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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延这回花了一点时间思考。他又回想起那个梦境,梦中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陪着他最后又忽然消失不见的人影,还有醒来时的悲伤。
他分明地感受到,如果自己回答了“不”,他会后悔后悔一辈子。于是他说:“是的。”
邱洛豪得到宁延的同意,郑重地点点头。接下来就该搞定萧牧了。他应该很盼望着宁延能够记起他。结束和宁延的聊天后,邱洛豪到走廊上找萧牧。萧牧站在走廊尽头,倚靠窗台,周长指尖夹着一根烟没有点燃。实际上他兜里连个打火机都没有。他没有烟瘾,和宁延谈恋爱后就更没有抽烟的想法了。
清晨的阳光斜斜射进窗户,光线使萧牧的脸柔和许多。邱洛豪走过一大半路便停下来,这会儿的萧牧也不好受的吧。“那什麽…你想协助宁延一起恢複他有关于你的记忆吗?”
出人意料地,萧牧转过头来,瞳孔迟一步地挪移,随后视线落到邱洛豪身上:“不。忘了的就过去吧,重新开始就好了。他很想恢複记忆?”
邱洛豪简直不可置信,这一个两个的:“为什麽?”
萧牧垂在身边的手握紧,烟被挤压变形,烟丝露出来。“因为那样他难过、他不开心,我舍不得。”他怎麽那麽犟啊?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麽对宁延总是做出让自己都很吃惊的事情。
“但、但你、”邱洛豪一时语塞,“你也是想要他记得的吧?!”
萧牧手上越发用力,失去力道,指甲嵌进掌心刺破了皮,血珠染红烟丝,干燥的烟丝变得蔫巴巴。“对啊我想。可‘我想’总会害了他不是麽。我想标记他,我这麽做了,然后呢?我们分手了。九年。将近九年,我失去他这麽久。九年里他吃过多少苦你比我更清楚。这一次好不容易他回到我身边,因为我想就要他再受苦吗?这一次‘我想’又会带来什麽结果?我要再无能为力地看他濒死一次吗?就算这只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邱洛豪,我真的不敢了。”
这几晚他做梦都是宁延脆弱的模样。鲜红的血触目惊心,伤痕累累的腺体更触目惊心。混杂不稳定信息素的血液好刺鼻,让萧牧浑身血液发凉。宁延的呼吸很微弱,搂着他逃跑的时候,萧牧不仔细贴着他胸膛都察觉不出起伏。这几乎成了他的梦魇。他不止一次想,如果当初没有那麽冒冒失失地招惹宁延呢?如果当初没有因为醉酒就控制不住欲望呢?过当初更加强大一点可以保护得了宁延呢?如果、如果,很多可以做的假设,但这都是马后炮没有用的。事实就是他保护不了宁延反而害的宁延受苦,甚至宁延在孤立无援的境地下要用自己当筹码换自己平安。
邱洛豪下意识后退一步。萧牧对宁延的情感已经畸形了,他自己还没有发觉。如果放任他这样下去,这份爱早晚会畸变到破碎。“你先冷静点,我只是觉得宁延身上缺了很多东西,才想让他回想起来。他自己也答应了的。说明你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如果他对你来说也很重要的话,”邱洛豪咬咬牙说重话道:“你就不应该一意孤行。你自己感觉不出来现在很奇怪吗。”
萧牧眼中猩红一片:“我还可以再和他创造新的记忆。他缺少的我一点一点带他补。我和宁延还有往后余生,我有这个耐心。”十八岁时追人追半年,分手后又愿意为他留九年长发,萧牧不信自己没有这份耐心。
“你对自己这麽自信吗萧牧?你这样一味消耗自己,你们这份感情真的可以持续下去吗?”
“可我想。”宁延出声打断,“萧牧。”他扶着门框站在房门前,不知道什麽时候从病房里出来的,“我们以前原来在一起过吗。”
宁延的目光向下移,看到萧牧攥了一拳头血,微微皱眉,但语气尽量放松:“不要擅自替我决定这麽重要的事吧?”
萧牧将拳头背到身后。他忍住眼中酸涩,嗓音发哑:“宁延。”
宁延失笑,把手背到后面就当他看不见了麽?他朝萧牧微仰下巴:“萧牧,你先处理你的手。”
就算不记得也仍然保有许多曾经的习惯,比如经常在句子中加入萧牧的名字。只是因为萧牧喜欢听宁延叫自己的名字。
他又看向邱洛豪:“你有什麽办法?说来听听。”
邱洛豪看看宁延又看看萧牧。老天爷啊。“有点东西。是你给我的。隔两天你再恢複点我就带过来。”
宁延说:“好的。谢谢你。”
走廊里一场小爆发过后二人都像什麽也没发生过似的。仿佛只要不提就没有存在这个疙瘩。萧牧甚至还问他想不想看电影,向医生询问过是否可以看电影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拷了几部来,卫柠演的。有两部还拿影帝了,他支持一下兄弟的演员事业。他还以为这家伙是做明星去的,结果去当演员了,居然真的可以吃下演员这份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