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染有些茫然地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方才一直枕着银眷的手臂。
见他起身,银眷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臂,没有抱怨,也没有不满,依旧惜字如金,倒是让姜染有些不好意思了。
先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先生收下这个。
柯遇春讲故事一般地添油加醋,愣是让金蟾阁的小掌柜对姜染无比崇拜,姜染一醒,他便赶来献宝。
对于此等主动献宝的行为,姜染自然是乐意接受,这会儿已经在心里盘算,这宝贝可以换几件袄了。
小掌柜当着众人的面,将匣子打开。
姜染无比期待地看了一眼然后像是被噎住了一般,说了两个字。
扇贝?
这宝贝就只是扇贝?而且还是一枚无比眼熟的扇贝!
小掌柜态度认真地解释道:此物非等闲扇贝,而是产自东瞑海的白玉贝!修炼了几百年,如今已开启灵智,是只会说话的扇贝,这一路可以陪先生解解闷,逗先生开心。
前日有个樵夫偶然在山间水潭里所得,辗转几手后便落到了当铺之中,算是个稀罕物。
说着,便叩了叩扇贝的壳子。
扇贝满不耐烦地张开了壳子,看见姜染
好你个崽种,终于让老子见到你了!
姜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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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邀请函(一)
扇贝还没骂完,小掌柜便面色通红,飞快地将它两瓣壳捏住。
一众人抱着手臂,等他一个解释。
逗我开心?
解闷?
就这?您看我脸上是开心的表情吗?胸口也比先前更闷了。
小掌柜有些拉不下脸,这样吧,我在这枚扇贝上做个印记,金蟾阁的分店遍布天下,往后先生要是没带够盘缠,缺钱了,便把这扇贝随便拿到我金蟾阁底下的分铺当了,定为先生奉上金沙。
姜染欣然收下,两手捏着壳子,放在耳边听了听,那扇贝闷在壳子里骂骂咧咧。
一想到这玩意儿能换钱,扇贝精骂人的声音也变得悦耳动听了。
如今傩面已经碎裂,即便姜染再怎么舍不得凤瑶境内的温暖春风,也得即刻启程回大业了。
只是临走之前,凤瑶内的人界帝王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带着一群大臣将卫连州拦了下来。
皇帝正当年少,不过十七,听说帝师要走,脱了龙袍匆匆忙忙跑过来。
帝师,您是抛下凤瑶不管了吗?您是要永远离开朕了吗?
底下那帮大臣也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跟着跪了一片,皇帝尚且年幼,需要帝师教导,帝师三思啊
且帝师身份尊贵,怎能丢下一切,当个车夫?若今日老臣无法劝帝师留下,就有愧于先帝嘱托,老臣这就以死谢罪!
人界的臣子才不管马车上坐着的是什么人物,在他们看来,卫连州是国之栋梁,他一走,边境必定再燃战火。
有几位比较偏激的,差点儿就血溅当场了。
姜染一掀帘子,就看到马车外乌泱泱地跪了百来号人,哭的哭,跪的跪,寻死的寻死
那些老臣个个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仿佛在看千古罪人,看得他颇不自在。
卫将军要是真想当这车夫,我就成千古罪人了,皇帝尚且年幼,为了凤瑶的江山社稷,您还是留下吧。
更何况卫连州已是鬼蜮境,他这棺材铺挺小的,容不下这尊大佛。
卫连州推拒了几次,眼看着小皇帝都哭成核桃眼了,这会儿才略略松口,很是为难地对姜染说:
既然先生这般推脱,那老朽便退一步,留在凤瑶。但能否请先生看在老朽一路相护的功劳下,答应老朽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到最重要的地方,卫连州紧张地搓了搓手。
与此同时,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的银眷像是忽然感应到了什么,猛然睁眼。
老朽有个十岁的孙女,想让她跟在先生身旁学艺
姜染压根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卫将军,我开的是棺材铺,您想让您孙女跟着我学什么?
刨木花儿,做棺材板,扎纸人,收妖尸学什么都行!我就想让她会一门手艺!
他是不是有毛病!!!学什么手艺不好学这个???
姜染大为震撼,再三确认:是亲孙女吗?
这是正常爷爷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亲孙女!我领过来给先生看看!
说着,便飞奔至偏僻处另一辆马车外,从车上领下来一个小女孩儿。
那小女孩脚踝上系了个小铃铛,穿了身碧青色的裙子,远远地冲着姜染招了招手,笑地十分灵动可爱。
挣脱了爷爷的手,迫不及待地朝着姜染飞奔而来,在叮铃当啷的脆响声中,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姜染身上,倒是个自来熟!
先生先生,你就留下我吧,我可喜欢刨棺材板儿了!小女孩眉心有一颗红痣,仰着头满眼水汪汪地哀求,抓着姜染的衣袖晃了又晃,求求你了,先生。
卫连州颇为紧张地站在一旁,生怕那位磕着碰着,故意拔高声音:
先生要是不答应,那老朽就离开凤瑶,做您的马夫!
此话一出,小皇帝和大臣们就更不答应了!
如若帝师今日铁了心要离开,那我们就一头撞死在城墙上!
还是个连环套!
这下好了,底下一群老臣当场演开了!
有的跃跃欲试地撞墙,有的拔剑在自己脖子上拉二胡似的比划,连小皇帝都找了棵歪脖子树,悬了跟侍卫的裤腰带,站在小板凳上摇摇欲坠。
众多寻死觅活的人将目光重新集中到姜染身上。
姜染被逼无奈,自能松口,留下也行吧
自来熟的小女孩十分自然地拉起了姜染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蹭蹭。
先生,我好想你
我们以前见过吗?姜染觉得这小女孩有些眼熟,只是初次接触,便有着说不出的亲近感。
小女孩连忙摇头,没有,今日是我与先生的初次见面,与先生一见如故,所以情不自禁说了那些话。
姜染摸了摸她头顶的发,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小铃铛!先生叫我小名就好,小名更显亲近。
你爷爷已入鬼蜮境,那你也是妖修吧,如今修到什么境界了?
小铃铛甜甜地笑了笑,我天赋不好,如今只修到蜉蝣境。
竟与他是同等境界!
姜染对这孩子倒是有些另眼相看了,你才十岁,就有这等成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与银眷年长你许多,如今也才到蜉蝣境。
当听到蜉蝣境这三个字的时候,某位坐在马车内忍了很久的大佬咬牙切齿地掀开帘子,催促她:上车!
回程路上,自然是姜染继续赶马车。
柯遇春蜷缩在车厢角落里,大气不敢出,毕竟有位喜静的飞升境大佬在车上。
偏生这小女孩上了车就十分不安分,时不时掀起帘子看看外面,嘴里还哼着歌,即便是坐着,系着铃铛的脚也不停地晃来晃去。
柯遇春明显觉得银眷那边的气压不太对劲,似乎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对这天真活泼的孩子动手。
柯遇春人老心善,终于忍不住提醒她,小丫头,给他倒杯茶。
偏生那小丫头还是个有骨气的,当场拒绝了他,他想喝茶,就自己倒,又不是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