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飞升境,人们的兴趣又更加浓厚了些。
妖都本是妖主的栖息之地,一半落在东瞑海境内,成为无主之地,另一半,则是落在大业境内,那么问题来了,如今这妖都,究竟应该归谁?
我知道我知道!底下一位妖修迫不及待地插嘴,东瞑海的那位妖主,已入飞升境,但大业的那位妖主,虽借着那一夜接连晋升,名扬三界,但说到底,终归还只是罗刹境。
境界之差,他如何能争得过东瞑海的那位?
十张嘴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你们都说错了,他没有争。
他大概也知晓,自己是整个妖修界唯一一位罗刹境,也可能是唯一一位被飞升境们遗漏的妖修,上门诛杀,是早晚的事,所以一向低调行事,可出乎意料的是,东瞑海的那位妖主,第二日便派遣了妖修前往大业,恭贺他晋升,顺手便把妖都送给他了。
众人鸦雀无声。
不仅如此,为了让妖都彻底归属大业,还顺带后撤了八百里封地,连带着自己的地盘,一同划给了姜染。
妖修们惊讶地下巴快要掉下来了。
所以,他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位被飞升境认可的妖修,前途无量啊
金碧城池的这桩事,经过十张嘴的宣传,姜染这个名字,在妖修界已经是无妖不晓了。
此刻的姜染以同样诧异的表情,看着棺材铺门口堆积如山的赠礼。
妖侍们穿行于茶居巷,还在忙忙碌碌地搬运着。
左边这一堆,是凤瑶妖主的贺礼。微生齐找不着师傅,又有伤在身,目前暂住在棺材铺中,也不是白住,平日里帮忙打杂,收罗礼单。
他蘸着墨在礼单上记载了一会儿,又指了指右边这一堆,这是崇渊妖主的贺礼,沧州妖主送的贺礼实在是没地方放了,此刻还堵在城门口。
微生齐放下礼单,从角落里搬出一个不起眼的匣子,开匣后,里头都是一堆瓶瓶罐罐,哦,这是东瞑海的妖主送的,都是丹药,东瞑海的妖侍还来传话了,说他送的比较少,等一下会他们的主人会亲自带着大礼前来拜贺。
说到这里,微生齐不得不换一种目光重新审视姜染一番,所以你究竟是什么来头?东瞑海的这位,是最夸张的,把妖都送给你不说,还把自己的领地划了一大块送给你!
跟那些相比,这些瓶瓶罐罐都不算什么,只是如今人家还要来亲自拜访?
那可是飞升境大妖啊,他一个修仙之人,夹杂其中,有点想逃。
姜染自从晋升之后,就一直晕晕乎乎的,信息量太大了,他让微生齐将这些东西都退了回去,将一切嘈杂关在了棺材铺外,坐了下来。
银眷站在他身后,在恰当的时机,伸手帮他按了按头上的穴位。
二人无言,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依偎着,一站,一坐。
姜染在心里将所有的事情梳理了一遍。
首先,桑浊在吸纳了最后一块血肉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如今他有自保的能力,他倒是不用太过担心,真正让他担心的是,那天在地底,他最后见到桑浊的表情。
他收拢手掌,将那块血肉容纳其中,吸附到自己身体中的一瞬,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眼神很是不安。
其次,此次四位飞升境对他的态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姜染自己都被吓到了。没能等来诛杀也就算了,他们竟然还明目张胆地送来贺礼,仿佛告诉所有的妖修,他们已经接纳了姜染的存在。
他与他们并无交集,为何这四位,独独接纳了自己?
还有他们最后从庄玉泽口中诈出来的信息,那位幕后仙者的名字,叫赤衡。赤衡仙师?他问了很多修仙者,也问了微生齐,他么都说,未曾在修仙界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要么是赤衡仙师这个名字是假的,要么是他不属于这个时代,他的存在,早已被人遗忘。
也许仙界的事情该问问司雀!
姜染不再犹豫,提笔写了封信递进大业皇宫之中,司雀那个人,不太好接近,近来却独独喜欢往皇宫跑,想来是放不下陆乾,所以这种事情,由陆乾来问最合适。
至于最后这件事,也是最让姜染头疼的。
东瞑海的飞升境居然要亲自前来拜访!且不说他的棺材铺能不能容得下这位大妖,店里头的伙计,一个比一个比靠谱,万一到时候冲撞了那位飞升境,说不定会牵连整个大业。
为了这次会面,姜染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操碎了心。
他将会面的地点换到了大业皇宫之内,又挑选了一些靠谱的妖侍。陆乾更是下令全城禁严,飞升境拜访那日,各处的守卫都是平时的几倍,为的就是防止别有用心之人挑起人类与妖修之间的战争。
陆乾更是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与姜染早早地在皇宫门口等候。
岂料人没等到,只等来了一张拜帖。
前来送帖的妖侍对他们如实相告:我家主人说大业的气候太干燥了,身体不适,就不入宫了,直接去了棺材铺。
姜染:!
糟了!
姜染无法想象,他那一铺子不靠谱的伙计,会怎么招待这位最尊贵的客人,于是火急火燎地往棺材铺赶。
瞿清泉此番前来,没有大张旗鼓,他素来行事低调,没有轿撵,妖侍也都不带,把他们全丢在了城门口。
以至于入门时,正在门口扫地的微生齐看也不看地打发他,今日掌柜的不在,不做生意,你去别处看看。
瞿清泉真身是条鱼,平时难得上岸,偏偏天又热,干脆不理会他,直接进了门,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这人怎么硬闯呢?微生齐干脆横着扫把进来轰人,真是个怪人,长得倒是细皮嫩肉的,肩上怎么站了只鸟?
这鸟的羽毛雪白,体型不算小,这是夜鹭?
他这一扫把下去,没打到人,倒是惊扰到那夜鹭了。
夜鹭挥舞着翅膀满屋子逃窜,掉了几根毛,瞿清泉一手端着茶水,一手握住了扫把柄。
微生齐一龇牙,来闹事是吧?看你也是个练家子,妖修?恰好我今日手痒,过几招试试?
瞿清泉放下茶杯,朝着那夜鹭一伸手,那鸟被驯地十分乖巧,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瞿清泉叮嘱一声:站稳了。
说罢,便与微生齐过了几招。
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惊醒了屋顶上睡觉的君昭。
君昭从正门的屋檐上倒立着探了个头,看清是瞿清泉,不耐烦地冷哼一声,落到大门口继续瘫着晒太阳。
白文星吃得太饱,走动都困难,扶着墙出来张望了一眼,又默默回到后院。
姜染一回来,就看到这样的场面:
门口瘫着个醉鬼,满屋子的东西都碎地差不多了,白文星扶着墙,一副吃多了要吐的模样,而屋子里的这两位还没打完,隐隐要将屋顶掀翻的架势。
姜染虽没见过瞿清泉,但这满屋子就他一个陌生人,肩上站着只可怜巴巴的鸟,打斗过程中,那鸟难以保持平衡,时而挥舞着翅膀罗到一旁。
几次交手下来,微生齐始终处于劣势,越打越不服气,最后还是白文星捂着嘴病怏怏地喊了声:别打了,先生回来了。
瞿清泉爽快地收手后,自来熟地走到了姜染的面前做起了自我介绍:在下东瞑海瞿清泉,有个不情之请。
我想泡个脚。
姜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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