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牛一开口,谁不害怕?那家伙哪里去了?
咦?这儿还有个不值钱的镇纸。
下一刻,一直在装死的铜牛陆乾就被金吾卫从里边儿丢了出来
叮铃咚隆,还在地上弹了两下,声音脆响。
第22章 六殿下(一)
陆乾也不是不想反抗,人家三个多月没吃一炷香,一来是实在懒得动弹,没力气。
二来,他那些家当都被抄走了,家当在哪儿他就得在哪儿!
所以宁愿装死,被金吾卫一同抄走,之后再做打算。
姜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陆乾被塞进其中一个箱子,在许多金吾卫的护送下,和其他赃物一起被抬走了。
棺材铺里边儿被砸地破破烂烂,从后院里搜出的一些没用的东西都丢在了路边。
围观的人大声叫好。
棺材铺在的时候,整条街都透着晦气,如今不复存在了,附近的商户欢呼雀跃。
唯有姜染,神情落寞。
他们觉得无比晦气的地方,是他的家。
现在他连家也没有了,身上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今夜何处落脚都成了问题。
白文星腹中空空,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拽了拽姜染的裤腿,先生,我好饿
屋漏偏逢连夜雨,差点忘了,他身边还多了一位嗷嗷待哺的饭桶!
围观的人散地差不多了,银眷在姜染发呆的时候短暂地离开了一下,不一会儿,手里拿了件都是灰的破袄,仔细叠好带走。
这是姜染之前交代他缝补的破袄,彼时他不情不愿,一心只想从姜染这儿套出夺天命的法子,妄图与有天命在身的韶则争一争皇位。
宋劣那一世,像一场坎坷的梦。
本想用痛苦的一生,帮姜染还清铜衡上三寸血债,只可惜,他这一生还没过完,就被姜染打断了。
好似冥冥中,他不愿他受那些苦。
现在想来,那些绞尽脑汁,精心算计,野心勃勃的过往真是可笑。
权势算什么,皇位又算什么?
梦醒后,他已是睥睨天下的飞升境,如今已不屑与这些蝼蚁相争了。
银眷揣着破袄下定决心,不如自今日起练练针线,帮姜染把破袄缝补好,这样就能让他开心一些了吧。
姜染无力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走到了绝路。
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钱袋,分文不剩,只有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等等!硬邦邦的东西!
扇贝!他还有扇贝!
姜染喜出望外地掏出了某扇贝,这玩意儿这几个月都被他收在钱袋里,就没碰过水
姜染把耳朵贴在扇贝壳上听了听,扇贝没有在骂人。
这就很不对劲了!
白文星在旁边插嘴,它不会是死了吧,死了的话,当铺就不收了吧
白文星越想越不安,当铺不收,就没钱买饭,我吃什呀,先生,我快饿晕了!
还不快找水!
关系到吃的问题,白文星不敢怠慢,小小的身影飞快地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带了一瓢水来,直接泼在了扇贝上。
这两位十分期待地看着扇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良久,扇贝终于有了反应,十分缓慢地打开了壳子。
只是,里边儿那位扇贝精再也不是水灵又俊俏的公子哥了。
太久没碰水的扇贝精此时已经缩水了,变成干巴巴的一小团,跟在外面晾了几年的咸鱼干似的,还有一股子腥臭的海货味。
扇贝精开了壳子,奄奄一息地向外看了一眼,声音嘶哑地骂了起来:
你妈的,三个月不给老子一口水喝,有本事把老子渴死算了,老子下地狱变成恶鬼,都不会放过你们这群绝世烂人!妈的!
听到这熟悉的骂人声,姜染和白文星喜出望外。
先生!他还活着!有饭吃了!
就是骂人的声音有点小,再给他来两瓢水。
等到扇贝被滋养地差不多了,姜染便在陵阳城内找到了金蟾阁分铺,转手将扇贝当了三袋金沙。
有了钱,先带白文星去岳麓街的食肆胡吃海塞。
满桌子的菜,比起白文星的狼吞虎咽,银眷吃的很矜持。
姜染注意到银眷只是稍微吃了几口素菜,荤菜一点没碰。
可他是只狐狸啊,哪有狐狸不爱吃肉的?真是只奇怪的狐狸。
不一会儿,白文星将满桌子的菜扫荡而空,打了个饱嗝后,有了烦恼,先生,这扇贝当了,只能解一时之急,以后怎么办啊。
姜染看着满桌的空盘,撑着额头,无奈地看向银眷。
她比你饿鬼附身那会儿还能吃,这点钱,撑不了三天。
银眷先前在水螅一族的聚居地,见过白文星险些将他们吃垮,所以早有准备。
无妨,那扇贝修炼了些时日,如今已经能脱离壳子自己走动了,在当掉它之前,我在它身上施了点儿小法术,要不了多久,他能自己跑回来。
白文星佩服地拍了拍手,妙啊!这样就能反复当扇贝了!
姜染:
也行,就是有点对不住金蟾阁的小掌柜。
人家送他扇贝的时候,也没想过这个不起眼的扇贝,将来会掏空家业吧。
此时,扇贝精正吃力地将两片壳扛在头顶狂奔。
扇贝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当了,他也认了,至少在金蟾阁,能有专人养护,不会三个月喝不到一口水。
但是,为什么他后背有个禁制,逼着他一定要回到主人身边?
他也想停下来,但是他的脚不受控制!
扇贝精一边跑一边骂:到底是哪个烂人,给老子下了禁制!老子要骂到你八辈祖宗在坟头跳脚!
一只杂毛野狗发现了在隐蔽处拼命奔逃的扇贝,鼻尖儿凑过去闻了闻
滚!野狗被被吓得哀嚎一声,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了。
扇贝还在骂:陆地上的家伙,没一个好东西,老子当初就不应该上岸挣你们的臭钱!
吃饱喝足,姜染便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事。
按理来说,傩妖死了,我只管收尸,至于他是怎么死的,我本不想管太多。但是现在看来,傩妖的死和罗浮山上的血肉有点关系,被血肉寄生的妖,都会被吸干生命。
罗浮山上的血肉被姜染斩了,那皇宫里应该还有一块。
这块血肉的存在,是整个大业的隐患,姜染不得不管。
另一方面,陆乾肯定是要救的,救陆乾也得去皇宫。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至于什么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大业皇宫里转悠呢?姜染把视线落到了银眷身上。
这不就是现成的大业六皇子么!
也不等正主同意,姜染就自顾自地在银眷的脸上捏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将银眷的面容又改成了宋劣的模样。
其实那原本就是两张相似的脸孔,宋劣的面容张扬一些,而银眷沉敛,只要在一些地方稍作修改。
姜染如今已入化形境,最擅长的就是化形了,他自认为自己化形的境界至少比魍魉境的银眷好,所以由他来动手最合适。
银眷放下筷子,十分乖巧地任他摆弄,眼底温柔。
调整完毕后,姜染笑盈盈地对着银眷行一礼:
在外面,是我护着你,到了宫里,还劳烦六皇子多加照拂了。
也罢,过去我在那地方受了不少罪,本不想与他们计较,但谁让他们抄了我们家的铺子呢。
银眷着重品了品我们家铺子这几个字,心情大好。
许是面目稍有改变,他的笑容让姜染有些失神。
姜染饮了口茶,抚平心神,问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