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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裴归渡坚定道。
乔行砚面色不忍,他哑着嗓子质问道:“你当真不怕皇帝向裴氏发落麽?如今我是谋逆罪臣之子,你将我带到你的府上,皇帝不会下旨降罪于你?世人不会继而唾弃你裴氏一族麽?”
裴归渡面上笑意全然消失,他握紧了对方的手,道:“不会,亦不怕。临舟,我定会还乔氏一族的清白。你府中的家仆如今仍在诏狱中关着,事发突然,我亦分身乏术,没办法将他们一起带出来。但我向你承诺,定会竭尽全力将他们一同带出来。”
乔行砚不忍,他咬牙道:“何必呢?”
裴归渡低头静默片刻,却始终握着对方的手,他擡起头重新看向对方,哑声道:“平州战事还未平,我收到信时正在同军中将士商议之后的战事部署,当时的我没办法立马便动身。但我当晚将所有的战事部署都制定好了,将其全部交给了父亲与宋雁南。但平州与京都仍是有一段距离,哪怕是尽全力策马,依旧来晚了一步。”
裴归渡声音微微发颤,他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道:“哪怕是早一些回京,事情都不会变成这般局面。”
乔行砚没有说话,只是咬牙看着面前之人。他并没有怪罪对方,因为他再清楚不过了。
郭姜两氏本就有所预谋,他们被抓入诏狱第一日,邓平康便越权对他父亲动用私刑,随即又给他们戴上重枷。男子先不提,单是母亲与阿姐两位女子,那瘦弱的身板便不可能撑得住这般严刑。御史台与大理寺摆明了便是要乔氏立马认下此罪,纵使不认罪,也是打算在第一日便要了他父亲的命。
那群人摸準了,知晓严刑拷打对他父亲不起作用,只有用妻儿威胁,才能叫他心甘情愿地去认罪,亦或是去赴死。
乔行砚并没有怪罪裴归渡来得晚,单是传送信件至平州便要一些时间。想来对方收到信件时,他父亲与母亲便早已没了性命。
要怪也只能怪他被那群人引诱进了户部一案的陷阱里,自以为抓住了对方的把柄,却不曾想早就忽视了最重要的点。
乔行砚回握住对方的手,道:“敬淮,我没有怪你。我如今能这般安然地坐在你面前,已然是因为你将我救下。”
裴归渡擡眼看他,却见对方只是苦笑。
乔行砚又咳了几声,哑声道:“若非你那日及时赶到,我怕是已然被那畜生逼疯,死在诏狱了。”
裴归渡忽而沉下脸色,一把将对方搂住,深深地吻住了对方的唇,探进对方唇舌领域肆意地搅弄。
乔行砚擡手要将对方推开,却不曾想被腕上重枷留下的伤弄得生疼,他痛得闷哼一声,裴归渡便被吓得主动退出了领域。
裴归渡此刻的反应是出于后怕,可听见对方声音的那刻又恍然回过神来,他一把握住对方的手,急忙查看对方的手腕,道:“怎麽样了?是不是方才被我撞疼了?”
乔行砚此刻不知是被吻得有些茫然,还是疼得有些发懵,可是和诏狱发生的种种相比,这点疼根本不算什麽。
为何每次在对方身边,他就变得这般矜贵起来了呢?
乔行砚看着对方满面担忧的神情,打趣道:“将军,你是真不怕自己也病倒了麽?”
没想到对方会说这麽一句,是以他有些愣神,反应过来后才笑道:“粗鄙武将,何惧这点小病?”
乔行砚忽而微微俯身,凑到对方耳边,装模作样般轻嗑两声,道:“可是你若病了,谁来照顾我呢?”
裴归渡被这番耳语折腾得心里发痒,可是他什麽也不能做,好在此刻房门被人敲响。他转而身子退开一些,清清嗓子正色道:“进来。”
言罢,二人便隔着屏风见婢子端了药膳进来。
那药膳的味道即便隔着一道屏风他都能闻见,乔行砚蹙了蹙眉,当即便起了要耍小性子的心,道:“这是什麽药?闻着便叫人不舒服,苦不苦?你先帮我尝尝,若是不苦我再喝。”
还未将药膳放在桌上的婢子闻言愣了愣,心道自己听到了什麽,这便是坊间传闻的两位贵人的交情麽?
婢子怔在原地,起了打听事情的心思,结果手中的盘子还未落桌,便听屏风后的一人忽而沉声开口。
“还愣在那里做什麽?还不将药膳送进来?”
是小裴将军的声音。
婢子被吓得赶忙加快了脚步绕过屏风,将放着药膳与果盘的盘子端到了床榻旁边的桌案上。
大抵是被什麽莫名其妙的东西蒙了心,那婢子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擡了擡眼,正打算仔细瞧一瞧那位小公子的模样,就发现与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