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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悬在两人头顶的巨剑直直地插向二人!
燕似虞瞳孔一缩,却被叶长岐牢牢捁住手腕,无法绘制移山填海阵逃离!
叶长岐高声说:“蛰龙惊眠,魍魉退避!一剑荡千山!”
随着他念出剑招,那柄身披月色、轰鸣不止的巨剑如同切玉一般刺向两人,转瞬之间,灵力鼓动,好似铸器的鼎炉陡然爆炸,掀起叫人睁不开眼的罡风!
剑气向四面八方荡开,所过之处,山倾地碎!
风尘的中心,燕似虞整个人被宽阔的剑身横贯,他苍白俊美的面上流露出一点茫然,似乎从未想过叶长岐竟然能引这么气势骇人的剑招杀他。
燕似虞并没有感觉到疼。
巨剑从头到脚将他劈裂,却并没有让他疼得泪流满面。他眨了眨眼,斜睨向叶长岐,他的大师兄目中平静。
“燕似虞,这阵法可还能停下?”
燕似虞茫然地笑起来:“不能停了,大师兄。”
叶长岐松开了手。
巨剑化作无数碎片飘向天际。
燕似虞的身体便像是失去绳索固定的风帆疾速往下坠落,笔直地朝着那巨大的移山填海阵裂口冲去。
他身上黑雾飘散,从头颅顶沿着面颊往下,一道泛着金色
光芒的剑痕横穿身躯。
叶长岐只静静地注视他,目送他跌落下去。
他似乎就要被移山填海阵吞没……
可下一瞬,一个小型的移山填海阵开启,司空长卿横抱着昏迷的良云生跨出,见到天门峡谷混乱的景象时,他并未有太多惊讶。
只是朝着天宫院阵修的方向略微颔首:“回天宫院。”
司空远瞧了一眼纷乱的战局,焦急说:“尊上!难道不管这九头相柳了吗?”
司空长卿冷冷地说:“与天宫院何干?”
他瞧了一眼燕似虞破烂一般的身躯,面露嫌弃,随后凭空开出一个阵法,将燕似虞丢了过去,在离开前,又想起什么,朝着追过来的叶长岐说:“你的师弟,我带走了。”
“至于你的师尊,”他偏了偏头,扬起白玉似的下巴,“就在移山填海阵的另一端,去不去找他,随便你。”
司空长岐抱着良云生跨入通往翼州天宫院的阵法,在裂口封闭前补充道:“作为师叔,我再提醒你一句。”
“叶长岐,他是心魔,出现在九州理当铲除,若你们来天宫院之前还找不到他的本体,本尊定不会顾念往日情分,让他灰飞烟灭。”
话音刚落,司空长卿抛给他一物。
叶长岐稳稳解下,摊手一观,居然是那枚悬清法器。悬清法器里面盛有他的肉身,有了肉身,叶长岐便可以随意穿越移山填海阵,不过现在九头相柳还没被斩杀,所以他不能轻易离开。
叶长岐将法器挂在耳垂上,望向那头九头相柳与未关闭的巨型法阵。
随后——
脚踏白烟,提剑而上!
第三十九章 九头相柳(五)
眼前的场景可谓是蔚为壮观。
九头相柳与各宗修士战作一团, 龙首与蛇头叠绕纠缠,龙头不时发出嘶哑的吼声,而蛇头口中咯咯作响, 双目里冒着幽暗的绿光,有惊惧之色, 亦有一股怒气。
玄生掌中锡丈快速旋转起来, 杖头佛像垂坠的锡环环环相撞,发出“锡锡”的响声。
他的供奉法器贡献给了宴行雪绘阵,未曾想对方是魔修燕似虞伪装。
玄生心中沉重。
此前宴行雪拉人入移山填海阵时,玄生便觉此人行事颇为极端, 非心地良善之辈, 所以并未立即答应楼不央。可九头相柳太过凶残, 吞食数位修士不说,各宗修士也难以抵挡, 玄生别无它法, 不得不松口。
但玄生退步至此,宴行雪仍旧迟迟不绘阵, 先是逼叶长岐献身作阵眼,又诋毁开枢星君是心魔,好在最后被叶长岐拆穿是魔修伪装,一剑重创。不然移山填海阵定会生长到巨型妖兽足以通过的大小。
手持金刚降魔杵的巨型佛像座下有金莲绽放, 鎏金的经文佛法呈环形缭绕飞舞在佛像周围。
九头相柳朝着雨花寺发起数次进攻,却次次撞上金佛, 被撞得龇牙咧嘴,怒意横生, 于是用粗壮的蛇身缠绕在金佛上!
