝不动这个外柔内刚的人,暗暗向闲适地坐在一旁的柳渊递送求救眼神。

“不必劝他。”柳渊对小婢子道,又对任青道,“轮椅坐了许久,你先离开轮椅走走试试。”

任青依言站起身来,膝盖便仿佛有千根细针扎了上来,脸色登时白了一半,但顾忌柳渊看着,面上也是不露声色,还能朝柳渊轻轻一笑。

“走走看看。”柳渊也不多说别的,淡淡道。

任青心知柳渊可能看出了猫腻,可乐菲年纪本来就小,周边的一点变故就会让小小的人儿生出巨大的不安全感。自己本就是她惟一的依靠,若是让她这么小的年纪也要担惊受怕,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是心有不舍。此刻便是再难,他也是要硬着头皮上的了,可他初时还好,多走几步之后,每走一步膝盖便仿佛有刀在消磨,冷汗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渗了出来。

“还走吗?”柳渊紧盯着任青,嘴上却依旧是淡淡地声音。

“可以走过去。”任青白着一张脸扯出个笑容。

“走过去让她看你这张冒冷汗的脸吗?”柳渊有些生气地冷声奚落。

“我……”任青一时词穷,他何曾经历过这样的奚落和挤兑,又怕柳渊生气了改变主意,不敢多说别的,只能惨笑着站在这里。

柳渊还在兀自生气,任青却已经渐渐支撑不住,不受控制地向前跪去。

小婢子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柳渊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在任青跪地前扶了上去。

任青的双臂被对方牢牢地抓着,支撑着他不至于摔倒,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让他不安,近得对方一丝丝的温热气息也会被毫无保留地捕获。

“为什么这么倔?”柳渊的声音不再是冷冰冰的了,带了一丝温和的劝导。

任青摇摇头,柳渊不会明白怎样顾忌一个小姑娘的感受。

“你当我不懂,”柳渊扶着任青安置在轮椅上,“你当我不知道你担心乐菲害怕,任公子,我都不知道究竟是你自以为了解我,还是你从来都不屑于去想我到底知道些什么。”

任青心念一动。

“你若是不肯坐轮椅去,那我只能抱你过去,两样,你只能选一样。”

第二十六章

以前的柳渊从来不会违背他的意愿,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强人所难。

可惜一切都不同了。

还没等任青开口,柳渊已经将他打横抱起。

任青一时大囧,一个成年男子被人这样抱着成何体统,若是这样在宅院里招摇过市,便是昭告全天下他任青是柳渊的禁脔了。

“轮椅!给我轮椅。”

柳渊笑笑,并不放下他。

任青虽然连日大病消瘦了许多,但仍旧是个成年男子的体重,柳渊这样抱着,竟也不显得费力,不仅如此,柳渊脑海中还蓦地闪出了“温香软玉在怀”几个大字,他自己也不觉得突兀。

“柳渊。”任青放低了声音恳求,“快放我下来。”

柳渊挑眉看他,笑道,“我若是不放呢,就这么一路走过去。”

他口里虽然这么说,行动上却依了任青的请求,走到轮椅旁帮他慢慢坐下。又示意小婢子下去,自己去亲自推他。

如今已近深秋,院子里一片肃杀的景色,柳渊上位以后,尚未大兴土木的进行一番改造,是以各处的景观一如任家辉煌时期,只是如今已是物是人。

当年任青和柳渊也曾结伴踏遍府中每一处,可当年的他们又怎么会想到,几年之后,公子不再是公子,亲随不再是亲随了呢。

柳渊如今身为府中的主人,每往一处便有仆从提前通报,以备该处的奴才准备侍应,是以二人还没走到乐菲的居所,小小的人儿听到通传后便顺着小路飞奔过来。

小小的一团红衣渐渐地由远及近。

果然如柳渊所言,短短时间不见乐菲似乎长高了些。

“哥哥!”

若依平日里的乐菲,此刻早已扑到了任青的怀里。此刻的乐菲却在距离任青几步路的地方忽然停下,眨着眼睛看着任青。

“怎么了?”任青温声道,“不认识三哥了?”

乐菲低下头,顿了顿,再抬头时眼睛已经红了,瘪着嘴小声道,“三哥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我,是不是不要我了。”

任青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家族的变故终究牵连到了无辜的妹妹,她身边本就没有几个熟悉的人,最近的这几个月自己也不在她身边,这日日夜夜里想必少不了担惊受怕胡思乱想,这本不是乐菲这个天真烂漫的年纪所承担的,想到这里任青不禁也哑了嗓子,扯出一丝笑容,“怎么会,三哥谁都不要也不会丢下乐菲。”他伸出手让乐菲来到自己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道,“前阵子哥哥很忙,才忘了来找乐菲,是哥哥的不对。”

乐菲红着眼眶委屈地看了任青一会儿,才哇的一声扑倒他怀里哭了起来。

哭得任青一阵心疼。

“六小姐快别哭了,外面风大,让三公子先进屋吧。”柳渊在旁边温声道。

任青看向柳渊,他此刻的言谈举止,仿佛回到了从前还是自己贴身随从的时候。

乐菲点点头,“柳哥说得对,三哥,你快到我这来看看我最近新练得大字。”

乐菲似乎现在还不知道柳渊身份的变化,对柳渊的态度一如当年。任青生怕乐菲一个无礼惹恼了柳渊,有些紧张地看向对方。

柳渊似乎并没有想要提点乐菲重新认识身份的意思,看任青望着自己,轻轻一笑,低声道,“三公子,我推你进屋。”

恭敬便如往昔,是要配合任青在乐菲面前演这一出任家尚存的戏码。

乐菲这才注意到任青坐在轮椅上,轻声道,“三哥,你的腿怎么了?”她的眉头拧成一团,眼睛里满是害怕和担心,“你的病还没好吗?”

任青正要抚慰乐菲,还没来得及开口,柳渊已经蹲下`身子,把乐菲拉到自己面前,柔声道,“六小姐不必担心,前几日三公子骑马摔了一跤受了伤才要坐着轮椅,过段时间等腿伤养好了便能自己走路了。”

乐菲回过头去看看任青,又在看看柳渊,点点头,“那你一定要好好侍奉哥哥。”

任青听到这“侍奉”二字心中一惊,担心柳渊借此发难,谁知柳渊似乎毫无察觉,只笑着摸摸乐菲的头,轻声道,“这是自然。”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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