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郁溪对江依的了解,江依当然不可能像秦小涵的哥哥一样不地道的想插手,比如冲上来揍秦小涵一顿什么的,但估计江依在评估着要不要上前阻止,不让这场打架酿出严重的结局。
但郁溪不想让江依管。
也许内心就是不愿意江依把她当小孩儿。
小什么小,下个月都满十八了。
郁溪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挣脱了秦小涵的制约,奋起把秦小涵按在地上,秦小涵拼命挣扎,郁溪却死死按着她的肩。
打架费了太多体力,郁溪明明脸都涨红了,脸上的表情却还是一脸清冷:我说了,我对周齐没兴趣,我不喜欢他。
秦小涵还在不停扑腾:那你喜欢谁?
郁溪抿了抿嘴,不说话。
最后她说:谁都不喜欢,我只想考大学。她放开了秦小涵:以后你再找我麻烦,我们就这样打一架。
郁溪从台球厅门口满是灰、土和碎石子的地上爬起来,一头一脸的灰,其实也挺狼狈的。可是一双墨黑的眸子,在夕阳下闪闪发亮,整个人显得越发干净。
秦小涵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她与郁溪一样狼狈,身上那件白衬衣都脏了,领子蕾丝的地方脱了线,秦小涵挺恼的这件衬衣挺贵的呢,回去又要被她妈念了。
祝镇人均赤贫,秦小涵家算镇上最有钱的了,也还是穷。
秦小涵窝了一肚子火,但看着面前郁溪清冷的表情和清亮亮的眸子,也没了扑上去再打一架的勇气。她叫她哥:走!
她哥把抽完的烟屁股丢在地上踩熄,又瞥了身边的江依一眼,带着秦小涵走了。
江依这会儿又恢复了笑靥如花,看上去心情挺好的,冲着秦小涵和她哥的背影喊:旭哥慢走,以后再来打球啊。
两个姑娘打架打完了,被江依叫出来那群混混见没热闹看了,都纷纷把烟屁股一丢,走回台球厅打球去了。一时间,夕阳下只剩下江依和郁溪两个人,江依笑盈盈的看着郁溪。
郁溪气都还没喘匀,脸上涨红的血色也没消退,嘴唇却有点发白。她冲江依笑了下:江依,我是不是挺酷的?
江依笑:你这小孩儿,要叫姐哎!
江依话音没落,就看面前长手长脚淡然微笑着的少女,一头直愣愣的栽倒在地上,吓得她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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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溪悠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暗暗的小房间里,比她自己用木板打出来的房间还小,一股灰尘的腐朽气息间,却又传来一股甜丝丝的气息。
郁溪眨了眨眼,等眼睛进一步适应黑暗以后,才看到江依坐在她身边,那股甜丝丝的气息,来自江依手里端的杯子。
郁溪哑着嗓子问了句:这是哪啊?
库房。江依说:台球厅的库房。
一片黑暗中,郁溪看到江依的一双桃花眼睨了她一眼:来大姨妈还跟人打架,能的你!
郁溪笑。
还笑还笑。江依伸出纤长手指在郁溪额头上戳了两戳,一副挺生气的样子,最后还是挺无奈的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问郁溪:有力气坐起来么?
郁溪说:有。
江依扶着郁溪坐起来。郁溪看了眼室内,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纸箱子,堆满了台球厅要用的卷筒纸球杆啤酒什么的,唯一小小的空隙,就是郁溪躺着的这条长凳,江依坐在凳子一角,两人隔得很近。
郁溪问:你怎么知道我来大姨妈了?
江依说:你裤子脏了。
郁溪在黑暗中脸一红,翻身就想下地,江依按住她:老实坐着,我给你垫纸了。
郁溪红着脸躺回原处。这会儿她挺庆幸这库房暗的,没窗也没灯,黑暗之中,江依看不到她的窘迫。
江依把手里的杯子递给郁溪:喝点儿热的,红糖水,加了红枣的。
郁溪接了,但没喝:枣挺贵的。
江依又睨了她一眼:跟你说了,姐姐有钱。
哪来的钱?郁溪说:那些混混给你的小费么?
江依不说话了。
郁溪头低下去:对不起。
你这小孩儿啊,哪懂大人的世界。江依叹了口气,但没打算跟郁溪这个小孩计较的样子:快喝吧,一会儿凉了。
郁溪对着杯子抿了一口,甜丝丝的,暖融融的。
她又喝了一口。
问:这谁的杯子啊?
我的呗。江依说:还能是谁的。
郁溪笑笑不说话了,低头乖乖小口小口喝着红枣红糖水,甜丝丝的,暖融融的。
其实郁溪一直都有痛经的毛病,只不过在舅妈家,没人在意,她自己在意就显得多矫情似的。不是都说,小孩儿摔倒以后,只有看到心疼自己的大人过来才会哭么?
郁溪闭上眼睛:肚子疼。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会撒娇的人。
江依想了想:那姐姐给你揉揉?
郁溪说:好。
江依又往郁溪身边坐了坐,郁溪闭着眼,也能感觉到江依注视的目光。
白T恤被挑起一条缝。
江依整个人是鲜活的,热烈的,活色生香的,连带着她的手都是灼热的,轻轻落在郁溪的小腹。
那种灼热像什么呢?像盛夏太阳最好那天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烫着人的背。
在那样好的天气里,好像一切未来都会到来,一切梦想都有希望。
郁溪睫毛微颤。
江依问:疼啊?
郁溪说:嗯。
江依轻轻给郁溪揉着肚子,从指腹到掌心,她的手那么软,那么暖,打着圈摩挲。
郁溪想到昨晚曹轩给她的那本旧小说,其中一个女人的手也是这样,再接着,两人唇齿相依,给郁溪带来了最初的启蒙和震撼。
郁溪能感觉到江依手上的那股灼热,还有不远不近的,江依的呼吸。
要死,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肚子更疼了。
郁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别被江依听出异样:好了,差不多了。
江依收回手:没那么疼了?
郁溪:嗯。
把红糖水喝完。江依说:等你有力气起来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郁溪乖乖的说:好。
黑暗逼仄的库房里,江依坐在郁溪身边,身上本来的那股栀子花香,透过浓郁廉价的香水味钻出来,钻进郁溪的鼻子,让她觉得江依像朵开到正好时候的花。
作者有话说:
你们说说这年下,是不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啧啧啧啧
第10章 我是不会走的
郁溪小口小口喝着红糖水的时候,外面有个娇滴滴的声音叫:依姐,你客户找你。
接着几个小混混的口哨声和笑声响起:依姐,你人呢?
郁溪心里一沉。
不知人在来大姨妈的时候,是不是都会变得很脆弱。其实郁溪从小就最怕被抛弃的感觉,先是她的妈妈,在一个黑夜头也不回的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那时不过五岁的小郁溪好像有预感,拼了命的哭喊,也没能阻止那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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