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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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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夜色渐沉,青石甬路。

庭院杳无甚息,院子的西南处种了一株杏花,还未入春,满树枝叶枯黄凋零,似耄耋老人奄奄一息。

暖阁光影晦暗,偶有银白光辉穿过纱屉子,斜斜洒落一地。

明窈站在月光中,一双琥珀眸子圆睁,满头青丝披散在肩上。

一身月白暗花纹寝衣松垮,轻飘飘笼在她身上。素腰纤纤,盈盈一握。

她咽下喉咙的哽咽,一张脸转向楹花窗子。

泪水无声从眼角滚落,一滴又一滴。

良久,屋内终响起明窈低低的一声:“我不要。”

这么多年,这是明窈第一次拒绝沈烬。

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素面朝天,未施粉黛。

明窈扬起双眸,目光不偏不倚直视沈烬。

她又一次喃喃重复道,“我不要。”

月华如水,扼住明窈下颌的手指力道不曾减轻。

沈烬黑眸渐沉,重重黑影落在他身上,那双深黑眼睛半眯。

他不喜欢明窈这样和自己说话。

“那你想要什么?”

沈烬垂眸,眼中掠过几分讥诮,“……后位?”

狂妄自大的人沈烬不喜欢,得寸进尺的人沈烬也不喜欢。

他视线似有若无落在明窈脸上,还在病中,明窈身影单薄。

簌簌泪水盈满眼眶,她眼中是沈烬不常见的倔强坚持。

“我想回家。”

她想回家,想见母亲,想见哥哥。

明窈脸上落寞尽显,悲伤和绝望涌在明窈四周,如挥之不去的阴影。

沈烬眸色阴冷。

他以为明窈口中的家,是温府。

掐着明窈下颌的力道渐重,隐约可见红痕,沈烬一字一顿:“你想都别想。”

他陡然松开人。

大步流星往外走去,槅扇木门猛地推开,冷风灌入,屋内的珠玉帘子随风摇曳,发出清脆声响。

那抹象牙白身影在漆黑廊檐下顿了一顿,沈烬驻足片刻,而后又继续往前走去。

头也不回。

廊檐下一众奴仆手持羊角宫灯,人人垂首敛眸,不敢抬眸望一眼,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聋子,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明窈彻底被软禁在沈烬的别苑。

……

日升月落,晨曦微露。

侍女垂首低眉,悄无声息垂手侍立在一旁。

檐角下铁马叮咚作响,贵妃榻前立着一抹修长身影。

三日过去,明窈脸上的纱布取下,伤疤已经结痂,落在明窈右脸上。

暖阁点着安神香,青烟氤氲。

明窈睡前喝了安神茶,故而沈烬每每深夜前来,她都一无所知。

榻上睡着的明窈双眸紧阖,半张脸陷在青缎枕头中。

沈烬握着明窈的手腕,

他抬手,指尖无声无息落在明窈脸上的伤处。

沈烬轻轻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看见明窈脸上的这道伤痕,横亘在明窈右脸上的伤痕像是无时无刻在提醒着沈烬,明窈曾为了救温思邈险些搭上半条命。

沈烬眸色阴沉晦暗:“她这两日可吃药了?”

侍女忙不迭跪在地上,一字不落复述明窈的一言一行。

从起身到就寝,明窈身边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药是张太医开的,奴婢亲自盯着,从不假手于人。”

侍女伏首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抵在额前的手背颤栗发抖。

在这个别苑中,亦或是整个天下,无人不会对沈烬心生畏惧。

张太医开的药自然是好的,他也说了明窈脸上的伤口并无大碍。依理,如今也该好全了。

可明窈脸上的伤疤还在。

侍女浑身发抖:“姑娘说,不喜欢有人盯着,所以奴婢只在门口候着,不过送来的药,姑娘都是一滴不落吃完的。”

暖阁久久不曾有声音响起,万籁俱寂,半点声响也无。

侍女双足发麻。

少顷,她才听见沈烬漫不经心的一声落下。

“你方才说,她很喜欢窗下的木芙蓉?”

