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和你贞哥睡,你生病的时候都是他搂着你。”贾西贝担心他,不肯走:“就让我跟你睡吧,”他揪着高修的裤腰,撒娇地扯了扯,“你问贞哥,我从来不乱动,可乖了。”高修看着他,心里很想今晚怀里有个人,可还是问那边:“元贞?”元贞不愿意,但不出声。“贞哥,你说话呀,”贾西贝还火上浇油,“我是不是特别好睡,还暖和,搂着我就像搂着个小炉子……”“不知道,别问我,”元贞发脾气了,“你爱睡哪儿睡哪儿!”贾西贝发懵,垮着脸,高修赶忙揉了揉他的头发,推着他上床:“好了,睡觉。”他们隔壁,是岑琢和逐夜凉的房间,二人在周围巡逻了一圈,确定没有埋伏和防守死角,才一前一后回屋。逐夜凉点灯,岑琢关门,门一关上,他就靠着门板,耷拉着肩膀,有眼泪从长长的睫毛上滴下来。一滴、两滴,没落在地上,而是打在逐夜凉宽大的金属手心里,岑琢诧异抬头,看到那家伙水晶般澄澈的目镜,为了接住他的眼泪,他几乎单膝跪下。岑琢烦躁,推开他想过去,逐夜凉站起来,轻之又轻地拉扯他,岑琢上来那股劲儿,非跟他拗,两个人在门口这一块方寸之地纠缠,越颤越热,越颤越紧,岑琢喘息着停下,别过脸不看他。他们几乎是抱在一起,岑琢的胸口贴着逐夜凉的手臂,逐夜凉惊讶,那颗心跳得那样快,一刻不停,像要从胸膛里撞出来。如果让CPU分析,这么剧烈的感情波动很可能会被归类为……心动,逐夜凉难以置信地看着怀里的人,这个胆大包天、品位糟糕、总是和他斗嘴的小子,会对自己这样一具骨骼有那种细腻的情感吗?“喂,你的心跳得有点快。”他小心谨慎的,试探。岑琢马上否认:“你听错了。”逐夜凉便放开他,任他擦过自己,走到床边,开始脱衣服。“我们错就错在,”岑琢说,“小看了狮子堂。”他对逐夜凉是有模糊的感情,但此时,支配他的是金水的死、高修的伤,和对搅海观音的憎恨:“我们自以为狮子堂和染社为敌,会帮我们,但事实证明,有共同敌人的不一定是朋友。”逐夜凉赞赏地看着他,他在反思,痛定思痛。“从今往后,”岑琢裸着上身瞥过来,身上的牡丹花血一样艳,“要像小心染社那样,小心狮子堂。”“强弩之末,”逐夜凉说,“狮子堂不足为惧。”“他们的手段比染社更毒,”岑琢脱掉裤子,“这是一个社团的风气,看得出来,白濡尔和牡丹狮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逐夜凉的目镜灯骤然闪了一下:“你说什么?”“我说,”岑琢上床,“白濡尔和牡丹狮子不是好东西。”逐夜凉没说话,久久,吐出一句:“我去把搅海观音和火钵的脑袋给你拿来。”岑琢愕然,蹙眉看着他。“我可以杀光乌兰洽的人,屠城,只要能平息你的怒气。”“叶子,”岑琢下床,“你怎么了?”逐夜凉的目镜灯暗下去:“没什么,只是……”他很少情绪失控,“你不高兴的话,我去荡平乌兰洽,送给你。”打持国天王号前,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岑琢没在意,现在想想,这种口气活像个杀人机器:“叶子,我们的目的不是杀人,你也不是杀人用的。”不是杀人用的,逐夜凉凝视他:“那我是干什么的,还有比我更好用的杀人机器吗?”他自己说了那个词,这让岑琢愤怒:“你在说什么,你是人!”不,他不是人,是一具骨骼,“你不用考虑一个机器的感受,”逐夜凉低语,“我愿意为你杀人。”“我不愿意!”岑琢瞪着他,“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人,活生生的。”以至于对他产生了对人才有的感情。陡然,岑琢意识到这一点,喉结上下滚动,慌了,心跳得太快,他背过身,背后是那个丑陋的弹孔。逐夜凉用指尖碰了碰,岑琢躲开他,背上一阵战栗。这不是漏电,他懂了,是期待,是悸动,是荷尔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