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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样对我,你不会指望我求佛祖保佑他吧?哼,始乱终弃,神佛不佑!”
赵绥绥拿她无奈。
“你这样诅咒太子,岂不是把钱若眉也饶进去了?”
“那个死丫头,汲汲营营,一心想要做母仪天下的皇后,没了季鸿她也会搭上穆王,需你替她操心?再说,我何曾咒太子了,我只是为穆王祈福而已!”
赵绥绥撇嘴:“还不是一样!”
36.避暑
端午过后,一日热过一日,外头骄阳似火一刻站不得,走动几步更是要下一身的汗。连园里的草木也无精打采,花叶蔫蔫下垂。
赵绥绥丰腴多脂,较之别人畏热,好几日不曾出屋了。躲在房里绣花、练字,偶尔去花房照看兰花,必戴上厚重帷帽,不给毒日头半丝可趁之机。
可想而知,在这样的酷暑天里沈溟沐邀请她前往山庄避暑,她该有多欢欣雀跃。唯一的阻碍是赵皠跟赵老夫人,往常和沈溟沐出去,寥寥数个时辰即回,二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不去过问,今次不同以往,少说得住个十天半月。二老岂会同意?
赵绥绥跟沈溟沐说出了她的忧虑,沈溟沐道:“不妨事,明日我到府上拜望二老,把你带出去那么些日子,说什么也该交代一声。”
翌日沈溟沐登门拜访,赵绥绥不知道他和祖父祖母怎么聊的,只晓得她出行的事很快得到了首肯。但也不是没有条件,随行多了两个婆子。两个婆子一个姓王一个姓杨最是食古不化,用她二叔的话说就是“专门败人兴的。”
在乘车一事上就闹了不愉快。
“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怎可与成年男子共乘一车,舅舅?纵算是亲舅舅也该避讳些,更何况还不是亲的。”
赵绥绥绞着手帕,欲退下来和小狐她们共乘一辆,沈溟横臂沐拦住她,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掌嘴!”
“什么?!”
不单婆子,赵绥绥也吃了一惊。
“我是不是小姐的亲舅是我和小姐的事,几时轮到你们议论?”
“沈大人,您莫要搞错了,我们是赵家的奴才,不是您的。纵是掌嘴也轮不到您掌。”婆子顶嘴。
“既到了我手底下就得守我的规矩。掌嘴!”
庆风毫不含糊,扯过那婆子重重扇一耳刮子。扇得那婆子七荤八素,东西南北也不知了。
经过这顿下马威,两个婆子也知沈溟沐不好相与,讪讪下去了。
马车启动,赵绥绥显得尤为轻快:“小舅舅好厉害!”
沈溟沐好笑地看她一眼,“这样就厉害了?”
“嗯,我就做不到。”
“我也跟阿姐学的,她调教下人向来有一手。”
“娘亲么……”赵绥绥努力回忆,“我不记得她有这样厉害的时候。”
“她的厉害只对下面的人,面对你,自然是千般宠溺万般温柔。”
“可惜我没有继承娘亲优点。”
“谁说你没有继承阿姐的优点?”沈溟沐道,“你分明继承了她的美貌和善解人意。”
听到沈溟沐这样夸自己,赵绥绥怪不好意思,又将团扇来遮脸。
略定了定神,问他:“小舅舅跟祖父说了什么令他这么痛快答应下来?”
“未曾说什么。”
沈溟沐避而不谈。
赵绥绥又不傻,之前祖父母对待沈溟沐的态度可以称得上谈之色变,如今不忌他们往来,这里面显然有问题。问题极有可能出在沈溟沐第一次造访赵府。
想到这里,赵绥绥又问:“从前,我们一起生活的时候,祖父祖母不喜欢小舅舅对吗?”