侍女满脸堆笑,忙忙点头道:“是,姑娘很是喜欢,奴婢时常见姑娘站在窗下,就盯着这芙蓉花看呢。”

她轻顿,小心翼翼道出后半句,“许是知道这木芙蓉是主子送来的,所以姑娘才喜欢。”

声音越来越低,可见内里的心虚。

侍女眉眼低垂,不敢再多言半个字。

沈烬冷笑两声。

若是知晓这木芙蓉是自己送的,只怕明窈连看都不会看。

他起身踱步至官窑美人盆旁,木芙蓉斜插在盆中,莹白的花瓣沾染着点点露水。

沈烬轻捻过花瓣的一角,倏然皱起双眉。

他猛地往后望去。

贵妃榻上的明窈沉沉睡着,青纱帐幔低垂,为夜色添上几分朦胧之色。

沈烬一张脸沉了下去。

……

明窈起身时,天光大亮。

庭院秋风萧瑟,荒芜寂寥。

侍女端着沐盆进屋,伺候明窈盥漱,却是个面生的面孔,明窈前两日并未在别苑见过。

暖阁落针可闻,她手中的巾帕没握紧,一时飘落在地。

无关紧要的小事,眼前的侍女却如临大敌,仓皇失措跌跪在地上。

“是奴婢愚钝,求姑娘恕罪求姑娘恕罪!”

她冷汗连连,双眼通红,朝着明窈不住磕头求饶。明窈唬了一跳:“你做什么,快起来。”

碰到侍女手指时,却见对方双眉紧紧皱起,面上的痛苦难捱显露无疑。

明窈心中咯噔一声,她横眉立目,不由分说从地上拉起侍女。

凑近瞧,明窈只觉两眼一黑。

侍女手

心横七竖八躺着不同的红痕,她先前不在明窈身前伺候,故而只是打了五十戒尺。

明窈一时失声,脱口而出:“谁打的?”

话一出口,明窈顿觉自己愚蠢至极,在这个偌大的皇家别苑,除了沈烬,还能有谁。

明窈提裙往外跑去。

侍女慌不择路抱住明窈的腿,她胆战心惊,忽的后悔自己鲁莽,竟让明窈看出端倪。”

她双眼垂下泪珠,抱着明窈哀嚎:“姑娘,奴婢没事的,戒尺比不得杖打,奴婢歇一两日就好了。”

明窈忽的转过身,目光直直盯着地上的女子:“还有谁受了杖打?”

侍女愣住,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奴婢、奴婢不知,奴婢往日只在院子做事……”

跟在明窈身边的贴身侍女都挨了三十杖,浑身上下无一处好肉,自然不能再到明窈身边服侍。

她们这些离得远的,受的刑罚倒还轻些,也算躲过一劫。

明窈往后趔趄两三步,后背的大白墙支撑着自己,明明沈烬不在自己眼前,可束缚在明窈身上的枷锁却一刻也不曾松开。

气息越来越薄,明窈只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

腹中翻江倒海,明窈只觉双手双足都在发抖,她扶着漆木案几,差点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恶心和痛苦一齐翻涌而出,明窈只觉反胃。

无奈她这两日并没有吃什么东西,腹中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来。

侍女吓得花容失色,连滚带爬到明窈身边,她声音打着寒颤。

“姑娘你怎么了?姑娘你别吓奴婢,奴婢去找太医来……”

一语未落,明窈忽然推开侍女,猛地往外跑去。

风吹起她的锦裙,缂丝泥金云纹缎裳穿过乌木长廊,鬓间的红珊瑚珠玉钗子掉落,乌发披散在身后。

檐下垂着的玻璃画圣寿无疆纹挂灯无声无息,似是在静静望着眼前的闹剧。

明窈穿过乌木长廊,穿过垂花门,穿过影壁。

漆黑廊檐下立着一抹笔直的身影,章樾一身玄色暗花纹长袍,瞧见披头散发的明窈。

他猝然一惊:“……薛四姑娘?”

章樾往后退开半步,毕恭毕敬请明窈进屋。

沈烬的书房,向来是不许外人踏入的。

明窈狐疑侧眸。

章樾像是一眼看穿明窈的想法,低声道:“主子知道薛四姑娘要过来,命人不许拦着。”

明窈唇角勾起一抹冷意。

怪道一路过来,院中竟是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她胸腔剧烈起伏,手指碰到槅扇木门的那一刻,倏地又迟疑起来。

明窈不喜欢这种事事被沈烬看穿的感觉。

他总是这样,永远高高在上,永远都是发号施令的那个人,总是能捏住明窈所有的软肋。

木门“哐当”一声被推开,紫檀嵌玉书案后,沈烬一身象牙白彩绣白海棠纹雨丝锦长衫,眉眼冷峻。

风吹进去,拂乱书案上的宣纸。

沈烬面不改色,并未分给怒气冲冲闯入书房的明窈半个眼神。

他淡声:“关门。”

明窈视若无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书案前。

檐下的章樾闻得沈烬的声音,忙不迭躬身,替沈烬关上木门。

书案上的宣纸停止晃荡,不再飒飒作响。

沈烬反客为主:“找朕做什么?”