这时,一道虹光从佛像双目前斜斜坠落!
玄生仰首望去, 竟然是那剑灵!
剑灵提着剑,脚上步伐变化,一步一道白烟灵剑,似与雨花寺佛修足踏金莲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径直朝着九头相柳本体而去,身形在暗夜中拖出一尾赤金残影。
叶长岐方才的一剑荡千山着实惊人,玄生竟然也下意识将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愿其击破九头相柳,阻止移山填海阵引来更凶残的巨兽。
玄生说:“阿弥陀佛,玄生这就来助修士一臂之力!”
话音落下,玄生手中多出一只日照雪青宝瓶,瓶口插有三枚孔雀翎,瓶中盛有巴楚河净水和宝石,散发着巴楚河上琼花的淡雅香气。
佛门法器众多,其中一样便是这只宝瓶,瓶中会插如意树,而玄生这只宝瓶所插之物略有不同,这是因为南桥居士取孔雀羽毛蘸净水为玄生绘制金莲意识后,那三枚孔雀翎被玄生收集起来,就养在被誉为佛门颈项的日照雪青宝瓶中。
玄生取出孔雀翎,朝着叶长岐方向弹了三下,孔雀翎上的净水挥洒在天地间,化作慈悲的风雨浇淋在天门峡谷。
第一滴佛门净水滴到叶长岐的眉心,他只觉神识一清,脑中不再隐隐作痛,钟山剑宗天地归元阵对他的影响降到微乎其微。
第二滴净水滴在他的发顶,一层淡淡的佛光如同瀑布从叶长岐的头顶徐徐往下流淌,逐渐包裹住剑灵整个躯体,那层佛光好似太阳一般温暖,让他不再畏惧相柳带有罡风的吼声。
第三滴净水落到叶长岐所持将倾剑上,剑中金色的纹路吸收了带有赐福意味的净水,纹路上水波流动,如同再现大荒巴楚河碧波荡漾。
经过三滴净水的洗涤,叶长岐整个人此时如同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眉宇间有着超越寻常修士的凌厉,气势更上一层楼!
叶长岐深呼一口气,猛地呐喊:“一剑荡千山!”
霎时间,青城派修士手中的三清风铃急促地摇动起来,好似青城山之巅万千松涛浩浩荡荡;身披天仙洞衣的钟山道修伤亡惨重,此时只剩下那位被九头相柳吃掉徒弟的师父,还有另外几人,皆是模样狼狈。
那道修师父手中的拂尘马鬃数量逐渐稀少,能驱使的剑刃逐渐断裂,当佛门天雨过后,拂尘竟然生长出新的马鬃,化成密密麻麻的剑雨风车电掣而去。
钟山剑宗正在运转的天地归元法阵一滞,随后逐渐朝着相反的方向逆转。剑修们所乘仙鹤展翅高飞,鹤声惊动九霄。
楼不央的藏龙百瀑匣中,宝剑剧烈震动,竟然不听他召唤,铛地飞出剑匣。
他原本就被宴行雪是魔修一事打击得不轻,又见叶长岐居然一剑重创魔修,心中惊骇不已,想要将剑灵据为己有的念头将将萌生,自己的宝剑便突然飞走!
楼不央当即手忙脚乱地掐剑诀召唤飞剑,大喊道:“住手!还我宝剑!”
许无涯很想嘲讽他一句:方才夺走他人的名器法宝不是洋洋得意,自诩正义之举?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轮到自己被吸走剑器便惊慌失措,毫无形象可言。
他自然也见了叶长岐那令天地失色的一剑,心中顿生无限自豪,就连燕似虞到底有没有身死都不太在意,只觉得身心舒爽!似乎比他本人把燕似虞一剑穿心还要舒坦!
不过又见司空长卿带走了云生师兄,许无涯微微皱起眉。
此前叶长岐已经推测出司空长卿对待罗浮山宗的态度十分模棱两可——虽然与开枢星君师出同门,却凭借观星推演对罗浮山宗内秘闻了若指掌,并且将这些秘密告知燕似虞,现在又带走了对方,似乎与燕似虞达成了意见一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