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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小丫才从仿佛刚回神一般。
“小雅姐姐，我刚刚走神了。”
她笑着。
脸上虽然看得出来五官端正精致，可是皮肤不白。
暗黄中带了几分浅浅的斑，似乎还有一层薄薄的油光。
几颗红肿的痘长在脸上，好相貌一下子就被坏去了七八成。
裴小丫带着讨好的笑意。
“谢谢小雅姐姐提醒。”
小雅也只是个十五六岁出头的丫头，她瞧见裴小丫回神，也就低声提醒她道。
“行了，别愣着了，快走。”
“要是把给夫人的菜肴打翻了，有你好果子吃！”
她连忙陪笑道：“我知道，我感激着小雅姐姐呢。”
这句话之后，就不再言语，步伐沉稳。
裴小丫跟在一串小丫鬟身后走着，她低着头。
她到这李宅之中已经八年多了。
裴大成和张花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果然是如当年裴大成在李老爷面前说的一样。
断了个干干净净，再也没了她这个女儿。
裴小丫厌恶那个所谓的长大之后就是她丈夫的痴呆儿。
她没那么善良，也没多余的同情心。
和绝大多数的人一样，没有那种善良到感动他人的品质。
觉得自己怜惜那个傻子，就得好好照顾他一辈子。
被逼着去亲近那个浑身邋遢又恶心的傻子，她心底就泛出一阵阵厌恶。
但或许她厌恶的更多不是这个傻子，而是这被强制执行的命运。
似乎她的之后的所有日子都要围着他转一般。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纵使千百遍对自己说要随遇而安，要好好活下去，都无法压制那股厌恶。
裴小丫感觉自己在这李宅之中的八年见识，远胜前头活的几个年头。
李宅之中的丫鬟，也要过得比裴家好些。
她见了好些世面，也吃过了昔日从未尝到的白面细粮。
她的面色本该被养的好些，可是裴小丫知道李老爷愿意花白银买下自己的愿意就是因为这张脸。
专门去吃那些重油重盐的餐食，这才脸上带着几分油腻和暗黄。
随着她的颜色被遮盖，也就越来越像是被买回来的小丫鬟了。
那李夫人最开始也就是看重她日后的姿色，才会让她去和那个傻子亲近。
没有了那份俏丽的颜色之后，也就淡了几分心思，把她当作寻常奴婢使唤。
知道自己不用去亲近那个傻子，裴小丫那天晚上窝在丫鬟房间的小床上笑了一晚上都无法入眠。
接下来的日子可能是就安安心心，本本分分地在这里当上一辈子的丫鬟奴婢吗？
裴小丫心里这样问过自己。
她力气大，干活麻利，就是那些老婆子都是喋喋称奇。
这份力气同样让周围的小丫鬟不敢欺负她。
虽然不是锦衣玉食，可是在同样的出力下，在裴家她能吃饱，在李宅之中却能吃好。
也算是不错了。
人是不是应该满足？
是不是应该随遇而安。
裴小丫没有见过灵舟凌空的仙师，没有见过五光十色的修仙世界。
她如今只是一个被父母卖掉之后，在这高墙大院之中，长出来的小姑娘。
甚至认识不了多少个字，空有一身不寻常的力气和几分小聪明。
呆在这里，本分过好眼下的生活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
可是裴小丫心头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
不要！
她不要！
她要逃，逃出这李宅的高墙大院！
她低垂着眼眸，双手托着食盒，眼底满是一片暗涌的光。
这个想法不是最近才开始产生的，却是最近才下定决心的。
第123章 我要挣开牢笼
李夫人的儿子到了适婚年龄之后，开始把眼神放向镇上的女子。
却是谁也看不上他吗，毕竟是个傻子，谁家的妙龄少女要委屈自己嫁给他？
好人家的父母又怎么舍得委屈自己的女儿所托非人？
就算李家确实富贵，这傻子的亲事依旧无人问津。
裴小丫心中猛地一呸，谁知道那老妖婆是怎么想的。
无奈之下，似乎又把主意转回了她的身上。
毕竟十二三岁了，可以当个让自己儿子晓事的通房小丫鬟了。
若是仅看裴小丫的五官轮廓，也不是不可以将就。
裴小丫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这老妖婆定了决定，自己就真的无可逃脱。
她是被父母卖给李家的童养媳，官府的文书早就登记在册。
裴小丫不可能回裴家的。
真回去了，裴大成和张花恐怕不是把她再卖一次，就是打包送回李宅。
届时自然是无比艰难的处境。
她心智比之同龄人更加成熟，她打听过李宅之外也不太平。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若是流落街头，也未必有什么好果子吃。
可哪怕前路渺茫无措，她甚至不知道前面面临的是什么。
或者说是抛开一切，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担忧。
去大胆一搏。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在支撑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出了李宅又怎么过，可是她想要挣脱这个缚住她的牢笼。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外面生存下去，可是她此刻清楚她不想和那傻子在一起，蹉跎这下半生。
无论何种境地，她都认了！
起码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而不是像话本子里面的人物，一举一动全部由他人所写下。
成败就在今晚！
……………………………………
七个小丫鬟手中各自提着一个食盒走入了李夫人的厅堂之中。
红木打的厚实桌子安放在厅堂的正中间。
上面被雕刻了繁杂的花纹，显得富丽堂皇，贵气非常。
李夫人身子这几年富态了不少，她身着着一身绣花的嫩黄裙。
因为细心将养的肌肤带着雪白，不让人觉得这颜色在她身上显得突兀。
她抬起眼眸瞧着这七个丫头。
一个个审视了一边，最后还是觉得裴小丫的模样最为上乘。
其他的小丫头片子姿色实在平平。
就是她儿痴傻呆滞了几分，也是更喜欢好看的丫头。
好几年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当年当作童养媳买进来的小丫头了，看上去是皮肤差了些。
可是十二三岁的五官基本已经长定型了，看得出来是好相貌。
仔细将养是可以把皮肤补上去的。
小雅是领头的。
她朝着李夫人行礼，恭敬无比。
“夫人，我们是大厨房来送菜的。”
李夫人点了点头。
“上吧。”
七个丫头一个接一个地打开了食盒。
绣球乾贝、炒珍珠鸡、奶汁鱼片、干连福海参、龙须面、山珍刺龙芽、莲蓬豆腐、红豆膳粥。
随着年岁渐长，李夫人已经不怎么食用辛辣的食物了。
她眼眸转到席面上，眼底微微闪了几分微光。
而且这个丫头，聪明。
早几年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以为是小时了了，大了没个好模样。
吩咐下人微微留心，才知道这丫头专门挑着重油重辣的吃。
你说前面刚进了李家没见识，可是这几年都是如此。
荤的吃惯了也该换点素的吃吧。
小丫头聪明是聪明，可是也太嫩了些。
像这种手段时间一长，就会暴露出来的。
这份聪明的脑子，说不定要是怀了她的儿子的种，能传下给她的宝贝孙子就极美了。
毕竟多少年的传言都说了，傻子的儿子女儿，也极有可能会是个傻子。
她不得找个聪明些的。
李夫人挥了挥手，身边的婆子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还不出去。”
小雅领着裴小丫在内的六个小丫头，伏低了身子轻声说道。
“奴婢告退。”
裴小丫一直垂着眼，不敢直视李夫人。
她怕被她看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