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跟着卫连州派来的亲兵,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白文星这一趟回凤瑶,实则是有任务在身。
银眷先在守在先生旁边无法分身,那深入调查始作俑者的事情,就落到到了她头上。
更何况最近这阵子强行晋升罗刹境的妖修越来越多了,像是有所预谋。
她回想起此番事件,依然有些后怕,险些就让谭幽成功越过他们,直接登上原本属于先生的位置了。
送走了白文星,姜染在食物方面的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不用全程找吃的,他与银眷,桑浊一路走走停停,看风景,品美食。
只是快到陵阳城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飞来一只泣血的纸鸢,落在了姜染的手中。
纸鸢上附着陆乾所剩不多的妖力,和他所要传达的话语:
韶则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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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泣血鸢(二)
泣血的纸鸢飞到了姜染的手中,完成了最后的任务,依附于上的妖力散尽,不再动弹。
纸鸢上的消息让姜染吃惊不已,当即翻上马背,朝着大业皇宫赶去。
怎么会,韶则不是有天命在身的吗?怎么会就这么没了
姜染的心绪波动很大,他想起了自己最后一次见到韶则的时候,这家伙正在郊外放飞鸟儿。
这样一个爱鸟如命,善良正直的人,怎么寿命如此短暂?
与姜染相比,银眷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并不意外。
韶则的命太好了,这一世,没有受过半点坎坷与苦难,遇到危险都能转危为安。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他早就看出韶则的寿数有限。
他带姜染离开,就是不想他插手韶则的生死。
大业皇宫内早已竖起白幡,姜染入宫之时,只觉得脚步格外沉重。
悲痛的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大殿内的棺椁之中,韶则躺在其中,面色红润,只是呼吸全无。
一个陌生的身影跪在韶则的棺椁之前,虽沉默无声,但那人紧紧捏住的拳头,和苍白的指节,彰显出他悲痛的心情。
姜染如今的身份,无论是入宫还是入殿,都无人敢拦阻。
他远远地看着这个陌生的背影,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姜染怔了怔,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人身体僵硬,疲惫不堪,却任然不肯休息,倔强地跪在那里,睁着眼,守着棺椁前的长明烛,仿佛只要守住了烛光,躺在棺椁中的那个人就会活过来一般。
陆乾。
姜染只喊了他的名字,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此时的陆乾已经修炼出了人形,从此以后不再依附于铜牛,但眼下的情况,不是该恭喜他修的人形的时候。
姜染缓缓走到棺椁旁,伸手摸了摸韶则的脸。
冰冷,僵硬。
棺椁之中躺着的,确实是韶则。
陆乾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姜染,见到可靠之人,心底的脆弱瞬间倾泻出来。
他说他驯养的雏鸟都已经长大了,这些鸟儿不该被困在皇宫里,所以偷偷跑出城放生,路过一棵树,看见树上有蛇吞幼鸟,急忙去救,结果被毒蛇咬伤
陆乾说着说着,眼泪流淌而下。
他这一生,命很好,毒液转眼走遍全身,死也死得毫无痛苦,干净利落。
陆乾的嘴唇干涸,韶则走了三日,他也三日未进水米,脸色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那个傻子,为了几只鸟,就为了几只鸟,搭上了自己的命!他是不是蠢!太蠢了!
韶则的双眼通红,说到这里,干涸开裂的嘴唇上有鲜血流淌而出。
一旁的老臣萧元思,见到姜染来了,仿佛见到救星,携一众臣子当场跪了下来,仙师,求求您救救皇上吧
臣子遍地跪着,个个面容悲戚地哀求姜染救人,可姜染一介妖修,如何能左右凡人生死?
抱歉,我救不了他。这是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姜染如实相告。
此言一出,臣子们哭得更厉害了。
萧元思哭了一会儿,想起什么,擦了擦眼泪,将姜染拉到一边,指了指跪在棺椁前的陆乾,敢问仙师,那位仿佛突然出现在皇宫之中的人,您可认识?
萧元思记得,这个人是最近才忽然出现在韶则身边的,且一出现,就与韶则亲密无比,韶则做什么,都要将他带在身边。
此人的来历成谜,如今皇上死了,他跪在陵前多日,看着情意不假。
他叫陆乾。
萧元思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宫人递来圣旨。
这是皇上临终前所写,皇上至今无子嗣,老臣原本还担心大业从此后继无人,可皇上却早已为自己做好打算,立他为新帝。
在说到他的时候,萧元思朝着陆乾看了一眼,老臣原本担心那位来路不明,但既然先生您认识他,那老臣就放心了。
姜染将圣旨递给萧元思,也朝着陆乾的方向看了一眼,陆乾确有治国之能,韶则最后将大业交给他,必然也是仔细考虑过的。
萧元思点了点头,他对姜染颇为恭敬。
就在这时,棺椁旁的宫人们传来惊呼,原来是陆乾昏倒了。
这位新帝还没登基,众人也摸不准他的脾气,个个不敢怠慢,将他抬到了韶则之前的寝宫内。
有姜染在场,无需御医。
姜染探查了一下陆乾如今的肉身,他初登蜉蝣,妖力不足,勉强维持个人形就已经很不错了。
如今只是有些虚弱,需要好好休养。
姜染想到这里,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瓷瓶。
这是白文星临走之前交给他的,说是能助长修为的好东西。
一旁的银眷看到姜染取出瓷瓶,就知道他约莫是要将丹药给陆乾吃。
瞿清泉炼的丹,既然能借着白文星的手送到姜染面前,自然不是什么寻常丹药,陆乾吃这一颗丹,应是三生有幸,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位躺着就能晋升的妖修。
只见陆乾身上金光大盛,睁眼时,已入化形境,与姜染同阶。
这丹药的效果竟然这么好姜染感叹了一句,可惜只有一颗。
陆乾刚刚晋升,脸上的疲态一扫而空。
他浑浑噩噩地坐了起来,看着周遭的场景,不禁悲从中来。
这宫殿,是他与韶则共同的住所。
他还是铜牛的时候,就蛮不讲理,晚上睡觉硬要将韶则挤下床榻,自己独占整张龙床,韶则个性憨厚,也不与他计较,凡是都让着他,乖乖在地上铺了被子,这地铺一打就是半个月,毫无怨言。
他缓缓下榻,不发一言,宛若行尸走肉一般停在了桌前,摸了摸朱笔。
韶则不擅长处理政务,每每都让陆乾代为处理,自己则是在一旁帮他翻折子,递茶磨墨。
只是陆乾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
韶则生前严禁宫人入他的寝殿随意动他桌上的东西,可今日,这奏折和砚台摆放的位置,似乎都略有偏差,仿佛被人动过
陆乾带着疑惑,又走到书架前,从最上面的暗格里抽出一张卷轴。
卷轴之上是韶则未完成的画作
这画作,是什么时候完成的?陆乾明明记得这画作,就是韶则出事之前的早晨画的,他说出去将鸟儿放生了之后,再回来画完这画,可如今韶则身死,他未完成的画作却画完了,而且无论是画法,还是笔触,看上去都与韶则无异。
陆乾没有迟疑,直奔书房的另一侧,那里是韶则专门用来养鸟的地方。
夜色已深,雏鸟们个个挤成一团,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