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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归渡叹了一口气,道:“你先将他手上的伤口处理了,箭伤我来即可。”
“是。”
宋云将文修领下去之后又担忧小公子的伤势,複返回到了营帐中,是以此刻一进来瞧见的便是裴归渡準备拔箭簇的模样,彼时小公子手臂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
为了方便拔箭簇和之后包扎伤口,裴归渡将乔行砚的衣裳又往下拉了些许。
军医见状立马转了头,同站在一旁同样以一副见了鬼的神情的宋云面面相觑,前者不知二人关系,面上只有茫然,后者却是立刻了然,在心中斥责。
宋云看着小公子颈侧、肩上、胸前那一个个红印,心道裴敬淮这个混世子,一年不见,见小公子第一面便将其折腾成这般模样,如今还不知因何重伤,要知道这小公子去年方行冠礼成人!怎能这般不节制!
裴归渡不知二人此刻内心的万千想法,只如先前那般拿着浇了酒的刀替对方取箭簇。
那刀柄方落下,乔行砚瞬间被痛醒,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袖,又因实在无法忍痛咬住了自己握拳的手。
裴归渡见状立马喊道:“宋雁南!拿块布来!”
宋云立马回身将桌上不知用来做什麽的绢帕拿起递上前,裴归渡没有多余的手接,此刻只焦急道:“塞进他嘴里,抓住他的手。”
宋云此刻是一个裴归渡说什麽他道都照做的样子,闻言立马掰下对方咬着的手,发力控制住对方,将那绢帕塞到对方嘴里,全然忘了面前这个人曾经扬言要将他杀了并把死人的断指放到他马车里。
大抵是一回生二回熟,裴归渡很快便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将箭簇取了出来,而乔行砚也已然痛到浑身冒冷汗,此刻带着配饰的额间冒着细密的冷汗。
裴归渡给他包扎后将军医和宋云一同遣了出去,此刻那军医正茫然地跟在宋校尉身后。
“姜成啊。”宋云忽而停下脚步回身看他。
后者见状也停下脚步,心中仍在思索方才那一幕,此刻面上都透着些清澈的茫然与愚蠢:“啊?”
“方才,你瞧见了什麽?听见了什麽?”宋云明知故问试探道。
姜成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方才所见所闻,思忖片刻发现答不出来之后便发问确认道:“方才那位中箭的……是女子还是?”
宋云笑着不以为意道:“衣服都扒了,你不是瞧见了吗?”
姜成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又道:“男子为何穿成那副模样?生得如女子一般,若不是将军喊他小公子我都……”
“这话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在将军面前说。”宋云忽而正色警告道,“不管是夸他的还是你看到的,最好不要在将军面前提及,更不可同旁人提及,知道了吗?”
姜成怔了一下,随后颔首示意。
宋云又补充道:“你也瞧见方才将军的模样了,若是你在外多言,他怕是真的能一剑将你砍了。”
姜成倒吸一口凉气,他并非未见过将军发怒的模样,一剑砍了倒还是好的,就怕关进地牢一点一点慢慢皮肉折磨,只留一条命,却不见身上有好的肌肤。
但姜成偏就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只安静了片刻又耐不住好奇心:“倘若那脊背受伤的男子不将伤口处理好,那贵人当真会扒了将军一层皮?”
宋云瞬间沉下脸色,有些略感无语,又觉得自己已经在尽力救他的命了,奈何对方不领情,是以只敷衍道:“那贵人扒不扒将军的皮我不知道,你若是再说下去,扒你的皮倒是真的。”
营帐内,包扎过后的乔行砚痛得无力擡手将嘴里的绢帕取出,只任凭对方十指紧扣着自己的手,将自己揽在怀中。
裴归渡低头看一眼对方,擡手就着自己的骑服衣袖替其擦拭额间的细汗,擦拭过后又替对方捋顺两侧的青丝,随后将他嘴里含着的绢帕取出。
裴归渡将那绢帕放在床榻一侧,轻轻抱着对方,温声问道:“发生什麽了?为何又弄成了这副模样?”
乔行砚有些虚弱地眨了眨眼,沉默片刻后方道:“我累了,想休息。”
裴归渡轻叹一口气,最终还是妥协:“好。”
裴归渡扶着乔行砚,助其缓缓躺下,又替对方将被褥盖得严实了些。沉默片刻后像是想到了什麽,忽而起身往前走,取下衣架上挂着的玄色狐裘,将其盖在了被褥上,也算是替对方多加了一层保暖的东西。
裴归渡半蹲在榻边,看着虚弱的正在眨眼睛的乔行砚,凑上前轻轻吻上对方的额头,随后又看着他的眼睛,眼底满是柔情,温声道:“你好好休息,有事我们之后再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