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轻筠还想再和钟玉容叙叙旧,忽然又想到祁有岁,忍不住开口问道:
大哥,你今天为什么忽然要将有岁带强行带走培养?
我看了一下,教学课程中好多的书都是关于家族企业治理的,你确定现在教给他这些,他能接受?
祁轻筠话一说出口,钟玉容面上的表情逐渐变的有些不自然起来,视线飘忽,好半晌才定了定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
其实,就算有岁是钟家的血脉,但他毕竟姓祁,所以爸爸一开始并没有想让有岁继承钟家。
但是.......
钟玉容的神情不知为何,忽然漫上些许尴尬,似乎也觉得有些难以说出口,犹豫了半天,在祁轻筠耐心的神情中打了半天的腹稿,正想说出理由,耳边却忽然听到一声巨响,书房紧闭的大门竟然被人一脚踹开,如同炸雷般在两个人的耳膜炸响,惹的人精神一震,齐齐回头看去。
只见门口有一个染着粉毛的小美人气势汹汹地一脚踹开门,巴掌大的白皙小脸上因为怒意染的微红,就想红梅落在雪地上,乌黑的睫毛下是一双忽闪清澈的杏眼,水润有光,漂亮的和钟雪尽不相上下,但脾气却比钟雪尽暴躁很多。
如果说钟雪尽是在无数宠爱和钱堆里培养起来的小公子洋娃娃,矜贵如庭院前的芝兰玉树,温柔动人;那么这个小美人就是路边随便栽在路边花坛里都能开出一簇簇花苞的小野花,又辣又呛人。
他一脚踹开门,在祁轻筠和钟玉容双双震惊的视线里,握紧拳头,气势汹汹地冲到面色慌乱的钟玉容的面前,忽然一屁股坐在钟玉容的大腿上,伸出柔弱无骨的双臂,猛地抱住钟玉容的脖子,在上头啵唧亲了一下,恶狠狠地咬出一个草莓,随后像咬不到胡萝卜的兔子似的,红着眼和祁轻筠挑衅:
妈的,不许抢我的老公!
祁轻筠:........
他忽然有些想笑,没想到自家大哥居然老牛吃嫩草,搞了一个看上去嫩的和未成年似的人当对象,抱臂让自己的全身靠进柔软的沙发里,指尖握成拳掩住嘴角的笑意,抬头对上已经开始无奈揉太阳穴的钟玉容的视线,慢悠悠笑道:
不解释一下吗,谁是谁的老公?
他本是想让钟玉容解释,但话音刚落,夏星斐却会错意,顿时如遭雷劈,一张小脸血色褪尽,整个人都开始打哆嗦,不可置信地看向钟玉容,颤抖的嗓音吐出破碎的字句,可怜的让人心疼:
你........真的不要我,找别人了?!
第34章 你怎么会觉得雪尽死了?
夏星斐十八岁刚成年就被钟玉容捡回了家,性子从初见时的畏畏缩缩养到无法无天,在钟玉容的庇护下成长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给他委屈受,当下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一下,晶莹的泪珠粘在漆黑的眼睫上,眼眼泪汪汪地看着钟玉容,看上去好不可怜:........
他抽了抽鼻子,眼睛都哭红了,哽咽道:....你是嫌我年纪大了,所以要换更年轻的陪你睡吗?
年纪比夏星斐大了十几岁的钟玉容:........
