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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师也没有强求,只说让他和女儿相看一面,贺峻鸿不好推辞便点头了,然而就是凉亭里那一面,让贺峻鸿改了主意。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婚后小两口虽说去了雨州,贺峻鸿待二老跟亲生父母无异,不仅每半个月写信回来问安,还隔三差五的有什么好东西都让人带回来给二老,怕二老报喜不报忧他还会专门让好友时不时来看望,对二老也很是敬重,既使和女儿和离了也没有恶语相向过。
江月想着她去一趟,想来贺峻鸿不会拂了她的面子。
“女儿再去一次,不行的话娘再去吧。”
杨载欣和母亲一块坐了下来,她知道贺峻鸿不愿意来是对她有怨气,只要让他出了这口气,贺峻鸿自然就来了。
“欣儿,其实你爹他并不是一定要见峻鸿,他是怕他去了咱娘俩就再也没有依靠了,娘到了这个年纪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无所谓,可欣儿你将来可怎么办?你自小就患有心疾,若是爹娘都不在,你如何照顾得了自己啊?你爹他是想给你做最后的打算,欣儿你若明白你爹的苦心,也该好好想想才是。”
当年江月和丈夫对贺峻鸿都很满意,可女儿却不喜欢她们也没打算强求来着,杨载欣喜欢安奕棋,他们便私下去安府说亲,谁知道那安奕棋是喜欢她女儿没错,可安娘子却死活不同意说她儿子不可能娶一个有心疾的姑娘做世子夫人。
她们不想让女儿伤心就瞒下这事,几次三番下来还是让女儿嫁给了贺峻鸿,定下亲以后贺峻鸿更是事无巨细的问清楚女儿的喜好,还有她的心疾平日里都需要注意些什么。
见女婿对女儿上心,二人很是放心。
谁料到她们这段姻缘到了第四年就到头了,其实二老还是很属意贺峻鸿,可惜他与闺女有缘无分。
说着,江月眼框红红的看向女儿,伸手把她额前的碎发别在了耳后,指尖跟着颤了颤。
是她让爹娘操心了,杨载欣愧疚的抱住自己母亲低声泣泣。
“阿娘您放心,女儿不会再让你和爹爹操心了。”
她何曾又不知爹娘的良苦用心呢,可她和贺峻鸿破镜难重圆了。
江月抚了抚她后背,轻声道“傻孩子,你是爹娘的女儿,我们不操心你,还能操心谁。”
外面的雪一刻也没停过的下,过了一夜杨载欣刻意早起洗漱穿好衣裳就备车出门了。
天还没亮,黑蒙蒙笼罩着还夹杂着雪,马车在街道上并不好走,杨载欣直径去了贺府。
贺峻鸿现下住的府邸是年初时他升大理寺卿,新帝赏给他的。
禄娴扶着她撑着伞和她站在贺府门口,禄桃去敲门让人去通报求见,她算准了贺峻鸿差不多就是这时辰出门去大理寺上值。
看门小厮在去通报的路上便碰到正要去上朝的主子。
“爷,外面有位杨娘子想要见您。”
小厮恭敬的给贺峻鸿垂首作揖,他远远瞧见那位杨娘子看起来十分娇弱,一直咳嗽不止,样貌却很是清丽出众,看着跟仙女似的。
“就说我公务繁忙没空见客。”贺峻鸿说着转身回去,准备回云栽院“阿惜你走一趟,说我今日告假休沐。”
这杨载欣有完没完了?
贺峻鸿莫名有些烦闷,小厮和阿惜都应了声便去了。
阿惜跟了贺峻鸿八年,最是清楚他与杨载欣之间的事,他也极不喜这位杨娘子,出门时见到她时满是厌恶的神情。
小厮如实向杨载欣转答了主子的意思,杨载欣料到他不想见自己却还是坚持在门外等,足足在贺府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阿惜都回来了,她还在。
面色惨白,看起来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倒是怪可怜的。
阿惜回了云栽院,心里虽然不喜欢杨娘子的行为做派,但他更不想闹出什么事来,这万一杨娘子在贺府门口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家大人的仕途肯定要受影响,他家大人要是受影响,他的月钱岂不是也要被减?
