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合胃口吗?花重锦垂下眼,略微失落地问道。
白泽摇了摇头,张嘴吃下花重锦喂过来的粥,他咽得慢,秀气的吃相倒是看着赏心悦目。
花重锦本以为是红枣粥不合他胃口,但无意间看到白泽耳尖上红扑扑一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白泽可能是害羞了?
花重锦抿唇微微一笑,却也不点破,只是慢慢地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着白泽。白泽吃得不多,他其实也吃不下多少,若不是花重锦喂过来,只怕他一口都不想吃。
红枣粥煮的很稀烂,软糯香甜,可是白泽一点都尝不出来,不仅吃不出什么香甜可口,反而逼出了些许腥甜。他不愿让花重锦担忧,压着恶心感,和着粥咽下了涌上来的腥甜。
花重锦只喂了小半碗就停了下来,她很细心地发现白泽的脸色很不好,额上不知何时已然覆上一层细密的冷汗。
粥先不喝了,你睡一会儿吧。花重锦把粥往一旁的小几上放,轻声说道。
好。白泽颔首应道。他没精神多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顺着花重锦的手劲躺下来。
我将粥放到灶上温着,去去就回。花重锦拉过白泽身上的被子,仔细盖好,而后交代了一句。
嗯。白泽轻声应了一句,看着花重锦利落地收拾好一切,走出门。他疲惫地闭上眼,意识很快就昏昏沉沉过去。
等花重锦回来的时候,屋子里的白泽已经睡着了。他双目紧闭,面色发白,一动不动,身上盖着衾被,额前有细密的汗珠冒出,看起来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花重锦轻手轻脚上前,俯身探了探他的额头,额间冰凉凉的,她伸手抚过他的脖颈,发现他身上也是寒冷如冰,却又有点粘粘腻腻的。
他在冒虚汗,不止头上出了冷汗,身上也是一层薄汗。
花重锦四顾一圈,绞了热帕子,轻轻擦拭白泽额上及脖颈处的汗水。
微热的帕子碰触肌肤,沉睡中的白泽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睛,两道目光跌进花重锦的莹莹秋眸。
花重锦给他擦了脸和脖颈,迟疑了会儿,才小声道:白泽,我给你再换身干衣服,还有你身上的伤,我再给你换换药。
白泽没有回话,花重锦只当他还没清醒,小心地扶着他起身,让他靠坐在床上。
等白泽坐定,她松开手,重新绞了帕子,轻柔地解开他的衣裳,温热细滑的帕子擦过他露在外面的锁骨。
这次处理伤口还是挺快的,换好了衣裳,花重锦便扶着白泽躺了回去。
花重锦收拾好东西就守在白泽的床前。
忽然,白泽抬手,握住花重锦的手腕。
花重锦抬眸看他,他面容沉静,眸光沉沉,握着她手腕的掌心冰冷汗湿的。
白泽?花重锦疑惑地唤他,莫非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夜露深重,你回去歇着吧。白泽轻声开口,话语里是深深的疲倦。
我不困,我想给你守个夜。花重锦低头,呢喃着,话语里尽是小心翼翼的倔强。
白泽垂眸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往里挪了挪,也不知怎的,脑子一热,掀开被角,骤然开口道:那一起躺会儿?
