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云初拿着手机的手几乎在发抖,不敢相信地问,怎么这么严重?是因为哮喘吗?
对。云高朗叹了声气, 这两天情况越来越不好,医生说因为严重缺氧导致心脏供血不足,已经诱发了心梗心衰。
祝柠从云初说的话中获取到了一点儿信息, 暗料有大事发生,关掉游戏,关心地用嘴型小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初没回她, 眼眶泛着红, 云高朗仍在说, 你周姨从小看着你长大, 也算是你半个长辈,现在情况很危急,要是出现什么意外,可能就没几天了。
他又哀叹了一声,没再说下去,最后丢了句话,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吧,或者现在时间太晚,明天没课的时候过来也行。
挂了电话,云初整个人都快急哭了,眼泪有些控制不住地滚出了眼眶,耳边不停回荡着ICU心梗心衰没几天了这些让人一听就发寒发颤的词汇,焦急地弯下腰穿鞋子,准备出门去一趟医院。
祝柠见她急成这样,又通过刚刚隐约听到的对话猜测,心想应该是从小看着云初长大的保姆周姨出了事。
她跟着云初去过几次云家,周姨人长得很和善,待人极好,每次她过去都会做很多好吃的来招待她,还经常旁敲侧击地问云初在学校里的情况,关心她有没有被人欺负。
云初自出生就没有了妈妈,云高朗看似对她很好,其实亦经常不冷不热的。
周姨对她的关心和爱,在她看来,已与母爱没什么区别。
马上天黑了,夕阳只剩最后一抹余韵弥漫在天际。
今晚过去恐怕要很晚才回来,祝柠让她别慌,冷静地说:我陪你去吧,正好我跟周姨也见过几面,也想去看看她。别太担心了,可能这只是医生预设的最坏的结果,在没去到之前,先别自己吓自己啊。
好。
云初稍微克制了一下自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待祝柠换好衣服,两人就一起下楼前往医院。
途中碰见了刚从图书馆自习回来的舍友,瞧见她俩回了学校,笑问:比赛结果怎么样?拿奖了吗?
祝柠甩了甩手,言简意赅地说:我和云初有点事出去一趟,晚上估计很晚才回来,也可能不回来了,不用给我们留灯。
啊?舍友略有些懵,没几秒就见她们走远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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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赶到医院时,云高朗早已离开,但提前交代了医生会有人来探望。
她并不感到奇怪,周姨对云高朗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在家工作很久感情略深的保姆或佣人,所以没必要亲自陪着,能付钱给她治疗已经很不错了。
ICU病人的探视时间有严格的规定,云初进不去,只能透过透明的玻璃隔板瞧了一眼。
大半个月没见,她苍老得头发白了好几撮,铺满皱纹的脸毫无生气,眼睛紧闭,嘴唇干裂,与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云初想起外公弥留之际在ICU度过的那段时间,不免有些后怕。
祝柠握着她的手,让她别太担心,找医生问了一下目前的基本情况。
医生打开电脑,翻出检查的指标数据,详细解读给她们听:哮喘诱发心脏病非常常见,这种心脏病叫肺源性心脏病,是一种以右心衰为表现的心脏疾病,可引发的体征表现有颈静脉怒张、肝脾肿大、双下肢浮肿等现象。
云初不懂医学,只知道心脏是人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出现了问题那一定很严重。
医生让她看心电图,你看,心脏是顺钟向转位,出现了房性心律失常,再看彩超会发现右心房明显增大,说明这个肺心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之前有没有检查过我不清楚,可能是没怎么重视一直拖着,导致现在后果有点严重。
云初目前最关心一件事儿:那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很难说。医生叹了口气,哮喘如果出现昏迷不醒,一般是严重缺氧和水电解质紊乱造成的,我们在给她检查头颅MRI,看看有没有脑缺血、缺氧或脑细胞代谢等情况,检查结果出了才能下定论。
一整夜,云初都没有离开,和祝柠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静静地待着。
她见祝柠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问她:你要不先回去?明天还要上课。
祝柠笑着说:没事,困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我陪陪你吧,看你这么难过。
嗯。云初说,我等明天报告出来就走。
第二天早上十点,报告准时递出。
所幸,结果不算太严重,但也不轻,具体后续如何还得看命,但医院会尽力治疗。
云初不想坐以待毙,回去上课时,她不停地在桌子下滑手机,找找关于肺心病有名的专家,跟医院商量以后,和专家约了个时间花钱请他过来会诊。
一来一回搞了一个多星期,周姨醒来了,情况也在慢慢好转,但如今的身体跟以前比弱了许多,也不能再操劳干活了。
反正她不在云家,也不打算让周姨继续回云家当佣人。
打算等她好起来,就将她送回乡下去,再找个人照顾她,那里空气清新,对她休养也有好处。
这几天,云初学校医院来回跑,为了节省时间一直住在寝室,洗漱洗脸的乳液都是借用祝柠的,老是这么借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于是,她抽空回了趟公馆,将陆祁年帮她带回来的东西全搬回寝室。
回去的途中,云初翻手机发现精华被摔碎的事情,还没找他算账,被周姨的事情打岔了一下,都差点忘了。
公馆空荡荡的,陆祁年并不在,偶尔只有佣人会过来打扫房间,她踏进卧室,一股脑将她的东西往包里装,瞅见桌面上意外多了一瓶和被他不小心打碎的精华同牌子的一模一样包装的护肤品。
云初拿在手中多瞧了几眼,外包装的盒子还没拆,她一眼就能认出来,走出去问佣人:这是先生买的吗?
佣人盯着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清楚。
云初撇撇嘴,觉得问她们也白搭,陆祁年买东西怎么会跟她们报备。
佣人还以为没事了,准备离开时,她又喊住了她们,先生经常回来这里吗?
她们肯定知道,也不敢对云初撒谎,大概地回忆了一下说:不经常,一周会待个一两天,偶尔会待三天,没有再多了。
我知道了。
云初点点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问,问完之后心情又有点低落。
她发现她根本猜不透陆祁年,也有点看不懂他们俩目前的关系,好似偶尔出现的温存只是她虚构出来的假象。
她那天没回公馆,消失了那么久,他一声不吭,不过问,不越界的模样,让云初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感觉被耍了。
若不想越界,那便应该始终如一。
而不是心情好时就过来对她献殷勤,来上海看她比赛,没心情搭理她时就不闻不问。
云初颇有微词地拎着包,快步走出卧室,还嘭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佣人将这一情况汇报给了正在公司开会的陆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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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将东西放回学校,洗完澡又去了趟医院。
护士瞧见她过来,告诉她:今天状态也比昨天好,气色也好了很多,再观察几天,没什么事可以转出ICU了,你换下衣服进去看看吧,但时间别太久。
云初笑着说:谢谢你啊。
护士回了句不客气,转身碰见医生,和医生聊了两句,奇怪,为什么一开始送病人来的男人不过来了,每天都是这小姑娘来。
听说这只是个保姆,不来也正常。医生不甚在意道,小姑娘估计跟她感情深吧,第一晚来的时候就见她急得快哭了。
原来是这样。护士托着下巴,瞧见还有几分钟才到下班时间,抿唇道,那她还挺厉害的,连徐教授都能请来会诊,而且还是推了其他事情专程赶过来。之前有个病人危急重症,家属撒泼打闹求着让医院请专家,都没请到他,这下一个星期不到就请到了。
医生笑她单纯:你也不看看她是谁的人,没那位在背后托关系我不太信。
作者有话说:
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