“爷,属下刚刚回来看见杨娘子她还在呢,您要不见见吧?”
贺峻鸿说是休沐却还是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倒真没随便找借口打发杨载欣。
“又不是我叫她在门口站着的,她自己愿意这样与我有什么相干?我已经说过了愿我与她这辈子都不再相见。”
第2章
贺峻鸿嘴上这么说,可想到了昨天那匆匆一眼,手上的动作都跟着顿了顿,明知自己身子不好还非要这样,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如今就非要见自己不可?
“爷不好了,那位杨娘子她在府门外晕倒了!”
看门的小厮急忙赶来禀报,这怕是要出人命了。
贺峻鸿这下也急了,他蹭的起身跑了出去,禄娴和禄桃在一旁急得掉眼泪,见到贺峻鸿跑过来的身影一下就有了主心骨。
“怎么那么烫?”贺峻鸿伸手放在她额间一片滚烫,心下一紧眼里闪过一抹慌乱“还愣着干嘛,快去宫里请太医。”
说着,贺峻鸿一把把杨载欣抱起来往府里回,几人忙应声,禄桃和阿惜去了,禄娴紧跟在贺峻鸿后面。
“你家娘子吃愈心丸没有?”
杨载欣患有心疾,风寒发烧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贺峻鸿抱着她恨不能脚底生风的往云栽院去。
“刚刚已经给姑娘喂过了。”
禄娴紧跟在后面,连脸颊上的泪痕都没来得及擦,此时云栽院的下人们方打扫完院子,见主君抱着一女子慌慌张张往屋里去,纷纷福礼垂首不敢多瞧,贺峻鸿把人抱进了自己卧房。
“来人,快去打水来。”
以前在雨州到了寒冬最冷那段日子杨载欣都会发烧生病,每次都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每到寒冬每日都会备好草药熬水给她擦拭身体或沐浴,次数多了贺峻鸿也就有经验了。
既使过了四年,他也还是没忘,没有草药,先用温水也是可以的。
底下的人应了声赶忙去厨房打水去了。
贺峻鸿一下就像回到了四年前那般,只要她高烧不退,他就会守在床前衣不解带的照顾她,直到杨载欣退了烧捡回一条命,贺峻鸿紧崩着的那一条线忐忑的断开,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禄桃向来知道杨载欣的病是宫里那位太医诊治的,宫里的徐太医见是太师府里的人来请也不敢耽搁,拿上药箱就跟着出宫了。
结果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见是贺府门口还有些诧异,贺杨两家曾有过姻亲,他们这些常年在太医院里的都是知道的。
不是说两家自从了断这桩姻亲以后就不来往了么?
就连太师和贺大人在朝堂上见到也互不说话的,怎么杨家娘子的贴身丫鬟会带他来贺家?
徐太医和禄桃被阿惜领进了云栽院,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杨娘子竟然在贺家。
贺峻鸿一见到徐太医就赶紧让他把脉,徐太医是清楚杨载欣的状况的,他把完脉后很快就开了方子。
现下当务之急是要给杨载欣施针,先退了烧醒过来。
贺峻鸿一直守到杨载欣退了烧,送太医出去以后他便回了书房准备继续处理公务,临了想了想还是吩咐阿惜去给禄娴和禄桃传话。
等杨载欣醒了喝了药就回去,他是不会再见她的。
到了夜里,杨载欣从头晕脑涨的睁眼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碧绿色的账顶,这不是她的床账。
“姑娘你醒了。”
禄桃和禄娴一直守在床边,见她醒来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禄娴把她从床上扶起,禄桃拿起床上的枕头让她倚靠半坐着,杨载欣咳了几声环顾了一下四周。
贺峻鸿不喜睡太软的床,本就病了一觉醒来这床睡得她哪儿都不舒服,且房间里的陈设也十分简陋,就是一张床,一个衣柜,架子上还整齐放着他的官服。
堂堂一个正三品官员居然还跟做通判时一个样,从前在雨州她和贺峻鸿是分房睡的却也去过他的房间,跟这儿一模一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