他脸上还是一贯的泰然自若。

明窈怔怔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是了,她来找沈烬做什么。

沈烬是天子,不过是处置几个丫鬟奴仆,这样的事在高门大族中随处可见,更别提沈烬还是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

明窈木讷站在原地,扬起的双眸木讷茫然,空洞无神。

“为什么?”

明窈眼周泛红,抬首质问,“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为什么……”

“南窗前的木芙蓉……好看吗?”沈烬淡漠出声,寥寥数字牢牢扼住明窈的喉咙。

明窈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是一瞬不瞬盯着沈烬。

这两日张太医开的药,她都倒在那盆木芙蓉中,包括侍女送来的膳食,明窈也只是浅尝两口。

“他们照顾不好你。”

沈烬轻飘飘,三言两语给明窈院中的侍女定罪,“如今这样,倒也不算冤枉。”

他缓慢从书案后走出,晨光照入书房,浅薄的金光落在沈烬的锦袍上,似浮光掠影,波光粼粼。

他一步步行至明窈身前,手指握住明窈手腕的那一刻,却被她重重甩开。

明窈仰首,声音道不尽的哽咽:“是我不想吃药的,也是我将药倒在木芙蓉中的!”

沈烬垂着眼眸,听着明窈声声泣血,他伸手,轻轻捏住明窈的后颈。

动作温柔,却容不得明窈逃开半分。

“所以朕罚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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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窈咬牙切齿,听出沈烬的避重就轻,她恼羞成怒:“可这事明明和他们无关!”

明窈撕心裂肺,凄厉的声音破喉而出,像是泣血的黄鹂,可怜又可悲。

“是我做错事,你要打要骂冲我一个人来便好,为何要拉上他们?”

连着数日不好好用膳,明窈头晕眼花,激烈的情绪在脑中冲撞。

她咬紧双唇,强撑着让自己站稳。

沈烬似有所发觉,双眉稍稍拢起。

他往窗外望去一眼。

当即有人下去备膳。

明窈只觉毛骨悚然,也不知她往日在暖阁,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

沈烬声音不疾不徐:“朕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

沈烬不会罚明窈,所以只能别人替明窈受过。

他嗓音轻轻,如秋风掠耳,在明窈心中掀起无穷无尽的涟漪。

沈烬轻笑一声,“你听话一点,或许他们还有一条活路。”

明窈瞪圆一双眼睛,她往后退开两三步,没走成。

桎梏在明窈腰间的手臂强劲有力,不容她离开半步。

沈烬平静凝望着明窈。

在博弈中,他从来都是游刃有余,胸有成竹的那个。

下令杖责奴仆的是沈烬,将明窈关在别苑也是沈烬,可如今他却有千万种说辞,将过错推到明窈身上。

明窈愤愤抬起双眸,破罐子破摔:“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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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不冷不淡,波澜不起。

倏地,眼前忽然掠过一道银光,泛着光亮的银簪从明窈袖中抽出,尖锐的簪子犹如利刃,刺红了沈烬的眼睛。

他眼中一沉。

银簪直直落向明窈心口,轻薄的锦衣刺穿半分。

明窈双唇抿紧,握着银簪的手指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

银簪的末尾隐约有殷红的血珠子渗出,如胭脂一点点染红沈烬的掌心。

他一手握着银簪,忽而一用力,银簪从明窈手心甩开,“哐当”一声清脆落到地上。

亮白的光影落在凿花瓷砖地上,泛起无边的光晕。

若是沈烬再慢半分,只怕那银簪此刻就落在明窈心口。

唇角的笑意彻底敛去,沈烬眸色阴沉冰冷。

他目光直直逼视明窈,沈烬面若冰霜:“你在做什么?”

明窈冷着脸甩开沈烬,余光瞥见沈烬往下滴血的手,明窈唇角勾起几分嘲讽讥诮。

“陛下能拦住我一次,难不成还能回回都拦住我?”