说完这话,白泽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唐突,他还来不及说点其他什么,身边的床榻却是一软,一股浅浅的檀香味靠了过来。
好。花重锦靠着被子,柔声应道。她没有给白泽拒绝的机会,就那么躺了过去。
她只是想着白泽太冷了,两个人应该会温暖一点。被衾里,果然是冷冰冰一片,花重锦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她的温度一点点地在被衾里暖起来。
白泽闭着眼,鼻尖是柔软的馨香,身边传来一点点的温暖,驱散了不少寒冷。原本身体里的疼痛和疲乏似乎都减轻了,白泽唇边是浅浅的弧度,安稳地沉入梦乡。
花重锦偷偷往上看了一眼,只是瞅到了白泽红扑扑的耳朵,她轻轻地伸手握住白泽的手,虽然那手很凉,可是花重锦却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她掩在被窝里的唇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而后闭上眼,靠着白泽舒了一口气。
烛光摇曳,蹑手蹑脚爬到窗边的豆豆,看着屋子里躺在一个被窝里的白泽和花重锦,莫名地张嘴想笑,但又怕惊醒了俩人,便拿着翅膀挡着那张鸟嘴。
豆豆贴心地给他们阖上窗子,默默地立在廊下,替屋子里难得偷到这么一丝宁静的小俩口守夜。
第44章 第二个世界:河神(21)
一夜安稳, 等白泽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白泽的意识尚未归笼, 手下意识地往身旁的床榻探去,身边的床榻上空荡荡的, 余温尚在, 但佳人不见。
白泽登时就清醒过来, 他从床上惊坐起来, 牵扯到身上的伤,让他不由得闷哼一声, 扶着床栏好一会儿没有动弹。
别急别急,你家小姑娘没跑。豆豆从窗外扑腾着飞进来, 看着急躁得差点伤了自己的白泽,它连忙解释出声:小姑娘去给你熬药了。
白泽喘了一口气,低声问道:熬药?
额, 是的,哦,还有给你煮点好吃的。豆豆奇怪地绕绕没有毛的秃鸟顶, 随口应道。
它忽然似乎回味什么一般,啧啧地称赞道:话说,你家小姑娘的手艺可真的好, 这媳妇娶得值当。
白泽听到豆豆的话,他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勉强站起身, 随手搭了一件外套, 慢慢走出去, 轻声地道:小锦以前, 哪有什么手艺,她连生火都不会的。
若不是吃透了苦头,小锦那么一个怕疼娇气的小姑娘,又哪里来的一手好厨艺?
豆豆似乎能够听出白泽话里未完的意思,它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小心地跟在白泽后方飞着。
白泽扶着廊下的柱子,缓步走向厨房,到了厨房门口,他就闻到里边传来的诱人的香味。
白泽没有走进去,他靠着厨房的门站着,或许是阳光有些晃眼,或许是刚刚那一段路耗尽了他的体力,他的眼前一阵阵犯晕,在灶台前忙碌的花重锦,他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他不敢出声,只是靠着门板,努力调息着。
花重锦将饭菜装盘,堪堪放入食盒,眼角余光便看到厨房门边那道熟悉的身影。她急忙转身,果然是一脸苍白的白泽。
怎么出来了?花重锦将挽着的袖子放下,疾步走了过去,扶着白泽的手往厨房旁的椅子上走去,手下的触觉依旧是冰凉凉的。
白泽没有回话,他一直凝望着花重锦。花重锦将先前刚刚灌好的暖手袋放到白泽冰冷的手里,看着他只是搭了一件薄薄的外套,眉头一皱,不虞地道:天还冷着,怎么就只披了一件这么单薄的衣裳出来?伤口还疼吗?待会儿吃了饭,我们再换药。昨儿,李天师走的时候留了药方,说是补血益气,有助于你身子恢复的。我已经熬着了,再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花重锦絮絮叨叨地念着,此刻他们仿佛真的是一对老夫老妻。过往的错过、生疏以及种种不可说,似乎都消失了。
丝丝缕缕的阳光里,白泽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如三月春水,温温和和的,又如浩瀚星海,璀璨明亮。他是神,生老病死,爱恨嗔痴,他早已看透,本该无欲无求,无谓悲喜的,唯有她,是他一生的悲欢离合。
这边还是有点冷,我们回房去吃饭,可好?花重锦低头给白泽拢了拢披着的外套,轻声问道。
许久,花重锦没有听到回话,抬头看他。
白泽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动作自然而然, 抿了抿唇,轻咳了一声,小声地道:不用那么麻烦,就在这里吧。
花重锦看着白泽苍白单薄的模样,担心这吹来的凉意会冻着人,本想送白泽回房去,只是听白泽这般说,却也不想逆了他的意思,她素来都不愿让白泽为难。花重锦垂眸,按下未出口的话,起身取来食盒,将盒中的饭菜一一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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