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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在想……若是你当了皇帝……”萧明绪犹疑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嘶……”袁欢像是被谁掐了一把似的猛地抽一口冷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很合适。比我合适。”
“我的太子殿下,你是要我造你的反吗?”袁欢苦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手指顺着发丝滑下,撩了一簇放在指尖上揉搓着,“别人许诺时总爱说至死方休。可我永远不会背叛你,就是死了,变成鬼了也不会。我啊……至死不休。”
萧明绪垂下眼,他拉过袁欢的手,亲吻他那布满硬茧的十指。
“我也至死不休。”他说。*
入夜后,袁欢叫人安排了一辆马车,让自己的副官亲自护送萧明绪回宫。
那副官便是那被一沙袋砸成蘑菇的青年军官。他复姓司马,单名一个林。
“林子,送他回宫。”
“回宫?”司马林吓了一跳,他再次打量起萧明绪,白日里眼瞎心盲,到了晚上反而耳清目明地看出了萧明绪的男儿身。
“别走正门,送东门。”袁欢细细嘱咐道,托着萧明绪的手将他扶入马车,拇指在他的手背上恋恋不舍地摩挲了一会,才放开手。
“给我写信。”
车子里的人沉默地点了点头。
回城的路上,车子里坐着的人是一路无言,车子外策马的人却是如坐针毡。
司马林虽然出身不高,但勉强也算是世家子弟。他性子活泼跳脱,自从两年前比武决赛上输给袁欢后,便厚颜无耻地跟着袁欢屁股后混,平日里也一口一口“吾弟袁欢”地叫。所幸袁欢也是个好相处的,两人一拍即合,不久便处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对于袁欢如何长大,与谁亲近,司马是略有耳闻的。
“嗯……今日,多有得罪。”司马林终于是没忍住,开了口,“敢问如何称呼?”
“我……姓萧。”车里人慢悠悠地答道。
司马林不再问了。他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后颈,瑟瑟发抖地将马车驶向东门。
萧明绪下了车,看见司马林脸色煞白,觉得有些有趣。
“今日的事,司马将军无需介怀。只需保密即可。”
“哎!哎哎!属下遵命……殿……殿下?”司马忙不迭地答应着,只是在称呼上犹豫了一些。
“军营里都用嫂夫人这样的称呼吗?”
“嗯。军营里虽然明面上军纪严明上下级分明,私下大家都认彼此当兄弟。”
“称呼很有趣。”萧明绪笑着说道。这些人看起来温暖又赤城,他替袁欢感到欢喜,欢喜却也寂寞,“夜深了,将军回营小心。”他轻声说完,转身独自一人走向了高耸巍峨的城墙之后。巨大的石块和坚固的砖瓦组成了这道城墙,它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夜风掀起了萧明绪的衣袂。司马林忽然觉得他像是一只自己飞向牢笼的飞鸟。*
萧明绪偷偷摸摸地溜入东宫,才发现正殿灯火通明。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走了进去。
地上跪满了侍女和太监,而他的贴身侍女已经被打死扔在了一边。
皇后坐在正殿上,她的眼神如冷冽的寒冰,手指紧握成拳,指节凸起。“太子殿下回来了?”
萧明绪看了一眼死去的贴身侍女。明明正值盛夏,可他只觉得浑身冰凉,心里又怕又痛。
“你们都下去。”听到命令后的其他人颤抖着退了出去,宽阔无比的大殿中间,只剩下萧明绪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皇后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伸手捏住了他的脸。“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如今朝上什么形势你看不懂吗?”
“母后,我……”
“你什么?你外祖父年事已高,你却还如此不成器。只会看些没用的破书。”皇后抢过他手里的书袋,甩在了地上,紧接着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手指渐渐收拢。
“你清高,你不屑玩弄诡术阴谋。你以为你不当太子就能当个闲散王爷了吗?我告诉你,萧明绪,晚了!你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晚了。没有人会信你两袖清风不问世事。觊觎这个位置的人永远不会放过你。你若不争,我们都会被他们踩在脚底下,慢慢地,一点点被撵成一滩肉泥。”
萧明绪觉得自己喘不上气了。他用手握住皇后的手却没有舍得用劲,眼泪从他的眼角滑下。他张了张嘴,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母后……”
母后,除了争权夺利,你就没有疼惜过我吗?
“已经晚了!你听到了吗?萧明绪。你若不想活。与其被王家撕碎,不如现在就死了。”皇后用双手捏住了他的脖子,眼里尽是绝望的疯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