沈烬怒不可遏:“——明窈!”

他向来是喜怒不动于色的,可如今也被气得怒发冲冠。

明窈不惧回望过去,她倏然转身,头也不回往门口走去。

“朕今日约了薛琰见面。”

明窈面无表情,继续朝前走去。

手指推开槅扇木门的前一瞬,忽听身后幽幽的一道声音传来。

“你随朕一起去。”

明窈突然刹住脚步,不可思议转首回望沈烬。

沈烬脸上一派的从容淡定,好像刚刚怒气冲冲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高良说薛琰的腿还能治愈。”

沈烬慢条斯理抬起眼眸,朝明窈淡淡望了过来,“高良是朕的人,朕想着薛琰戒心重,怕是不会答应。”

他想让明窈去劝服薛琰。

明窈怔愣一瞬,随即立刻恍然,她惊而睁大一双眼睛:“你这是在……胁迫我?”

若是明窈不随沈烬回汴京,只怕薛琰的腿永远都不会治好。

沈烬不动如山,只是平静望着明窈:“柳娘子也很担心你,朕想着你们母女一场,你亲自同她告

() 别,或许她心中会好受些。”

明窈勾唇冷笑:“她若是知晓我随你入宫,只怕会更担心。”

沈烬笑而不言。

明窈推门而出。单薄身影融入淡淡日光中,很快消失不见。

沈烬唇角笑意刹那消失殆尽,颀长身影立在楹花木窗前。

章樾从院外走入,无声侍立在沈烬身后。

眼角瞥见沈烬划伤的掌心,章樾一惊:“主子,可要下官唤太医前来?”

泛着光晕的银簪落在沈烬手心,他手指轻轻拂过银簪上硕大莹润的珍珠。

对章樾的话置若罔闻,只道:“今日是谁在暖阁服侍?”

先前在暖阁服侍明窈的侍女都挨了板子,伺候不了人。章樾无奈,只能重新拨了些人过去,不想第一天就出了纰漏。

章樾半跪在地:“是下官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下去领一十鞭,还有那个侍女……”

沈烬目光悠悠望向庭院婆娑的树影,“你怎么看着办罢。”

章樾面色凛然:“是。”

……

临近晌午,日光满地。

庭院鸦雀无声,偶有孤鹜凫水,惊起阵阵涟漪。

柳娘子一身雪青色宝相花纹织金锦罗衣,一双柳叶眉高高拢起,她面容冷冽穿过垂花门。

身后紧紧跟随的侍女差点落下,忙不迭提裙朝柳娘子跑去。

“柳娘子等等奴婢,少将军吩咐过了,让柳娘子待在府中便好。”

柳娘子忽然转身,目光直逼侍女,她冷笑连连:“别打量着我什么都不知道。”

明窈好几日都不见人影,薛琰又拦着柳娘子不让她出府,还日日鬼鬼祟祟同温思邈待在一处。

柳娘子深吸一口气:“小玖定是出事了,前儿夜里我听见门房有人来传话,薛琰又三更半夜去了绸庄,倘若不是小玖出事,他那样着急忙慌做什么?”

侍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少将军只是让奴婢看着柳娘子,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柳娘子用力甩开袖子,甫一抬眸,忽见薛琰推着轮椅从抄手游廊行来。

薛琰朝柳娘子拱手:“母亲。”

柳娘子横眉立目:“你还知道我是你母亲?”柳娘子气急攻心,“小玖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可如今却好端端没了下落。”

柳娘子声音哽咽,“你教母亲如何不着急,母亲等了她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她嫁人成家……”

柳娘子掩面而泣,泪水浸透了丝帕。

薛琰冷峻的眉眼纠结在一处:“她……”

柳娘子抢先道:“你别想话搪塞我,我去温府问过了,温夫人这些日子都没见到小玖。”

薛琰无奈叹口气:“小玖今日就会回府的。”

那个人说,今日会将明窈送回。

柳娘子一愣,而后勃然大怒:“你别骗我,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出府……”

哥哥倒也没有骗母亲。”

漆黑廊檐下,明窈一身石榴红缎绣月季团蝴蝶纹锦裙,满头珠翠,罗袖盈香。

脸上的伤口已结了痂,不合时宜覆在明窈脸上。

她眉眼弯弯朝柳娘子走了过来,朝柳娘子福身行礼:“是我的不是,让母亲受惊了。”

