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温美艺的矛盾,是他们娘俩自己的事情。同理,他也不想让周与行来给他收拾,更不想周与行被温美艺误伤。
但周与行好像总觉得他才是被温美艺误伤的那一个。
想到此,温博书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为防哥哥看到,他赶紧点开游戏,准备直播。
快要零点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还没等周与行问谁,徐臻的大脑袋就挤进来了,他挠挠头发,问周与行:大哥,消气了没?
你哥没气我气啥。周与行才不会承认刚才气成河豚的那个人是他。
徐臻又蹭蹭蹭地跑到温博书身边蹲下:哥,消气了吗?
温博书刚就打了一把游戏,然后心情颇为不错地陪粉丝聊了一个多小时,徐臻这么靠在他膝上,他就逗弄徐臻:你大哥消气了我就消气。
徐臻懵了,转头又看看靠在床上的周与行,突然问道:你和大哥之间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吗?
温博书露出个疑惑的表情,徐臻解释道:哥你以前明明和大哥也很少说话的,现在你们都开始同仇敌忾对付我了!
没对付你。周与行从床上下来,用拖鞋踢了一下徐臻的屁股,你是小学生吗徐小臻,是不是还怪我把你哥抢走了?
我哪有这么矫情!徐臻跳起来,我就是好奇你们什么突然亲热起来了!
温博书心里默默地说,发生了你最好不要知道的事情。
其实在很早之前,温博书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的时候,他就想过要告诉徐臻,不过不是当时的徐臻,因为徐小臻还只是个小孩儿,他听不懂,温博书就把这个秘密藏了又藏,打算等徐臻大了,悄悄告诉他。
他一向不是很有倾诉欲望的人,但徐臻从小就对他无话不说,他觉得自己在弟弟面前也应该是坦诚的。
可惜这个秘密提前被另外一个兄弟知道了。
温博书转头看哥哥,周与行被徐臻这么质问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他毕竟比温博书能扛事儿,周与行在床尾坐下来,把徐臻的脑袋一掰,对着他说:我和你哥呢,小的时候关系不好,现在懂事了,觉得遗憾,要补回来,知道了吗?别瞎想。
徐臻像个小机灵鬼一样跳起来,抓起两个哥哥的一边胳膊:反正我知道你们现在都消气了,走吧,要倒计时啦。
台阶都给铺到脚底下了,两人当然就跟着徐臻下楼了。
奶奶年纪大了,没法熬夜,已经去睡了,客厅里只有温美艺俩夫妻,温美艺面无表情看电视,见他们下来也没任何表示,继父点了点桌上的三杯牛奶,对他们说:妈妈特意给你们热了牛奶,喝完等着倒计时啦。
徐臻举着牛奶亲亲热热地和温美艺坐在一起,自己喝一口再让妈妈喝一口,温美艺冰雪一样的表情终于有些融化了。
另外两个儿子各自捧着牛奶,只说了两声谢谢妈,大过年的也别互相过不去了。
周与行还在心里默默的想,徐臻不愧是健全家庭长大的孩子,心态跟他们俩还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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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周与行倒也不至于多羡慕徐臻,他只是觉得自己倒霉,沦为温美艺婚姻试错的牺牲品,不过转念一想,倒霉的不止他一个,还有温博书,试问这世上能有多少个母亲错到第三个孩子才幡然醒悟呢?他和温博书两人简直是倒霉plus,这么低概率的事情都能撞上。
初一一家子人一块儿去了祖宗坟地,然后去看外婆,周与行又住了一晚上,初二离开温美艺家回了他爸那儿,周通成父母健在,但和周与行不怎么亲,和老人吃了个午饭打了一下午麻将就完事了,孙娜是外地人,今年也没打算回娘家拜年。
一直到初三晚上,周与行才终于回到了自己家,他在家一直睡到初四中午,床都懒得下,原本打算的是今天休息一整天,明天找易安他们吃顿饭,后天再见见老同学,大后天假期结束开始上班了。
但没想到接下来的一个电话,彻底改变了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
周与行犹记得那天傍晚,他终于从床上起来了,由于中午偷懒吃了泡面,晚上他得给自己做顿好的,于是火也开了,肉也解冻了,菜刚洗净还在滴水,他掰开蒜粒准备拍碎,手机突然响了。
周与行不想形容这个电话是什么地狱来电之类的,因为从某个角度来说它也可能是天堂来电,给他乏善可陈的感情生活打开了一扇后门,但当务之急是接起来,然后询问来电人有什么事情。
大概又是手机的声音太大,当时周与行手一抖,掰开的蒜粒掉到了地上,他弯腰捡起来的时候又不慎撞上了没放平整的砧板,摆在上面的菜刀咣当一声也跟着掉到了地上。
周与行有点后怕,不知道菜刀要是不慎掉到他脖子上是个什么光景,但要命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这是什么不祥的征兆,是不是又有什么倒霉的厄运降临,只能让菜刀先躺在地上去取手机。
电话是温美艺打来的,刚接通的时候对面还没说话,只能听到极其嘈杂混乱的背景音,周与行喂了好几遍,他妈才跟他说话,是哭腔,声音是喊出来的:与行,快来,你弟你弟出事了!
周与行一下子愣住了,大概过了四五秒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温博书怎么了?
那头又没人说话了,哭声、喊声、机器鸣叫声像针尖一样刺向他的大脑,周与行站不住了,腿软地靠在沙发背上,又过了半分钟,电话被另外一个人拿过去了,他听到温博书的声音,又遥远又陌生的传来:哥,妈晕过去了,你赶紧来七院,徐臻被车撞了,现在在抢救。
那一刻,在周与行分辨出温博书声音的那一刻,他陡然松了一口气。
直至很多年后,周与行都在为自己的这一口气羞愧、忏悔。
在温美艺说出去弟弟这个词的时候,周与行第一反应就是温博书,但当他知道弟弟出事了的时候,又下意识认为这个人不是温博书。
那这个弟弟还能是谁,只能是徐臻。
也正是徐臻。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能长得这么偏这么冷血,同样是他的亲弟弟,他自诩一碗水就算端不平也不至于太过厚此薄彼,毕竟他这个哥哥实际上根本没有为两个弟弟做过什么,感情亲疏是他唯一衡量哥哥做的好不好的标准,但事实证明,他一样都做不好,无论是对温博书,还是对徐臻。
直至此刻,他才窥到一点心里真实的想法,原来温博书在他心里,和其他人都已经不一样了。
他不希望温博书身上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如果一定要发生,也要有别人来替他承担。
他是个无耻、自私又偏隘的哥哥。
周与行到厨房关了火,看到地上的菜刀,才想起刚才冥冥中出现的预兆,哦,原来这就是那把达摩克里斯之菜刀。
七院离周与行住的地方很近,医院门诊就设在非常繁华的中心广场附近,但因为附近发生了特大车祸,周边道路全部封闭了,只有警车和救护车在进出,周与行开了车出来,又停在很远的地方,一路跑向医院。
医院里全是人,家属、警察、保安,甚至还有闻风而来的记者,他打温博书电话,没接通,只能到处询问,但车祸造成的伤亡太多了,全部就近送到了七院,又逢春节假期,医院本就人手不足,现场混乱的一塌糊涂,周与行花了将近一刻钟才找到温博书。
几个手术室灯都亮着,这里相对安静一点,但人还是很多,温博书没地方坐,就蹲在手术室门口,听到周与行喊他,站起来还趔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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