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阿筠。
钟雪尽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一股极大的力气,从背后哭着抱住了祁轻筠,滚烫的眼泪隔着衣衫几乎要烫到祁轻筠的心里去,又惶惑又无助,听的祁轻筠心疼的不行:
别走,你别走........
........祁轻筠忍着被箍出来的窒息感,转过身,叹了一口气,温柔地捧起钟雪尽柔软的脸蛋,细细吻去对方脸上的眼泪,低声道:
我.......
我说,我什么都说。钟雪尽一双眸子已经哭红了,此刻,害怕失去祁轻筠的恐惧已经完全占了上风,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理智全无,不管不顾地打断了祁轻筠的话头,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部都告诉你,只要你别走.......
祁轻筠没有说话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钟雪尽,直到对方把头低了下去,神经质地开始绞着衣摆:
我那年........
钟雪尽顿了顿,嗓音越发小心翼翼,轻的几乎能被风吹走,说出的话,却令祁轻筠骤然出了一身冷汗:
是自杀的。
第36章 往日真相
我那年......是自杀死的。
钟雪尽的声音很轻,像一滴墨散进了清冷的池水里,短暂地在空气中漾起淡淡的涟漪,落在祁轻筠心中却重若千斤,一度让他呼吸不上来:
所以你.........
祁轻筠正想再问下去,躺在床上的祁有岁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翻了个身,随即一脚将被子蹬下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晃动声。
他墨眉轻蹙,干裂黏连的双唇动了动,似乎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祁轻筠见此,语气一顿,立刻上前捂住了钟雪尽的唇,食指抵在唇角,摇了摇头示意钟雪尽不要出声。
钟雪尽见此,乖巧地点了点头,随着祁轻筠一起,走到祁有岁床边,伸手探了探祁有岁的体温。
祁有岁身体烧的很烫,所以在接触到祁轻筠的掌心的时候,莫名感觉到一阵舒适的凉意,令他忍不住像猫崽子似的蹭了蹭祁轻筠的掌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祁轻筠的那一刻含含糊糊道:
爸爸,你回来了.......
嗯,刚回来,哪里不舒服,和爸爸说说呢?
祁轻筠声音很温柔,像杨柳畔的微风拂过脸颊,无端让人安下心来。
祁有岁只觉眼皮子沉重的睁不开,瞳仁涣散,余光里都是如同老胶片电影般模糊的剪影,只凭着本能道:
我........好渴........
祁轻筠将桌边放着的药瓶拧开,倒在掌心,另一只手将祁有岁从床上扶起来,无声示意钟雪尽去给祁有岁倒一杯水。
冰凉的水入喉的那一瞬间,喉咙里的灼烧感才有所缓解,祁有岁蜷缩在祁轻筠的怀里,鼻尖充盈着对方身上清新的薰衣草洗衣液香味,忍不住伸出指尖,虚虚地揪住了祁轻筠的衣角,眼泪顺着俊秀的脸庞滑了下来,半是迷糊半是难过般呢喃道:
爸爸......我想我妈了........
我妈什么时候回家啊.......我好想他........
祁有岁是有些烧糊涂了,病中的脆弱感让他完全只凭本能行事,将脸埋进祁轻筠的脖颈,明明是个恣意张扬的半大少年,此刻却像大雨天里找不到家的动物幼崽,惶惶然不知该往何处去,抽泣地在祁轻筠怀里要妈妈,嗓音断断续续的:
我好想我妈.........
.........
祁轻筠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了一眼床前站着的、有些不知所措的钟雪尽,慢慢地伸出手,示意对方过来:
音音,你来。
钟雪尽踌躇了片刻,到底还是犹豫地坐了过去。
祁轻筠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进自己,随后将睡着的祁有岁抱到了钟雪尽的怀里。
祁有岁在找到钟雪尽的那一刻,立刻钻进了钟雪尽的怀里,呜呜咽咽小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滚烫的眼泪顺着钟雪尽的衣领掉了进去,像小时候那样,慢慢用额头蹭着钟雪尽的脖颈,试图找到些许安全感。
钟雪尽顿了顿,抬起手,缓缓抚摸着他的头发,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小声地给祁有岁唱着小时候常给对方唱的入睡曲子,直到祁有岁在睡梦中也不哭了,才低下头,慢慢用指腹擦去对方眼角的泪水。
祁轻筠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他们身边,伸出双臂,将母子俩都环在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钟雪尽的额头,等着祁有岁再次熟睡过去,因为药效发作,烧也逐渐退了,祁轻筠才重新给祁有岁盖上被子,悄声拉着钟雪尽离开了房间。
夫夫两人为了避开人群,单独谈话,离开主宅,来到了主宅侧后方的花园里。
花园里开满了钟雪尽喜欢的望鹤兰和白山茶花,一眼望去如同波涛云雾,雪海腾鹤,美不胜收。
有一处秋千架,祁轻筠便在秋千架上坐了下来,掌心拍了拍,示意钟雪尽坐在他身边,钟雪尽却径直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将脸埋进他的锁骨,抱着他的脖颈不肯松开。
祁轻筠倒在秋千座中,身形微微摇晃,愣了一会儿才垂下头,掌心从钟雪尽的脖颈往下拂过后背,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的麻痒,低声道:
怎么了呢?
让我抱会儿,我想想怎么措辞。
钟雪尽少年时期的身体很纤细,但却不是一种骨瘦如柴的瘦,而是样貌灵秀骨肉云亭,抱在怀里像个猫咪似的温暖乖巧,刚刚好和祁轻筠的怀抱扣的严丝合缝。
慢慢想,慢慢说。
祁轻筠慢慢用脚跟蹬着晃动的秋千,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钟雪尽的后背,其实也有点后悔逼钟雪尽太紧了,不说也没关系,我会再想办法劝劝爸........
..........我答应了你的,就不会反悔。
钟雪尽将脸贴在祁轻筠的胸膛上,像以前两个人刚谈恋爱的时候,闭上眼感受着两人之间不多的温存时刻。
真相在钟雪尽开口的那一刻,如一副画卷般在祁轻筠面前缓缓张开:
那年,你车祸去世之后,我开始着手调查你死亡的真相。
.......祁轻筠晃秋千的动作停了下来,微微蹙起了眉:
你什么意思?我当年的死不是意外吗?
......不是。
钟雪尽擦了擦眼泪,一双漂亮的杏眼哭的微肿,不由得让祁轻筠有些心疼:
我查了整整三个月,才发现你那时候的死是有人蓄意谋害。
那时候你刚刚创立钟意集团,一下子分走了太多人的蛋糕,并且后续还有和钟氏联手扩大占领市场的趋势,很快就被不少人盯上。
加上你当时扩张商业版图的速度太快太猛了,如果一旦和爸爸大哥他们一联手,就能直接打破了当时市场上几个大家族之间的牵制和平衡,这不会是那些人想看到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钟雪尽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被泪水浸湿,显得有些可怜,脸蛋都哭的有些发麻,也怪我,当时我就该劝着你的。
.........不关你的事,是我太心急了。
祁轻筠有些心疼,指腹擦去钟雪尽眼角的泪水,带着气音笑了一下,总是对自己的傻老婆有些无可奈何: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怎么老是把过错归到自己身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