“都是过去事了。”
一句话又将她打发。
赵绥绥也不问了,借着马车带起的微风,齁齁睡起来。
一觉睡醒,马车也刚好抵达避暑山庄。山庄位于山脚下,马车上望去,佳木繁阴,蔚然深秀,飞檐翘角掩映于浓香翠盖之间。
甫一出车厢,阳光炙热而刺眼,仆人欲撑伞,沈溟沐接过来,亲自为她撑。
两人前面走着,随从跟在后头,王杨二婆子本想上前伺候,仰颈遥遥望去,哪有她们的位置,只得作罢。
说来也奇怪,踏入山庄的那一刻,陡然清凉了。溽热之气倏地从身上下去,迎来一阵凉爽。
随处可见绿荫,伞也不必撑了。赵绥绥深吸一口气,不假思索地爱上这里。
沈溟沐带她去看房间,赵绥绥诧异道:“不先去拜访主人吗?主人是小舅舅的什么人,朋友还是同僚?”
沈溟沐道:“此庄是我义父的私产,我可以算半个主人。”
“归将军?”
“还记得他么,他在你小时候抱过你。”
“咦?”
“那时候你三四岁光景,皮肤嫩得像水一样,他抱你时胡子扎你脸上,你攥着两只小拳头打他,任他怎么哄你也哄不好。后来阿姐把你抱过去才算息事宁人。”
“有这等事,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毕竟你那时年纪太小。”
“那时候归将军就是小舅舅的义父了吗?”
“不,他成为我的义父是几年以后的事。那时候我们也仅仅是初次相见。”
赵绥绥腹中有千万个疑问,还来不及问沈溟沐已然牵着她来到了她的房间。
赵绥绥的房间和沈溟沐的房间紧挨着,位于画楼最高层,高处又风凉又可以饱览庄中景致,最是惬意不过。
至于两个婆子,则被安排在了离赵绥绥十万八千里的偏远一隅。两个婆子对此颇有怨言:“离得这么远,我们怎么贴身照顾小姐?”
庆风回她们,“我管你们怎么照顾,这都是大人的安排,不满找大人说ʟᴇxɪ去。”
两个婆子畏惧沈溟沐,哪里敢去。
饶是如此,她们每日亦能准时在早饭前赶到赵绥绥身边,耳提面命地提醒赵绥绥这不许做那不许做,多加一碗饭也要被提醒不宜多食,害赵绥绥饭也吃不好。
沈溟沐听说后早中晚饭皆和赵绥绥一起用,只留小狐锦豹儿伺候,其余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到庄头一天,沈溟沐站在楼顶上为赵绥绥介绍了庄中景致,赵绥绥记下几个喜欢的,预备休整一夜隔日细细游赏。
隔日沈溟沐带着赵绥绥游了馆阁和云堤。中午略做休整,又要带她游芳渚。
到了芳渚,沈溟沐眼风扫过庆风,庆风脚下骤然一滑,撞倒了两个婆子。
赵绥绥赏菱荇、风荷赏得趣味横生,忽然听到落水声,回头一瞧,原来是两个婆子落水了。偏生她们笨手笨脚,挣了半天没挣起来,徒然打转而已。
庆风跳下去,将她们打捞上岸。
“我说你这小伙子怎么冒冒失失,你瞧瞧,现在如何是好?”
“实在对不住,一时没刹住脚……”
芳渚水浅,仅没膝而已,两个婆子在里面滚一圈,滚了满身泥污。
赵绥绥道:“回住处换身衣裳吧……”
“对对对,换身衣裳。”庆风赔笑。
两个婆子颇觉晦气,然而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得暂时回转。
沈溟沐赵绥绥逛完芳渚,沿芳渚北行,拐到一条羊肠小道上,小道两侧遍布奇花异石,佳卉从石缝中挤出来,煞是好看。
愈往前走路愈狭,直至无路可走。赵绥绥欲回转,沈溟沐忽然拨开眼前垂落的鸳鸯藤,钻了进去,赵绥绥甚觉有趣,跟着钻进去。
迟钝的她压根没发现随从全不见了。
37.凫水
花藤后面别有洞天,乃是一方水潭,水潭呈圆形,径一丈,深七尺许,巨石做底,水质尤其清冽。
潭水近岸处飘着些许落花,粉粉白白,为这幽寂的景致平添了一抹凄美。
“这小潭好漂亮。”
“所以我带你来凫水。”
“咦?”
“上次不是说好了,我来教你凫水。”
“可是……可是……”赵绥绥感到突然,“我都没有准备衣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