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自幼身子虚,此番又是累着了,多休养几日必定就好了。
苏衔青笑着去看付清台:就是要麻烦付大哥,多为我表姐下几日厨了,日后你有何需要我帮忙的,我必定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必。
付清台无情地往他热情的火焰上泼了一盆冷水。
我过几日便走了,你表姐,自己好生照看着。
走?
回上京。
哦。
苏衔青呆呆愣愣,静坐了两息,突然站起来
付大哥你要回上京?!
惊讶程度不亚于刚得知自家表姐是从家中偷跑到苍南山的。
为何要离开?他依依不舍,我才刚到苍南山,还以为终于有机会同你和沈二哥做同窗了,你怎就要走了?
尚未满十五的苏衔青,在沈愿眼里就是个稚嫩无比的弟弟。
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乖,你还年轻,你付大哥有些难言之隐,说不得。
昂?
苏衔青张大了嘴巴,当下便变得有些不自在,压低了声音,弱弱问道:
付,付大哥,你是,回去,看病?
他将看病两字咬的极轻,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付清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沈愿当即没忍住,趴在桌上笑到腹痛难当。
哈哈哈哈哈!
厨房里满是他肆意张狂的笑声。
付清台听着,脸色更冷了几分。
笑够了,记得把碗洗了。
他起身,路过苏衔青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其中饱含着的情绪,叫苏衔青看不大懂。
似乎有点像,恨铁不成钢?
他愣愣地回头,看着付清台挺拔离去的背影,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两日未见的表姐站在他的面前,招了招手,他才一下回神。
表姐?他倏忽站了起来,你怎下床了?
我休息够了,出来转转。
程昭昭环顾一圈厨房,满屋只见到两个人。
一个是苏衔青,一个是沈愿?
她同沈愿不是很熟,只是凭着小时候的印象,试探道:沈二哥哥?
诶!
沈愿很快理好自己的仪容,满面堆笑:早听闻程家五妹妹也到苍南山来了,今日才得见,病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沈二哥哥下厨,为我做的那些菜。
程昭昭屈膝,福了一福,脸上挂着盈盈浅笑。
沈愿神色滞了一瞬,苏衔青当即要开口,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拦住,拉至身后。
是,没什么,随手做两个菜罢了。沈愿春风不减,谈笑自若,咱们两家什么关系,你到苍南山来,我多照顾照顾你,应当的。
应当的。
他说应当的。
他还承认菜是他做的了。
程昭昭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沈愿在骗她。
她噙着笑,也不戳破,只跟他寒暄了没几句,便借口身子不适告辞了。
连山月也看出来:小姐,那汤似乎不是沈公子做的,他衣袖那么干净,哪里像是动过手的样子,何况,奴婢见到守炉子的也不是他。
我知道。
程昭昭心下五味杂陈,一路心不在焉地回到屋里。
不是他做的汤,他为何不能承认呢?
还把衔青拉到一边,堵着他的话。
是真正做汤的人不想叫她知道他的存在吗?
如果当真是付清台,为何不能叫她知道他的存在?
他没离开苍南山,也就没同梦中一样,回到上京,准备同她定亲
怎么回事呢?
付清台怎么还会留在苍南山呢?
是梦境骗了她吗?
是她一直都想太多了吗?
可是明明醒来后所有事情都是跟梦里一样的
还是付清台也跟她一样,提前知道了什么?
上京
英国公府的马车再次停在乾安侯府门前,英国公夫人罗芷兰步履匆匆,行色带风,板着脸进了侯府的大门。
苏苒之骤闻消息,甚至来不及去门口接她。
姐姐怎么这么急就过来了?也不喊人通报一声。
通报了,好叫你们又想好各种理由来诓骗我,阖府上下将我瞒的团团转?
她此番显然是有备而来,不想再兜任何的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昭昭呢?今日我可能见一见她?
见不了。
苏苒之虽还模样温婉,脸上的笑却已经有点挂不住。
明白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应对的打算。
罗芷兰肉眼可见的气焰已经升到了三尺高:你同我说实话,昭昭是不是早就不在府里了?
是。
也不在京城了?
是。
你!
见苏苒之如此坦白,罗芷兰实在是有一身气却没处撒。
合着你们家是一直把我们家当傻子呢?女儿逃婚了这么大的事就一直把我们蒙在鼓里?若非我自己察觉出来,派人调查了一番,你们还想瞒我到何时?
瞒到你们家那个好儿子愿意回京为止。
苏苒之不徐不缓,便叫她消了大半的气焰。
你,是何意思?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好儿子为什么迟迟不愿回上京啊?
都是千年的狐狸,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那也没必要再装单纯。
苏苒之睥她一眼,静候她的回答。
清台,清台那是课业
那我说我的女儿也是为了课业,你信么?
罗芷兰自然不信:你家女儿就在云阳侯府念的书,有什么课业需要突然离京?
她拿着我们家老侯爷的拜帖,去苍南山了。
什么?
罗芷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去苍南山了。
苏苒之又强调了一遍。
现下估计已经跟你的儿子见上面了。
本是来兴师问罪的罗芷兰,一下变得不知该问罪谁。
她,她去苍南山做什么?
去亲自找你家儿子说理。
理直气壮的突然就变成了苏苒之。
我们家昭昭究竟哪里配不上他?都议亲到这份上了,凭什么他说不见就不见?还说到时候成了,叫两个孩子一道去万昌长公主面前见个礼,谢个恩呢,眼瞅着七夕中秋都要过了,你们一拖二,二拖三,万昌长公主都要去平遥别院住了,他人居然还回不来,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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