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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袁欢不上朝,萧明绪也不追究。他说忙军务,萧明绪就给他批军费。
关于萧明绪的消息,都是由司马林带过来的。这个人简直是天选狗腿子,虽然在两个人之间反复横跳,但同时对他们都忠心耿耿。
“你说这法术神奇不神奇。陛下的左手长回来了。”司马林一边啃着西瓜一边说道,他对皇帝用法术的态度一直非常中立。“但他好像不愿示人,一直打着厚厚的绷带。”
“哦。”袁欢漫不经心地敷衍道,他随手翻着军队的账本,军费莫名其妙地又多了一笔。“麻烦你回去给陛下带个话,我们这驻军用不上那么多的钱。”
“你干嘛不自己说?”司马林吐了口瓜子,“陛下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袁欢苦笑起来。那一夜司马林没赶上萧明绪的祭祀盛典,他没见到那华丽又残酷的杀人现场。凡人在萧明绪面前脆弱卑贱得如同蝼蚁。
袁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他只是凡人,而萧明绪已如同鬼神。
他与他永远不可能并肩而立了。
京郊的荼蘼开得正盛的时候,皇帝来到了袁欢的军营里。袁欢一听到通报,立马拔腿就跑,从军营侧面围栏下的洞逃了出去。这时候袁欢十分庆幸,幸亏后勤是群吃干饭的。
萧明绪没有找到他,在他的军帐里停留了一阵子便离开了。
又过了几个月,皇帝又来了。袁欢自然是故技重施,然而刚爬出洞一抬头就看到萧明绪站在洞前低头望着他。
袁欢:“……”
“可以谈谈吗?”萧明绪轻声问他。
“陛下想要谈什么?”袁欢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以掩饰内心的慌乱。
“不能和好了吗?”
“陛下言重了。微臣并没有对陛下有任何不满。若陛下没有其他的事情,微臣就先告辞了。”袁欢说完,提脚便要走。
“袁欢……”
袁欢感觉被一只绑着绷带的手拉住了。他感觉到那绷带下面只是白骨一具,忽然就意识到萧明绪其实并没有完全好起来。他的心一下便软了。
他停下脚来,神色复杂地望着萧明绪。
“我是来告诉你。我要立阿玥做皇后了。”
袁欢先是皱了皱眉头,但只是一瞬间就舒展开来,他扯了扯嘴角,挤出个自嘲的笑。“恭喜陛下。”
他终究是赌输了。最后站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他。
“你没有别的想跟我说的吗?”萧明绪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你既已经决定,你还要我说什么呢?让我恳求你赏我个男宠当当吗?”
萧明绪明显被袁欢的话刺痛了,他紧紧地抿着嘴,手缓缓地松开了。
袁欢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千刀万剐地分成了许多份,每一份都装着一个萧明绪。
他握紧拳头,眼眶发了红。
“小时候我可以替你挡鞭子,长大后我可以为你舍生入死。可如今你都不需要了。”袁欢说着,缓了口气,“萧明绪,我爱你。我能做也只是爱你了。”
皇后的册封大典在下一年的春天如期举行了。阿玥穿着一身华贵的红袍,看起来像是个中原女子。
袁欢在大堂上一言不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真是太讽刺了,萧明绪自己的登基大典都不举行,居然老老实实地替阿玥办了册封大典。
他抬眼看了一眼阿玥,她正满面笑容地坐在萧明绪旁边。哼,袁欢冷笑着,堂而皇之地说自己为了什么狗屁族人什么荣华富贵。她想当皇后,分明是动了心的。
袁欢实在喝得太多了,最后直接在大堂上不省人事。
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晌午,一睁眼便看到司马林坐在他旁边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袁大将军啊,我的大将军,你被贬了。”司马林好像守了他一夜,熬得两眼通红。“你昨天喝多了,见人就骂。先是骂文武百官说他们百无一用,然后骂皇后是歪门邪道的贱女人,最后你指着皇帝鼻子,说看到他就烦,看到他还不如去岭南喂蚊子。当时皇后脸都青了。也就是陛下宠你。换其他人长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袁欢点点头,说:“也好”。说完后便疲惫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司马林的眼圈更红了,他搂住袁欢的肩膀,长叹一口气:“吾弟袁欢啊……”
萧明绪把京郊驻兵交给了袁欢。那都是从他少年时期便一直陪着他走南闯北的将士。袁欢带着这三万的士兵,驻扎在岭南。而除了袁欢的这一只军队,其他的军团都慢慢地被萧明绪削弱遣散了。
袁欢走了。萧明绪开始埋头整理这十多年被温家和王家祸祸的破烂江山。重农业,振商业,修水利,开科举。他伏在案上,一低头一抬头便过去了快十年。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国泰民安的样子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