他头疼地按了按眉心,站起身,单手就将委屈到无能狂怒夏星斐扛到了肩膀上,在对方剧烈的挣扎里,回头对祁轻筠无奈道:
有岁的事情,我明天再和你说。
祁轻筠了然地点了点头,心道老房子着火肯定得赶紧灭,体贴地让开一条路,让钟玉容把夏星斐带走了。
临走前,夏星斐似乎还心有不甘,回头用那双通红的眼珠子狠狠剜了祁轻筠一眼,恨不得飞扑过来,从祁轻筠身上咬出一块肉来似的。
祁轻筠抿了抿唇,心道大哥不愧是大哥,性子这么烈的霸王花,还是只有大哥才能吃得消。
他还是更喜欢钟雪尽那样温柔的性子,像个柔软无害的布偶猫似的,生气起来只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瞪他,虽然气极了,偶尔也会用肉垫拍他,但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收着尖刺,不仅不疼,反而让人更想逗逗他。
思及此,祁轻筠脚步一转,顺势来到祁有岁的房间门前,轻轻打开了房门。
月色沁凉,洒落一地孤霜,如冷潭的涟漪轻轻荡开,摇晃出一室深寂,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不忍打扰。
钟雪尽已经洗好澡躺下了,就睡在祁有岁旁边,而祁有岁则遗传了祁轻筠睡相不老实的坏习惯,像个小猫崽子似的到处乱滚,还顺脚将被子蹬下床去,但他穿着单薄的睡衣,不一忽儿又冷的直往钟雪尽怀里钻,嗓音软软糯糯哼哼唧唧的,俊秀的眉眼因为睡意无端柔和下来,像个找到家的动物幼崽,又可怜又可爱。
钟雪尽似乎也是被冷醒了,但是因为太困了没有睁眼,下意识伸出手将自己的儿子抱在怀里,像是保护似的,伸出手将祁有岁扒拉过来,让他的头抵在自己柔软的腹部,随即转过身,背对着打开的窗户和飘忽的窗帘,将所有的寒风隔绝在外,任由祁有岁从自己身上汲取暖意,自己则微微蜷缩着身体,像是冷的有些发颤。
祁轻筠带着气音笑了一声,叹了口气,并未吵醒这母子俩,而是走上前将被子从半掉不掉的床沿上拖回去,顺手拍了拍沾到的灰尘,将其盖到祁有岁和钟雪尽身上,随后爬上床,从背后抱住了钟雪尽。
感受到身后的热意,钟雪尽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祁轻筠的名字,得到肯定的回应后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嗫喏道:
怎么才回来啊......是不是........又去应酬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睡意,不太听得清在说什么,祁轻筠动了动耳朵,下意识靠了过去,试图听清钟雪尽在小声嘀咕些什么。
钟雪尽尽管睡的有些神志不清,但思维还习惯性地停留在上辈子祁轻筠为了创业在外应酬的时候,下意识转过身,将鼻子抵在祁轻筠的衣领上嗅了嗅,没有闻到任何酒味后满意地咕哝了一声:
没喝酒。
........喝了酒,就不要开车,危险。钟雪尽虽然半清醒半迷糊,思维像是被一根线扯着往下坠似的,脑子都有点不清楚,但还是牢牢记得提醒祁轻筠不要危险驾驶。
.......没喝呢。
祁轻筠骤然听清了钟雪尽的话,只觉又好笑又心酸,眼睛一热,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揉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痛自和钟雪尽相贴的皮肤蔓延至神经末梢,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钟雪尽。
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如同种子般狠狠在祁轻筠的心底扎了根,随及迅速抽条,长成密密麻麻的藤蔓交织结成网,包裹住他的肺部,逼得他呼吸微窒,心跳一时间乱了节拍。
他顿了顿,许久才悄悄凑了过去,任由钟雪尽枕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拍着对方的背,悄声安慰道:
我不喝酒,也不去应酬.....就陪着你和儿子,哪里也不去........
他的声音在暗夜里荡开,像投石入水,溅起微微的涟漪,但很快又消弭于无形,只剩温柔如故。
祁有岁和钟雪尽听到声音,在潜意识里似乎都知道祁轻筠回来了,呼吸逐渐变的均匀,也不再闹腾,原来不安稳的睡姿慢慢变的正经,一大一小,像猫咪和猫崽似的,蜷缩成暖融融的一团,窝在祁轻筠的怀里,侧脸看上去很安心的模样。
祁轻筠借着月色盯着钟雪尽和祁有岁看了一会儿,凑过去在两人的眉心各亲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句晚安,随后也阖上了眼。
翌日。
由于钟玉容早上还得早期上班,所以他就提前送夏星斐回了公馆,但在走之前托管家把自己新的的私人号给了祁轻筠,叮嘱他有事就来公司的办公室找自己。
钟雪尽不知道钟玉容和祁轻筠已经见过面了,还十分庆幸自己昨天把钟玉容提前劝走,所以一早上起来心情都很好,往常祁轻筠要劝很久才肯吃的药,早上吃完饭后就乖觉地吃完了,惹得祁轻筠眉眼也舒展开来,趁着祁有岁不注意,拉着他在浴室里亲了好久。
祁有岁还是那副样子,躲不过钟玉容的铁血手腕,只能不情不愿地接受着来自老师的魔鬼培训,一时间哀嚎声连绵不绝,等到太阳正当挂在头顶的时候,整个人都被那些书本和内容摧残坏了,半死不活地倒在椅子上,小脸惨白,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他基础本来就不稳,祁轻筠那种循序渐进的方式才堪堪能让他勉强接受,但他现在的面对的却是在各个领域都颇有建树的导师,一下子就将最难懂和最难理解的东西教给了他,立志将他培养成最优秀的继承人,这让他一时有些无法接受,整个人都像晒干了的绿植,蔫了吧唧东倒西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