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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北知听着身侧少年的温柔声音,脑海中却怎麽也挥之不去温南新吃早餐时神情间浅淡的落寞。
同他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到底会造就一个怎样的人,他原本很想知道的,以为见到了、听到了也就够了,可谁曾想,却有些放不下了。
“温南新。”余北知出声打断了少年的言语,嘶哑声音略显疲惫。
“怎麽?”温南新安静下来,笑着等待下文。
呼吸之间,只听闻身旁之人轻声开口询问,“你会一直待在江塘吗?”
牵挂
六月好时节,蝉鸣聒噪,可如今收入耳中也只觉生动。
温南新看着身侧少年,神色间有些许诧异。
“怎麽突然想起问这个?”
“会吗?”余北知静静看着温南新,再次开口追问。
固执想要得到回答的模样与往常的冷静自持大相径庭,温南新突然有些莫名想笑。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问这样的问题,师哥有想听的标準回答供我参考参考吗?”温南新笑着开口,“你同我提前说说,我也好尽量回答的让你满意些。”
闻言,面前的少年挑眉看向他,周身一片安静中,余北知突然转了身欲擡步朝前走去。
“得得得。”怕把人真惹到了,温南新赶忙拉住少年手臂制止了动作,“我端正态度,认真回答。”
但温南新其实有些不知该怎麽回答这个问题,以后的事情他根本没怎麽考虑过,眼前的生活已经是他很满足的了。
过往经历是有些不顺遂,但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老话说得好,人活一世,要向前看。
可扪心自问,他其实做不到有閑情逸致去幻想未来。故而只能活在当下,看重当下。
“或许吧。”温南新思虑再三,还是无法给出肯定回答。
“未来近十年大抵是都会留在江塘了,等轻归考上大学离开镇上之后,或许可以带着师傅四处走走,去看看祖国大好的锦绣河山。”
“你呢?”余北知看着神色略显迷茫的温南新,眉眼下压,眼眸中映现出按捺不住的烦躁。
“没想过。”温南新看着神情愈发严肃的余北知,突然笑开,“我这回答师哥不满意?”
“没有。”余北知沉声回应,皱起的眉却未松开半分。
温南新偏过头望着新街左侧碧波河面,垂柳折腰,小舟飘蕩,尽收眼底的江南美景在脑海中勾勒了上千次早已深刻映在了记忆中。
身旁的少年人第一次主动询问他问题,温南新虽不知正确答案是什麽,可愈发沉重的神情并不是他想要的反应。
犹豫片刻后,并不擅长将心思剖开来讲述清楚的温南新轻叹一声,悠悠开口:“余北知,我出生宁城,但长于江塘,所有人生的悲欢喜乐全都来自这一方天地。”
“外面的世界太大了,我或许也曾见过大漠孤烟,但记忆零散,所有的清晰都毫无保留的给了江南烟雨。师傅,轻归就是我以后人生的所有牵挂。”
尾音轻飘,却重重落于心间。
余北知还未来得及反应,注视着河面的温南新突然转过身来勾住他肩膀,笑着开口:“其实已经很好了不是吗?我尚且年少就已经找到自己人生的牵挂,这是多少人苦求半生都未曾找到的答案。他们都真真实实,健健康康留在我的身边陪着我,这就已经足够了。”
“不用担心我的。”
少年人询问出声的那句你呢,是从未有人对他说出的言语。
温南新一向通透,对于情绪捕捉也是尤为敏感。
“师哥你这麽好,”温南新看向余北知,轻声反问,“能不能答应我个请求?”
“什麽?”
“离开江塘的时候,一定要同我和轻归好好告个别,好不好?”
余北知怔住,勾着他肩膀的少年突然正色,温声开口解释,“我这人一向不喜欢突如其来的分开,认真告过别,日后回想起来才能不留遗憾。”
“所以,余北知,离开的时候千万和我说一声,我提前给你準备送别礼物,好不好?”
“礼物我已经收了。”
“嗯?”温南新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身旁的少年人突然将脖颈间带着的银色项链扯了出来。
温南新眨了眨眼,霎那间涌上的满腔喜悦瞬间淹没了刚才浅淡的失落情绪。
勾着少年肩膀的力道突然加大,温南新侧身将少年人抱了个满怀,“是我说错了,不是送别礼物。”
“可这个不算的余北知,这是轻归送给你的,日后我重新準备一份儿礼物送你,作为能再见面的盼头。”
大街上人来人往,两位相貌出衆的少年在道路中间相拥的场景引来无数视线,偏偏掌握力道的那位毫无察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