柳娘子眼周泛红,挽着明窈的手小声埋怨:“好好的,你去哪里了?没的教母亲担心。”

从踏入院子开始,薛琰的目光始终落在明窈身上,怕柳娘子发觉,薛琰并不敢过多显露自己的担忧。

明窈悄悄朝薛琰颔首,示意自己没事。

柳娘子拉着明窈的手喋喋不休,一会说她瘦了,一会又抱怨她莫名其妙跑得无影无踪,也不知道给家里带个信。

说着,又不觉落下泪来。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柳娘子拍拍明窈的手背,“母亲让人给你做鹌鹑粥,那鹌鹑炖得稀烂,你这个时候吃,再适合不过。”

明窈踌躇,面色为难:“母亲不必忙活,我不在家里收拾下行囊,很快就走。”

柳娘子和薛琰齐齐望向明窈,异口同声:“……走?你要走去哪?”

明窈笑着挽起唇角。

随沈烬一道回汴京这事自然不能同柳娘子实话实说,她本就为自己病了十多年,若是再出点什么事,明窈定不会原谅自己。

明窈在路上就想好了说辞:“周伯说北边有一位神医,或许能治好温夫人。我前日以为他在金陵,连夜带着人赶过去,可惜扑了个空,晚了一步。”

明窈轻声:“我听说他是回乡祭祖,所以想带人去他家乡碰碰运气。温夫人的病不能再拖了,所以我想着早去早回。”

柳娘子剜明窈一眼:“你这孩子也忒大胆,大半夜去追人。”

明窈撇撇嘴:“那还不是想快点找到人吗?若是我早点清醒,只怕也不会和神医错过。”

柳娘子了然点点头:“这事还真是拖不得?思邈那孩子是不是随你一起去?”

明窈摇摇头:“他留在家里照看温夫人,郎中说温夫人时日不多,若是出了事,我怕他会错过温夫人最后一面。”

柳娘子无奈叹气:“这话也在理,温夫人也就他一个儿子,总不能连儿子最后一面也见不上。”

话落,柳娘子又命人去给明窈准备行囊,她眼中满是留念不舍,“再陪母亲用一回晚膳罢,母亲都好几日没见到你了。”

明窈喉咙差点溢出哭声,她下意识往身后望去一眼。

杨柳树下的粉色侍女面容淡淡,并未阻拦。

明窈笑着朝柳娘子点点头:“好。”

薛琰面色迅速冷了下去。

明窈朝薛琰使了个眼色,突然道:“母亲,我有一桩喜事要与你说。哥哥的腿或许能治好。”

柳娘子大惊:“什么,此事可是真的?”

明窈眼镜笑成弓月:“自然是真的,我骗母亲做什么?前儿在

李家庄遇见的郎中,他原是太医院的,医术很是厉害。”

……

月影横窗,雾霭沉沉。

薛府上下灯火通明,照如白昼。

府门洞开,街对面一辆墨绿马车无声伫立在黑夜中。

沈烬端坐在马车,隔着遥遥月色望着前方和柳娘子依依不舍的明窈。

他双眸渐暗。

沈烬不喜欢明窈那双眼睛有无关紧要的人出现,比如柳娘子,比如薛琰,比如……温思邈。

府门前伫立着两盏珐琅戳灯,昏黄的光影迤逦在明窈裙角。

她正和柳娘子相拥而泣。

那双琥珀眼眸比白日来时还要红肿几分,沈烬不悦皱起双眉。

忽的有几分后悔让明窈回府同柳娘子告别。

章樾垂手侍立在马车旁,不动声色将沈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犹豫片刻,章樾终还是大着胆子上前:“主子若是对薛四姑娘有心,何不寻个时机同薛四姑娘说开?”

明窈往日对沈烬的爱慕溢于言表,任谁见了都觉明窈对沈烬情有独钟,死心塌地。

沈烬面无表情朝章樾瞥去一眼,眸光冰寒。

他一手敲着膝盖,笔直身影落在茫茫夜色中。

沈烬轻嗤,不以为然:“……朕何时说过对她有心了?”

章樾忙不迭俯首告罪:“是下官僭越了,还请主子恕罪。”

沈烬拂袖,双眸轻抬,再次落向青石台阶上的明窈,沈烬不容置喙。

“她本就是朕的,自然得留在朕身边。”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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