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许和知不再坐以待毙,联系了代理律师。
最后起早贪黑的几天周旋下来,毫无结果,并且被骗走的股份要不回来,因为白纸黑字的合同上有许和知的亲笔签名。
到今天,结果基本是尘埃落定,毫无挽回的余地,所以许和知才会这样崩溃大哭。
背叛后的再一次重击,这是许爸留下来的最后的东西了。
江言之听着这一字一句的叙述,都要喘不过气来,更难以想象许和知当时的处境,是有多困难无助。
他攥紧了拳头,眼里的猩红都要沁出血色来了。
下一秒,他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许和知突然剧烈的一咳,鲜红的血液碰洒在了面前的地上。
第13章 节哀
江言之一边开车,时不时眼睛看着副驾驶位置上的许和知。
他手上的血沾到了方向盘上,粘粘的。
不,更准确来说,是许和知的血。
他心头满是焦急,红灯了更是烦躁,但也不得不出声道:别睡,马上到医院了。
听见了没?许和知。
许和知眼皮不停往下耷拉着,那模样自然没法出声回答。
别睡,求你了。江言之哀求道。
好在医院距离住的小区并不远,十分钟后成功抵达。
江言之飞快解开安全带下车,抱着许和知就往急诊处跑。
刚进去,就有医生接待了。
交完费做完检查,是肺结核,血管爆裂了。
要马上进行手术,但在手术之前要签手术同意书。
请问您是患者家属吗?护士拿着同意书走了过来。
江言之摇了摇头,说:朋友。
那不行,要近亲亲属签字的,你打电话通知他家人过来一下。护士道。
江言之抿了抿嘴唇。
许妈早就去世,许爸也在前几年因病去世,唯一和江言之有点关联的估计只有舒城了。
可是许和知在吐血昏迷之前才和自己说了,和舒城离婚了。
而且最近闹的很难看,对方根本不愿意见他一面。
但是现在情非得已,江言之只能对护士道:好,等我一下。
江言之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拨通了那串号码。
对方把许和知拉黑了,所以江言之是用自己的手机号打过去的。
电话响了有一会儿,才被接通,对方的声音中带着睡意:哪位?
听到这声音,江言之咬了咬后槽牙,大半夜许和知在医院急诊里抢救,他却睡的惬意。
不过这会可不是算账的时候,江言之呼了口气,调整情绪,快速清晰的说明了来意:我是许和知的朋友,你先别挂电话,他现在正在医院急救,需要你的签字,你来一下。
舒城听到电话里的这段话,愣了几秒钟,才听懂了。
许和知,在医院,抢救?
他蹙了蹙眉,在心中琢磨着这段话的真实性。
是,他知道对方这几天一直想办法联系他,要见面。
所以这通电话的内容是真是假,说不清。
当舒城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人替他做了决定。
只见沈起一个伸手夺过了手机,按下了拒绝键,然后动作麻利的给拉黑了这个号码。
故意的,肯定是想设计你出去。沈起道。
两个人难得想到了一起。
可是,这都十二点钟了,万一真的呢?
舒城的眉毛死死皱起,脸上的表情忧心仲仲。
沈起见状,用手拉过了舒城的胳膊,说:睡觉嘛,宝宝也要休息。
听到这句话,舒城不多想了,抱着沈起入睡了。
而另外一边的医院,被挂断电话后的江言之整个人暴躁了起来。
因为再拨过去,已经被拉黑。
又用了别的号码拨过去,均是无人接听,大概是调了静音模式。
江言之陷入了焦虑,整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怎么办
他再一次后悔懊恼,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是,连为对方签字的身份都没有。
就在这时,护士又过来催促了:叫到人了没有?病人要立马进行手术。
江言之整个人糟糕极了,摇了摇头,说话时声音都带上了哽咽:他没亲人了,离婚了,前任不愿意来签字。
护士闻言也愣了一下,神情一片唏嘘。
停顿了几秒钟,护士道:我去看看能不能叫醒患者,让他自己签一下字。
江言之像获救了一般,感激的点了点头,答应道:好,好,麻烦您了。
天无绝人之路,许和知有短暂的清醒时刻,自己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上了字。
十分钟后,躺在手术推车上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的灯牌一下子亮起,手术中。
抬头看着手术灯,江言之的心一直高高悬起,像被只手紧紧攥住,有些呼吸不过来。
只见他缓慢的蹲在了地上,用手抵着颤抖的嘴。
然而没用,因为手也抑制不住的哆嗦着。
不要有事。
不能有事,千万。
他愿意用十年寿命,换许和知一个手术平安。
江言之不知道在手术室外面等了多久,那扇门迟迟没有打开的迹象。
终于在江言之即将无法忍受的时候,门打开了。
他立马起身迎了上去。
主刀医生看起来很疲惫,面色凝重。
看到对方这样的表情,江言之甚至不敢出声询问。
最终,还是医生先有了动静。
他道:节哀。
江言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的道。
医生摇了摇头,赶在家属发狂之前走了。
下一秒,江言之果然情绪激动的出声吼道:什么意思?话说清楚啊?
护士伸手拦住了江言之。
好在江言之除了声音大了点之外,并没有别的过激行为。
江言之还在怒吼:刚刚进去的时候人还在,就这么一会儿,你告诉我人没了,什么意思?
说话啊?走什么啊?
医生这时早就走的没影了。
江言之吼了半天发现没用后,整个人崩溃的蹲下身子,双手死死扯着头皮上的头发。
接着眼泪不停掉着,嘴里发出了悲怆的呜咽声。
一旁的护士见状,也只是转身离去了。
不是不难受,只是无能为力。
并且在医院接触了太多死亡,心渐渐变得麻木。
除了安慰家属之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江言之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眼皮又肿又酸,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腿都酸麻了,差点就站不稳要摔倒了。
他最后被通知去太平间看死者遗体。
掀开白布一看,躺在上面的许和知看起来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就这么一眼,江言之的眼泪又下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江言之喜欢了十年的男孩,就这么在他眼前流逝了,让他如何接受?
护士说:死者血管爆裂手术中,心肌缺血,突发心衰,抢救失败。
许和知,二十九岁,死亡时间xx年3月12日,凌晨一点三十二分三十秒。
第14章 恶作剧
舒城觉得,眼前这份合同,像个恶作剧。
是,一份医院的签字同意书。
上面写着许和知在3月12日手术失败,血管爆裂突发心衰,抢救无效,不幸去世。
舒城反复看了几遍这份同意书,是医院寄来的,上面还有医院的盖章,应该不是假的。
确定这份同意书不是假的后,舒城的脸唰一下的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