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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鸢吓了一跳,她想收回手,谁知春桃握得十分之紧,抽了两次没抽出来,就放弃了。“可以是可以。但到哪儿去找方子去呢?”
“虽然没有方子。但是我之前经常耍性子偷偷倒掉公子的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大概是把它偷偷埋在了院子的角落里了。”
“大概?可是云生阁被封起来了,我进不去。”
“这个我来想办法。若是我把药找来了,可以请你帮忙吗?”
“事关公子,我自然全力相助。”夏鸢点点头,“今日我就先回去了,这几天来的有些勤,怕暴露了,我缓两天再来看你。记得自己上药。”说完,夏鸢麻利地收拾好了东西,起身正准备离开。
李肆想了想,忽然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夏鸢,这些天多谢了。我若是过去经常欺负你?我向你道歉。”
夏鸢愣住了,她眼睛忽然湿了,“春桃。遇到公子这样好的一个人,任谁都会生出点非分之想。但你偏偏沉溺于奢望,奢望又生出偏执,折磨公子又折磨自己。为了一己私欲,你造谣生事谎话连篇,损害公子的名誉,终究害人又害己。我真的,特别厌恶你。”她停了停,语气缓和了下来,“只是,在这吃人的大院里,有太多惯会看人脸色行事的老狐狸。公子不受重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多多少少能看出些端倪,若不是你整日在外虚张声势,只怕公子的日子会更难过。这次你在老爷面前据理力争被伤成这样,而我却毫无作为。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如今依旧对他执迷不悟。”
说完夏鸢抹了抹眼角的泪,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李肆望了望夏鸢离开的方向,又望了望身边的顾云雾。“她这话我好像每个字都听懂了,可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夸春桃执着呢,还是骂她偏执呢?”
窗户在撒入的光束正好穿透了顾云雾若隐若现的魂魄,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飞舞的尘埃里,看不清表情。他说:“这世间,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
可是,地府里的是非善恶来是分明的。那里的一切都由文武判官分辨得清清楚楚。恶者下地狱,善者投胎转世,没有其他的选择项,一切被安排得井然有序。而能留在地府里的人虽然性格各异,甚至不乏怪人,但论其根本,他们都是被阎王爷挑选出来的烂好人。
李肆在好人堆里被一尘不染地养大,在他非黑即白的是非观里,春桃就不是什么好姑娘。所以夏鸢与顾云雾对春桃的态度让他十分费解。
李肆歪着头想了想顾云雾的话,没太懂。但他很快就懒得研究这件事了。
“再过两天我行动自如了,便去院子里把药挖出来。”
“你如何知道春桃把药埋在了院子的?”
被顾云雾这么一问时,李肆皱了皱鼻子,有些得意地笑起来,“你名贵的院子里,四处奇花异草,假山盆景摆的满满当当。唯独有一角落,地上被翻得乱七八糟,禿得很是显眼。”
“四哥好眼力。我日日住那儿,竟是一点都没发现。”顾云雾顺水推舟地拍了一把马屁。
可惜李肆并没有闻出这个马屁,他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你日日住那儿,看不出来很正常。随便换个外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来。唉,只怪这春桃的小身子骨如此不堪一击。你容我再躺两天。到时一定会真相大白。”
话虽然说出去了。然而因为伤势实在过重,等到李肆从“哎哟哎哟”到真的能下地走动时,已经过去了十天半个月。掐指一算,离七七四十九之期,也就只剩寥寥几日。
这期间,可能是受刘夫人之命,崔妈妈过来看过一次。她对春桃顽强的生命力啧啧称奇,并再次下了逐客令。奉劝她好了赶紧找个去处,莫要再节外生枝。
李肆每日窝床上,时而骂骂咧咧,时而唉声叹气。顾云雾倒是一点不着急,心情反而很好,好像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似的。他每日都好声好气地陪着他,听他的抱怨牢骚,偶尔还会给他讲讲自己小时候看过话本。
这日月黑风高,李肆觉得是时候了,他推开了柴房门,披着浓墨般的夜色,如鬼魅般溜了出去。
他们顺利地溜进空无一人的云生阁,找到了被埋葬的药草,拿手帕包好。一切都很顺利,接下来只要跑出顾府把药草送到夏鸢家就成了。
他们经过书房时,顾云雾忽然停了下来。“我想进去看一眼。”
“嗯?为何?”
“我想确认一些东西。”
李肆也没有过问太多,他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找了扇没关的窗户翻了进去。
屋内漆黑一片,虽然顾云雾作为鬼魂无需灯光也能看见,身处凡人之躯的李肆却只能抓瞎。他好不容易摸索着点亮了一盏灯,眼睛迅速地扫了一圈房间。比起府中其他地方,这里可以说普通得有些乏善可陈。唯独墙上挂着的那个有些陈旧的纸鸢,还那么一点情趣可言。 ', ' ')